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翅by金琉璃-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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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渐远
二十九
下班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尚薇才整理完主管交代的资料，说整理不过是让她分分文件，收拾一下柜子，实质她还根本没有资格参与，但隶属信息部门，尚薇按照沈桥的要求将能接触到的有余韵伊签字的所有文件都熟悉了个遍，回去便给沈桥按记忆背出来发邮件。尚薇因为看的多学的快又每天主动加班，很得主管赏识，就在桥翼帮助郑雪鸥和余韵伊斗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她也在越来越多的接触着HT的深层信息。
“哟，七点四十了！”尚薇用心记完最后一行字，回头一看，深秋的天已经夜色渐起，看一眼邮箱，银行记录单发过来，沈桥果然准时将给她的“工资”打了过来，“喔”尚薇暗叹，好大一笔钱，急忙删除信息匆匆关门离开。
从沈傲人离开已经一个月有余，有了桥翼的帮助和余韵伊在亡羊补牢的楼洞里自顾不暇，文俊按照原计划和罗素迈腾的角力已经完全占据上风，但尚薇却越来越空虚，这一个月来文俊的消息都只是听同事有一搭没一搭的提起，不仅电话少了很多，竟是和他连面都没再见过，他真的忙到这个地步？明明他们是赢了这一局啊！
摆钟停留在凌晨四点半，郑雪鸥趴在文俊怀里酣睡，不知是不是这个月一切都太顺利，她的表情十分甜美。文俊却瞪大着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天花板看：罗素迈腾终于承受不住各方溃败的狂轰滥炸，今天总算是把收购合同签下来了，比起原计划的两个月时间整整缩短了一半，虽然没见到郑桐勇，但总公司过来的运营总监已经把他的祝贺一并带了来，这一回合，对郑雪鸥来说是赢了余韵伊，但对他文俊来说，是站稳ＨＴ的第一步。自尊的满足远远胜于金钱的诱惑，虽然这一次是郑雪鸥从中斡旋，但若没有他文俊精益求精的规划和臻于完美的方案，罗素迈腾也不会这么迅速就被拿下，如今分公司的中坚力量基本都在文俊麾下，元老们一战具疲，再也玩儿不动了。
可同时，文俊又看看身边肌肤光洁的郑雪鸥，为什么他忽然就没那么恨她了，为什么自己竟会借着庆功会后的酒劲儿和她真的在一起？一瞬间，尚薇的脸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文俊的心隐隐作痛。
“你怎么了？”郑雪鸥的手不知何时贴上文俊的脸，她醒了。
文俊并未出声，郑雪鸥了然的坐起来穿衣服。
“你干什么？”文俊拉住她，又缩回手。
郑雪鸥笑笑，语气轻灵：“回我公寓呀。”郑雪鸥的话轻轻松松，见文俊愣着，她微笑着扶住文俊的脸，“阿俊，我说过我不是用金钱来交换，我只是想帮帮你而已。我不会逼你接受我，但我很感谢你不讨厌我，我还是会追你，你可以拒绝，但只能拒绝爱，不要拒绝我想帮你的心。”
“雪鸥，你不觉着这对你不公平么？”文俊无法理解郑雪鸥的感情。
郑雪鸥还是笑意盈盈：“爱情里有公平么？计较公平的就不是真的爱情了。”穿完最后一件外套，郑雪鸥打开房门，又想起什么转过来说：“你还没答应，我还没追到，我们还不是情侣，我会加油的，不过阿俊，还是谢谢你给了我一个美好的庆功宴夜晚。”
郑雪鸥像一团妙曼的气体幽然飘走，留下文俊呆滞的脸和纠结的心。
三十
郑雪鸥轻轻敲开文俊的办公室，笑意盈盈的将一个文件夹放在桌上说：“看看吧，好机会。”
文俊打开文件，一份关于收购拆分合并糖尿病医院的计划书详尽的列在眼前。“这是……”
“这家医院虽然是民营专科，但每年的净收入都很可观，你可以看看他们的财报，最近他们股东之间出了些问题，又有点不好的传闻，闹的沸沸扬扬，怕是以一己之力撑不下去了，上次酒宴他们副院长找到我了，我觉着还行，就让人做好方案你看看。”郑雪鸥眉飞色舞。
文俊又看一眼计划书，笑笑：“你是看上地皮了吧？”
“还是你了解我，阿俊，我觉着，咱们虽然赢了那姓余的一局但还没法处于优势，最多现在属于势均力敌，我们必须趁热打铁。”郑雪鸥还做了个攥拳的姿势。
“可是雪鸥……”文俊不无担忧，“你想没考虑你爸的想法？你想做地产没错，现在地产行业就是主流产业，但你爸乎的实际只有药品和技术，以我看到所有他过手的项目来分析，他并不想做这种对他来说门外汉的事情，地产只是一部分，他往往看重的并且做了的一定覆盖化学技术，你这么激进的改变他的经营思路，你爸会同意么？你爸加上余韵伊就已经占了足够的份额，再随便劝说几个‘站好队’的股东，咱们的事一招必破。”
郑雪鸥恍然大悟：“是啊，想想我爸经手的项目，真的吔！”又心有不甘：“可是，做地产多好啊！你看，这家医院虽然不大，但处在闹市区，你不觉着这是个太好的机会么？不仅到我们手里的资金会大幅增加，我们说不定也就逐步进入另一个圈子，有能力和他们剥离开未尝不是好事，那时候余韵伊连半句话都插不进来了。”
文俊摇头，他最能利用的就是郑雪鸥和余韵伊势同水火的关系，但最害怕的恰恰是这份厌恶造成郑雪鸥的冲动和一意孤行，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压下这份计划：“这样吧，别冒进，我再想想看。”
郑雪鸥略带郁闷的离开文俊办公室，盘算着资金投入比想着怎么进行下一番对文俊的劝说，突然一抬眼看见文俊没闭合百叶帘的办公桌上文家兄妹的合影，一个主意突然闪现，郑雪鸥找出乐松二字拨了出去。
云顶乐城，乐松正在沈桥书房喝茶，电话铃声响起，寒暄几声便挂下电话，轻蔑的嗤笑一声告诉沈桥：“郑雪鸥约我吃饭，这姑娘怕是要钻进余韵伊那老狐狸的圈套咯。”
沈桥点头：“陪她玩玩吧，多花点钱买点诱饵也好，没希望只是输，有希望就是死，余韵伊不能输，只能死。”
乐松理解：“总输这老女人会起疑心的，上次BRIDGE的事儿她到现在还查着呢，要不是欧亚那边及时截住窃密软件给我们留够十多分钟的时间，估计那娘们儿早都冲到这儿来了！不过桥翼还好，你聪明，上次就一起改了照片，就是挺讽刺，让她看着自己儿子当做陌生人，你呀，也是够阴损的。”当陆欧亚在美国急电过来通知沈桥，余韵伊利用战略部一号对BRIDGE进行信息强攻时，沈桥命令尚薇拖住机器时间，还让重新编辑应对程序的陆欧亚将桥翼的信息也顺便改了改，正常信息不变，就是他这董事长的玉照变成了沈傲人的免冠照。余韵伊每次对着桥翼的资料思索的时候总有种奇怪的感觉，除了这个姓，没有一点她能安在认识的人身上，殊不知她寻寻觅觅半生的儿子就在他眼前。
沈桥翘起唇角：“切！受不起那个累，你赶紧准备晚上的谈资吧，别让郑雪鸥觉着太容易了。”
两人正聊着，手机响起来，陌生号，沈桥随意接起懒洋洋哼一声，谁知对方一席话将他惊的一坐而起——“沈傲人的哥哥吗……傲人所在的村子连续暴雨山石塌方砸中学校，他为保护学生，被砸伤了……”
“快叫艾瑞买票备车！怎么快怎么走，我要去见傲人！”
“那我去帮你……”乐松也着急起立。
沈桥一顿，尽力沉住气还是决绝道：“你留下，按原计划，谈妥郑雪鸥！”
三十一
余韵伊放下电话，兴致很好的仰靠在皮椅上对着阳光满足的笑，电话里只有短短几个字：“郑雪鸥已答应注资。”
这下有你好看的了，贱丫头，不自量力！郑雪鸥心里恶狠狠念几声，上一次用自己的钱补上挪用公款的窟窿让她好久都缓不过来元气，这次和这间医院的第二股权人达成一致正是反戈一击的好机会。这家医院眼看着支离破碎了，能用的只有地皮，但这么小一方地皮和即将而来的风暴比起来将是多么无法比拟，将郑雪鸥踩死，文俊赶走是她重整队伍的好机会！
“桥翼……”虽然早已签了保密协议，但这个世界哪里有真的秘密，当桥翼的名字又一次出现在余韵伊耳朵里，她觉着需要和桥翼谈一谈了，人心不足蛇吞象，风投只是见赚钱就来，但也未必没有被绑死在某个项目上的风险，她要从根儿挖起，把郑雪鸥最大的靠山通通挖掉，靠近自己则最好。余韵伊拿起桥翼的资料，第七次仔细端详照片里的几人，都那么年轻，董事长沈桥尤其像个孩子，却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纨绔子弟，余韵伊再一次确定自己的判断，否则什么人能这么容易受了郑雪鸥的蛊惑，毕竟他如此年轻，毕竟郑雪鸥还颇有姿色，毕竟这个世界就是那么不公平——她余韵伊的儿子为什么连当纨绔子弟的命都没有……
当风尘仆仆的沈桥撞进县医院病房时，烧的迷迷糊糊的沈傲人正在睡梦里不安的梦呓：“薇子……薇子，这段你背过了没？……薇子，别打工了，你太累了……薇子，奖学金请客吃饭……”
沈桥伸向弟弟额头的手在他的梦话里停滞，不可思议的凝望着弟弟——他说的全是大学时候的事情，他一口一个尚薇，他根本放不下、忘不了！
陈艾瑞不安的望向沈桥：“阿桥，傲人他是真喜欢那丫头，让她来吧，见见傲人？”
沈桥心乱如麻，弟弟怎么会喜欢那样一个女人！成全他们？那对傲人来说就不亚于在他身边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沈桥毅然的摇头：“不行！会害了傲人，绝对不可以！”
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沈傲人看着窗边笑容可掬的沈桥难以置信：“哥？我做梦呢？”
“哥来了。”沈桥心疼的抚摸傲人的头，语气很轻却不容质疑的道：“醒来就好，跟哥回家，云城还是安城随便你，回家，离开这个糟糕的地方。”
“这怎么行？”沈傲人摇头。
“怎么不行？你这次伤了腰你知不知道？说是不严重，可万一落下病根怎么办？家里一个瘸子已经够了，你难道也想拄拐坐轮椅？！”沈桥拍打自己的腿，激动的说，他将弟弟视为他完美的另一种人生，一点儿亏都不愿让他吃。
沈桥的话令沈傲人心酸不已，却还是咧开嘴调皮的笑：“苦水村就我一个老师，我走了那群孩子怎么办？”
沈桥没想到沈傲人拒绝他的时候竟连一点儿留恋都没有，怔住几秒，还是好脾气的轻语：“我出钱让他们接受正规教育好吗？我出钱盖希望小学好吗？”
“那也不成啊，解决了他们后面上学的孩子怎么办？盖了希望小学也不能是空壳呀，还得有人带新老师，有人负责不是？我得解决了这个后续问题才敢离开。”还是没一点儿商量的意思。
“你要怎么解决？你能怎么解决？你为什么不想想我？他们没你行，我没你不行！”沈桥真的生气了，声音大了不少。
沈傲人神情慌乱，没想到沈桥会这样，想坐起来，腰部阵阵疼痛传来，疼得他“嘶”一声，沈桥顾不上生气，忙又扑到他身边东看西看。傲人赶忙趁机拉住沈桥的手如往常一般笑嘻嘻：“我就知道我哥最疼我，可是哥，我今天睁开眼睛就看到你，还是在这个比我生活过的村子还要穷的地方，我就像15岁初次见你的那个早上，我看到的不只是一个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还有希望。我很感动，也很感谢你，我一直以你为榜样，努力念书，努力做事，可当到我到了这里，我又回到我熟悉的生活的时候，你知道我看到这些孩子的时候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的，正是和我当年看到你时那些满眼的希望！我还有在这里很多很多没做到却心怀梦想的事业，我想为这些孩子做点儿事，或许我会回去，但一定是这里不再需要我了。”
沈傲人说的动容，沈桥知道他是认真的，只能问：“两年？两年你能做什么？”
“呵……”沈傲人不安的盯着沈桥：“对不起，我骗了你们，我申请支教的时间其实是，十年……”
“什么？！你疯了？！”沈桥大骇，心智混乱不堪，颤抖着问：“你实话告诉我，你来这里之前就申请这么久，你是不是还有觉着两年、五年甚至可能十年都忘不了尚薇才做这个决定的？！”
沈桥的话直刺沈傲人内心，他略略怔忡，忽而尴尬的笑笑：“我不知道……”
“那……”沈桥把最底线的问题一股脑问出：“如果我们分开了，我是说如果，或者我们根本没有关系，你呢？你会怎么样？”
“哥，我就是不想看到这种如果才离开的。”沈桥随着回答精神颓然崩塌，沈傲人的话还在耳边响起：“对不起哥，但你信我，我真的不会越界，只是希望你允许我保留一丝丝对她、对我这份初恋的回味，总不能真的恩断义绝了不是？但我很坦然，因为我一定不会对不起你。”
沈桥无所适从，正在这时，一群脏兮兮的孩子敲门进了病房，沈桥面对这些自己都吃不饱还省下口粮带着鸡蛋走了几十里路来看沈傲人的孩子心酸不已，逃也似的跌跌撞撞走出门去，第一次，他真的无法决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做一个决定有多难？
、逆行
三十二
回安城的路上，陈艾瑞一路疾驰，因为沈桥从上车到走了八十多公里路只有一句话：“回去！越快越好！”
陈艾瑞边开车边接了乐松一个电话，道：“郑雪鸥那边搞定了，什么时候撤网？”
“你说，傲人是什么性格？”沈桥所答非所问，突然接这么一句。
陈艾瑞一愣，只当他还没从傲人受伤的事儿里出来，只好跟着答：“傲人跟你的脾气太像，往好的说，执着；往不好的说，轴。”
“所以，只要他认定的，就不会放弃是么？”沈桥的眼神一直望向窗外，语气平稳毫无波澜。
陈艾瑞大部分心思在开车上，只是接话：“你觉着呢？你认定的能轻易放弃么？只不过你们兄弟俩呐，只会为一件事放弃执着。”
“是什么？”
“你们互相啊！你会抢傲人的东西么？给都给不及吧？傲人也是同样。”
沈桥又是久久不出声，天色渐渐转黑，路灯亮起来的一刻，他忽然语气坚定的说出一句令陈艾瑞惊的踩了刹车的决定：“我要娶尚薇！”
乐松匆匆走进沈桥书房的时候，沈桥正对着电脑里文俊和郑雪鸥热吻的照片面无表情，从背景的灯红酒绿和时间的标注，是庆功宴那天。
“阿桥，你要娶尚薇？你不是说她有问题么？你这几个意思？”乐松风风火火，开门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