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王传(注定成魔)-第3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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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岚伊小姐,这是我的规矩,来到这种场合,我的剑会不高兴,我必须和它分开而行。”拜厄道。
听到拜厄这句话,岚伊愣了一下,心里竟然很失落。
看到岚伊的表情,拜厄笑了,“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两种领域的极致,必须相互尊重。”
岚伊疑惑的看着拜厄。
“你的琴,我的剑,都是极致,所以,我必须尊重你,还有我的剑,但我必须照顾它的感受,所以才这样大费周折。”拜厄笑道。
岚伊露出了笑容,美得让人无法呼吸,布鲁斯更是双眼呆滞。
而拜厄,则陷入了沉默。
安静了一会,岚伊问:“拜厄大人,您在想什么?”
“谎言。”拜厄抬眼。
岚伊又愣住了。
“我不是极致,我说谎了。”拜厄起身。
“您要走了?”岚伊一惊。
“嗯。”拜厄背对着岚伊,“他才是极致,那把融入黑夜的剑,我的不败,也是谎言。”说罢,拜厄朝大厅的门走去。
岚伊望着他的背影,眼神波动着。那把融入黑夜的剑,极致,不败是谎言,拜厄的话让她震撼。
“等等。”岚伊开口了。
“怎么?”拜厄问。
“可以,可以告诉我吗。”岚伊呼吸有点急促。
拜厄站着,沉默着。
“我先离开了。”布鲁斯知趣的起身。
“请随我来。”岚伊走到拜厄身边。
……
铜镜,熏香的青烟在缭绕。
一张红木矮几,淡雅别致。
拜厄坐在绣着岚枝的垫子上,拿起了矮几上的一壶酒,斟满白玉酒杯,“本是慕名而来,没想到却在这里饮酒,不知道这片大陆有几个人,能让岚伊小姐如此相伴。”
“您是第一个。”岚伊为拜厄斟酒。
“这小楼很美。”拜厄一饮而尽。
“我就住在这里。”岚伊嫣然一笑。
“如果我是真的第一,也许有资格为这样的笑容倾倒。”拜厄叹道。
“您是不败的,我早就听闻过奥菲拉尔第一剑客的大名。”岚伊笑道。
拜厄轻叹一声,喝干了杯中酒,岚伊又为他斟满。
“那个男人……”拜厄望着岚伊,“他才是不败的,我和他的宿命之战,其实,输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岚伊静静听着。
“他叫撒加,是我见过最狂傲的男人,他的剑,来自黑夜,也是我见过最高傲的剑。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因为见过他的人都死了。他的剑不是用来追求极致的,而是用来收割生命的,而那布满鲜血的不断杀伐中,他的剑和黑夜融为了一体,踏上了巅峰。”拜厄仰头喝干杯中酒,岚伊为他斟满,不过手却微微有些颤抖。
“终于,那个用生命不断挑战的男人找上了我……”拜厄望着飘荡在房中的缕缕青烟。
“您输了?”岚伊问。
“没有分出胜负。”拜厄缓缓道。
“那为什么您说自己的不败是谎言?”岚伊又问。
“因为我会输。”拜厄深深吸了口气,“我的剑,是用来战胜对手,而他的剑,是用来杀死对手,一个是为了极致,一个是为了生存,这就注定了,我会输。”
“我好像明白了。”岚伊轻声道。
“可撒加却被暗算了。”拜厄望着岚伊,眼里的光芒让岚伊心动。“他杀了太多人,所以就在我和他都要用出最后一剑时,一群强者冲了出来,用一种炼金术的毒剂暗算了他……”拜厄深深呼吸着,“我还记得,他不甘的嘶吼,他是那样渴望战胜对手,不,应该是让对手死在他的剑下。”
“那样的人……”岚伊有些惴惴,“他死了?”
“不,他还活着,只是下落不明,我再也打听不到他的消息,不管用什么方法。”拜厄道。
“他要杀死您,为什么您还要找到他?”岚伊问。
“继续那场未完的战斗。”拜厄眼中闪着光,“不管我会不会死在他的剑下,我也要完成那一战,不然我永远都不是极致,也永远是个谎言!”
“拜厄大人。”岚伊轻柔起身,坐到了拜厄身边,“您让岚伊震撼,如果不嫌弃,就让岚伊相伴……”
拜厄转头,深深看着她。
岚伊靠在了他怀里。
小楼的灯火,熄灭了。
……
“啊呜啊呜!”
阿五抱着头,在小院潮湿的泥洼地上痛苦的滚来滚去,头发和身上沾满了泥浆。
“啊!”
阿五突然站了起来,眼中癫狂无比。
轰!
地面被凌厉的气劲割出无数裂痕!
呼,呼,呼。
阿五跪伏在地上,眼眸中的一丝清明眨眼即逝。
“啊呜啊呜。”他捡起了泥浆中啃了一半的干面包,吃了起来。
三两口吃完干面包,他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丝帕,丝帕上的岚枝映入了他漆黑的瞳孔,“啊呜啊呜”,他呆呆的望着远方精美阁楼的轮廓。
第四百七十一章 情倾七世(十三)
拜厄走了。他来菲洛帝国,是有目的的。
只不过岚亭楼就在菲洛帝国的首都格但萨城,拜厄对岚伊,这个用容貌和琴声倾倒整个奥菲拉尔大陆的女人慕名已久,所以才会有了那一夜的缠绵。
但他还是走了,因为他来格但萨城的目的,是刺杀菲洛帝国的皇帝!
“尽快离开。”这是拜厄离别时对岚伊说的。
果然,奥菲拉尔大陆乱了,在拜厄杀死菲洛帝国的皇帝之后。
很快,戈龙帝国的大军占领了格但萨城,菲洛帝国宣告灭亡。而大陆其它几个强国,又借此机会进攻戈龙帝国……
总之,帝国间征战连连,繁华盛世也变成了乱世。
而拜厄之所以做这件事,是因为他欠戈龙帝国一个情,早年,他还不是大陆第一剑客的时候,他的故乡,一个小公国被菲洛帝国所灭,而正是率领军队前来支援的戈龙元帅,也就是布鲁斯的父亲,救下了他的家人。
拜厄继续在奥菲拉尔大陆上寻找撒加的下落,执着的继续他未完的一战。
岚伊,则在颠沛流离中思念着他。她不愿意委身于任何权贵,甘愿为了他漂泊。她在期待,因为拜厄曾经搂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过,等他了结了一切,就来找她,找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一起过安静快乐的生活,不再理会世间纷扰……
这是岚伊心里的希望,也是她在漫道烟尘中坚强的理由。
一只玉镯,就是拜厄送给她的信物,代表着他的承诺,那玉镯很普通,却是拜厄母亲的遗物,岚伊相信,拜厄是一个重情守诺的男人,他一定会来找她,带她一起走。
等待漂泊的日子很难熬,每当岚伊在夕阳下望着玉镯出神时,她的心里,就会恨那个男人,那个叫撒加的男人,正是那个只会用剑杀人的疯子,带走了她爱的人……
拜厄说,如果那一战未完,他的心,将永远活在痛苦中。
他不会快乐,自己也不会快乐,所以就算岚伊不想让拜厄离开,也不得不让他离开,因为她爱拜厄。
也许拜厄会死的,当他找到那个把剑融入黑夜的男人……每每想到这一点,岚伊都不敢继续往下想,她甚至在期待,撒加已经死了,不管拜厄找多少年,他终归会回到自己身边,继续对自己的诺言……
岚伊没有看错,拜厄的确是这样的人,他的执着很可怕,不然也不会成为大陆第一剑客。
乱世中,岚伊居无定所,东奔西走,如同一根在风雨中飘摇的岚枝,高洁自珍。她身边的仆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几年下来,从岚亭楼里跟着她的人里,只剩下了一个。
那个只会啊呜啊呜叫的傻子阿五。
……
雪落苍茫,成白,惹乱飞鸟。
乱世的年华,就像刻刀,斑驳着一切。
岚伊穿着厚厚的裘皮袍子,站在茫茫雪地上,望着手腕上的玉镯出神,不远处,停着马车。
“啊呜啊呜!”
岚伊微微一颤,从思念中惊醒。
只见阿五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在她面前大叫,惊慌失措。
那傻乎乎的样子很好笑,岚伊不禁莞尔。
阿五愣了一下,一道精光从他眼中闪过,随即又恢复了混乱。
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岚伊的笑容消失了。
突然,阿五拉起了她的手……
岚伊浑身一颤。
“你要做什么?”她问。
“啊呜啊呜。”阿五强行把她拉上了马车,岚伊第一次觉得这傻小子的力气这么大。
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听起来是一队骑兵。
岚伊明白阿五为什么这样惊慌了,在这荒凉雪地上,如果自己被那些早就把烧杀抢掠当成家常便饭的骑兵遇上……
马车动了,飞速前进着,车夫也很害怕,拼命驾车。
岚伊掀开了车帘,回头望去。
阿五站在雪地上的背影越来越小。
……
“明明就朝这个方向走的,那辆马车。”一个身穿铠甲的军官拉起马头。
“长官,四周都没有人。”一个骑兵策马到他身边。
“妈的,跑了一只肥羊!”军官骂道,“那些混蛋在前方搜刮好处,我们就得镇守边关,都多少天没有羊吃了,好不容易看到一只,却跑了!”
“是啊,只有一辆马车,说不定是个漂亮的贵族小姐,逃亡到了这里……”那个骑兵说。
“别他妈的说了!”军官一巴掌拍在骑兵的后脑上,“老子已经够憋屈了!”
蓦地,他眼神一定,雪地上,是淡淡的车轮痕迹。
“哈哈!顺着追!老子就不相信,拉车的破马,还跑得过我们的战马!”军官的声音里透着欢快的调子。
骑兵们立刻兴奋了,皮鞭飞扬,马蹄声杂乱而迅猛。
没跑多久,军官的马突然扬蹄!
“妈的,出什么事了!”军官差点落马,好不容易稳定了身形,开口骂道。
骂声未落,他就从马上落了下来。
“老子平时白喂你了!”军官从雪地上爬起来,一脚踢在战马的屁股上。
战马没反应,只是浑身颤抖,前蹄跪伏,带着骚味的马尿融化了它身下的雪。
看到战马如此反应,军官不由愣住了,回头一看,骑兵们全部在马下,而所有的战马都和他的马一个德行。
呼。
寒风从雪地上掠过,雪花纷纷扬扬。
风雪中,一个修长的人影缓缓走来。
人影越走越近,军官看清楚了,是一个男子,衣衫破旧,漆黑的头发又长又乱,垂在脸上,遮住了右脸。
“你是谁?”军官眼中出现了惊骇的神色。
“要你命的人。”男子如刀的目光落在军官脸上。
“妈的……”军官接下去的话还没骂出来,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血痕。
咕噜咕噜,军官的脑袋在雪地上滚着。
唰,唰,唰,唰!
四道剑气从四个方向袭来,在这群吓呆的骑兵中相撞。
轰!
血花四溅,残肢四落。
啪,男子轻轻落地,回身望着岚伊离开的方向。
……
塞外,风沙弥漫,诠释着荒凉。
乱世中,也许这环境恶劣的地方,就是一个弱女子最好的避风港了。
一年了。
岚伊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一年了,从她逃离那雪地边关开始。华美的衣衫不再,绝美无双的容颜,也被风沙刻上了痕迹。
沙漠中,只剩下了她和阿五,以及一间破木屋。
原本还有个车夫,可马车刚一出边陲的城门,那车夫就抢走了她身上所有的钱,还好,那车夫胆子小,岚伊奋力挣扎,车夫拿着钱仓皇而逃,岚伊没有被侮辱。
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无助,以及生命没有保障的恐慌。
以前有那个傻呼呼的阿五在,她没有这样的感觉,好像颠沛流离也不是那么困难,没什么危险。
现在阿五不在了,恐惧感像潮水一般袭来,岚伊很害怕,只能毫无方向的朝沙漠中走去。
饥饿,干渴,疲倦……
岚伊突然很想念阿五,想念他傻痴痴的样子,想念他啊呜啊呜的声音。
他应该死了吧,为了让自己安全逃离……
真是个傻瓜,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哑巴,怎么能挡住那些凶悍的骑兵。
岚伊眼前一黑,倒在了风沙中。
就在她要被风沙掩埋时,一个人影从风沙中走来,将她抱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扬起的沙尘中。
“阿五,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岚伊经常这样问。
“啊呜啊呜。”永远都是这个答案。
……
阿五总能找到吃的和水。
岚伊并不奇怪,她第一次遇见阿五时,他就在和野狗抢吃的。
这应该是他生存的本能吧,岚伊想。
然后,风沙中,他们继续一起生活,一起看着大漠斜阳,一起渡过大漠的如刀寒夜。
岚伊已经习惯了,靠在阿五身边取暖,他的身体很暖和,就算是破木屋,她也感受不到干冷异常的风,她很相信阿五,所以总能安然入睡。
睡着时,岚伊的手始终摸着腕上的玉镯,那是她唯一剩下的首饰,那是她爱的人对她的承诺。
“拜厄,你还有多久才回来?”
这是阿五最常听见的梦话,岚伊的梦话。
每当这个时候,阿五眼中的混乱就消失无踪,漆黑中,迸射出如流星掠过夜空的光泽。
岚伊几乎没有流过眼泪,哪怕她是如此思念着拜厄。
因为她相信拜厄,相信那让她甘愿为爱受苦的承诺。
“都怪那个男人,那个叫撒加的男人。”岚伊常常这样对阿五抱怨。
阿五这个时候总是很沉默,面无表情的望着岚伊,也不会发出“啊呜啊呜”的回应声。
然后,留在他瞳孔中那个被大漠渐渐抚去婉约动人的身影,就会黯然神伤。
又是一年过去了。
岚伊依旧在等。
阿五依旧守在她身边。
“阿五,你相信承诺吗。”岚伊问。
“啊呜啊呜。”不变的答案。
“可我有点怕了,也许他……已经死了。”岚伊低下头。
“啊呜啊呜。”阿五摇头。
“傻瓜,不用安慰我了,他要继续的战斗,是和那个只会用剑杀人的疯子。”岚伊轻叹着。
阿五安静了,啊呜声没了。
然后,岚伊转过身,望着大漠上掠过的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