将骨-第2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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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秦城已经深深为刘彻的野心所震撼。而这个震撼的由头;不是其他;就是如今的三方烽火。
“三方烽烟;看似来势汹汹;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大汉真正的心腹大患;还在于匈奴。”刘彻道;“如今朕方才从匈奴嘴边夺了西域;现在大汉境内烽烟四起;你说匈奴会不会坐失良机?”
“不会。”秦城肯定道;其实他心里有话没说的是;匈奴、卫氏朝鲜、淮南国衡山国、闽越;四家本来早就串通好了;现在不过是一起举事;“这对匈奴来说是反攻大汉千载难逢的机会;伊稚斜断然不会错过。”
刘彻点点头;喃喃道:“闽越;卫氏朝鲜;匈奴;淮南国衡山国;现在大汉是四面皆敌;形势不可谓不严峻。秦城;你跟朕说句实话;你可有把握替朕征战四方;大定天下?”
秦城笑笑;笑容浅淡;但却难掩豪气;“大丈夫便应该横刀立马;冲锋陷阵;了却君王天下事。如此;方不负陛下信任;授臣大将军之职。”
“好!”一个好字;刘彻说的豪气干云;随即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说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只有秦城能够听懂的话;“这天下事都是你给朕惹出来的;自然要你替朕摆平!”
“臣领旨。”秦城道。
刘彻挥挥手;“回准备准备;三日后;你领大军出征颍川;先给朕摆平了淮南王与衡山王!”
“诺!”
。
秦城出未央宫的时候;与东方朔同行。
东方朔是刘彻近臣;属于近的不能再近的那种;刘彻召见东方朔绝不仅仅限于公事;便是闲下来的时候;都会让东方朔常伴左右。谁让东方朔有娱乐君王的本事呢?要不然也不会被刘彻戏称为“弄臣”。
不过此时的东方朔;与秦城熟悉的那个历史中的东方朔还是有区别的;历史中的东方朔;实实在在扮演了一辈子“弄臣”的角色;职业给刘彻逗乐子;但是现在则有不同;在娱乐之余;刘彻也会安排东方朔做一些正事;都是那种不一定特别重大;但只有亲近之臣才有资格办的事。
两人寒暄一阵;无非是东方朔羡慕秦城如今的功成名就;秦城流口水东方朔和刘彻的亲密无间;罢了;东方朔叹了口气;道:“如今大汉的局势可是不大妙啊;同时面临三面烽火;这三方都是蓄势良久的;一下子爆发的力量不可小觑;而且北边儿还有刚刚在西域吃了亏的匈奴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兴大军南下四面烽烟;这回有你焦头烂额的了。”
秦城拾级而下;视线跳过宫墙;跳过长安民居的房顶;跳向远方;“焦头烂额?此话从何说起?”
“难道不是?”东方朔道;“我虽然没有再军中待过;却也知道两线作战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非是福事。况且;现在大汉已经面临三线作战;而且还有可能四面开战;更要面对匈奴这样强劲的对手。你这个左大将军;能够不焦头烂额、疲于应付?”
秦城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东方朔;“你是不是觉得;如今天下烽烟四起;大汉处于四面皆敌的局面;是陛下的失策?”
东方朔不说话;那神态便是默认了。
秦城缓缓道:“若是你这样想;你就太小瞧陛下了!”说着;秦城的眼神复投向长安;投向长安之外的天下;字字掷地有声道:“你小瞧了陛下的韬略;更小瞧了陛下的抱负。”
“抱负?”东方朔顺着秦城的目光看;怔怔出神。
“说野心更贴切些;陛下的心中”秦城指了指前方;“装着整个天下。”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天下舞于棋盘
“还请秦兄详解。 78 ”东方朔面露不解。
秦城脚步稍缓,声音略显低沉,“三面同时燃起烽火,看似是陛下决策失算,才导致烽烟四起,实则不然。原因很简单,陛下毕生都在做的事除却对付匈奴,便是加强zhōng yāng集权,扩张疆土,这从陛下颁布推恩令、遣使入西南设郡县就可以窥知一二。就是这样一位君王,难道会对国内和家门口可能会起的巨大动荡都不知情?闽越、淮南王、卫氏朝鲜同时举事,事先焉能没有长久的谋划?如此,陛下怎会没有察觉?”
“你是说,陛下是有意姑息养奸,以让天下烽火四起?”东方朔诧异不小,觉得匪夷所思,“这似乎没有理由啊!兵戈所向,生灵涂炭,百业凋敝,这对大汉有何好处?”
“真的没有好处吗?”秦城反问道,“若是没有好处,古来征战无数,都是为甚?”
东方朔隐约觉得自己正在触及一个自己平日不曾想到的层面,因而有些默然,良久才道:“古往今来,征战虽然多不可数,但无非两种情况,一为主动性扩张侵犯,一为被动性防守卫国。防守卫国姑且不论,那是迫不得已,而扩张,自然是为了土地、为了人口。。。。。。”
说到最后,东方朔沉默下来,不再往下去说。或许作为儒生,东方朔本能的不愿意去触及这个层面。
秦城却是摇摇头,“天下征战,性质复杂,岂能以扩张和防守两者就可定论?若真要一言以蔽之,可以说战争便是政治的延续,战争总是政治的附庸。”顿了顿,道:“我如此说,你可能想明白了?”
东方朔不是笨人,秦城说到这个份上,东方朔自然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让淮南国衡山国大动兵戈,想必是为了彻底削藩,迅速将藩国掌握。。。。。。而至于闽越朝鲜之流,若是不给他们反叛发兵的机会,陛下如何堂而皇之将其原有的秩序打破,真正控制这些地方?说起来,这场战争,其实都是陛下的筹划,为的不过是一个加强朝廷权力、扩张领土的借口罢了。”说着东方朔苦笑几声,“这些藩国外夷还以为自己联合其他势力,同时举兵能够占尽多大便宜,其实不过是落入了陛下的算计罢了,真是可笑。”
东方朔说可笑,却偏偏没有半点儿笑意。
刘彻的这个做法,不惜以万千生灵的性命作代价,将天下当做棋盘,让世间人尽在自己的掌控下起舞,然后被自己吃的骨头都不剩,可谓是腹黑到了极点。对此,窦非可能不觉得有什么,甚至会大赞陛下好手段。但是东方朔不同,东方朔是个纯粹的儒生,无法接受这样有些残酷的现实。
“不过,以天下为战场,导致烽烟四起,陛下就不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或者是战事不顺,导致得不偿失?毕竟眼下的局势,来自军事上的压力的确够大。之前仅是面对匈奴一个,就需要大汉倾尽全力,现在四方同时发难,陛下从何来的信心能够稳胜?”东方朔说出了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秦城没有回答东方朔的问题,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答案,亦或是,这个答案实在是太过浅显,说出来就显得一文不值。秦城只是面朝天下,微笑道:“淮南衡山烽烟,因新法而起,我既然敢将新法抖出来,就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艰难困苦的准备。此番前去颍川迎击淮南王衡山王,必一击将其击溃。”
说着,此时眼中装着山、水与城的秦城,凛然道:“新法成,新学兴,则我中华永世强盛。谁在这条路上挡我大汉,挡我秦城,我便亲提大汉雄师,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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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为何敢让天下烽烟四起,而处之泰然,八风不动?
说起来理由再简单不过。
因为汉军。
因为汉军将士足够强大,因为汉军的大将军征战无数,未尝一败。
再说深一点,因为这些年来大汉为战争所做的各种准备已经到了可以收官的时候,无论是新法推行初现效果,还是边城建设差几完成。这些,都是刘彻信心的来源。
刘彻为什么要推行新法?最重要的,还不是因为新法可以强国?国强了,军队强了,君王的雄才大学才能施展。
未央宫,刘彻独自立于高阁之上,俯瞰着整个长安城。饶是经历了众多大事,早已修炼的内心古波不惊,此时刘彻心中也禁不住澎湃连连。
委实大汉现在的这盘棋,太大手笔了些。大手笔的体现之处在于两个方面,一个是风险,一个是收益。这两样东西,最是让有野心的男人着迷,刘彻也不例外。
看着偌大的长安城,刘彻喃喃自语:“昔日山东七王之乱,声势浩大,短短旬月进逼梁国,父皇不得不杀晁错以平息诸王怒火,然终究不能控制事态,终究还是靠周亚夫领军才挡住了诸王的兵锋。前车之鉴,珠玉在前,朕焉能熟视无睹?但是现今的大汉早已不是三十年前的大汉,朕手中的大汉,兵强马壮,区区几个藩国,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反手可灭,朕何惧之?”
“诸方中匈奴势最大,虽然边城建设尚未完美,但已堪用。现如今的匈奴,朕有十五万北军铁骑,良将无数,更有左右大将军,边郡李广、乐毅。。。。。。远遁漠北的匈奴,早已不足为惧。”
“纵观大汉立国凡八十年来,局势未有如今这般好,国富兵强,良臣在侧,朕若是不趁此时机大定天下,威服诸邦,更待何时?”
“高祖,秦始皇。。。。。。朕未能生于大乱之世,但朕有幸立于天下大争之时,朕这一生功业,为何就不能超越古人?”
刘彻看向远方天与山相接的地方,负在身后的手青筋暴突,一字一句道:“朕,要做那,千古一帝!”
这一年,刘彻时年三十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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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翌城外。
阳翌城守将公孙敖,坐镇阳翌城半月,与淮南王衡山王联军大战三场,小战天天有,结果是平分秋色,城池始终牢牢握在汉军手中。
这日入夜之后,不甘心只做守城之将的公孙敖,召集麾下精锐一万,由心腹第一勇将率领,对城外的叛军大营发动了夜袭。
凌晨时分,战斗打响。原本前来偷袭的汉军,却反而中了淮南王的圈套,全军陷入重重围困之中,苦战两个时辰,终究不得突围,主将战死,士卒战没十之**。
叛军趁阳翌城中精锐尽去,对阳翌城发动了规模空前的总攻,公孙敖不敌,于翌日上午败走,率残军弃城而逃,退守下一座城池。
淮南王遣军追出三十里,斩三千而还。
这日正午,淮南王刘安在刘陵和刘迁的陪同下,与衡山王刘赐一同进城。
在进城之前,刘安和众人立马阳翌城下,看着身边十万大军有序进入城中,刘安意气风发。
“这些时日遵照军师吩咐,有意卖破绽给汉军,这些汉军还真就愚蠢的出城偷袭,真是可笑至极!”刘安用马鞭点着眼前的大城说道,得意非常,“我有军师智慧如此,汉军焉能不败?”
被称为军师的中年男子抚须而笑,“说起来都是这汉军主将太愚蠢了些,听说是公孙敖?这人辞赋倒是做得不错,领军嘛,确实差点火候。”
刘安呵呵一笑,一手指着西方,问身边的刘陵道:“你说,本王有雄师、军师如此,坐不坐得长安那个位子?”
“自然坐得。”刘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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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郡。
十多万闽越将士浩浩荡荡渡过乌龙江,兵锋直指吴城。
楼船上的余善一身鲜亮甲胄,风采超然,身后余瑞之一身儒杉,风姿翩翩。
“区区几千楼船士,也妄想趁我大军渡河时半渡而击之,真是蝼蚁撼大树,不自量力!”余善面若冰霜,在深春阳光下也显得阴气逼人,此时他一手按着腰间的长刀,一手指着吴城的方向,对余瑞之道:“不消半月,吴城定能拿下!”
“大王所言甚是。”余瑞之颔道。
“这回秦城不在长安,来吴城与我等对付的只能是卫青那厮了吧?”余善道,“卫青倒是有真本事,只可惜,大汉精锐都忙着去对付刘安刘赐了,他便有孙武之才,还能仅凭会稽郡那些虾兵蟹将胜本王不成?”
“自然不能。”玉余瑞之道。
余善指了指身后的闽越,又指了指面前的会稽郡,再指了指西北方的长安,傲然道:“此番早早收拾了南越,我大军增至十五万,你说,本王想要列土封疆,再打下几个闽越,如何?”
“列土封疆,比之入主长安如何?”余瑞之目光炙热道。
“不如!”余善哈哈大笑,“那本王便率闽越儿郎,也入主一次长安,看看中原风景如何!”
“善!”
第四百四十四章 骠骑入颍川(一)
公孙敖此次被刘彻敕封为征讨草贼将军,领十万南军主力开往颍川,暂行三军主将职权,全力抵抗两王联军的进攻。说是暂行主将职权,那是因为公孙敖虽然领了一个专为讨伐叛军而设的将军职衔,但那中军主将的位置,却是留给秦城的,等到秦城一到,公孙敖就得乖乖去做他的副将。而这,也正是公孙敖为何会在阳翌城主动出击的原因之一。谁会从骨子里愿意做备胎?
大汉zhōng yāng有南北二军,北军经由刘彻整顿之后,只剩下骑兵,如今号称有精骑十五万,可以说目下是专为对付匈奴而立。南军兵制遵循旧制,车步骑兵皆有。只不过近年来车兵数量相对之前要减少了些,步卒人数倒是有所增加。南军十万,骑兵仅有数千,其余九万皆是车步兵。
公孙敖自打丢了阳翌城之后,三天退却三百里,现今将大军驻扎在阳翌城西边的一个名为丘城的地方。阳翌城一战,公孙敖大败,折损兵将两万余。虽然动了筋骨,好在元气尚在。在丘城,狼狈逃离至此的公孙敖见两王联军一时没有追来,终于能够重新排兵布阵,构造防御工事。因为不知两王联军什么时候会杀过来,公孙敖不敢将动静整的太大,以防工事还没有修筑好两王联军便赶了过来,自己措手不及。
兵法云战必攻城,皆因城是一个地方的战略要地,交通位置重要,且掌控一个地区的经济命脉。有城的地方皆有攻防,城即是兵家必争之地。
比之李广,尚且年轻的公孙敖在夕阳下屹立在丘城城头,面朝东方,面容严峻,愁在眉头。良久,公孙敖长叹一声,对身边的幕僚说道:“兵贵神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叛军声势浩大,每日所费物资自然庞大,这种时候,刘安那老匹夫定然是打定了主意要以最快的速度向长安方向进军。说不得他十几万大军只会留下一小部分留守阳翌城,大军连城都不会进,就会朝这边杀过来。听说刘安手下有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是刘安花了大价钱打造出来的,人数不多,只有六千,但却当得虎狼之师这四个字。前日在阳翌城夜袭失败,数千骑兵折损在阳翌城外,就是吃了这支骑兵的亏。如今我大军到达丘城已经两日,按说刘安应该不会放过趁我军立足未稳的机会,派精骑前来突袭。可到如今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