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弗洛伊德 作者:玖月晞-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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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却打着方向盘,转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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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意提着一袋子山竹,猫着身子,蹑手蹑脚地拧开病房的门。
言格睡眠很浅的,她才不要吵醒他。
推开一条门缝,探头进去,却见他不在床上,而是躺在窗边的长沙发里晒太阳,看平板。
他一身病号服,侧对着她,耳朵里挂着白色的耳机线,没有声音。
可她刚好看得见他手中的视频,是网路上那天她庭审的重播画面。
他戴着耳机看视频的样子真是认真执着,躺在阳光下,美好得像天使。
而天使正一瞬不眨看着平板上她的精彩表现。
嗷~
唔,那天他都在场,居然趁她不在的时候,重看她的录像?!
哟,心里的感觉怎么像心花怒放,得瑟得想跳扭摆舞,又像大热天喝冰水一样痛快?
甄意忍了忍,没忍住,唇角扬起大大的笑容,却是无声静谧的。
怕他会羞,又小心翼翼地缩回去。
她退回走廊,差点儿笑死,一会儿捂着嘴,笑得腰杆儿乱扭;一会儿仰天哈哈大笑,张着口却不发出声音,笑得快直不起腰;
路过的护士狐疑地看她,她这才收敛了,轻叩病房门,一下,两下。
里边很安静,隔了两秒,言格清淡的声音传来:“请进。”
推门进去,他还是躺在窗边的沙发里,捧着平板。很是从容淡定的样子。
见了是她,把耳机摘下来,安静地瞧着。
甄意装不知,把袋子放在茶几上,问:“看什么呢?”
瞟一眼平板,哟,手可真快啊,内容全换了。
言格没有丝毫异样,道:“哦,看淮如谋杀许莫受审的视频。”
他拔掉平板上的耳机,就听法官在念叨:“。。。。。。承认死者已无生命迹象。。。。。。需被终身□□。。。。。。”
两个终身□□,够她把牢底坐穿了。
甄意拉了一个软凳坐下:
“有没有说淮如为什么要杀许莫?她和许莫的关系查清了没?”
“没有消息。”言格简短地说。
心里却想,他应该去看看淮如。
“还是你上次说的吗?”甄意嘀咕,“淮如非法制药卖给许莫?两人因为药物还是金钱闹了矛盾,就窝里斗了。这么说,许莫的病情全是淮如的药物害的吗?”
她一手关掉平板,心里有点儿难过,许莫,其实也很可怜啊。
但不管怎样,她的生活还是要继续,这些事情也该告一段落,抛到脑后了。
最近,所有的媒体都在宣扬她是个奇迹,还冠上了什么“职业偶像”“人生赢家”的头衔。她已经不敢开机,连出门都要全副武装。
说实话,这些虚名,她还真一点儿都不在乎。
又不能陪她过一辈子,而能陪她过一辈子的。。。。。。
她转眸看他,不经意笑了,从袋子里拿山竹剥了起来。
剥掉厚厚的壳,手变成红紫色,捧着小小的白色果肉递到他嘴边:“喏。”
他垂眸看着她手里的果肉,睫毛眨啊眨,有点儿不自然,又看看她,最终还是张口,嘴唇轻轻一抿,含了进去。
饱满多汁,酸酸甜甜的。
甄意塞了一瓣到自己嘴里,笑问:“言格,想吃钻石水果吗?”
冰冻水果。。。。。。初吻。。。。。。深吻。。。。。。
他把山竹咽下去,不动声色地调整呼吸,一瞬间觉得有点儿热。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看到他已经不好意思把眼神挪过来了,她才低下头继续剥山竹。可想起他趁她不在,偷偷看她的视频,笑意再也忍不住,脸上的笑容一寸寸放大。
他察觉到她在笑,目光挪过来,见她简直是花枝乱颤了,纳闷:“你闻到笑气了?”
“没。”甄意摆摆手,一个劲儿地笑,“没事儿,就是刚才看到了一个特闷骚的男人。”
言格极轻地拧了眉,他并不理解“闷骚”的意思,但这种词汇肯定不是他。
他只听到了“男人”,哪个男人能让她笑得这样开怀?
胸口有点儿郁结,他闭了闭眼。
为什么那个男人也跑来医院了?
想了想,清淡地说:“甄意,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那种男人,不好。”
“诶?”甄意好奇,“为什么不好啊?我挺喜欢的。”说着,把剥好的山竹递到他嘴边。
他不吃,别过头去。
她也不劝,过一会儿,他又回头看她。她边吃边笑,像吃了什么不对劲的药,或者被人点了笑穴。
“。。。。。。”
言格被她的笑容弄得不自在,且他躺着,她坐着,近距离看着他,有种她瞬时会从天空上吻下来的感觉。
他更加不自然,动了一下,想别过头去,却又不太想。
她眼眸纯净,凝视他几秒,问:“要坐起来吗?躺久了不舒服吧?”
“嗯。”他试图起身。
甄意赶紧擦干净手,去扶,顺势坐在沙发上;
他坐起来,头一歪,便靠在了她肩头。
甄意瞬间静止,仿佛他是靠进了她心里。
阳光走过地毯,照在她光露的脚趾头上,暖暖的。
她轻轻揪着手指,一动不动,身体好像僵掉了……
唔,不知是因为在病痛中,还是因为言栩的沉睡,他这些天好像格外柔弱。
她小心翼翼地扭头看他一眼,他阖着眼帘,睫毛又黑又长,鼻梁高高的,呼吸有些沉,却还均匀。
不是说躺累了么,怎么才坐起来就靠在我肩膀上又睡了,我又不是枕头。甄意腹诽,又囧囧地望着天。
心里纳闷,嘴上却没说。
想起司瑰偶尔靠在她肩上,才靠上去就跳起来踹她一脚:“甄意啊,你长点儿肉吧!硌死我了。”
她挺好心的,小声嘀咕:“舒适度很差吧……”
“很好。”他闭着眼睛,声音仍然虚弱,轻轻飘进她耳朵里。
好心的房主对租客建议:“你可以靠在我腿上,腿上肉比较多,像天鹅绒枕头,你现在用的是荞麦枕。”
“荞麦枕对身体好。”他说。
说完却身子一斜,枕去她腿上。
太突然了!
好痒!
甄意差点儿没忍住一个激灵。
“昂~我有痒痒肉!等一下。”她拖起他的头,一手赶紧在腿上搓搓又揉揉,“呼,这下好了。”
她不知道她的手指深入他的发间,也叫他头皮发麻,心弦轻颤。
她的腿的确很舒服,柔软,弹弹的,像果冻,他又想睡了。喝下许莫的药后,他花了很长的时间自我催眠,现在总算好了。
只是,似乎用力过度,心灵和思绪都有种静得起不来了的无力感。
他脑袋有点儿沉,安枕在她腿上。心里也安静下去。
她觉得这个动作太亲昵,不禁心里欢喜。想让他舒适,所以乖乖坐着不动,手指却不听话,忍不住缠着他的短发在指尖绕来绕去;
他睫毛轻轻颤一下,却没睁眼,她不安份拨弄他头发的感觉,其实很舒适惬意。
“甄意。”他低低唤她。
“嗯?”她一僵,手指不动了。却还不甘心,指尖又戳了戳。
“不是说这个。”他嗓音略沉,“对不起。”
“诶?”她倒是讶住,“怎么了?”
“言栩车祸那天的事,对不起。”他靠在她腿上,睁开眼睛,眼眸清黑而深邃。
这些天,脑子里总不由自主回想起她凄惨而惊恐的哭声:“言格,你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我会害怕。你这样我会害怕!”
一想起,心就疼,怎么心理暗示都没用,都解救不了。
对他来说,世上只有这种疼痛,用催眠治不了。
可偏偏,他的痛,只有这一种。
甄意愣了愣:“没事啊,说什么对不起。我都不介意的。而且,幸好你没听我的,因为你的坚持,言栩获救了啊。”
话这么说,心里却温暖得骨头都快化了。
其实,他多在意她。
想着,她又有些难受:“言格,你别太难过了。虽然不能说言栩一定会什么时候醒来,但,他至少还活着啊。”
他若有似乎地“嗯”一声,阖上眼睛:“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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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视间里,很安静。
淮如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虚空。
良久,门开了。
她一动没动。
又过了一会儿,来人走过来,做到了她对面的椅子上,目光凉淡,毫无感情,看着她。
淮如看着那张漂亮的脸,心里有些恨,更多的却是不甘。
他们的人生,分明起点一样,却为何天差地别?
、chapter78
探视室内静谧一片;安瑶和淮如隔着一张桌子,彼此对视着;两张脸上都面无表情。
认识这么多年;每一次对面而坐;都不太融洽。
安瑶不想和她说话,淮如则不知从何说起。
很久后,安瑶极淡地蹙了眉:“你不是说要见我吗?没事我先走了。”
还没起身,
“是不是你把徐俏的事告诉淮生的?!”淮如眼睛里闪过一丝恶狠狠的光。
安瑶却很淡:“我没那么无聊。”
“那他为什么会自杀?”她急得浑身都在抖,眼珠执拗地一转;“是甄意推的他?是甄意推的他!”
“淮如,要不是甄意,你弟弟现在摔得稀巴烂了!”
“淮生他怎么样了?”淮如忍不住急切。
“伤到了腿;其他地方没事。”淡漠的回答。
可就是这一句话;叫淮如心痛似刀割,有一瞬间低下了头,喃喃道:“我不能去照顾他了。”
安瑶看她半秒,道:“淮生是你的弟弟,不是你的孩子。而且,他现在有了你费尽心机给他弄来的肾,他以后会过得很好。”
淮如受不了她这样置之度外的语气:“安瑶你为什么要这么无情,再怎么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
“是吗?你对我可没有多少感情。”
安瑶嘴角弯了一下,却没有任何笑意,
“那么多年,你一直拿我当年受辱的事要挟我,数年如一日。
我在美国拿着全额奖学金,还要兼职打工给你赚钱。淮生这些年来的治疗费,疗养费,有多少是从我这里出的?等到我对这件事不在意了,和你断了联系了。回国再见面,你又搜刮出了我的把柄,来威胁我。
淮如,你是一个像吸血鬼,不,你把我的血吸干了也都不会满足。
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你还想毁掉我的人生。现在,你要和我谈感情吗?”
淮如脸色微白,眼睛红了:“可我能怎么办呢?我们都是孤儿,所以你能理解,生命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种挂念是种什么感觉。绝望,却抓着狠狠不放。”
安瑶微微垂眸。她的确能够理解,所以即使在被淮如要挟的那段时间,她都没有恨她,反倒真心可怜他们姐弟。
那时候,她甚至还挺羡慕淮如,至少有一个弟弟。
而她,什么也没有。
没人这样为她付出,她也没有可付出的人。自小就孑然一身,哪天要是死在国外,不会有人想念,也不会有人惦记,甚至不会有人收尸。就那么,不留下任何痕迹地死了,像没来过这个世上一样。
可还好,她遇到了言栩。
这就是她生命里的唯一。
淮如一提到淮生,声音就哽咽了:“安瑶,我家淮生真的好可怜。我们是孤儿,没有人管。只能相依为命。我不能让他死,我怎么能让他死?我需要钱。为了钱,做任何事我都在所不惜。”
是真的可怜。
安瑶都清楚。
淮生有尿毒症,要透析要疗养,淮如甚至想过非法买肾。
除此之外,淮生还患有罕见的PKU,身体无法分解消化蛋白质,日常生活的大部分食物都会让他中毒。每个月的特殊食物费就要近万,更别说他的治疗费和其他。
国家对患有这种疾病的幼龄儿童有特殊食品补助,可长大一点就没有了。
安瑶还记得,淮如很小就开始背诵各种食物里的蛋白质氨基酸含量,每顿都要计算,给淮生做一顿饭要花上几个小时,生怕出错了会害死淮生,让他变成痴呆。
就是这样的谨小慎微,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淮生被她照顾得竟然没有像其他患病儿童一样智力低下。
等淮生长大了,需要长身体了,淮如则真的是拼了命了。
面对这样的淮如,安瑶一直都恨不起来。可这次,她踩了她的底线。
“安瑶,你以为我想威胁你吗?我真的没有办法,安瑶,我没想害你,我要的只是钱!”
安瑶听言,寂静地抬眸看她:“你已经害了啊。淮如,当许莫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当他开始要挟我时,我就知道是你指使的了。”
“什么?”淮如愣住。
安瑶低眸,其实,她对言格和甄意撒谎了;其实,她早就猜到了。
“许莫不会那么清楚我的心理弱点,只有你。”她看着淮如,异常平静,
“许莫真的不记得当年对我做过的事了,联想到他现在的状况,是你为了钱,非法制药了吧?许莫就是你的客户。当年,那个侮辱我的男人的言行,的确不太正常。这样一想,那时候,是因为他吃了什么药吧。所以侵犯了我,又忘记了我。”
对面的女孩嘴唇抖了一下,安瑶心知肚明,说起旧事,语气毫不起伏:“淮如,是你设计的吧?知道我要去杜克大学学医了,知道我要前途无限了,所以抓住我当你的宿主,从此吸我的血,啃我的肉吗?”
淮如惊住:“你都知道了?”
“安瑶,你不是安如笙。”安瑶看着她,眼神却空洞,“这样的话,许莫怎么会说?当然是有人教他。”
许莫威胁她的事,她也向甄意和言格隐瞒了。
是啊,她什么都可以忍,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什么都可以坦白,唯独这一点,是她的底线。她不能不是安如笙,不能不是言栩的安如笙。
那样,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也正是由于言母发现了这一点,她才再也无法容忍安瑶。在她眼里,安瑶成了一个费尽心机接近言栩欺骗言栩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她不能让她出现在言栩身边。
“你知道这是我的致命点,真正的致命点。你知道我和你一样,为了这一个点,会做出任何事。所以,我猜,你之所以把许莫引到我的生活里来,是想我杀了他。一定是你有什么原因要把他灭口。既然如此,利用我的致命点来封口,同时,再度抓住我杀人的把柄吗?”
淮如沉默了,她一箭双雕的计划可谓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安瑶比她想象的聪明,聪明得可怕。
“你,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许莫的同犯了?”
“知道啊,”安瑶淡淡道,“所以,我也知道,你等着我杀他。所以,我只是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因为,你是必须要许莫死的。你一定会回来检查,可发现我没把他杀死,你只能自己亲自补刀了。”
淮如惊怔,这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分明是设计安瑶,没想却被她给设计了。
看着面前安瑶那样漂亮却分外冷静的脸颊,淮如莫名觉得脚板心发凉,这个女人冷静得让她害怕。
她想把许莫和安瑶一箭双雕,没想安瑶把许莫和她一石二鸟了。
她太久不能言语,安瑶反倒弯了一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