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只得一个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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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然——
人家还在和女明星畅聊着呢,和女明星碰杯时笑容多和煦,哪像她?喝酒似毒药。
许唯星手里的酒杯越捏越紧,终于不由自主头一仰,咕噜两口就把手中的酒杯喝空了。
逞能的结果自然就是喝醉了,她还算把面子工程做到位了,离开活动现场时,还和同事们笑着说:“明天见。”
还知道把拦下的出租车让给家住五环外的同事,让对方先走。而她自己,就在路边背着风站着,头发被风一吹,全呼在了她脸上,跟贞子似的。还好这副狼狈样子没人看到——许唯星这么想着,一屁股坐在了路边。
她低着头,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揉着脚踝,有辆车悄然停在了她跟前,她也全然不觉,直到对方忍无可忍按了一下车喇叭。
许唯星“噌”地抬头,一笑——等了这么久,出租车终于来了。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向那辆车,却在拉开车门的那一刻,突然胃里一阵泛酸,一时没忍住,就这么嘴一张,趴在对方的挡风玻璃上……吐了。
***
卓然站在车边抽烟,瞄一眼挡风玻璃上的呕吐物,再瞄一眼披着他的西装外套、醉死在车里的那个女人,烦躁地摁熄了烟蒂,摸出手机拨给相熟的洗车行——希望对方还没关门下班。
☆、第 10 章
深夜的洗车行里,两个值夜的伙计都睡了,反倒出动了洗车行的老板厉家晨,亲自来给卓然开机器。
厉家晨和卓然是同一年来到这个城市的,卓然来上大学,厉家晨来打工,坐着绿皮车,颠簸了几天几夜才踏进这个不一样的世界,和当年众多和他们来自同一个镇的北漂族相比,他俩或许都算幸运,一个成了洗车行的老板,一个成了公司金领,其他人,或许早就回到了生养他们的小镇,或许还在城市的一隅租住着廉价的群租房,只为圆一个越来越渺小的梦想。
厉家晨最爱捣鼓破车,那边机器开着,正给卓然洗着车,那边他还躺在架高的办报废小车下修着底盘。修了一半,突然从车底下探出个脑袋来:“卓然,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回答我,但我还是想问,你怎么又跟她搞‘上了?”
她?
除了是指还躺在被洗车辆的后座睡得无知无觉的许唯星,还能指谁?
“别瞎想,我跟她现在是同事。”卓然回答的倒是轻巧。
厉家晨撇撇嘴:“当年你为了给她准备生日礼物,又知道怎么都比不过其他人送她的那些贵重物品,就自己跑去学做项链,结果最后你还被她劈腿外加甩人,你现在还乐意跟她共事?这事要搁我身上,绝对一辈子不想再见到她。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何止他不知道卓然到底是怎么想的?连卓然自己都不知道,就如之前的酒会,他意识到她在看他,就越发要表现得和那女星相谈甚欢。无论他现在多少岁了,都还是那么幼稚的想要在她眼里找到存在感——这是因为还爱着?抑或单纯的只是因为当年被甩的是自己,所以不甘心?卓然想过这个问题,暂时还没得出答案。
又比如再之前,他大晚上的跑去温泉池找那条项链,浮浮沉沉了几十次,终于从池底摸回了那条项链,本来是想给她送回去的,最终却莫名其妙演变成了领着一帮人杀到她的房间,而那条项链,至今还塞在他的皮夹里,连同他们的那张合照。
此时此刻,卓然终于找到了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这一系列行为——卑微。
卓然无奈地摇摇头。
卓然神思飘远的同时,车也已经洗好了,厉家晨从那辆破车底下钻出来,去看看车洗得怎么样了。
卓然摸出钱夹准备掏钱,被厉家晨阻止了,“你给钱就是没把我当哥们。”厉家晨说着便转移了话题,透过车窗指一指车座某处闪烁着的亮光道,“你看看是不是你手机响了。”
卓然走到车窗旁一看,确实是手机屏幕在闪烁,但不是他的手机——
是晟峻发给许唯星的一则微信:“安全到家没?”
卓然驾车驶离洗车行后,搁在副驾驶座上的许唯星的手机又亮了两次,卓然看都不用看都能猜到晟峻大概又发了些什么过来。
车后座的女人睡得越发香甜。卓然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突然她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手机震动停了又响,直到卓然把车刹在了十字路口的红灯前,手机已经进了两通未接电话,后座的许唯星几乎要被吵醒——卓然分明见睡梦中的她眉头紧了紧。
于是在手机第三次欢快地震动起来时,卓然一把拿起手机便解锁接听。
晟峻的声音即刻传来:“怎么不回消息?酒会上喝懵了?”
“……”
“喂?喂?”因为这边没动静,晟峻的音色明显得紧绷了几分,隐隐透着担忧。
卓然终于打破了此前的沉默:“放心吧,她跟我在一起。”
“……”
“……”
***
许唯星半夜就醒了。
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昏暗,她只觉口干舌燥,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床头灯,却扑了个空——床头灯不在它该在的位置。
她揉着紧绷的太阳穴坐了起来,双眼渐渐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好歹是透过窗帘缝隙里渗进的一点月光分辨清了,其实这也是她自己家。
她在自己家醒来……不对,这确实是属于她的房子没错,可如今是卓然租住在这儿。
所以说……她、现在、正睡在卓然家里?
至于她怎么会在这儿,许唯星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寻思了半天,再也坐不住了。屋子里一点其他动静都没有,许唯星赤脚踩在地板上,脚步声闷闷的,她的心也是闷闷的,直到走到了浴室门外。
浴室的门没有关严,许唯星能听见清晰的水声。
她赤脚踩在地板上的那点声音早就被水声盖过,她在暗,对方在明,真的太容易就让她看清了干湿分离间的玻璃门上,倒影出的某个人朦胧的侧影。
或许她现在就该离开这儿?走得悄无声息以免撞见了尴尬?
就在她这么思考着的时候,水声停了。没有了水声的遮掩,许唯星深怕自己的脚步声一重,就要被逮个正着。
浴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许唯星忍不住开始咬手指头,寻思着他应该还在擦身,自己还有时间离开。可就当她迈出一步准备溜的时候,浴室门豁然拉开。
腹下围着浴巾、浑身湿漉漉的卓然就这样,出现在了她面前。
“你好,偷‘窥狂。”
卓然勾勾嘴角,看着她说。
***
这个场景其实似曾相识。
只不过当年是她住在这间带浴室的主卧,也是她,洗完澡后裹着浴巾出来,见到门外的他,便戏谑地逗了一句:“你好,偷窥狂。”
那一年的卓然暑假没有回家,留在本市打工,父亲一直对这个品学兼优的贫困生很是优待,就连公干出差,都不忘嘱咐许唯星,让她有空去看看这个弟弟,她当时也没别的想法,只是奉命行事去了趟他租的房子,不成想他住的竟是地下防空洞改造的廉价短租房,环境很恶劣,她在那儿待了不到五分钟就想走。
卓然一直是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她没明说想走,他已给她找好台阶下:“时间不早了,你下午还要上班吧?我送你出去。”
许唯星没拒绝,他便陪着她到了路边打车,目送她上了出租车后,他就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领钱,纸币顺平了之后想要递给司机。
许唯星立即就急了,立马拦下了他:“不用不用。”
那时候的卓然还很青涩,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你是特地跑来看我的,还给我送了那么多吃的,车钱当然得我付。”
那一刻许唯星觉得特别心酸,打心底里心疼这个男孩子。晚上下班回家后,脑子里全是他小心谨慎地把顺平了的纸币递给司机的画面,那是真的是心念一动,都已经晚上11点多了,她打了辆车就直奔他住的出租屋,跟个打劫的似的把他的房门敲得震天响,那房门的质量有多差许唯星至今还记得,因为她当时那样频频猛敲,那扇房门就震得跟快要倒塌了似的,直到卓然急匆匆打开门,原本还有些睡眼惺忪的他,看见她就愣了。
“要不你别住这儿了,我家里有空房间,你搬过来住吧。”当时的许唯星觉得自己说出这话时,就像一个救世主。
如今再回想那一刻,或许……可能……也许,其实早在那一刻开始,她就被这个笑容青涩、长相干净、五官俊俏的年轻男孩的美色所吸引,以至于一步一步犯了混,最终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第 11 章
至于如今的他……
显然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抢着帮她付车钱、耳朵根红得不像话的男孩子了,如今的他,成熟内敛,一步步靠近,漫不经心却又势在必得。
许唯星就这么被逼着退后了两步。周围唯一的光源来自他们身后的浴室,昏暗的暧昧的撩拨人心的,他微微朝她俯下‘身来,把这唯一的光源都挡住了,许唯星只觉得视线一暗,他的眼睛就像个黑色的漩涡,要把她那唯一一丝聊以自持的理智给吞没。
他的唇贴向她的耳侧,许唯星没躲开。
他的呼吸,热热地在她耳垂上晕开:“你耳朵红了。”
那是很久之前,他总觉得她给人一种难以逾越的距离感,直到在一起久了,他终于发现了她的小秘密——每次口是心非的时候,耳朵都格外的诚实,就比如现在,她清冷着目光看着他,仿佛他再越雷池一步,她便要彻底翻脸走人。
许唯星僵在那里,眼看他的唇慢慢移到她的唇边。
“……”
“……”
“你说,如果我现在亲你,你会不会揍我?”真的以为他要吻她了,他却看似礼貌、实则极其煞风景地问道。
许唯星倒希望他真的二话不说直接亲下来得了,难不成她还会真的揍他?顿觉气馁。
这男人却跟溜着她玩儿似的,竟真的直起了身体,不再若有似无地贴着她,眼睛里也半分暧昧不存:“我给你煮了醒酒汤,我先换衣服,你去看看煮好了没。”
说完便调头往卧室走去。许唯星听见他拉开衣柜门的声音,忽略掉心里的那点不是滋味,闷头走出了房间。
许唯星直奔厨房,远远便飘来醒酒汤特殊而熟悉的味道。许唯星的外公是享誉业界的中医,他们家配的醒酒汤的配方也算是祖传了吧,比市面上任何一种解酒药都更管用,但似乎他们家的女人给男人煮这醒酒汤,都没煮出什么好下场,母亲给父亲煮过,离婚收场;她给晟峻和卓然都煮过,也均以分手告终。
哎……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卓然的声音从身后极近处传来,许唯星本能地扭头看——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换了身家居服,头发还没干透,有些凌乱,许唯星愣了愣——不仅仅是因为他现在这副样子,看着真比平常年轻了几岁,颇有几分当年青葱大学生的架势;更是因为他身上穿的这套家居服。
她现在的家里也有一套和他身上这套同款不同色的家居服。
当年她和晟峻交往的时候,因为晟峻一直很鄙视什么都得配成情侣款的行为,觉得幼稚俗气,许唯星从没买过一件情侣的东西,就算心里是有失落感的,却还是告诫自己:确实,幼稚又俗气,何必呢?
直到后来,她有了卓然,才终于明白,似乎这是爱情该有的样子——为了一个人,心甘情愿变得幼稚、俗气。
而如今,她家里的那件,穿了这么多年连图案的颜色都褪得差不多了,她却还一直穿着。
没想到他也是……
“卓然。”
许唯星突然怔怔地开口叫他。卓然眉梢一扬,带着点不解:“嗯?”
“我……”许唯星咽了口唾沫,其实她也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只是突然之间心里滋生出了某种想法,那一瞬间不吐不快。
卓然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后续——
可就在这时,急促的门铃声彻底打断了此刻室内的僵局
“叮咚叮咚叮咚!”刺耳的门铃声余音还未散尽,轰鸣般的敲门声便接踵而至,卓然明显有些不悦地一挫眉,可敲门声一刻不停,他只能调头走向玄关,留许唯星一个人站在原地,后知后觉地被自己的行为吓着了。
她刚刚想说什么?
我们,复合吧……
天!她是疯了么?
幸好幸好……
许唯星的暗自庆幸却被突然从玄关处传来的争执声打断了——
“让我进去!”
来者不善的声音,属于……
晟峻?
许唯星心弦一紧,赶紧一路小跑向玄关。果然是晟峻,被卓然拦在了门外:“不好意思,这是我家,我没理由让你进去。”
相比卓然的一脸冷意,晟峻倒还有心思笑:“放心,我不是来打搅你们的,我就是有件事怎么也想不明白,喝酒都越喝越不舒心,所以干脆过来问问。”
还不等卓然回话,晟峻的目光已经越过卓然的肩头,发现了站在卓然身后不远处的许唯星。
就如同发现猎物的猛兽一般,晟峻突然就起了蛮力,猛地推开卓然,不等卓然再拦他,他已经三两步疾走到了许唯星面前。
他果然是喝醉了,许唯星觉得他的呼吸都带着酒气。
“许唯星,当初你拒绝我的时候,说是因为你的原则是不吃回头草,那你现在跟他——”晟峻回头猛地指了指站在玄关、冷冷瞥着他俩的卓然,“他妈的又算是个什么情况?”
许唯星下意识地抬眸看了眼卓然,只觉得丢人,张了张嘴却没说话,一脸局促,晟峻最受不了她这副样子,面对他,她干脆果决地跟什么似的,可怎么一面对这姓卓的,就那样优柔寡断、拖泥带水?
直到扫了眼她身上完完整整穿着的衣裙,绷在心头的那股郁结才终于泄了,晟峻语气也缓和了些,拉着许唯星就走:“跟我回去。”
晟峻喝了酒有点蛮不讲理,许唯星的手腕被他掐得死紧,一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有些徒劳地低嚷了一句:“我的手机还有包都在屋里!”
卓然在旁听着,真是忍不住笑了。她不愿离开,不是因为有他在,而是因为……该死的手机和皮包?
晟峻似乎也觉得她这理由可笑:“不要了,统统给你买新的!”
话音一落,晟峻的前路就被人拦下了——
“放开她。”卓然隔住了玄关的大门,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晟峻气急了的习惯便是笑,笑得几尽慎人:“咱俩都是过去式,谁也不比谁高端,你凭什么让我放开她?”
晟峻挑衅似的,当着卓然的面径直举起了她的手,就这么死死地拽着许唯星,耀武扬威。
卓然嘴角几乎抿成一线,那是他发怒时的样子,许唯星很久之前见识过一次,有生以来都绝不想再领教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