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有主-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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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它两只前蹄抵在栅栏上。全身弓起,摆出一个十分奇特的姿势。
听到薰池的叫唤,这厮浑身一个激动,犄角顺势猛地被拔出来。巨大的力气来不及收回,夫诸就保持着扭头兴奋看薰池的姿态,飞出去老远,最后“嘭”地落在地上,四脚仰天岔开。“咩咩咩……!”主人!脊梁骨要断了……
薰池扶额,朝云抱歉一笑,“我家夫诸。就是这幅德行。”当初怎么被我看上的?当初刚看上的时候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啊!(切,所有的男屌丝在刚出生的时候。也看不出将来会是男屌丝啊。)
云抱臂,看得挺有趣。他还是头一次看见薰池的宠物。浑身雪白,长得像小鹿一样无害,一眼就知道被喂养得十分好。那皮毛亮油油。因为还小,营养过剩就有些矮胖。他笑道:“不会啊,胖得很可*。”
夫诸这时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又摔了下去。“咩?!”胖是啥意思?原来世界上还有一个形容词叫做胖?
隔壁的妖兽听到动静,默默从小棚屋里踱步出来。最近这段时间因为薰池回来。把夫诸狠狠训了一顿,这家伙已经有好些天没有拆了栏杆跑到它这里来串门。不过每天都能听到犄角和栅栏的摩擦声。
妖兽长得高大,栅栏到它的颈部。它只消略略低头。就能瞧见那个矮胖在另一头死命比划着前蹄想要爬高些。
自己那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顿时凸显。
薰池只觉得有个巨大的阴影占满自己的余光,偏头一瞧,委实吓了一跳,“师兄,这是谁家的獬豸兽?!”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夫诸的隔壁住着这么一只庞然大物,威风凛凛。一般这妖兽在人多的时候不会出来,薰池就没有去留意。
獬豸默默给众人围观,暗红色的眼睛在黝黑浓密的长毛之下,波澜不惊。
“这獬豸在宗主园里养了好些年了,并不是现在山院里头哪个弟子的宠物。”云摸摸下巴,“师妹倒是见多识广,认得这是只獬豸。”
獬豸在八荒的名声不算响亮,但也不是平常的小妖精能驯服的凶兽,薰池不禁疑问:“既没有主人,缘何被关在宗主园中。不是应该放养于百兽园里么?”
云道:“听我师父说,本来它是有主人的,奈何那小主人天赋虽高,却是心术不正。獬豸大多聪慧过人,且与生俱来一种本性,会去用头上的犄角刺杀不忠不义之人……”
“所以,它杀死了自己的主人?!”薰池惊呼,再去瞧那獬豸之时,眼中满是诧异。
山院弟子没有毕业就夭亡的,千万年来虽不在多数,但用十个手指外加十个脚趾也是数不过来的。薰池这才三百岁的小神仙,没有听说过小山院里的这等陈年往事也属正常。又问云:“兽与主人不是应该定下生死契约的么?主人死,则兽死。为何它却还活着,脖子里的困兽环也不在了。”
“这点,当年夫子们也很困惑。许是因为这种杀戮来自正义和天性,与困兽环中的咒术相抵,所以化去了那道生死契约,困兽环也在那时候自己断裂,再不束缚它。武夷院长以为再放回百兽园或者放归山林都不甚妥当,就一直养在宗主园里。也算是五臧山院的一桩奇闻。”云的声音有些飘渺,很适合讲这样遥远又神秘的故事。
薰池眼中的诧异淡去,换做同情。出于本能杀死而自己的主人,这只獬豸心里其实很难受吧?终年埋在小小的棚屋里,是夫诸的出现带给它少许久违的生机和欢乐吗?
气氛一下子降下几多,风声萧肃。
阿鼓在此时开口,“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子非獬豸,焉知獬豸是难过还是解脱?”
“你……”薰池顿时噎住,我想心事管你啥事,非要来与我对着干?!
白龙正愁找不到理由与鼓再打一架,立即跳到薰池跟前,马步龙爪手,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
不料这时,安静乖巧的獬豸忽然躁动地低吼一声,目光从暗红变成了血红,看向几人身后。
☆、148。腓腓
所有人顺着獬豸的目光转头去看他们身后,以为会瞧见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可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小小的人儿,带着两条肥蛇。
只见于儿站在夫诸的小棚屋不远处,脸上淡定得没有表情,就算獬豸那般呲牙对着她,好像下一秒就会蹦出围栏来咬她。她也并无惧怕之意。倒是于儿身边的大白和小白,发现高大的凶兽充满敌意的眼神,立即凶猛地狂吐蛇信,一左一右保护自己家的小主子。
于儿这两个月里,因为大伙帮她改造了小厨房,麓眇夫子又特地帮她在百草园里开了块地,种了些小白菜和萝卜土豆,每日小凡人都能吃上热气腾腾的菜,身子骨已经比刚来时丰腴许多,再不似一根会走路的大头针。
云前两天还帮她罗列了一份食谱,从现在到以后慢慢辟谷,长长的一串计划,细致十分。只要于儿按照他上面写的按部就班,以她的天资,十年里就能进入结丹期。
“小于儿怎么也来这里溜达?”云对于儿的出现有些诧异,一来这小女孩从来不喜欢在山院乱晃,除了上课的时候很难瞧见她的身影;二来,她要晃也应是往山下的百草园去,大白和小白是武夷院长亲自允许不用住在宗主园的,缘何却来了这里?
于儿并没有要靠近薰池他们的意思,只站在原地,淡淡回答:“小白今日中午吃多了。我带他出来溜溜。”
小白顿时浑身跟遭了雷劈一样惊炸,诧异地扭脖子瞪于儿,纳尼?!我啥时候吃多了?!我们不是来……正要去缠她,忽感尾巴一阵剧痛,又扭了脖子去看自己尾巴咋回事,才发现原来是大白用尾巴打了它的。
!!!!
哥哥和主人怎么好像突然合伙来欺负我?!
那头的众人自然不懂小白的心事,就看它被于儿点了名。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扭动,最后把自己胖嘟嘟的蛇身扭成了麻花。不由汗颜,貌似这条蛇有些,吃坏脑子了?
云对于儿的解释不以为然,“这头獬豸似乎对你的两条蛇有些敌意,小于儿以后还是莫带着它们来此处玩耍,否则出了意外,你一个凡人可不经伤。”
于儿一个凡人,浑身上下没几两肉,灵力也微薄。没有害人的能力也没有那害人的心(嘿!你就知道人家没有了?!),怎么可能让獬豸如此躁动。所以云潜意识中就以为獬豸是在对幽冥双蛇暴怒。至于这其中的原因。或许是大白和小白和它的气场不对?总不可能说它俩有不忠于主人的心吧。五臧山院上下,任哪只兽都能不忠于主人,就幽冥双蛇不可能,否则他们以后再也不相信感情了!
“多谢。”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带着幽冥双蛇往来时的路回去。自始自终都没有在意狂躁不安的獬豸,淡定地完全不像个八岁的小女孩。
薰池默默看着她离开,冷不丁冒出一句:“于儿从前可不会与你说谢谢。”
云也是那个凝望的姿态,略带骄傲地回了一句:“可不是么,我觉得我正在渐渐感化她。”
薰池汗颜。一时不想和云说话,便再默默地回身,走到关着夫诸的那扇小木门边。挑开了扣锁,将它放出来。
夫诸一得自由,立即撒丫儿蹦跶到薰池身边,四只蹄子一起缠上,恨不得把主人扑倒在地上。因为它现在个头比薰池矮 ,就算是学着人那样直起了身子,脑袋也只能够着薰池的下巴,连人家的脸也舔不到。
何其郁闷。(所以这厮就猛吃,边吃边祈祷,让我快些长大吧。结果竖着不长,横里长,成了个白冬瓜。)
说时迟那时快,护花专使小白龙哪里会让夫诸这莽夫得逞,猛地从后头揪住那使劲摆动的小尾巴。夫诸的尾巴很短,毛茸茸一簇,像是大号的蒲公英。
“咩——!”一声尖叫,靠,哪个杀千刀的,敢在老子屁股上拔毛。
后脚顿时灵巧地向后一踢,想踢开那只欠抽的贱手。
白龙身子骨敏捷十分,眼看夫诸的蹄子要落在身上,他迅速原地双脚借力,猴子一样蹦跶得老高,轻松躲开了夫诸后蹄子死命的一击。他还恶作剧地在半空翻了个身,恰好使自己落于夫诸背上,狠狠在其白花花的茸毛脊背上,留下了一个甚是突兀的黑脚印。然后借此再次弹起,落下,挡在薰池面前挑衅地瞅着傲娇兽。
夫诸除了上回被长岁捉住时,受过些屈辱。可那毕竟是八荒里大名鼎鼎的四岳神君之一,被人家蹂躏也是脸上添光的事儿。哪里会想到今日居然会被这傻头傻脑的呆龙给摆了一道,脖子一扭,艰难地瞅了瞅自己雪白的背和雪白的屁股,怒了。
那一兽一人正要开打,薰池无影手快速在白龙脑门上飞了一记,“别闹了,整日跟泼猴一样上蹿下跳想干嘛。”她对白龙今日跟谁都杀气腾腾的态度有些着恼。
小白龙觉得自个儿特别委屈,他就是想一个人守着团子,不让别人抢走,怎么就成泼猴了……明明是威风凛凛的蛟龙……于是噙着两泡莹莹的眼泪水,默默退至一旁,揪衣服咬下巴。
不战而胜的夫诸,趾高气扬“咩”了声,屁股翘着,依在薰池身边得瑟。
云问:“师妹要不要去看看我的腓腓兽?”
薰池不假思索:“好啊,我还没见过师兄养的兽呢。”开心地牵着夫诸跟在云后面。
夫诸这厮真的很傲娇,这会儿就它一头兽走在栏杆外,小屁股扭得跟朵花似的,脑袋还时不时去瞧瞧其他被关在小棚屋里出不来的兽兽们。鼻孔朝天的模样,叫某些呆头龙真想用两根手指去插爆它鼻孔。
云打开栏杆门的时候,就看见腓腓兽很安静地睡在棚屋里。
腓腓长得像狸,白色的尾巴很长,把自己小小的身体圈成个团子,脑袋埋在肚子里。
听到响动,它耳朵蹭地竖起来,头微微偏了偏,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腓腓,今天还拉肚子么?”云问得认真,走过去蹲下身摸摸腓腓的毛,好像眼前的不是兽,而是一个最正常不过的朋友,“我带了小师妹来,让小师妹摸摸你的小肚子,就不拉了。”
腓腓懒得理他那疯言疯语,甩甩极具特色的耳朵,想重新把自己埋在皮毛里。(你才有小肚子呢!)而它三角的耳朵顶上长了两簇不长不短的毛,散开着,加上两腮也有两丛胡子毛垂落,耳朵那样一抖,仿佛金色的蝴蝶在扇动翅膀。
云似乎习惯了腓腓不给面子,自问自答,“不理人啊,看来是一点神水也没有,我再去给你摘点青草来。”传说猫儿吃坏东西时,会自己吃青草清肠子。虽然腓腓不算猫,不过长得跟山猫有些相似,说不定吃青草有用。
腓腓一听“青草”二字,顿时从地上咻地跳起,往某个方向狠狠瞪了一眼,然后跐溜一下窜进了草垛子里,只剩半条尾巴露在外头,铁了心不肯再出来。明显是一点也不情愿吃那劳什子的青草!
人家是肉食兽,你给我顿顿吃青草排毒,谁受得了?!
“咦?我一说青草你就有力气蹦跶,早这样不就好了。”云笑着睨了一眼草垛子,大约在摸它时就察觉到这厮的身体转好,故意与它闹着玩。贼贼的脸上,满是诡计得逞的高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吃不吃青草,看人家夫诸作甚?”
夫诸听了浑身一抖,几步退到薰池身后。
原来这个干净秀气的少年,方才察觉到了腓腓欲千刀万剐了它的眼神啊。
嗯?干嘛看它?
那还用说,自然是因为害腓腓上吐下泻大半月的毒草,乃夫诸在某日趁着与獬豸一起出来为非作歹的机会,偷偷拔了塞进当饲料的小黄鸡的嘴巴里,让腓腓连草带鸡一起吞下了肚子。
腓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于我?!
夫诸:“咩!”谁叫你老在半夜唱山歌,吵得我睡不着觉。
传说腓腓兽还有个小名儿叫解忧兽,因为它的叫声能够给人解除忧愁。又喜欢在大半夜里对着寂静的山谷叫唤,义正言辞,催眠是最好的解忧之法。于是终于有一天,自我陶醉的腓腓把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夫诸给得罪了。
※
于儿带着大小二白回到自己屋子里,小白还在闹别扭,气呼呼又摔凳子又扯纱帘。满脸都是主儿你怎么能诬赖我,诬赖我,诬赖我!我明明没有吃撑……
小女孩叹了口气,轻声对小白说,“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时候会遇到他们,想溜的时候却被那只奇怪的大兽盯上,来不及走……你就委屈一下吧……”
小白还是不高兴,靠,凭啥让我委屈,不让我哥委屈。
大白冷笑,谁叫你平时不靠谱惯了,不拿你当冲头拿谁?
嗷呜!这是亲哥说出来的话?!扑倒大白!!
两条蛇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扭打成麻花。
“别玩了,如今我们在山院,也不知道这地方的结界能否挡住那些怪物,再过几个时辰就要到子夜了……”
两条原本闹得正欢的蛇儿听罢,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死寂。
☆、149。七月十四鬼门开
上回的上回的上回说到满月之前发生了两桩古怪的事儿。
第一桩已经说完,就是金弥夫子在山院之外离奇受伤的事儿。至今还没有找到真凶和被害的原因。虽然,山院几个夫子心里都以为这是金弥和织命星君之间,不可告人的恩怨。毕竟金弥是从来都不待见织命星君。
后来,当夕阳的余晖挥洒山头,金色的大地渐渐归于沉静之时,杀生佛从那西边的残阳中急急忙 忙驶来。只见漫天的金光里,身材丰腴的杀生佛赤裸着上身,胸围诧人,一串佛珠挂在胸前,每一粒珠子都如同人眼珠子那么又大又圆,再配着底下白色的裤衩和金色的布鞋。说实在话,倘若滤去了杀生佛浑身满溢的佛之金光,那还真是个寒酸的和尚。
杀生佛堂堂一尊神佛,不好当着下面那么多小辈的面儿,焦急喊自家徒弟。
但这厮最是个护短的主儿,还很专情,一辈子也就收了这么一个弟子。尽管金弥莫名其妙出走师门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让他十分生气,但他今日一收到武夷的千里传音就立马儿丢了念到一半的佛经和满佛堂的和尚,冲到了乐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