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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鹅掌-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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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简仿佛因为这个问题诧异了,他扬眉道:“我有个妻子,有个丈母娘,还有两只狗,身外之物有房子,有车,有点钱,有个公司——但我没有亲人。”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男人的声音依旧很平稳,用这种“便是如此”的口吻说话。不带伤感、怀念和任何感情。
宛云轻声问:“你以前的亲人——”
“他们都死了,我父母,还有我的叔叔。”冯简截断她,他淡淡说,“父母的模样早就忘记,至于叔叔,他二十多年前就是在刚才那家小诊所闭上眼,他走后的那两天,我还整日站在门口,等着叔叔接我回家,但世界上已经没那个人了——这事不怪医生……本来就是难治之症,有钱都难以回天,只看能延缓多长时间的生命而已。然而……很痛苦,我永远记得他临死前的模样。”
电话线在男人的手指上来回绕了几圈,略微收紧,再松开。
很多人说冯简是一个冷漠,那是因为没有人在一片暗红色的血泊和夕阳中等待过,那么漫长而无期。
冯简很缓慢地接着说:“还有,我可能会遗传我叔叔的病。唔,生理上有这种可能吧,虽然目前还无恙,但的确有这种可能。我自己偶尔也会想起这种事。”
原本很窄小的房间,在他话落地后突然变得空荡荡,似有回声。
宛云在这种沉默,几次想开口,然而又几次无言。她略微低头,避开对方脸上那种带着醉意的冷漠和强硬,只注视他膝盖上那部暗绿色的电话。
冯简似乎真的很能轻易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不耐烦地敲敲电话:“你们女人怎么每次都这样!别把我想的那么可怜。我整日工作,只是因为我要完成自己的事业理想。我赚钱,并非因为我想赚钱给自己治病,只是因为赚钱的过程,可以避免和别人有感情交集——凡事尽人事,听天命,这样就很好。我不太想讨论未来的事情——而我现在头都快疼死,你这女人到底什么时候走?□晚上不工作吗?”
宛云没有言语,依旧发怔地看着他。
冯简在这种沉默中不耐烦地再次扬眉。他在对面观察了会她的表情,突然移开目光,冷淡道:“好吧,我根本没有病。李宛云,你又被我骗到了是不是?你怎么半点记性都不长!”不耐烦地把手上提的电话丢到地面,再一脚踹开它,“行了,你临走前把门带上——咳咳。”
宛云突然倾斜身子,抱住了冯简。



、52 9。7 我是大混蛋

面对突然而来的身体接触;冯简的背脊僵硬,显然被吓到不轻。

对方手臂纤细;带有熟悉的香气和温暖。他没敢大力甩脱,后退又不好。片刻沉默后;冯简字斟句酌说:“其实……我本身还有严重传染病,你再离我远些。”

宛云也不知晓自己想怎样;此刻也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

感动?谈不上;她自己就是漠视的性格。即使世界上没有人在乎,冯简也依旧能靠他自己活到很好。喜欢?也许吧;也许她只是想说自己真的真的很喜欢冯简这种性格——然而所有的话都说不出。

上次动感情是甚么时候?时间过得太久;宛云已经不记得;更不确定冯简是否需要这种无聊的感情和话语获得人生中的安全感。

宛云轻声说:“我会看着你的痛苦。”

“什么?”对方皱眉;没反应过来。

宛云淡淡说:“别担心;如果你以后也得了不治之症,我会像你曾经看着你叔叔那样,在病床旁边看着你忍受痛苦。”

头顶上方的那人愣住,随后沉默,似乎很费力地思索这里面的深意。

冯简皱眉,粗鲁推开她:“你不会安慰人,至少能够闭嘴吧?”他干脆拒绝,“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根本不需要。”

两个人彼此注视。

沉默中,宛云坐直身体,缓慢收回手臂。

冯简盯着她,突然很疑惑的开口:“我说,你说话办事,怎么那么像……”恍然大悟道,“你也叫李宛云!但刚才和我说话的是谁?”

他认真的表情让宛云微笑。

之前还怀疑冯简装醉,但,伪装不会如此完美。醉意正从冯简的唇边和眼角肆意流泻。他从不是一名拥有太多秘密的男人,然而由于个性,冯简也经常让人无从把握。但此刻,酒意使他愿意去相信最熟悉的陌生人,并在两个李宛云之间迷失。

“她刚才来过?”冯简不太肯定地继续问,“但你应该不是李宛云,她不会来到琳琅街。你俩为什么那么像?”

宛云笑道:“说的你好像了解她?”

“我了解他们圈子里的人,”冯简不以为然,“隔岸观火,掩山盖水,算计利弊,心机深厚,满脑子弯弯曲曲,只会在内心权衡——他们整个圈子里的人都是这样的性格,而想往上走,也必须修炼成这种性格——忍耐,忍耐,忍耐,平时看别人犯傻、走弯路、为错误的事情浪费时间,这些事情也需忍住。我知性格这些很重要,但有时仍看不惯,也不想妥协。”

宛云轻声回到:“你从来不喜欢她。”

冯简冷笑:“我第一次见到李宛云的时候,她居然连双鞋子都无。”

宛云不由笑道:“嗯,我记得。当时你还赠她双鞋履,是不是?你居然不要那耳钉,是不是?真是太高傲。”

冯简没有回答,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后突然很轻地说:“当时李宛云就……这么跳过去,真的很漂亮。虽然她自私又刻薄,但是仍然很漂亮。”

宛云看着他。

“有一天,我自己都会改变性格。但至少希望我身边的人能够轻松做自己,而不管李宛云现在怎么神经兮兮,骨子里,我知道她是十年前跳墙的那个姑娘。”

宛云突然垂下目光,很轻声道:“……早就不是了。”

冯简却没有再看眼前人,他目光看着更远的地方,很平静地说:“李宛云并不太好,但我没有不喜欢李宛云。”

那日的夜晚很长。

冯简的酒量不佳,而且从来没有如此醉过,谈天后放松四肢无力,意识模模糊糊,始终在清醒和不太清醒中徘徊。宛云再给他端水喝,冯简根本不再接过来。

“我快死了!”他突然翻手把杯子打翻。

宛云小小的吃了一惊。

“我刚才被你抱过!你们这些女人,做生意从不保护自己!”配上很嫌弃的表情。

说完这句话后,冯简终于翻身睡去,

宛云看着满地狼藉,叹了口气。

她把两人的衣服勉强收拾好,在脱力躺倒时看到床头柜上有一包劣质香烟,随手拿来点燃,在放进嘴里前一秒反应过来,苦笑掐灭。

旁边沉睡的冯简上身□,手臂内延伸到手腕的大块疤痕在灯光下丑陋。再次见面时,她记得自己对他说:“男人有疤痕,算什么”。

她锦衣贵食的养在头等病房,冯简在坚持辛苦的事情。她随口笑谈的事情,冯简早就做到。

宛云想用摸摸旁边人的脸,手伸到一半,又收回来。

她在告别懵懵懂懂的十八岁前,见过最后一个人居然是冯简。

两个人交汇在黑暗的海上,他有他的方向,她也有她的,以为那点波光早就湮没在彼此巨大的人生里,未曾预料十年后的重逢,更未曾预料此刻深夜里的自己,居然难以入睡。

冯简在清晨醒来。饮的是好酒,因此清晨除了短暂的晕眩感,并没有更多不适。

睁眼先看到的是一缕长发,极黑极柔。冯简盯了那黑发足足十五秒,才迟钝意识到那是女人头发,而怀中温香软玉搂着的也是一架女体。

窗外鸟鸣清脆,晨光微落。

第十六秒后的冯简开始背脊冒冷汗。他隐约记得酒醉半夜畏寒,随手拉来身旁的什么取暖……但拉来的为何不是被褥,反而是人类?

冯简的眼睛从对方头顶平平移到上方,天花板上的油漆摇摇欲坠,他开始回想昨日之事——

自己好像来到琳琅街;好像救了个女支女;好像和女支女开房;好像把什么东西打坏;好像和女支女聊天,好像……

冯简不用移动目光,就感觉此刻自己上身光裸,衣服全部脱光。

瓜田李下,他妈的,堪比窦娥。

肇事者在怀中依旧酣睡,只闻微然呼吸,至今看不清楚她的脸。冯简再略微低头,只见对方胸脯在衬衫中春光乍泄,身材在腰肢处变得极细,修长白皙的大腿插在他两腿中间——

冯简再闭了闭眼睛,尽量克制住内心排山倒海的绝望感,接着屏住呼吸,用极缓慢的手势抽出被压得发麻的胳臂。

女人仿佛被惊动,冯简也只好恶毒却轻柔的停一停。如此几停几动,杀念动了好几百次,把全城的知名律师都想了个遍——终于从床上脱身。

衬衫不知道去了哪里,但西装裤起码还搭在椅背上,不幸中的万幸。

也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冯简双手徒劳地想掩盖铃声——至少他要先找到声源,但无果。平时冯简不以为然,此刻丧曲般的铃声在清晨震耳欲聋,足矣把全世界的人都吵醒。

身后果然传来动静。

一只雪白的手臂从身后伸过。再接着,一支银灰色手机掉落在他的大腿上。

木然接通电话的瞬间,冯简已经断定整个世界不会变得更糟。

司机在电话另一边颤抖地汇报:“先生,小姐一夜未回,她是和你一起吗?”

等收起电话,提着西服裤站起,冯简已经彻底无话可说。

穿衣的过程中没有再回头,对面柜子上光漆如镜。倒影中,那女人显然已经醒来,没有对恩客的谄媚或急切,似乎正撑着头安静地看他穿衣服。

冯简略微恍惚一秒,暗道又碰到位难打发的角色。如果宛云失踪,不得不再结婚,第二任妻子最好不要是眼前这位。

背对着那女人,他冷声道:“穿上衣服,待会我给你买药,然后就各自散吧。我自己还有事。”

话说完后,对方沉默。房间里很沉默。

冯简暗自吸了口气:“我已经有妻子,昨天告诉过你。”

对方依旧没有回答。

一种浅默、无望的情绪在冯简心中浓厚蔓延:“我并不后悔昨夜救你,但至于你,绝对不该用你擅长的方式报答我。”

依旧沉默。

冯简此时已经开始担心下落不明的宛云,口气更坏:“我不想重复第二遍。穿上衣服,和我说话。我没时间和你干耗。”

身后有隐隐的声音,很奇怪。

冯简随后又随便说了几句,均石沉大海,久久得不到回应。他心烦意乱,不想再动脑去想任何威胁、安慰或者解释之词。冯简霍然回头,却发现那女人弯腰,满头青丝再次垂到床单上,身体剧烈发抖。

冯简心中一动,走上前抬起对方的下巴。

“——他妈的!!!!李宛云!!!!”

此番突然在陌生房间看到熟悉人面孔,冷汗倒流。再略微一想,把昨夜的情况思索明白。几分钟内,冯简自觉生死门都走了一关,后怕恼怒愤恨,一时坐在床边直直瞪着她,半晌都说不出话。

偏偏那人依旧笑得全身发软,连话都说不出来。冯简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恨得顺手就用还没系的领带把宛云双手缚到床柱上。

“这种玩笑很有趣?”冯简沉下脸。

只是作势威胁而已,但对方比他还明白,更没有半丝影响。宛云的眼睛原本就明汪如水,此刻含着笑意,似乎会倾诉,更是夺目璀璨。

冯简从不热衷这般明亮的东西,回忆起昨晚对她的倾诉和今日清早对她的反应,内心略微惭意和巨大放松愤怒掺杂一起,他俯身而上,低头咬上宛云的耳朵。

原先只想惩戒性地碰一碰,但宛云笑着退缩的片刻,清晨身体立刻起了反应。

曾经共享过的夜晚,唯一的夜晚,柳叶般纤细敏感的腰肢,此刻倒像已经千百次,轻车熟路。冯简没能控制住自己,难以停止。当注意到对方的眼睛里没有抗拒,他终于放下心,继续沉默动作。

而在惊讶和害怕的感觉出现前,宛云便已经被成功撩拨。

发现这个状态的她同样倍感迷惑。比起曾经感受过的抗拒,此刻内心只剩下无措和疑惑。然而此时此刻,思想已经是多余,她双手被缚,他胡茬扎得胸部肌肤发痒,莫名的刺激和挑逗感,逐渐累积。

某人从来不理旁人这些细微的情绪波动,在沉身前还冷言冷语道:“像这样白日躺在床上,就可以大笔进账,轻松工作想必人人都爱做。”

宛云轻喘说:“也不是那般轻松。毕竟客人技术不怎么好,我们也受罪——”

话还没说完便受惊般地想合拢腿,冯简曲臂阻住她的退缩,冷笑:“李宛云,你怎么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该认输。”

已经没法回嘴,几番咬唇想并紧双腿,却又被他轻松架开。

宛云昨夜只眠两个小时,感官迟钝,懒懒洋洋。情事的滋味虽不赖,但最好快些解决,让她休憩。偏偏冯简自始至终都慢吞吞,只每次进入的足够深,再不断往里碾压继续。

宛云难受地向后拱身,床单被褥都被碾平,始终无法忽略身体里贲张异物,不得已容纳至深。而随着剧烈摩擦,两人的部位逐渐发烫而敏感,全身感觉只集中一点,冯简才在她上方倏然加快步调。

捆绑她手腕的领带原本是死结,被他的动作冲撞几翻便彻底散开。小腹酸涨到不行,腿被迫蜷住他腰间,最后连喘息的力气都丧失。

幸好冯简昨日也疲惫,等清晨结束后,宛云仍有意识,但已经半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她双眼黏在一起,只想快速入睡,偏偏再被冯简摇醒。

“……呃,别睡,回家再睡。”

宛云只嗯了声,迷迷糊糊道:“房钱已经交过。”

冯简在她旁边沉默片刻,再要拉宛云起来,皱眉道:“那是昨日的房钱。十二点过后,我们还要交另一次。”

宛云猛地睁开双眼。



、53 9。8

冯简被她盯着看;只好再干巴巴说了几句:“这里床不太干净,也许有跳蚤臭虫;你看你光着身子;躺在上面——”
宛云打断他:“真麻烦你为我操心。**”
冯简沉默片刻:“……家里的床真正比这里好。”
穿衣大业再度难住某人。
衬衫仍旧没找到;冯简关于昨夜酒醉的记忆只能想起大部分,枝叶细节早就忘记。此刻他光着上身;低头在房间里转三圈,最后皱眉打算直接套上西服。
——但西服同样找寻无果。
宛云对着镜子整理长发。夜间优雅精致的礼服白日里太过扎眼,她披着男士外套掩盖过低的胸口以及脖子上各种可疑痕迹。
冯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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