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泊之咒-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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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时期,张骞出使西域,开通了丝绸之路。汉代早期丝绸之路,曾有过两条路线,楼兰扼守南北两道之咽喉,驼铃悠悠,绿草遍地,人往如织,商贾不绝,一派繁荣景象。
可是到了公元330年前后,由于孔雀河改道,塔里木河断流,下游的楼兰地区水源枯竭,造成人烟灭绝。公元400年,高僧法显西行取经,途经此地,他在《佛国记》中说,此地已是“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遍及望目,唯以死人枯骨为标识耳”。
根据楼兰出土的分别距今约4000年和约2000年的墓葬,考古专家向人们揭示了楼兰的历史:上溯4000年左右的一段时期,这里生活着一支以游牧为生的原始欧洲人种,他们留下几具干尸,就神秘地走了。
其后的2000多年,楼兰找不到一丝留痕,史书中没有半点墨迹。
晋代时期,楼兰地区出现了蒙古人。这时的楼兰演绎出农业文明,由于在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地理位置,传递着东西方文明。而在晋代之后的若干世纪,楼兰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100多年前,瑞典籍的世界著名探险家斯文·赫定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东缘,偶然发现了这个被黄沙掩埋千年的古城。
1900年3月28日,斯文·赫定在罗布泊沙漠考察,他的铁锹丢了,于是让雇佣的驴工兼向导、维吾尔族农民艾尔迪克去寻找,结果艾尔迪克遇到了沙漠狂风,意外地发现沙子下面一座古代的城堡,他把这个发现告诉了斯文·赫定。斯文·赫定听说后,马上随艾尔迪克来到了罗布泊西北岸的这片遗迹处,发现古代遗迹散布着木雕、织物、钱币。一年之后,斯文·赫定专程来到这片神秘的遗迹,进行了一个星期的发掘工作,古楼兰城终于浮出沙海……
在学术界,又有人说,从地理方位上来推测,1900年艾尔迪克闯入的那个遍地木雕的遗址根本不可能是楼兰古城。
英国考古学家奥利尔·斯坦因曾经为罗布荒原的古迹做了编号,从L。A。到L。T。共20处。
楼兰古城即L。A。。
1900年3月28日,斯文·赫定的探险队发现的遗址是L。B。。
L。B。由几处邻近的遗址组成,有寺院、官衙、民居等等。1900年3月28日,斯文·赫定的探险队路过了其中一处相对独立的建筑,可能是馆驿。它们都是L。B。的组成部分。奥尔得克带回的木雕并不属于楼兰古城。
看看罗布荒原古迹分布图,一目了然:L。A。不在斯文·赫定那个探险队的路线上。他们1900年3月28日晚上的宿营地在L。B。正南约20公里,而L。A。则在营地正东十几公里处。
斯文·赫定带着当时最先进的测量仪器,艾尔迪克又是方向感极强的向导。他离开营地的时候还没有刮起沙漠风,沙漠风是他离开两三个小时之后才刮起来的。斯文·赫定还盼望他在起风之前就返回营地。
艾尔迪克不可能一出发就走错了,理应朝正北,却跑到正西去了,整整拧了90度。就算他一开始就迷失了方向,跑到了营地正东的楼兰古城L。A。,那他绝不可能在当天晚上又穿越地形复杂、毫无参照物的荒漠,回到L。B。,然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顺利取回扔在地上的铁锹,再追上探险队。仅凭一匹驽马,即使在白天,手持GPS也不可能做到……
如果说,楼兰古国不是斯文·赫定发现的,那么是谁发现的?
也许,它在沙海之下沉睡了千年,终于不甘寂寞,自己慢慢爬出来了……
1979年中日合拍电视纪录片《丝绸之路》,发现了一座古代楼兰人的墓葬,挖掘出了一具完整的古代楼兰女性尸。她被盛放在两块掏空的树干合成的棺木中,脸庞瘦削,尖尖的鼻子,深凹的眼眶,褐色披肩发。上身裹一块粗毛织的毯子,下身裹一块羊皮,穿着一双翻毛皮制的鞋子,头戴毡帽,毡帽的尖顶两旁,插着色彩斑斓的翎羽,帽边饰红色彩绒,脖子上围着毛茸茸的皮裘,既美观又保暖……经测定,她是3800年前的古尸,并且是个新娘。一时间,“楼兰美女”的称谓响遍世界……
她是谁?
没人知道。
之谜,之谜,之谜……罗布泊到处都是“之谜”。
白沙把我换下来开车了。
一个多钟头之后,我们的车慢慢接近了那片庞大而神秘的遗址。
如果这里是楼兰古国,那么,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在罗布泊西岸,朝西南方向走220公里,就可以走出罗布泊……
在距离遗址两三里远的地方,车不能前行了,我和白沙下了车。
勺子和大物那辆车随后开过来,也下了车。
勺子问:“你们不找营地,跑这里来干什么?”
我说:“前面可能是楼兰古国遗址,你不想看看吗?”
勺子朝前看了看,说:“你还有心情观光?天都他妈快黑了!”
我走到他跟前,说:“如果确定这里是楼兰遗址,我们就知道了我们目前的坐标。而且,我们肯定能找到常驻的保护人员。”
勺子就不说话了。
我和白沙走在前面,他和大物跟上来。
这里是雅丹地貌,高高低低,深深浅浅,有凸起的高坡,有突现的深沟,有干硬的古河道。我们脚下的路,似乎布满了炮弹坑,车辆根本无法行走。
我们步行,也一样艰难,速度很慢。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个安春红就在前面等着我们。这个古怪的废墟就是我人生的终点。
进入遗址的围墙之后,天色已经变得幽暗。我们并没有看到传说中的铁丝网。
放眼望去,全景至少100平方公里,到处都是土和沙垒砌的残垣断壁,孤伶伶地站立着,旷古凝重,了无生机,苍凉而悲壮。
墙垣之间,偶尔能看到散落的胡杨木,都干裂了。还能看到几块动物遗骨和古瓷片。
没有一个人影。
除了风,没有任何声音。
我慢慢朝里走,心里虚虚的。
这个地方曾经人声鼎沸,曾经商贾繁盛,曾经生儿育女,曾经夜夜笙歌……现在,那些人一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就像一幢写字楼,白天的时候,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到了夜里,人全部走空了,变得一片死寂。一条条的走廊上,印着数不清的脚印,大大小小,层层叠叠……
我好像能感觉到,这片黄沙中也掩埋着无数的脚印和蹄印。
我始终没看到那个著名的“三间房”。“三间房”是楼兰遗址内规格最高的建筑,疑为当时的官衙。
我越来越怀疑这里不是楼兰了。难道我成了第二个艾尔迪克,又发现了一处古国遗址?
勺子停下来,坐在了一个沙丘上,脱下了旅游鞋,揉脚。
他说:“我脚上起泡了,不走了。这个鬼地方走一天都走不完。”
白沙看了看我,我朝四下看了看,大声喊道:“嗨!有人吗?”
我多希望从哪个角落里冒出一个人,他骑着摩托车,来到我们跟前,大声呵斥道:“喊什么!这里是遗址保护区,谁让你们进来的!”
没人回应。
我又喊了一声:“嗨!这里有人吗!”
还是没人回应。
白沙突然拽了我一下。
我转头看了看他,他盯着左前方,低声说:“你听……”
我望过去,左前方大概几十米之外,有两面相对保存比较完整的墙,呈“L”形。
我说:“你听见什么了?”
白沙说:“好像有个女人的声音……”
我马上又喊道:“喂!有人在吗?”
勺子已经穿上鞋了,他站起来,大步走过去,嘴里嘟囔道:“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我们跟了上去。
那两面墙的地势有点高,需要上一个坡。勺子三下两下就爬上去了,他围着那两面墙看了看,又下来了:“有根烂木头。”
白沙不甘心,转着身体又听了听。
勺子说:“你们不走的话,我们走了啊。大物!”
大物说:“哎。”
勺子说:“跟我走!”
白沙说:“等等!”
勺子和大物都停下来。
白沙看了看右侧,那里有面墙,说是墙,其实跟个土堆没什么两样,光秃秃的,沙漠风磨掉了它所有的棱角。
白沙慢慢走了过去。
这时候,我也听到了一阵女人的呻吟声!
一瞬间,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梦里:一大片水域,四周似乎都是金黄色的沙子,有个女子,身上披着金色的花朵,她站在水中央,笑着朝我勾手……
她果然在这儿!
我的心狂跳起来,我感觉到我们已经接近谜底了!
多少个日夜的生死抗争,多少次希望与绝望……今天,终于要见分晓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激动还是恐惧,深深吸口气,也跟了过去。
白沙绕到墙的另一面,盯着地上,瞪大了眼睛。
我说:“谁?”
白沙没有回答,依然瞪着土墙下,好像傻住了。
我走过去一看,目瞪口呆——在幽暗的暮色中,白发苍苍的安春红半倚在土墙根上,双眼微闭,脸色纸白,似乎已经奄奄一息。她的头发上,衣服上,两只脚上,蒙着厚厚的尘土,看得出来,她很长时间没有站起来过了。旁边放着她的帆布背包,底部已经被沙子埋住了。
她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她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第56章 我们在一个不该看到她的地方看到了她
勺子和大物也走过来了。
我们站在安春红跟前,都看着她。
白沙低声问我:“她是……”
我说:“她是。”
接着,我从口袋里掏出半瓶矿泉水,蹲下来,碰了碰她的手。她的手很干燥,很粗糙。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疲惫地摇了摇头。
我发现,她的肉体似乎已经沙化,看上去不知是人是物了。
我问她:“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她的脑袋始终靠着土墙,似乎再没有力气坐直身子了,她静静凝视着我,不说话。
我说:“你现在是安春红吗?”
她竟然笑了一下,我的身体顿时一冷。
她终于开了口:“结束了。”
我的心一抖,问她:“什么结束了?”
她说:“我骗了你,我一直就是安春红,安春红一直就是我。”
她说话的时候,有沙子从脸上滚落,我不知道那是依附在她脸上的沙子,还是她的脸本身。
我后退了一步,又问:“你……到底是谁?”
她艰难地喘了口气,说:“我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我一愣。
她是罗布泊的主人!
我们终于见到罗布泊的主人了!
是的,一切都该结束了!
我小心地问:“罗布泊是……你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
我的心中有太多太多疑问了,一时不知该问什么,想了半天才说:“我们很多人都梦见过你,是你勾引我们来到罗布泊的吗?”
她说:“那不是勾引,那是你们人类的某种预感。我不希望你们有这种预感。”
我又说:“那些飞行人都是你制造的?”
她说:“是啊,我让他们飞,满天飞。”
我说:“湖里的那些小孩,古墓里的那些类人,还有天上的某种生命——他们都是怎么回事儿?”
她说:“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我忽然很想笑:“你是……神?”
她安详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不,神不可能这么邪恶。”
她冷笑了一下,说:“母亲爱孩子吧?但是,也有母亲把孩子掐死的。你们爱护我,我就是神;你们糟蹋我,我就是妖。”
我说:“你能证明给我们看吗?”
她费力地抬起胳膊,胳膊上又哗哗地掉落了很多沙子,她从帆布背包里掏出了那个地球仪:“你们看,这是地球……”
我说:“那是地球仪。”
她摇了摇头,说:“不,这是地球。”
说着,她把另一只手捂在了那个圆球上,天地之间顿时一片漆黑!接着,她抬起了手掌,天又亮起来。
这下我惊呆了。
她的手上竟然拿着地球!!!
或者换个思路,此时此刻我们被神奇地放大了无数倍,与这个“神”一起俯瞰着地球!
她说:“你们说的对,地球就是一颗脑袋,加上它的身体和四肢,就是你们说的整个宇宙。宇宙之外是什么呢?你们就不知道了,没关系,我们就说这个脑袋吧,它和你们人体一样,百分之七十都是水构成的……”
说到这里,她把地球转了转,指了指罗布泊的位置:“你们看,这个地方就是脑袋上的一块斑秃,它病了,治不好了。”
接着她又说:“地球在变暖,冰川在融化,海水在变淡,沙漠在蔓延……到了2030年,你们人类就会为饮用水发生战争……”
我突然问她:“你现在怎么了?”
她说:“我要死了。”
我说:“你怎么会死呢?”
她说:“我到了这个地步,正是被你们人类害的,其实你们赢了。”
说到这儿,她又动了动,她的身体沙化更严重了,很多部位开始坍塌,变成沙子,滚落在沙地上。
她说:“我制造了迷魂地,那是一种象征,你们人类为了金钱和美女,完全迷失了灵魂;我制造丧胆坡,那是一种暗示,你们人类为了权力和利益,永远都在自相残杀;我制造吴城幻境,那是一种警告,如果你们继续贪得无厌地侵犯大自然,最后注定会丧失美好的家园,把地球变成荒漠……”
我看着沉沉暮色中的她,忽然感到有些悲怆。
她说:“我没有力量再惩治你们了,你们走吧,走吧……”
白沙真的害怕了,他在一点点后退。
我没有动,我依然看着她。
她不再说什么了,抖抖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儿,我看见上面写着三个字——安春红。她把它放在嘴边,试图吹起来,她呼吸十分艰难,怎么都吹不起来了,纸条儿一次次掉在地上。
她嘀咕了一句:“我是神啊,我应该飞啊,我怎么飞不起来了呢……”
最后一次,纸条儿落在了远一点的地方,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去够那张纸条儿,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沙化,随着她的移动,各个部分陆续坍塌,那只伸出去的手停在了纸条儿跟前,彻底变成了沙子,和满地黄沙混为一体,无法分辨了。
直到最后,她都没有把那张纸条儿吹起来……
我冷不丁醒过来。
白沙在开车,我睡着了,刚才那是个梦。
我摇摇脑袋,坐直了身子,朝前看去,那片遗址已经很近了。
很奇怪,我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