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英姿 作者:江心舟-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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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车的司机和押送的医生都被歹徒拖下了车,一番毒打之后他们现在还在军区总院进行抢救。
当歹徒们冲到后车厢要抢东西时。也遭到了路佳佳的顽强抵抗。不过,弱小的路佳佳哪里是歹徒的对手。很快就被歹徒们拖下了车,踢倒在路旁的土沟里。
丧心病狂的歹徒在抢劫财物后,又放火将救护车点燃才扬长而去。
在歹徒出现的时候,路佳佳见情况不妙,怕小顿珠受到伤害,就把他锁到了车上的一个小药柜里。由于铁柜的锁很结实,歹徒们没能把它打开,也没发现里面还有小孩。
他们走后,已经摔断了一条腿、估计当时胸腹还有内出血的路佳佳,硬是从沟底一点一点地爬上了公路,拖着一条伤腿回到车上,在救护车最后起火爆炸之前,将小顿珠从柜子里救了出来。
当地武警公安赶到黑松林时,见到的是小顿珠大哭着举着一段树枝,不停地扑打着躺在路边的路佳佳身上的火苗。
而路佳佳身下是一滩血迹,全身一动不动的,已经牺牲多时了。
路爸爸路妈妈哭着听完了旺堆的叙述,什么要求也没有,只求见女儿一面。
政治处副主任马上答应下来,只是请他们再等半天。因为路佳佳的遗体,先是跟着送重伤员的直升飞机,送到了军区总院,再派灵车接回师部,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路爸爸路妈妈信以为真,又在蒲英和苗苗等人的劝解下,便回房间休息了。
真实的情况是,由于路佳佳除了外伤还有烧伤,遗容不经过修饰没法让二老直接观看。
趁着他们午休的时间,副主任把蒲英叫出来,让她去医院太平间,帮忙看看最后修饰的效果有无不妥之处——因为她是路佳佳最好的朋友,而且一直很镇定,看上去比苗苗坚强多了。
蒲英二话没说,跟着副主任前往医院。
在太平间门外,她见到了梅骅骝。
梅医生是跟着灵车一起过来的,他是专门过来送路佳佳一程的。
看到也是红肿着眼睛的梅医生,蒲英不禁苦笑:这两天见到的人,眼睛都是红红的。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师部发生了红眼病流行疫情吧?
随即。蒲英又被自己发散的思维吓住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现在还有心情调侃这些?
蒲英咬紧牙关,跟着梅医生走进了太平间。
还好,佳佳的样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恐怖,只是因为画了点妆,样子有点怪怪的。
蒲英凝视了半天,忽然说:“其实,佳佳长得还挺好看的……是吧,梅医生?”
梅骅骝略有点诧异地看着她,感觉她看自己的表情有哪里不对劲,但还是机械地点头:“是。她就像草原上的格桑花一样,朴实美丽。”
蒲英定定地看着梅医生,想起了昨天在佳佳的画本子中看到的几张画稿。
在别人眼里。那只是少女漫画中最常见的美男子,可是蒲英知道,那画的是梅骅骝。
但她也知道,路佳佳是一定不会把这种感情表达出来的。
哪怕是她不在了,也不行!
因为佳佳是那么羞涩。而这份感情是那么单纯,不含杂质,没有功利之心。
佳佳喜欢谁,只会一心一意地对那人好,绝不会给他造成困扰的!
蒲英尊重佳佳,会为她保守这个秘密。一直到永远。
也许对佳佳这个内向又爱幻想的女孩来说,能在死后得到爱慕之人的一句夸奖,就已经足够了。
或许。可以再多一句?
“你会忘了她吗?”
“不会。”
“我也不会。”
蒲英点点头,转身走了。
梅骅骝看看她,再回头看看佳佳。这一生一死两个女孩,他都同样关心,也同样感到难过。
稍后。蒲英等人陪着路家二老来看佳佳。
两位老人的失女之痛,终于达到顶峰。在场的人。无不流下了悲伤和同情的眼泪。
但是,梅医生却发现,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蒲英,她虽然一直面带戚容,但却没有流泪。
好几次,梅医生看到她在给路妈妈擦泪和解劝时,那双幽深的眼睛明明都痛苦得就要飙出眼泪来了,但是下一瞬,又见她紧抿着嘴唇,生生将那泪光驱散了。
当苗苗也哭得肝肠寸断、站立不住的时候,几乎就靠蒲英一人扶着路妈妈,给老人提供着安慰的怀抱和支撑的肩膀。
本来已经很难过的梅医生,看到这样的蒲英,心就更疼了。
晚上,他特意让药剂师排长给蒲英的饮水中也加入了镇静剂。因为他已经听说了蒲英昨天一夜没睡的事,万一她今晚再来这么一出,明天恐怕就没有体力参加追悼会了。
蒲英还在静静地和苗苗一起整理路佳佳的遗物时,忽然听到有人轻轻地叫她。
“英子,英子。”
蒲英抬起头,是佳佳!佳佳正在窗外,微笑地看着她。
“佳佳,你没死?你快进来啊!”蒲英着急地喊。
“英子,你真好!”佳佳还是在笑。
“不,我不好!”
“呵呵,坏英子,你太坏了!”佳佳咯咯娇笑着转身。
“佳佳,你别走啊!”
蒲英起身追了两步,忽然想起来佳佳不是死了吗?那这是?
她站住了,仔细看着窗外的佳佳。
窗外的景色是雪山草地,鲜花盛开,阳光普照——怎么那么眼熟?
啊,这不是试训地的雪山圣湖吗?
怎么会到这儿来了呢?
再看佳佳,怎么又换上了一身艳丽的藏服?
只见她在草地上跳跃着、旋转着,还唱着歌,非常快乐的样子。
蒲英有点明白了,不禁难过地说:“佳佳,我是在做梦,是吧?”
“呵呵……”佳佳笑着跑开,采摘起草地上的鲜花。
“佳佳,这个梦真好。你是到了天堂,是吗?”蒲英喃喃地说。
“是啊,你别担心,我现在很好呢!来,这花送你!”佳佳将花束塞到蒲英怀里。
一大捧灿烂的黄花,像阳光一样温暖。
蒲英低头,深深地嗅了一下花香,“真好,你还记得我喜欢黄花?”
“那当然了,我们是好朋友嘛。”
佳佳咯咯笑着,又跑开了。她跑过的草地,很快就开出一丛丛五颜六色的格桑花。
“佳佳,你去哪儿?”
“我先走了,英子,你要当个好兵哦。我还没当成,就……”佳佳的表情有些黯然,随即又笑着挥挥手,“不行了,我该走了,我会在天堂等着你的。”
蒲英伸手要去抓她的衣角,却感觉手上一空,不禁大叫一声“佳佳——”,猛地睁开了眼。
外面真的已经天亮了。连苗苗都已经早早地起来,正坐在床边担心地看着自己。
蒲英定定神,对苗苗说:“我刚才梦见佳佳了。”
“嗯,我听到了。”苗苗怜惜地看着蒲英,坐近了一点,轻轻抱着她的肩头说:“英子,你哭了。”
“是吗?”蒲英抬手摸了摸脸颊,一手潮湿。
霎时间,所有的疼痛一起涌了上来。
蒲英趴在苗苗肩头,泪水决堤而下,很快就将苗苗的冬装都浸湿了一大片。
苗苗紧紧地抱着蒲英,一边哭一边拍着她的背心:“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这一天,蒲英终于像个正常人一样,会哭了。
当陪着路爸爸路妈妈走进灵堂,看到身上盖着鲜红的军旗、安详地躺在花丛中的路佳佳的时候,她哭了。
当听到哀乐响起,看到师首长们带头向着路佳佳鞠躬行礼的时候,她哭了。
尤其是听到政委宣读的悼词的时候,蒲英哭惨了。
“……路佳佳烈士曾经在新兵连教导队的一次考试中,这样回答‘你怕不怕死’的问题——她说,青春是美好的,生命是可贵的。我是一个18岁的普通女孩,我向往未来,热爱生活,因为我还很年轻,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我还有许多美好的憧憬。但是,如果祖国和人民需要我把生命献出,我将毫不犹豫地把鲜血洒尽……”
蒲英从不知道看似懦弱的路佳佳,竟然在心底里还埋藏着这样的豪言壮语!
而她做到了!
她比我更像个好兵!
尽管她的训练成绩并不出色,尽管她没参加过军演,尽管她没有立功,也没有获得优秀士兵称号……
可她不折不扣是一个好兵!
佳佳,一路走好!
、092章 失恋的班长
教导团新训队女兵连一排一班的新兵们,已经入伍三天了,还没见到她们的班长。
别班的女兵,都有一正一副两个班长带着,一起吃饭、出操、训练、学习、娱乐。
一班的女兵,却只有一个副班长倪香带。
她们常常羡慕地看着别的班“一家团圆”,感觉自己就像单亲家庭的小孩一样。
所有没见过父亲的小孩,都会在心里将他想象成一个英雄。一班的小新兵们,不自觉地也有这种情结。
尤其是看到门口上铺那个叠得有棱有角的、仿佛长着骨头一样的豆腐块,她们就不自觉地幻想着班长的模样,一定也像这个被评为全连样板的内务一样,拥有最标准的军人气质吧?
很快,从倪班副口中,她们知道了不少关于班长蒲英的事迹。
没想到啊,班长的巾帼不让须眉,超出了她们的想象。
怎么一名女兵可以在入伍短短一年内,创造那么多奇迹?这人该有多厉害啊?
因此,一班的女兵虽然还没见到班长本人,却已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对她产生了敬畏和崇拜之情。
她们好希望快点见到亲爱的蒲班长。
但是,倪班副说,蒲班长有任务,要晚几天才能回教导队。
到底是什么任务啊?上级怎么会在新兵们最需要班长的时候,把蒲班长调走呢?
新兵们很好奇。
但是一问到这个问题,倪班副就开始摇头,她们也不好再多问了,倒是看待班长更多了几分神秘。
这天下午,五点半,一天的操课终于结束了。
连队带回到宿舍楼之前站队,值班排长只说了一句“回去后抓紧时间洗漱。准备开饭”,就解散了。
疲惫的女兵们马上跟溃兵一样,摘下了帽子和外腰带,挪着软塌塌的脚步,军容不整地往各自的宿舍走去。
“哎,这才三天,就这么累了,往后的两个月可咋混啊?”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熬吧,熬到下连就好了。”
“就怕没等熬到那天。我就先熬成人干了。”
“呵呵,那你不是正好减肥了?”
几名一班的女兵嬉笑着正要走进自己班的宿舍,忽然发现屋内唯一的那张书桌前面。背对着门口坐了一名老兵。
老兵听到声音后,转过头,看了几人一会儿,点头招呼道:“进来吧,这儿是一班宿舍。没错!”
本来一边打量她一边抬头看门上号码牌的几个人,顿时有点懵了:“你是……?”
那人拉开椅子,起身面向她们说道:“我是你们的班长,蒲英。”
女兵们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因为她们完全没想到,传说中的英明神武的蒲班长。竟是这个样子!
她们几个堵在了门口,后面的人不明白怎么回事,顶着她们的后背嚷嚷:“干什么呢?好狗不挡道!”
“嘘——别闹!是班长。”
“什么班长?班长去水房了。”后面的人还误会她们说的是班副倪香。因为这两天大家都班长班副地混叫。
“是正班长!”前面的人压低了声音说。
“是吗?我看看,我看看!”
后面的女兵听说是久仰的班长来了,更着急地往前挤。
但是前面的那几个人,不知是因为腼腆,还是敬畏这位班长一等功臣的光环。反倒挺直了身子挡住后面的人,自己也抵着步子。尽力和蒲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个场面,就好像保镖正在阻止狂热的粉丝接近她们的偶像一样,实在有点滑稽。
蒲英皱着眉,摆了摆手:“你们都进来啊,堵在门口干嘛?”
“哦,哦。”门口的人这才有点清醒了,劲一松,就被后面的人冲了进来。
女兵们一拥而入,又马上站住了,好奇地打量着蒲英,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蒲英很快转过身,背对着她们坐下,淡淡地说:“该干嘛,干嘛去!一会儿就要开饭了。”
女兵们相互看看,有的还吐了吐舌头,都感觉这蒲班长有点冷,一点没有第一天刚来时倪班副嘘寒问暖的热情。
但她们还是四下散开,收拾、洗漱,忙着做开饭前的准备,只是时不时地会偷看一眼班长的背影。
很快,倪香闻讯赶回了班里,还没进门就喊:“蒲英,你回来了?”
“嗯。”蒲英应声转身。
眼尖的女兵们发现她的嘴角略弯了一下,莫非这就是班长的笑容?
怎么和冬天清晨的白日一样,没什么温度啊?
“你回来就好了,我一个人带她们十八个,可真有点累。”倪香忍不住叫苦。
“我知道,这几天辛苦你了。”蒲英平静地说,声音里却难掩比倪香更多的疲惫。
倪香回过神来,仔细看了看她,这才轻声问:“你没事吧?”
“……没事。”蒲英低下了头。
“……对了,你回来,跟食堂打招呼了吗?”
“不用,我晚上不吃了。”
“不吃饭怎么行?”
“我,在师部吃过了。没事,你不用管我,带她们去吃就是了。”
“那,要不要现在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班的成员?”
“不用,暂时不用,”蒲英指了指书桌上摆着的工作日记,“我看你的记录,先了解一下,以后再慢慢熟悉吧。”
倪香从蒲英的神情中捕捉到一些懒洋洋的感觉,只得在心里暗叹一口气,答应道:“那也行。”
楼下哨响,班里的人都去吃饭了,蒲英一个人坐在那儿,无聊地翻着笔记。
其实,她根本就看不进去。
冬季的天色黑得早,当光线暗到不宜看书时,蒲英站了起来。却没有去开灯,而是下楼走到操场上转起了圈。
操场这会儿没什么人,但蒲英知道再过一会儿大家都吃完饭后,就会陆续有不少人来这里散步。
她四下看看,走上了看台,在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打扰的。
蒲英从兜里摸出那个小口琴,放在唇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吹了起来。
当倪香吃完饭后到处寻找蒲英时,看到的就是被沉沉暮霭包围的一个孤单的侧影。
“蒲英?”倪香走到她身边。坐下来问:“路佳佳的事儿,都办完了?”
“嗯。”
“你要振作点。”倪香拍着她肩膀说。
“我知道。”
“……晚上要搞体能训练。”
“在哪儿?”
“就在操场。”
“哦,是全连?还是班里单独搞?”
“是各班自己‘加餐’。等于是全连吧。”
“不是全连啊,那你带队好了。”
“我是班副,你才是班长。”倪香委婉地提醒着蒲英。
“嗯,不过这三天,你不是等于也在当班长吗?班长的业务。你比我熟多了。还是你先代劳,我熟悉熟悉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