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非欺不可by雪初下-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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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极了多年前的阳夏，不过她比乔宁好些，她至少有父亲，虽然常觉得有和没有，似乎也没有太大区别，但乔宁，则是从始至终，都没有过。
“小夏阿姨。”乔宁忽然开了口。
“嗯？什么？”阳夏对她突然的开口有些紧张，但到底强装了镇定，尽量用柔和的声音去回答她。
“你觉得，死亡是什么？”乔宁轻轻的开口，少女特有的轻柔纯净的嗓音，却是这般苍凉悲恸的感觉，似乎往事所有的记忆都已经将她的希望扼杀。
阳夏觉得心里咚咚直跳，在这个时候，她若是说错一句话，就极有可能造成很坏的后果。
她斟酌了几许，没有刻意的靠近她，缓缓说道：“有人说死亡代表着新生。可是在我看来，死亡啊，它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了。它代表着你未完成的一切就这样清了零，代表着你所期冀的一切你将失去角逐的资格，代表着，之前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尘土。死亡，就是遗忘，没有人会永远记得你，因为你存在的痕迹微乎其微。”
乔宁的情绪有了一丝丝的波澜，她左右绞着右手，似乎昭示着她的不安与惊惶，还有难以察觉的挣扎：“可是活着很痛苦，小夏阿姨，活着太痛苦了，什么都没有，连一个可以说话可以陪伴的人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没有温暖，甚至，没有活下去的理由，要怎么办？”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情绪十分低落，仅管如此，却仍旧一个人蜷缩在那里，哪怕阳夏离她只有一臂之遥，她也未曾想过靠近她。
阳夏不敢轻举妄动，只尽量压低了声音，缓缓的说道：“阿宁，人生会有很多痛苦，即使有些人表面风光，他的人生也会有痛苦。人生一世，经历过苦厄，劫难，才能成为一个百毒不侵的强者。你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呢？”
乔宁很久都没有说话，阳夏没有放弃，只当她是默认了，对着眼前的湖面，娓娓道来：“我父母，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可是他们每天都有无数的争吵，打架，每次都能波及到我，每天到学校的时候，我的脸上，身上，都带着伤，甚至十岁那年，被我妈妈推下楼梯，腿骨骨折，休学了半年。但是十六岁那年，突然的，没有任何征兆的，和爸爸吵了十六年架的妈妈告诉我，他们离婚了。她甚至很开心，扬着离婚证对我说，‘白阳夏，我终于要脱离你们父女两个了，都是下贱胚，我怎么忍得了这么多年呢？’她是我的妈妈，我是她生的，她却说，我是下贱胚。她和别的男人毫不犹豫的离开，抛弃了我，抛弃了我爸。她说她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我，她做到了，这十年来，我甚至都已经忘记了她的模样。”
乔宁似乎渐渐被她的话感染了情绪，安静了下来，睁大了眼睛，头碰着膝盖，静静的听。
“我今年二十六岁，人生却有二十六年的苦厄，从前我在家里受苦，后来我嫁了我喜欢的人，仍然受苦，他不喜欢，他的父母也不喜欢我，你看，人生这样的绝望，没有人分给我哪怕一点点的温暖。可我仍然活着，阿宁。”阳夏说到此处，有些哽咽，“只有活着，你才有机会去改变从前的一切，上帝没有让我们生活在温室里，那些风雨和苦难是注定的，挨过去，你就坚强一些，就能抵挡更多的风雨。那些不喜欢你的，不爱你的人，只能证明，她们的人生与你无关，不需要你的参与，你要做的，就是找到自己喜欢的，也喜欢自己的，然后，勇敢的去幸福，狠狠的去幸福。”
乔宁怔怔的坐在那里看着她，一时，两个人都没有了话。
“小夏阿姨，不被喜欢，没有一个人喜欢，是很绝望的。”乔宁回过头盯着湖面，一字一句说的艰难，“你有敏敏阿姨，有陆叔，可我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疼爱我的奶奶死了，叔叔婶婶拿了我的抚养费就再也不想看到我了。老师，同学，没有，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啊。”
乔宁小声抽泣起来，那种伤心到了极致的哭声，让人颇为动容。阳夏试着将她抱进怀里，轻轻说道：“怎么会没有呢？你还有我，有你陆叔，有你敏敏阿姨，有我们，这就足够了。多了，是奢望，让人太累，无法负担。”
“可是，陆叔他不喜欢我。”
阳夏怔忡了半晌，最终只是低头说道：“你还没到参与爱情的年纪，喜欢和不喜欢，都很难分辨，不要轻易去猜测喜不喜欢。但我知道，你陆叔是关心你的，不然不会这么晚了，还来找你。”
“找我？”乔宁忽然抬头，四下里看去，有些惶急的紧紧握着手心。
“陆叔，陆叔会不会讨厌我？觉得我是个烦人又讨厌的小孩儿？”乔宁纠结着，有些慌乱。她手心里攥着一个小药瓶子，里面装满了安眠药，对，她想自杀，她觉得人生太苦太难不想活着，可是这一切，她不想让她的陆叔知道。
“他一直在那里。阿宁。我们都在等你。”阳夏给她指了指陆远桥的方向，不知怎的，一向腼腆自持的小姑娘，突然哭了起来。不再是以往小声的抽咽或者无声的哭泣，她的声音带着难以言状的痛苦感，随着夜晚的风飘进陆远桥的耳朵里。
陆远桥迟疑了片刻，随后朝她们走过去。
他看了阳夏一眼，随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将乔宁抱在怀里。待她的哭声渐弱，才低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怀里的乔宁点点头，轻轻的放开他。陆远桥握着她的手，一声不吭的拉着她就往车子停靠的方向走。
一路上，乔宁靠在阳夏的肩膀上，沉沉的睡着。
到了公寓里，不知道一切的陆敏敏已经早早的睡下。听到声响出来，看到三个人，愣了片刻，又说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远桥没有应她，只是看了一眼阳夏，说道：“你们都先休息，我和乔宁谈谈。”
阳夏点点头，拉过敏敏就朝她的卧室走去。
乔宁坐在沙发上，不安看着陆远桥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明明他只是去洗把手，又给她倒了杯牛奶，她却觉得他的每一步，似乎都是烦躁，在生她的气。
“陆叔。”
“嗯。”
“你是不是很生气？”
“没有。”
沉默，依旧是尴尬的沉默，乔宁握着牛奶杯子，不再说话。
陆远桥收拾妥帖了，在她对面坐下，非常诚诚恳的说道：“乔宁，从现在开始，我和你的对话，不再是大人面对小孩子，而是大人面对大人，那么，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吗？”
乔宁沉默着点点头，只是末了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陆叔。”
陆远桥摇了摇头：“你不能这么说，你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所以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在所有的问题开始之前，我想问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
他顿了顿，神色复杂的看向乔宁，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有没有听人说过，自杀的人，死后都只能下地狱，进不了天堂。”


、第四十八章

陆远桥顿了顿，神色复杂的看向乔宁；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有没有听人说过；自杀的人；死后都只能下地狱，进不了天堂。”
身体陷进沙发里的乔宁一怔，身体又是几不可察的颤抖起来。她很害怕，很胆怯；她不明白陆远桥是什么意思，但那句话；真的让她害怕了。
自杀的人，是上不了天堂的。
她活着在地狱里，死了，竟也要在地狱。
这世界，怎么会这么不公平。
“陆叔。”乔宁哭着摇头，眼泪弄花了那张苍白的小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什么都没有，我还胆小，懦弱，强大不起来，保护不了自己。我什么都做不到，怎么办？怎么办？”
乔宁捧着脸，泪水顺着指缝流了下来，似乎止也止不住。若是教旁人看去，一定会忍不住想要上前抱抱她，给她怀抱，给她依靠和温暖。
可是陆远桥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等她哭够了，他才复又继续对她说道：“乔宁，我相信，你是个冰雪聪明，心地善良的姑娘。你这短短半生并没有做任何恶，死后却要承担做恶才会有的后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陆远桥是绝对的无神论者，人死后会有地狱与天堂一说，他从来都不信。但是面对眼前这个小姑娘，他愿意给她一个并不存在的希望。
“我，我不知道……我好难受。我叔叔婶婶不喜欢我，可他们很爱她的宝宝，我那时候想，如果我爸爸妈妈还在，他们一定也很爱我。我想去找他们，我不要一个人去扛起这一切。我并不坚强，陆叔，我这辈子第一次任性，很糟糕，我知道。”
哭声惹得卧室里的阳夏忍不住想要出去看看，陆敏敏却拉扯着她的衣袖告诉她不要。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陆远桥再度开了口，声音不期然的软了下来，有着难以言明的舒适感，他说道：“乔宁，我们愿意给你一个家，来充当你生命中的一个没有血缘的亲人。你今后的人生，不论学费还是其他费用，我们都会给你，你想要的温暖和关爱，我们也都会给你。但是我，不能给你期望的爱情。”他这话说得极其直白，听得卧室里的阳夏和陆敏敏咂舌，她们都没想到陆远桥竟会直接了当的说出这样的话，两人不由扒着门缝去观察乔宁的表情。
小姑娘停止了哭泣，一张苍白娇小的脸上满是难堪，甚至有不解和惊愕。她低下头去，不敢去看陆远桥的眼睛。
“觉得难堪吗？觉得难以接受吗？乔宁，我说过，我们之间的对话，是大人与大人的，你所期冀的爱情，是大人的世界才有资格有的，从你怀有非分之想的那刻开始，你就必须要用大人的姿态来面对我的拒绝，甚至冷眼。”陆远桥幽幽看向她，眸子里波澜不惊，“这是单方爱情里必须经历的，我不会因为你伤心而不去揭穿。但是，只要你不碰这个东西，你所得到的，仍旧是一个完整的家。我，甚至我的家人，都将会给你很好的一切、”
乔宁低垂着头，怔忡着，半晌都没有说话。
陆远桥眉眼轻抬，又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在挣扎，我不会逼迫你马上做出决定。我也知道你很累，很疲惫。从现在开始，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上一觉，想想清楚，我会随时等你的回答。”他将这一切说得云淡风轻，却又那般从容。
乔宁站起身，不敢再去看他一眼。
陆远桥看着她，明明表情温和，然而到底仍旧透露着距离感，他手一指，说道：“还是上次住的那个房间，你好好休息。”
说着，陆远桥打开门走了出去。
乔宁在客厅里一个人站了许久，才终于挪动脚步朝卧室走去。
陆敏敏悄悄合上门，皱着眉做西子揍心状：“好一出纠结的忘年恋。”
“噗~”阳夏正在喝水，闻言差点被呛到，有些好笑的反问道，“忘年恋？”
“就是小萝莉爱上美大叔，结果不为世俗和大叔所接受，虐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这是我最近无意间发现一本小说，是咱们国内知名作家雪初下的最新力作，名字叫做《何堪》，是一部言情小说，讲述的就是一个警察大叔和一个十八岁小姑娘的爱情故事，非常不厚道的披着推理断案的皮，但也是现今比较火的叔宠文，连我这种已经不相信爱情小说的女人看了，都有心动的感觉。”
阳夏失笑：“你还看这个啊？再说了，乔宁也不过比你哥小十岁，忘年恋？好像还算不上啊！”
“没办法，那作家最近太火了嘛！书店到处都有她的宣传，想看不到都难，神烦！”陆敏敏捂着嘴偷笑半晌，末了，突然语重心长的感叹一句，“不过乔宁的这条路，确实任重且道远，我哥……嗯，他一向是个十分理智的人。”
阳夏支着额思考片刻，笑了起来：“这些都是未来的事了，以后的生活总归充满着变数，什么事情都没到板上钉钉的地步，其实你哥这样对乔宁，已经很心软了。”
“是啊，哎，我们睡觉吧，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将来我一嫁出去，指定和陆远桥这货撇得干干净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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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陆远桥早早起床的时候，发现乔宁已经在做早饭了。
小小的身影在厨房忙碌着，烤面包，热牛奶，看到他出现，似乎也并没有觉得多惊讶，只是将两个人的早饭端到他面前，轻轻说了句：“陆叔，我知道你一向起得早，就先做了两人份的。敏敏阿姨和小夏阿姨的，我给她们留着了。吃完早饭，我再和你说我的决定。”
陆远桥怔了一瞬，随后点头。等他洗漱完毕出来，乔宁还在那等他，似乎有种他不来，她就不吃饭的感觉。
陆远桥挑眉，优雅的坐下来，慢理斯条的开始吃饭。
对面的乔宁方才动手。
凌晨五点，还带着些许凉意，然而这些凉意，却远不及餐桌上的氛围冷。
陆远桥看着乔宁喝掉牛奶，摊手，眉眼弯弯：“我吃好了。你想说什么？”
乔宁长长抒了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来，直视他说道：“陆叔我想有一个家。我愿意接受你的提议，从此之后，不会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陆远桥的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意，说道：“好。”
“希望，你说到做到。关心我，爱护我，维护我，真正能弥补我缺失的亲情。”乔宁一字一句，神色平静，仿若字字出自心间，“等到我十八岁，真正成年了，就不会再麻烦你们。不论如何，我想先对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没有对我的一切视若无睹。”
陆远桥挑了眉稍，审视乔宁许久，随后微弯了唇角：“举手之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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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天边还未曾泛起鱼肚白，陆远桥已经起床，他一向早起，从学生时代就养成的习惯。只是刚走出他卧室的门，就看到厨房里，有个小小的身影在忙碌，烤面包，热牛奶，有条不紊，每一步都带着小心。
乔宁看到他出现，似乎也没有太多惊讶，只是将做好的两份早餐端上餐桌，随后垂眸轻轻说道：“陆叔，我知道你起得很早，所以，特意单独做了我们两个人的早餐。敏敏阿姨和阳夏阿姨的我给她们留着了。从这一刻起，你的时间只属于我，等吃完饭，我跟你说我决定，行吗？”
还在揉着眉心的陆远桥，闻言只是点头示意，随后径自去洗漱。
待他洗漱完毕出来，发现乔宁手边的早餐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