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花满未央-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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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经走出了她的世界，而她，居然还为他这般柔肠寸断。
“别哭，你哭起来很难看的。笑一笑。”
果然，她早该猜出来是他了，世界上，除了他，还有谁会对她了解到如此地步，了解她每一个细小的动作，了解每一个步伐的大小，了解她童年时候的梦，了解她每一个没有实现的生日愿望。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所以我没有奢望能和你见上面，车一会儿就来了。”
“傻妞儿，生日快乐，许个愿望，快吹蜡烛吧。”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
后面的卡片，全部重复着这三个字，宋未紧急往后面翻，直到最后一页，也依然是这三个字。
肖凡！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是想要闹哪样？当初是你用一把无形的刀插向我宋未的心口，让我伤痛，让我绝望死心！而现在，又要换一副嘴脸，演尽温柔戏，装作好男人？是要我后悔？还是希望我再像过去一样，当你骗了又骗的白痴女朋友？！
宋未在心里痛苦的喊着。
可是，偏偏那些卡片上的字，“我爱你”“我爱你”……像是活了一般，变成了他在她耳边呵气呢喃的声音，“未未，我爱你……”那般的温柔磁性，仿佛又看到了他的眼神，目光灼灼，满是柔软与坚定。
她想要抵制住这种声音的诱惑，所以在心里拼命骂肖凡，可是越骂这柔和的声音却越来越近，“我爱你”“我爱你……”。
这两种力量在她心里撞击着，越来越激烈，往事也历历在脑海里上演，他们的浓情蜜语，他们的海誓山盟，他和雪妖的缠绵热情，雪妖在她面前的炫耀与得意……
她快支持不住了。终于崩溃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肖凡！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还没走！
回答她的，却只是海浪阵阵，此起彼伏的浪涛声，在黑暗里冲击，回荡……
——怎么？你今晚做这一切不就是想让我出来吗？如今我来了，你就没骨气了？当缩头乌龟了？……你出来啊！像个男人，敢作敢当好不好！
又一波巨大的海浪袭来，那一圈被精心摆成的心形蜡烛被海水全部浇灭，无一幸免。
微弱的光芒熄灭了，世界回归到黑暗。
回答宋未的，依旧的浪涛的怒号声。
像是心底的火焰也熄灭了，宋未已没有了力气再继续叫喊。索性趴在大石块上大哭起来。单薄瘦弱的双肩在冷风中不断耸动。
…………
为什么肖凡就可以，每次镇定自若地来去，搅乱她的一池春水，然后再平淡地离开，任她在他身后大吵大闹，他却可以这样的平静？
哭累了，坐在沙滩上，环抱着膝盖抽泣着。头发被泪水湿哒哒地黏在脸上，凌乱不堪。
不知何时，从身后伸过来一双有力的胳膊，环抱着她的双肩，感受着她的抽泣和颤抖。
她停止了抖动，不用转身，她亦知道身后人是谁。
那般熟悉的气味和呼吸。
只觉得有一缕熟悉的气息在耳边轻声颤抖说着，“未未，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能这样抱着你了。”
声音低哑得几乎快被这暗沉的夜色埋没。
一波又一波的浪继续扑打过来。
她没有动弹，任他这般抱着。虽然直觉告诉她，她应该反抗，应该起来争吵。
她也想啊。可是，不得不承认，她亦贪恋这一刻的温存。哪怕一刻，也好。
她听得出他温柔里的苦涩，任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脸颊贴着他的侧脸，只觉冰冷至极，她感受到他脸上的湿湿的水珠。是眼泪吗？
她少有见过他流泪，上一次看他流泪，是在三年前那个夜晚，他和雪妖从房间里出来，看见倒在血泊里的她，于是惊慌失措，于是悔不当初，将她抱起，泪水流进她的发丝。
想到那个夜晚，所有的温存便变成了嘲讽。她便觉得浑身难受。
克制在温柔里的堕落感是很艰难的，可是想到他们现在早已经是陌生人，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世界，更何况，他早已经有了妻子，甚至即将有自己的孩子，想到那天在超市里碰到雪妖买母婴用品那般幸福的样子。她便立刻有了力气。
是的，现实是残忍的，可是这样的残忍能够让她理智和冷静。
所以，她忙不迭推开了肖凡，她怕下一刻自己又会反悔。即便是他给了她一个永生难忘的生日又怎样？现实注定，他们早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太晚了，回去了吧，让娇妻在家里苦等，不像是肖总一贯的作风。
她深呼吸，调整了语气，和他保持着距离，说话保持着该有的客气和疏离。她拼命让自己冷静和理智起来。
他已是有妇之夫，她本就不应该这般失态。
肖凡愣愣看着她，表情埋葬在黑暗里，看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
——可是，刚刚我亲耳听见你叫我出来的，现在又要赶我走？
肖凡不甘心地皱着眉头，低沉的声音显得很失落。
——刚刚我只是想，确认今晚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你做的，现在确认了，你可以走了！
宋未不看他柔情似水的目光，把头转向大海，看着起起落落的潮水，目光淡然。尽管心里有千万个声音在撕心竭力地争吵，她还是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回过头去看他。她保持着出乎意料的平静表情。
——确认了是我……是不是，很失望？
愣了半晌，肖凡苦涩地笑着，声音却渐渐消沉了下去。
——没错！很失望！我真不知道你这次这样做又是设了什么圈套让我下跳，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2。　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因为注定那么少（二）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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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单纯地想，好好给你过一个生日而已……没有别的目的……而且，看得出来，你今晚很开心。
肖凡幽幽地说。
——所以你是一路派人跟踪我是吧？我早就该猜到了，那个帮我抢回钱包的人就是你的手下吧？！
——嗯……
肖凡并没有否认，接着说峥：
——这么晚了，把你叫出来，我怎么能放心得下……
——呵呵……五年前你出国了，和你心爱的雪妖一起双宿双飞，你怎么就放心得下我呢？
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伤害自己最深的人时，心底就像被刀子狠狠捅了几口。刚才的感动一扫而空，伤心也化作悲愤的情绪客。
很明显，这个话题像是一剂百试百灵的毒药，每次一提到这件事，就可以让肖凡立刻谈之色变，立刻毒入膏肓，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未未，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等我……
他暗了眸子，喃喃说道。
——总有一天？会是哪一天？我凭什么就应该等你，凭什么在你一而再再而三伤害了我之后，还应该选择在原地等你？
再也控制不了内心澎湃的情绪，宋未站起身：
——抱歉，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回去？回哪里去？回那个叫刘彪的男人那里？
肖凡的声音突然生硬了起来，宋未的手臂被他紧紧握住，那样的力度让她感觉似乎骨头快要被捏碎了。
原来肖凡一直以为这些年她和刘彪在一起了啊，还因此发火？
宋未觉得可笑至极。
他凭什么有权利冲她发火？就允许他背信弃义，而她就必须为他立贞洁牌坊？既然他这么想，那就遂了他的愿吧！
——是啊！不然还得回到哪里去？去你那里吗？抱歉，本姑娘有洁癖，别的女人睡过的床我不睡，别的女人睡过的男人我也不稀罕！
——你敢回去！
肖凡却咆哮起来，猛地用力一拉，宋未只觉得胳膊快要脱臼，不等她挣脱，整个人苍白着脸就跌撞到肖凡怀里。
女人如何知道，在天底下所有男人的眼里都是这样，只要一个女人曾经属于过自己，那么在他心里，她就永远属于自己，即便分开了，即便过着各自的生活，可是，一旦听说女人和别的男人来往，他也会恨得咬牙切齿。
尝试着挣脱却发现都是徒劳，于是干脆眼一闭，不看他发怒而扭曲的面孔，过滤掉他粗喘的气息。
——我不会让你回去的……你想都别想！
宋未依旧闭着双眼，只觉得和这种男人讲话，她连反驳的兴趣都没有。
——你觉得……以你现在为人夫的身份……你有资格这么限制要求我吗？
不紧不慢的说着，语气像极了那冰冷的海水，阴沉平寂，却一波一波涤荡着他的心。
于是宋未明显感觉到他微微一震，用力的双手有了明显的松动。
于是她得以有喘息的机会。
睁开眼，却看见他黯淡的眸子，阴霾的脸色，没有怒气，只有无尽的痛苦。
兴许他有他的苦衷，他有他的理由。
可是，背叛终究是背叛，如果他真的爱她如生命，又怎么可能轻易和其他女人发生关系，又怎么会堂而皇之地娶其他女人，而让她这个所谓的“心爱的人”饱尝痛苦？
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的逻辑。
因为爱，是可以战胜一切的，不是吗？怎么可能因为这些苦衷而夭折呢？只有一个原因，爱得不够深罢了。
她自是看不透肖凡眉宇间的忧愁和痛楚。早就已经看不透他了。他过于复杂，而她，只是想要一份简单的爱。
从肖凡怀里逃脱，她像是一条得以重新的小鱼一样在他旁边喘着气，扭转着他刚刚太过用力而弄疼的胳膊关节。
——我清楚我已经没有资格再过问你……
肖凡的眸子在月光的映衬下忽明忽暗。语气亦平淡如月色。
——刘彪也是一个好人选，如果我不能照顾你，那么他，也不错。
语气里颇有些自嘲的成分。
宋未注意到他紧握起的拳头又缓缓放松了，她明白，以肖凡一贯的霸气和大男子主义，说出这样一番话，确实也不容易。
——我的感情，我自己会处理。我不会因为在你这里受了气就去别人怀里寻安慰。这样，对你，对我，对其他人都不公平……
她感觉到肖凡眸子里有光亮在跳动。
——倒是你，要好好尽到一个当丈夫的责任，以及，即将到来的“父亲”的角色……
肖凡不再那么蛮不讲理，宋未的语气自然而然也缓和了下来。
既然打算好了只作陌生人，那就像对陌生人一样对待他。这样不是很好吗？
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该有的怨恨早应该放下了。更何况，即便不放下，再提及这些往事又有什么意义呢？现实不会改变的，他终究是别人的丈夫了而已。
——你说什么？什么“父亲”的角色？
肖凡这样一问，让原本打算淡定的宋未又变得不淡定了。什么“父亲”的角色？难道还需要她讲述给他听吗？雪妖的怀孕他应该比她更清楚！居然还在她面前装。
——肖凡！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还需要我来告诉你雪妖怀了你即将到来的孩子？
宋未控制着笑容看着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
——什么孩子？我的？这怎么可能！
肖凡双手抱着宋未的肩，修长的手指可以把宋未的肩牢牢围住。他和雪娇的生活他是最清楚的。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宋未会这么说，可是他知道，他和雪娇，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是阿娇告诉你的？
他晃动着她的双肩。
——是。你的阿……娇！
宋未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笑着扬起脸庞面对他。
阿娇这个词过于亲昵，她不得不承认她很讨厌这样的称呼，就像只有肖凡一个人叫她叫未未，也只有肖凡一个人叫雪妖叫阿娇。为什么他就可以这样在她们两个女人之间周、旋？
肖凡于是像松了一口气，手指缓缓抚摸着宋未双肩的轮廓，一圈又一圈：
——她只是故意气你而已，别听她乱说。
——你们小两口的家务事我可管不着，你们也没必要在我面前解释什么啊。
——我知道的，未未……有些事情原谅我现在还给你说不清楚，你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是爱你的，绝对是，一如三年前，不曾改变……你不是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出国吗？是因为当时我以为你和刘彪在一起了，而你妈也是这么给我说的，说你和刘彪本就是青梅竹马，也早就定好了娃娃亲，她说让我离开你，走得越远越好，说我根本不配来爱你，我只是一个官二代罢了……
肖凡解释着当时伤痛欲绝出国的场景，想起那些回忆，身体依旧忍不住在颤抖。
——我妈为什么要对你这么说？她根本不知道你和雪妖的事情！
宋未嘲笑地说道，心中也疑惑着，她根本不相信一向不愿与世俗打交道的母亲会撒这样的谎。
说到母亲，宋未听得很认真。一直以来就觉得自己对不起母亲。以至于常常在她去世之后的日子里满含着愧疚。
——我也不知道，那晚你自杀被医院救治之后，你不辞而别。我到处找你，找不到，才去你家找的你妈。听了她的那些话，我不相信，想要找你求证。可是却在医院看见了你和刘彪。他搀着你，从妇产科走出来，那天阳光很明媚，我看得到他脸上关切的表情。当时我躲在树后面，你们没有注意到我，可是……我却看见了你手上拿着的单子，孕检，阳性……眼看着你们越来越远的背影，一切的求证都变得苍白无力了，于是，我出了国……
肖凡说着，眸子却一寸寸沉下去，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竟然像个溃败的将军。
听着肖凡的话，宋未仔细在脑海里搜索着这段回忆。那是她最难熬的时间，所以点点滴滴，她都记得很清楚……那个午后，医院的后花园，那样明媚的阳光……
面对肖凡语无伦次地坦白，宋未才知道肖凡一直误会着她和刘彪，所以之前才那般愤怒和霸道。他以为她和刘彪在一起了，以为她有过刘彪的孩子。
只是那个腹中的孩子……她低着头，嘴角撇出一丝苦笑。
——未未，我和雪妖的事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给我一次机会，再相信我一次……好么？
抬头望着他的目光，灼热专注，宛若夜空高悬的明月，那样坦诚纯净……一如多年前的某个夜晚，他带她去看电影，第一次拉起她的手，他说，你的手很凉；他说，不知道，我没有牵过其他女生的手……
那晚，也是这样的月，也是这样明澈照人的眸子。
——可是……可是我无法走出那阴影，无法接受那些既成的事实，甚至那些画面，也常常在脑海里上演，我无法战胜自己。
宋未躲避着他热烈的目光，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今天的一切早已经让她方寸大乱，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肖凡，以及面对这一切。





　3。　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因为注定那么少（三）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