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戏医女by湛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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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宫女太监嚼舌根,是母后自己念叨的。」他虽然年纪小,但是耳濡目染下却也明白很多道理,「後宫中谁最受宠就最有威望,冯贵妃只是因为一直没能生下子困,才只能做贵妃,母后说若有一天她生了儿子,本宫就要被废了,还说父皇是因为只有本宫一个儿子,才会立本宫为太子。」
不知道还能说什麽,她无奈地跑到自己床头,拿出一个点心匣子,「殿下大概没吃过外面的点心吧,要不您尝尝这核挑酥?」
太子毕竟还是孩子,一看见点心就暂时忘了自己的担优,立刻拿起一瑰核挑酥咬了一口,没想到那外皮太酥了,咬一口就掉了半块在地上,他尴尬地捏着那半瑰核挑酥看向她,嘴里还含着一块,不知道是该咀嚼,还是先捡抬地上的。
顾芳华看他这副呆呆的样子,一扫刚才那副成人才有的优郁摸样,分明就是稚气未脱,不由得哈哈笑出未,「没事没事!郑玉斋的核挑酥就是这麽酥,咬一块掉半块,臣忘了告诉您,应该先用手接着,您再拿一块好了,您看这里的墟拍核挑仁多多,臣上次在徐贵人那里见过的,和郑玉斋根本没法比。」
尚仁杰连连点头,「嗯,宫里的核挑酥比这个要硬,核挑仁也没有这个多。顾姊姊,能不能把这匣子的点心都送本宫?本宫想送给母后尝尝。」
「太子真是孝子。」她暗中叹口气。这是自己这几日的睡前零食呢,但太子索要也不能不给,只好连匣子都端给他。「那殿下拿了点心就赶紧回宫去吧。」
「不,本宫还想在外面逛逛。」尚仁杰也是个玩心很重的孩子。「听太传说顾姊姊知道好多好吃的饭馆,正好本宫吃腻宫里的菜了,想吃吃外面的。」
「太子殿下,我的小祖宗,这可不行。」她连忙阻止道:「您平日吃食都要十来人伺候着,稍有不合适,便要责问一千人。前几日冯贵妃吃了蘑菇不适,御膳房多少人受牵连,您可知道?且以您这般金贵的身子,要是在外面吃了不乾净的东西,肯定受不了,到时候劳臣去给您看病问诊是其次,您自己受罪辛苦是第一啊。」
听不进这些话,他不高兴地嘟起嘴,「那麽多百姓都在外面吃,难道个个吃了都要拉肚子?你不带本宫去,那本宫就自己去,如果吃坏了肚子,本宫就和父皇说是顾姊姊推荐那家店。」
顾芳华气得美目圆睁。这小祖宗果然是程芷岚的徒弟,居然会这麽个要无赖的手段?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好吧,人家就是天理王法。
她瞪着眼想,既然小祖宗找麻烦找到她头上了,她也只有先应付过去再说,要不然又给自己添一桩麻烦了。眼珠转了转,她说道:「这样吧,臣带您去一家馆子,若是觉得不好吃,可不要怪臣。」
京城中大小饭馆酒楼,顾芳华几乎了若指掌。她想太子平日吃的东西一定少有辛辣,所以她不能骤然领他去吃那些刺激性强的东西,否则他的肠胃肯定受不住,还是得让他吃与他平日吃的东西相近的食物,不过又得有新鲜感。
「金汤玉线?」尚仁杰看着店铺招牌,好奇地问:「这是什麽店?卖针线的吗?」
「殿下不是想吃好吃的?这家店的招牌就是过桥米线。」顾芳华刚解释完又赶快改口,「不对不对,到了这里不能再叫您殿下了,您要是不嫌臣身分卑微,臣就叫您一声表弟吧,免得他人听出端倪来。」
「这无妨,你想怎麽叫就叫,那本……呢,我就叫你表姊。」他伸头往店铺里看,只见每个人的桌上都摆着一个大盆似的饭碗,更是好奇,忙拉着她往里走,「表姊,我饿了,咱们赶快进去吃吧。」
第四章
进了店,那店主认得顾芳华,笑着招呼,「顾姑娘,难得今天有空过来吃饭。咦,这位小公子是……」
「我表弟,第一次来吃过桥米线,店家,上两份状元米线吧。」
「好哩!两份过桥米线!」
所谓「金扬玉线」,是因为过桥米线的汤汁呈金黄色,米线是白色的,故而由此得名。
尚仁杰没吃过过桥米线,不知此物由来,少不得要顾芳华再费一番口舌给他讲一讲——
「传说当年有位秀才为了考取功名,跑到一个小岛上读书,他妻子每天都会去送饭,但是因为路途遥远,往往送到那里饭菜都凉了,直到有一天,他妻子发现把米线和鸡汤分开盛装,到了岛上再倒在一起,不但扬汁还是热的,米线也是热的,而且米线口感顺滑,味道极佳,过桥米线因此声名大噪。」
尚仁杰听得律律有昧,拍手说道:「这妻子真聪明,可是……怎麽不叫过岛米线,而叫过桥米线?」
顾芳华被问倒,勉强解释,「大概是因为去那岛上要走过一座桥……」
说话问,米线和扬都己端上。
尚仁杰看到自己眼前那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鸡汤时已经十分兴奋,又看到店主端出二十多种配菜来更觉眼花撩乱。
「配菜要这麽多吗?」他问。
店主解释,「这是状元米线,配料是最足的,如果是榜眼、探花、秀才,就要少一些。」
「那状元米线肯定也是最贵的了?」他看到自己的配菜中还有一只大鸡腿,显然这份状元米线分量十足。
店主手法俐落的将二十几份配菜都倒入热扬中,尚仁杰己经馋得口水直流,抓起筷子就要吃。
顾芳华急忙阻止,「呢有这麽急的?也要等肉片都被烫熟了才能入口啊。」
「顾……那个,表姊,你常来这种店吃美食吗?以後也常带我来好不好?」尚仁杰用乞求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顾芳华帮他搅拌了一下配菜和米线,「这种街边小吃你偶尔尝个新鲜就好,哪能老吃?你家的厨子什麽好吃的做不出来?再说,你爹娘也不可能同意。」
她是面对着面馆门口坐,尚仁杰则是背对大门。两人正说着话,忽然见一队人马出现在店门外。
邱越波身着官服,劲装佩剑,雄赳赳地从门外走入,站到他们桌边,躬身说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知您出宫,极为忧虑,让微臣即刻接殿下回宫。」
他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店里的人都听到了,个个大为震惊,引起一片骚动。
顾芳华叹道:「邱大人要接殿下回宫,就不能含蓄点吗?」
尚仁杰也不满地说:「本宫还没吃这碗米线呢,本宫要吃完了再走!」
邱越波却一本正经地说:「皇后娘娘说了,外面的东西不适合殿下娇弱的身体,万万不能入口,还请殿下即刻移步回宫。」
尚仁杰愁眉苦脸地看着那一大碗米线,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但自知拗不过母后的旨意,只得含泪和顾芳华道别,跟着邱越波回到队伍之中,在众人簇拥下他上了一辆马车後就迅速走了。
店主还如坠梦中,喃喃自语,「太子殿下到我店里吃饭?天啊!这是我祖上积了多大的德啊!」
旁边有回过神来的客人笑道:「你明日可以把状元米线改名为太子米线了。」
倒是顾芳华看着眼前这两大碗米线,掂量一下自己的食量,不禁叹道:「唉,大概要很费了。」
忽然,她面前一道黑影罩下,她未抬头,那人己经坐下。
抄起刚才太子丢下的筷子,来人大刺刺地一边吃着那碗米线,一边赞道:「好!扬头浓郁,米线弹牙,真难为你能找到这麽好吃的一家店,京城吃货之首的封号你是跑不了了。」
顾芳华瞅着他,「我说越波怎麽那麽容易就找到太子了,原来是太傅大人通风报信又引路,可是你怎麽知道太子跟着我呢?」
那吃得毫不客气的不远吃客正是程芷岚,他没有理睬她,而是侧身对店主说:「刚才那位仁兄说得对,店主家的米线以後不要叫状元、榜眼、探花了,不如叫太子、太傅、太医,不是更新鲜有趣?」
她不悦地拿筷子敲打他的碗口,「我是问你,你怎麽知道太子跟着我呢?」
「吃饭时敲人碗口很不礼貌,你爹没教你做人的规矩?」他用筷子拨开她的筷子。
顾芳华哼笑道:「我爹只说吃饭时不可以把筷子插在米饭上,其他的规矩没教,但我想太傅大人教太子规矩就行了,教不到我头上。你再罗唆,这顿饭钱你出!」
又喝了一口汤,程芷岚才慢悠悠地说道:「太子出宫时,早有人跟着他了。你想太子这千金之躯,怎麽可能只有两个宫女跟着?那大内侍卫都是吃闲饭的吗?只不过越波怕太子不肯和他回去,硬拉着我来当说客罢了,所幸太子这麽懂事,也没有给他添麻烦,就毋须我出面了。」
原来如此。既得知答案,顾芳华也没有留下未的兴致,便从银袋掏出一小块碎银放在桌上。
店主急忙过未阻拦,「顾姑娘,哪里敢再要您的银子,您领着太子来我这小店吃饭,已经是我八辈子积下的德行了,还有太傅大人,也是我想请都请不来的,您快把银子收回去,以後只要您想吃,随时来吃,我绝不收钱。」
「那怎麽行?那我不成了白吃白喝的盗匪了?」顾芳华故意瞥程芷岚一眼。「银子你收下,否则我日後怎麽还敢再来吃?」
两人推拒一番,最後店主勉为其难的收下银子了。
见她要走远了,程芷岚跟了上来,「吃得太饱,正好出去转转,你要去哪儿?」
「和你无关,你能不能别像跟屁虫似的跟着我?」她忽然站住,回头叉着腰问:「程芷岚,你能不找我麻烦吗?能不跟着我吗?能不没完没了地烦我吗?要不然……」
「要不然什麽?」他一挑眉,很好奇的问了。
顾芳华却唉哮笑了,「要不然我还当你看上我了。」
看他脸色一变,顾芳华乐得转身就跑,生怕他会说出什麽难听话来损自己,但是能把程芷岚气得变了脸色,也是让她成就感甚高的一件事。
她老觉得这个人像暗中盯着自己的一双眼睛似的,每次和他在一起不是被气得火冒三丈,就是挥身不自在。
想想,她和程芷岚应该没结过梁子才对。
第一次见面是在哪儿?嗯……在他当选太傅的那一天吧?
那天皇帝在御花园宴请几名爱臣,正好冯贵妃闹胃疼,召她入宫诊抬,她路过御花园时被皇帝看到,唤她进御花园说了几句话,她也就第一次看到那位传说中很得皇帝宠信的程大人。
传闻说程大人长得漂亮,又才气无双,颇得圣宠,然她第一次看到程芷岚时却觉得这个年轻臣子长得漂亮不假,口才甚好也是真的,但隐隐觉得他那双笑味味的眼睛里似藏有深意,让她有种想绕得远远的感觉。
还记得当时皇帝说:「这位程大人要做太子太傅了,他年纪轻,还请各位大人多帮衬着些,别纵容了他。」
她在旁边听着想笑,哪有这麽年轻的太傅?她印象中能做人老师的,起码也该四十开外了,且陛下嘱咐其他臣子的话,不像是对臣子的训诚和提醒,反倒像是维护自己不听话的儿子似的。
於是她忍不住笑了,结果惹得程芷岚当场多看了她一眼。
但说到第一次和程芷岚说话……应该是在皇后寿宴上户部尚书方大人的夫人昏倒的那次。当时方夫人突然昏厥,女眷们一片手忙脚乱,她挺身而出为方夫人把脉时,听到身边有人说道:「准备一问乾净的屋子让顾太医诊病,这里人太多,吵吵闹闹,不适合问诊。」
她还以为是哪位公侯王爷开了金口,一抬头才发现原来是程芷岚在说话。
他声音不高,但威严十足,两句话吩咐下去,太监们己经抬来一张软椅,七手八脚的把方夫人放了上去,送到最近的偏殿。
程芷岚跟在她身後问道:「需要叫人拿药箱来给你吗?」
「不用,我开了药让人去拿就好。」她说话向来不经脑,年纪轻时更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想到什麽就说什麽。「太傅大人太有宫中之主的架式了,小心被小人指请,可要引火焚身哦。」她只当自己说了玩笑。
程芷岚却眉骨下沉,冷冷一笑,「顾太医不做这小人就好。」
这是什麽话?她好心提醒他注意臣子身分,却被他当恶人?
思及此,顾芳华忽然一惊,哎呀,若是程芷岚一直和自己过不去,是因为当年那一句无心之语,那自己岂不冤枉?他也不至於这麽小心眼儿吧?
皱皱眉,她回头己看不见程芷岚的身影,想未是自己把他气走了。也好,那个人若是尖酸刻薄起来,她还未必是他的对手。
顾芳华路过杜竿竿所住的客栈时,还是忍不住走了进去,想看望一下那个可怜的姑娘,不料掌柜却说:「杜小姐己经退房走了。」
「走了?」她征住,「几时的事?」
「就是昨天。」
「说了去哪儿了吗?」
「没有。」
闻言,顾芳华的心一沉,难道杜芋竿己经……想着那张俏丽可人的脸,和那无助的表情,她内心深处的自责就越发浓重起来。
当初她为何要多嘴,瞳了这挥水?若是从一开始就不知道杜家的事,那杜竿竿的生死和她也就没有任何关系,偏偏她问了、她管了、她帮了,杜竿竿俨然算是她的朋友,而她眼见朋友遇险,就算帮不上忙,起码该有所劝慰,结果她一句劝都没有说,就这麽眼睁睁看着杜竿竿去死——见死不救,她真是枉为大夫。
回到太医院的顾芳华心情依旧低落,晚上收到一封从宫中送出来的信,是尚仁杰写的,一是为了白天打扰她而道歉,二是再次恳请她帮忙制作玉露丸。
见太子这样诚恳,她顿觉他有些可怜,虽然被人层层保护,照顾得摘水不漏,但何曾有过什麽快乐?也难怪程芷岚陪着他爬到树上玩弹弓,就是他最高兴的事儿了。
虽然她想尽量避免用药入口这种大事,但毕竟心肠软,禁不住太子的一再恳求,只好回覆那个送信来的太监,「烦请告诉殿下,臣尽量在这几日给他制出药来,但药性可能不会有之前好。」毕竟之前她骗太子说找不齐合适的材料,现在突然说能配出药来,还是要给自己找好藉口。
送信太监替太子道谢之後便走了。
当晚,太医院对面的街道忽然有人声喧哗,顾芳华晚上是住在太医院的,被这吵闹声闹得睡不着了,她迷迷糊糊地爬起床走出房间,问在院内守夜的人,「怎麽回事?」
另一名守夜跑到外面的街道转了一圈,回来时告诉她,「一间客栈被官府封了,说是要捉拿罪臣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