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花满未央-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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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光已经过去了，现在只是觉得脑子里很乱，很累，想要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待一待。
——也好。
肖凡安慰道。
——为了这一个拥抱，等待了思念的时光也算是值得了。
听见怀中这个人这样的话语，肖凡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毕竟这是一个被他耽误和辜负了的女人，而她所表现出来的胸襟，让他羞得毫无脸面。
静静地待了一会，她从他怀里挣开。
然后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翻出一个档案袋，递给肖凡。
肖凡拆开一看，竟然是一张离婚协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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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凡和宋未一起去机场送走的雪娇。
事到如今，雪娇和茹桐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隔阂，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们俩倒是解开了误会，消除了芥蒂，变得如姐妹一般。
也是这件事，让雪娇真正看清了茹桐。过去她一直以为茹桐嫁给一个比自己年长将近二十岁的男人是另有目的，然而这次的事情，让她彻底改变了对茹桐的偏见。
送走二人之后。回到公司，生活开始步入正常轨迹上来。
两个月之后的服装新品发布会，是目前公司的头等大事。而现在，连设计稿的终稿都还未敲定，后期还有制造成品、联系媒体、场地选取、宣传造势等等一系列活动。
所以，肖凡和宋未一头扎进对设计样稿的修改之中。新聘请来的法国设计师，在造型设计上不得不承认是一流的，然而，如何将这些让人眼前一亮的设计样式和企业的文化精髓联系在一起，倒成了一个大难题。
而这次新品发布会的主题，定为“盛放”，宋未是想一来，借助夏季的来临，大量的裙装上市，本来就像花朵一样吸引人眼球，经历了冬季和春季的包裹，在炎热的夏季将自己傲人的身材绽放出来，这是一个很切合时宜的选题；二来，这次新品发布会也将成为“未央服饰”盛放于市场的一次绝佳时机。
手机响了，躺在桌面上不断闪动荧幕。宋未从一大堆资料之中抬起头来，看见是个陌生号码，皱着眉头接听起来。
一旁的肖凡正在审核策划部提交上来的关于新品发布会当天的活动策划案。有几方面他有些不同的想法，刚刚想要找个人商量一下。
当宋未放下电话的时候，肖凡刚想问问她的想法。却看见宋未一脸煞白地坐在原地，手将桌案上的档碰落在地上了都浑然不觉。
他吓了一跳，立刻跑过去，捧着她的脸，紧张地问道：
——怎么了？未未，出什么事了吗？
一连问了几次，宋未这才缓缓转过头，从思绪之中回过神来，仰起头睁大眼睛目光涣散，颤抖的双唇喃喃说道：
——他，他回来了。
肖凡不知道她口中的“他”到底是谁，眼看着怀里还愣住出神不断喃喃自语的宋未，他想，这个人，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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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半，肖凡和宋未坐上了车。
——鸣泉新苑，六幢三单元2401。
宋未淡淡地说道。今天一天，她脑子里都在想这件事情，那个电话，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他打来的，他居然回来了？
肖凡转身贴心地替她系好安全带，又在她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抚摸着她有些冰凉的手背，安慰她说：
——没关系，别太紧张，我永远在你身边呢。
宋未转头看见肖凡坚定而温柔的脸，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点点头。
一路上，宋未望着窗外，看着热闹的街景。她真想车开快一点，因为，时隔多年，她真的很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了，和记忆中他的样子，变化了多少？然而，当肖凡真正提速之后，她又叫他开慢一点，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他这突如其来的回国的消息，让她丝毫没有心理准备。
她在脑海中拼命回想最后见他时他的容貌，却只是有个大概的轮廓罢了，具体的眉眼和五官，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依稀记得，他笑起来的模样，看着总让人舒心。车很快停下了。她却坐在座位上，迟迟不动弹。
肖凡摇了摇她的肩膀：
——走吧，迟早会见到的。
一直到出了电梯，她一直紧紧拽住肖凡的手指不肯松开。这一次，她发现自己竟然像一个小女孩一般畏惧不敢上前。
站在门口。肖凡俯下脸望着她一脸紧张的模样，打趣地笑着说：
——这第一次见老丈人，我都不紧张，你这么紧张干嘛？
的确，她只不过是见她的父亲而已。没必要这么紧张。然而，她上一次最后见到父亲的样子只是在五岁的时候。那时候，她还那么小，他还那么年轻。如今，时隔了二十一年，她真怕，她已经认不出他来了。
而且，在她五岁的时候，父亲这一走就杳无音讯。甚至连一个电话都不曾打过，他知不知道，她这二十年来是多么思念他，看着其他小朋友都有父亲的陪伴，她的孤单和心酸他又是否知道？他这样不负责任地走了又突然回来，到底又算什么？
这么想着，宋未心里对他的怨恨又增加了几分。
摁了门铃，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了。
是一个皮肤白皙举止优雅的中年女人，一见到宋未和肖凡，就欢天喜地地冲着屋里喊：
——老头子，来了，来了，可算是来了。
一面又招呼着宋未和肖凡，热情地请进屋，说这老头子都忙活了一下午了，亲自操刀下厨，做了一桌子全是宋未爱吃的菜。
倒是宋未和肖凡显得有些拘谨，坐在沙发上，手足无措。
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微胖男人闻声就从厨房里出来了，甚至连腰际的围裙都还没来得及摘掉。
那样慈眉善目的容颜，很久违却苍老了好多的笑容。宋未心里突然就咯噔一下。
他几乎是有些手足曲措地在围裙上慌乱擦拭着手上的水，有些唯唯诺诺地张口叫道：
——你是……未，未央？
宋未这才惊讶地反应过来，她的本名，原来是叫宋未央。只是未央这个名字，已经太久没有人这样叫过了。
宋未也几乎在同时喉咙就哽咽了。张了张嘴，嗫嚅着：
——爸……
——都长这么大了……
宋父眼里有些湿润，仍站在原地有些胆怯不敢靠近，瘪了瘪嘴颤抖着双唇感叹道，语气里，微微颤抖。
——这些年，爸……爸真是对不起你……
说着，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10。　那幸福近在咫尺（六）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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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别这么说，您永远是我爸爸啊……
宋未看不下去，噙着泪就过去将父亲搀扶过来到旁边坐下。她刚刚碰到他身体的时候，他微微颤抖了一下。
——也是啊，老头子，你说你，念叨了那么些年了。现在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天，该高兴才是啊，怎么自个儿流起眼泪来。
中年女人边嗔道边又招呼立在一旁的肖凡坐下：
——这位是……
——这是我男朋友，肖凡。
宋未转过头答道。
柳川宗一听，立刻抹干泪，转过头从上到下打量了肖凡一番，满意地不住点头璇：
——快，快坐下。
刚刚父女相认他不好打扰，此刻才有了机会和两位长者打招呼。他礼貌地叫了声“伯父好”“伯母好”，然后紧挨着宋未坐了下去。
而宋父坐在一旁，目光一直就没离开过宋未和肖凡，不住打量着也不住满意点头。
宋未和肖凡都被这热烈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宋未碰了碰父亲的手肘：
——爸，哪有您这样一直盯着人看的啊。
宋父这才方觉失态，哈哈笑了两声：
——还真是男才女貌，我都看直了眼。看来我家未央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饭好了，来来，到这边边吃边聊，有些没看够的人啊也到这里来看，这灯光好，光线足，包你看得够够的。
趁着三人聊天的时机，中年女人已经早就将饭菜都端上了桌，又拿了碗筷酒杯张罗开了。
于是，几人便转移到了饭桌。
宋未一看，满满一桌子，全是小时候父亲的拿手好菜，也都是自己爱吃的菜。由于好多是家乡菜系，后来长大之后很少在餐馆里吃到，所以此刻见到这些久违了的美味，肚子早就咕咕叫起来了。
——来尝尝，爸爸的手艺退步了没？
宋父一坐上饭桌，就不住地往宋未碗里夹菜。也往肖凡碗里夹：
——你尝尝，这可是未央小的时候最爱吃的呢！……你看看那小野菜，小时候家里穷没肉吃，未央这孩子还就爱吃这菜，人家用肉给她换她都不换呢！
宋未边大口往嘴里扒拉着饭菜，一边竖着耳朵听父亲的念叨。说实话，这些事情她早就已经忘记了，难得父亲还记着。
——可不是吗？未央啊，你爸爸这些年来守着我的耳根子一直念叨你这些往事，什么时候学会走路啊，什么时候和人打架啊……记得可清楚了呢！
中年女人开了口，笑意侃侃地说着，一边用目光瞄着宋未的父亲。
宋未刚刚想开口说话，却突然意识到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个贵妇人。
——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是唐阿姨。以后你们就叫唐阿姨就好。
宋父说道。
宋未满满一嘴巴的食物，不好张口，只是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这些年啊，我都没几次亲口尝过你爸的手艺呢，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原来他还有这么一手啊。
宋父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头扒了两口饭，忽而又抬起头笑眯眯地问道：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这句话倒是把宋未呛得半死，赶紧端起水杯狂喝，一面也趁机将自己尴尬的表情埋在水杯里。虽说她和肖凡已经住在了一起，然而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被人问及这婚嫁的问题。
她一边用余光偷瞄肖凡的表情。然而这厮在她父亲面前一直就在装乖孙子的模样。此刻也不例外，一边给她父亲倒酒，一边礼貌地说道：
——我倒是随时都盼望着，现在就盼望着未未早些答应我了。
这厮居然将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宋未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然而，听到这话，父亲热烈的目光很快就朝着宋未这个方向转过来，她赶紧埋下头吃饭。
——未央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这谈婚论嫁的事情，也不必再害羞……
宋未鼓着两个腮帮子从碗里仰起头嘿嘿地对父亲笑着。
她才不会害羞呢，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同居什么的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搞过了，到现在如果说她还害羞的话，八成一旁那个装乖孙子的人都会恶心吐了的。
——我，随便，什么时候都行……
她狠狠地将满口的饭菜咽了下去，说道。一边，目光刚刚好撞见那个装孙子的人一脸的奸笑。
——女孩子家的婚事，怎么能够随便呢……我看啊，今天我这个当父亲的就做回主，到时候好好的给你俩办一场盛大的婚宴，也算是对这些年来对女儿的亏欠了。
宋父几杯酒喝下去，有些上了脸，再加上说道女儿的婚事有些激动，此刻在灯光照射下，红光满面得像关公一般。
——爸……你打算什么时候啊？
宋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安排吓得吞了口唾沫，喃喃问道。
——最迟两个月后吧。
宋父一边说着，一边又笑意吟吟地给未来的女婿斟满了酒。
噗，宋未这下子快喷了。这速度，敢神舟飞船呢！
——爸，那个，最近忙着公司的事情呢，婚事的话，还真没准备好……
宋未无奈地望着父亲，说道。她说的是实话，两个月之后刚刚好友新品发布会，所以这两个月她和肖凡都将会很忙很忙。
父亲沉默了一阵。她又将求助的目光转移到肖凡身上，这回肖凡倒是和她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是，伯父，男人还是要先立业方能成家，现在公司正在起步阶段，打算这一阵先过了，我才有能力迎娶未未……
这一下，宋父又眉开眼笑起来。
宋未有些郁闷，这到底是谁的父亲，自己的女人苦口婆心地说就没有，人家甜言蜜语拍了几个马屁就乐得找不着北了。
吃罢晚饭，四人又围着茶桌吃了一阵子茶，聊了分别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宋未的父亲宋之涯，听说宋未母亲白素清已经逝世的消息，惆怅了一阵，垂了好些泪。后来在大家的安慰之下才渐渐好过了些。
不过心里一直不能够原谅自己的就是，当初和白素清大吵了一架之后就一气之下离开了他们母女，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他和白素清，虽说没有太多感情，但到底还是夫妻一场。而对于这个从小就被自己抛下的女儿，他心里更是自责不已。
听宋之涯说，这次回国就不打算再走了。过去由于工作和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回国，而现在，人都老了，到底还是意识到在世上没剩下多少时日了。想着世界上，还有个自己心心念念牵挂着的女儿，就放心不下。现在居住的这套房子是回国后才刚刚买下的。由于回来之后一直联系不到宋未，就先暂住着，后来无意之中看到有关宋未的采访，这才知道自己女儿现在也算是个小作家了。就通过出版社才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的。
夜深了。告别两人，肖凡和宋未开车回家。
车上，肖凡不断观察宋未的表情。问道：
——心里的结，当真解开了？
他对宋未再了解不过，这个心思敏感的女孩子，一直以来缺乏父爱，这是她心底的一根敏感神经。而现在，看见曾经不告而别的父亲在二十年后又突然出现。她真的，就能够走出心底的那片阴影？
宋未宽慰地笑着点点头：
——当真。
——你比我想象之中，要勇敢得多。
肖凡在研究宋未脸色半晌之后，终于吐出这么一句话。
——当初他也还年轻，因为爱情的不如意而负气出走，我能够理解。再加上那次他和我妈吵架的原因，是发现我妈曾经为一个老相好生过一个孩子，虽说是在和我爸结婚之前的事了，然而结了婚之后我妈心底还一直住着那个男人。大概，换做哪一个男人也接受不了这个耻辱吧。所以，我能理解我爸……
宋未望着车窗外旖旎繁华的夜景，轻淡地说道。
——未未，你学会原谅别人了……
肖凡舒心地说道。
——是嘛……
车窗玻璃上，倒映着两人的笑脸。
而车窗外，是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最热闹的时候，华灯盛放，璀璨了一路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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