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侍寝-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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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话,上前自我手里夺过桃木梳,专注认真地梳理我的发。
我在镜中看着他,心里四分酸楚三分委屈二分生气还有一分柔软,诸多的情绪翻涌上来,最后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皇上饮了酒,时辰又不早了,该回宫歇着才是,又来这里干什么?”
他哼一声,扯动我的长发,我禁不住,喊了声“疼”。他却越发来了劲,连续扯了三五下才停手,继续梳发。
长发被他扯乱,有几根缠在一起,他也不管,发泄般,强硬地扯断了,又梳几下才算梳顺。
看在他酒醉的份上,我也不多计较,起身道:“哀家要睡了,皇上回吧。”
他瞪着我半晌,忽然咬牙切齿,“叶浅,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一听,眼泪差点涌出来,却很快眨了眨眼,硬生生憋回去,“没有,要心有何用,平白被人伤,这样没心没肺地活着才快乐。”
“你——”他脸色沉下来,眸光冷肃,哪还有半分醉意,“他走了,你的心是不是也跟着去了……他生辰时,你上赶着投怀送抱,我过生辰,你就送我个冷冰冰的罗汉……你欠我的面,教沈净去做算怎么回事?你以为我随便谁做的饭都肯吃?”
“不吃拉倒,随便你。”我冷冷道,“哀家没那个闲心。”
他反唇相讥,“你自然没闲心,你的心思都用在替他缝衣做鞋了!”
“你混蛋!”我脱口一句粗话,“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他脸色黑得像锅底,狠狠地说:“不用你赶,朕只说一句话,说完就走。”顿了顿,道:“姚星有了身子,朕已免了她的请安,你以后少拿她作筏子。”
“咣当”摔门就走。
我气得一把抓起桌上的梳子扔了出去,桃木梳落在地上,立时断成两半。
我愣住,呆了片刻,才慢慢蹲下,将梳子捡起来。
断了就是断了,纵然可以用黏胶粘到一起或者嵌上金边镶到一起,可裂缝却永远清除不了。
人心也是如此!
这一晚过得很是煎熬,不单是因为刘成煜,还因为沈净。
我不曾给刘成烨做过鞋,而刘成煜却说缝衣做鞋,显然是有人告诉他,我做了双男人的鞋子。
除去朝云之外,知道我裁制衣衫的只有沈净;见过徐姑姑包裹的,也只有沈净。
口口声声叫我“姐姐”的沈净,到底出于什么心理会将这些事情告诉刘成煜?
☆、69无标题
早上;朝云厚厚地涂了层胭脂才勉强遮住我脸色的苍白。
端坐在太师椅上,冷眼看着底下一个个青葱般水灵鲜花般娇嫩的女子;不是不感慨,我与她们年纪相若;怎地我却显得如此苍老。这种苍老不关乎衣饰妆容;更多的是心里的沧桑感。
她们像温室里被经心呵护的小花朵,我则是悬崖边被风吹雨打的老松树。相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
正感叹着,姚星与沈净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姚星脂粉不施;钗环未戴,双手隐隐护在腹前,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得意。
不等她行礼;我已让朝云扶她坐下,淡淡笑道:“姚修仪有了身子就不必过来了,龙嗣要紧。”因她怀孕,刘成煜已下旨替她晋位,如今已是九嫔之一的修仪了。
姚星羞涩浅笑,“皇上也如此讲,不过太后素日最看重规矩,嫔妾岂能再失礼仪,让太后不喜。”是来示威的吧,果然有了身孕,说话底气硬多了,不但拿皇上来压人,还敢叫板了。
我笑意不改:“姚修仪今非昔比,还是静养为主。”转头看向水香,“传哀家旨意,让掬芳宫的人好好照顾修仪在屋里安胎,少出来溜达,免得动了胎气。”又对其余妃嫔道:“你们也记着,没事别去烦扰姚修仪。”话到最后,已带了几分凌厉。
这算是变相禁足。
我不会犯傻去动她,可也不会容她在我面前蹦跶。
姚星撑大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放柔声调,“若底下人伺候得不好,尽管跟哀家说,哀家绝容不下这种目无主子的人。”“目无主子”四个字咬得很重。
姚星脸色开始发白。
我满脸关心,“姚修仪怎么了,身子不适还是回去躺着为好。”唤来跟随她的宫女扶她回去,又当着妃嫔的面,赏了无数绫罗绸缎金银珠宝。
一时,妃嫔们都散了。
沈净磨蹭着留到最后,眼神疏离冷淡,“太后是成心让我出丑?”
她唤我太后!
我诧异地看着她。
沈净咬着唇,满脸愤愤之色,“太后明知道皇上不喜欢吃面却让我做长寿面……结果皇上一筷子都没动。”
我平静地问:“皇上亲口说他不喜欢吃面?”
沈净昂着头,“当然,昨晚皇上过纤云宫说的,他说太后早就知道他的喜好,他极少吃面。”
极少吃,可不等于不爱吃。
刘成煜,竟然玩这么幼稚的文字游戏,可偏偏还有人甘心上当。
嘲讽地笑笑,不愿再开口。
沈净却犹豫片刻,破釜沉舟般,道:“太后是不是见不得有人受宠?”
我猛然心惊,问道:“你说什么?”
沈净一字一顿道:“太后见不得皇上恩宠宫妃。”
“胡说八道!”
沈净脸色微红,“前朝早就风传太后娘娘行为不端,我原本不信……可前阵子林答应刚侍寝就被太后罚了,今日太后又针对姚修仪,种种事情串联起来,由不得我不信……若我没记错的话,太后也曾三番五次劝我不要争宠,太后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我?”
“沈净!”我怒道,“今日念你初犯,哀家不罚你,倘若再口出秽语,就去静心堂奉佛养养性子。”
沈净兀自死犟,“恼羞成怒了吗?你堵得了我的嘴,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啪”,我将茶盅往桌上一顿,喝道:“送沈才人回去,禁足半个月!”
小娥带着两个粗壮的宫女进来,一边一个将沈净架了出去。
林答应的父亲在江南任参政,素来依附着沈相,曾三番五次妨碍我的粮食生意。处罚林答应是敲山震虎,跟侍寝不侍寝毫无关系。
我长长地叹一口气,良久才低声问朝云,“你早就知道了?”
朝云轻轻点头,“宫外有人传,娘娘篡改先帝口谕召皇上进宫,皇上罔顾先帝遗愿留娘娘不死是因皇上跟娘娘早有私情。而且皇上正当壮年,娘娘又是碧玉年华……明面上没人敢说,可暗地里闲话颇多。”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所以,很早她就提醒过我。
是我一叶障目掩耳盗铃,自以为瞒过了天下人,岂料别人早就知道了。
刘成煜肯定也早就知道了,为了帝王的声誉,为了皇家的体面,他选择疏远我,而我还傻傻地因此伤心难过。
人生,还真是讽刺。
没过几日,萧瑟的秋风吹落了枝头枯黄的树叶,清冷的秋雨驱走了天空最后一只南飞雁。西梁战事又起,回鹘人集结重兵,卷土重归,比往年更为凶猛。
姚谦年接替李承志之职率军应敌,三天之内,连退五百里,丢失十数座村镇。回鹘人残暴成性,所经之地抢掠杀戮,一个活人不留一粒粮食不剩。
战事告急的邸报一封接一封送入宫里,刘成煜没日没夜地召见文武大臣,忙得连喝茶的工夫都没有。后宫也冷寂下来,谁也不敢在这个关头惹是生非,加上天气渐凉,都躲在自个宫里躲避事端。
张美人陪我在花园散步,她的父亲与长兄都在军中任职,偶尔能听点小道消息。这日她便说,西梁正热火朝天地开战,而身在四川的安王却隐隐有蓄势待发之态。
我不禁大惊,刘成煜根基未稳,外有强敌入侵,内有藩王起事,这近百年来的国泰民安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张美人见状,劝慰道:“皇上英明,必能解此困境,太后莫要太过担忧。”
我望着枝头上岌岌可危的黄叶,苦笑,“哀家怎能不忧心,皇上在,哀家便是太后,若皇上换成他人,哀家还能坐在这里享此通天富贵么?”
树倒猢狲散,倘或刘成煜不是皇上,别说我当不成太后,妃嫔们也不见得有好下场。在冷宫或寺庙里孤寂一生算是好的,更有可能的是新皇登基被处死甚至宫门失守被乱刀刺死。
张美人脸色变了变,低声道:“太后所虑极是。”
心情沉重地回到绪宁宫,张美人在宫门口行礼告退。朝云扶我踏进门槛,走到正殿,看到风扬站在廊下正与钱多窃窃私语。
小娥则来回踱着步子,见到我,急步迎上前,低声道:“皇上来了,等了好一阵子。”
算起来,刘成煜已有大半个月没来绪宁宫了,早上也常常遣风扬代为请安。
也不知他突然来此,又要兴什么事?
撩起内室的帘子,缓步进去,却发现刘成煜竟躺在我的床上睡着了。他穿着明黄色绣单龙盘踞纹的朝服,束发的金冠搁在矮几上,浓密的墨发散了半床,修长的腿搭在床边,明黄色绣盘龙纹的靴子正落在地上。
这幅打扮,显然是下朝后,还不曾换过衣服。
朝云唬了一跳就要退下,我拦住她,指指靴子。朝云知我心意,蹑手蹑脚地上前,脱掉他的靴子,又扯了锦被轻轻替他盖上。
我在旁边瞅着他的面容,这些日子,他真是瘦得厉害,整个脸腮都凹了下去,看得我的心像钝刀割肉般,涩涩地痛。
留了水香与小娥在门口守着,等候使唤。
我来到大厅,向风扬问话。
风扬躬着身道:“……皇上跟蒋统领与赵都督彻谈了整夜,下了朝召阁老们议事,之后分别给墨大人与秦大人写了封信……奴才劝皇上歇一会,皇上说睡不着,要四处走走,就来了绪宁宫……”
那股酸涩又涌上心头,轻声问:“这几日皇上胃口如何?”
风扬回答:“好几天没正经用膳了,忙的时候想不起来吃,饿了就胡乱塞两块点心将就着。昨夜与蒋统领他们一道用膳,吃得还行,今早只用了小半碗稀粥……”眼巴巴地看着我,“娘娘劝劝皇上吧,这样下去,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我瞧了瞧屋角的更漏,已是午时了,遂道:“待会让人将皇上的午膳摆在这里。”
风扬应着,退了出去。
刘成煜直睡到午时三刻才醒,水香进去伺候他净面梳头。朝云则在饭厅摆好了午膳。
这是我第二次与他同桌吃饭。
上一次,在惜福镇,我想趁机索取谢银,他以“食不言寝不语”为由,不肯搭理我。
这一次,我亦是有许多话想说,可看着他憔悴的脸,又忍了回去。
朝云与风扬在一旁殷勤地伺候,不时添汤夹菜。饭厅里,只有轻微的碰瓷声以及细细的咀嚼声。
我感到,他的眸光始终凝在我的脸上。
心里有小小的喜悦。
正吃着,小娥从门口经过,探了下头。
刘成煜眼尖,喝问:“什么事?”
小娥支吾着,“掬芳宫的宫女说姚修仪突然腹痛……”
刘成煜放下筷子,沉声道:“先去请太医,朕马上就过去。”
气氛莫名地冷淡下来。
我亦放下筷子,低声道:“皇上去看看吧,子嗣要紧。”
他复又拿起筷子,直到吃完碗里的饭,漱过口,吃过茶,才道:“用不着你提醒,朕心里有数。”
一句话,噎得我口中的饭差点卡在嗓子眼里。
他却甩着袖子,施施然走了。
朝云点着小娥骂:“没看见娘娘在用膳,瞎晃悠什么?”
小娥涨红着脸,却不认错。
我叹一声,“姚修仪母凭子贵,若小娥拦着不报,又有闲话传出来。况且,正是紧要关头……”刘成煜还得依靠姚谦年对付回鹘人。
连小娥都明白的道理,我又怎会不知孰轻孰重。
朝云心里通透得很,只是意有不平,却也说不出什么,催着小娥一同将杯碟收拾下去。
西梁的战事持续了两个多月,兵士伤亡惨重,终于收复了失地,将回鹘人赶回老巢。朝廷上下顿时松了口气,后宫的妃嫔也开始活络起来。
刘成煜却依旧忙得见不到人影。
风扬说,他连日召见了陕西都指挥同知与佥事等人,商量讨伐山贼事宜。
西梁毗邻四川的地方有伙上百人的山贼,专劫官粮官饷,尤其近几个月,山贼不知走了什么门路,竟与西梁驻军勾结,倚仗着地形险要,行动越发猖獗,俨然成为地方一霸。
我疑惑,山贼不比外敌,也算皇上的子民,动摇不了社稷江山。况且区区上百人,能惹得刘成煜伤脑筋?
进了腊月,年味突然浓烈起来。腊八那日,膳房熬了香喷喷的腊八粥。也有勤快的主子自个在宫里熬了粥,提着食盒四处送。一时,后宫呈现出少见的和睦友爱气氛。
沈净坐在绪宁宫的大厅里,气呼呼地看着我,“……我不相信太后不知道林同知是爹的人,连降三级不算还将他调任贵州是怎么回事?”
沈净对我说话,从来就没有尊敬过。
在沈府时,她客气里透着亲热;刚进宫,她请求里带着娇憨;而后来,她却总是颐指气使地要求我。
按国礼,我是太后她是正五品的才人;按家礼,我是她嫡亲的堂姐。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她都没有质问我的权利。可她偏偏做了,而且做得理直气壮。
我一手托着小巧的红漆雕花托盘,一手翘着兰花指,轻轻捻掉松籽薄脆的外皮,露出嫩白的松仁,然后一粒粒放入口中,细细嚼了,才慢条斯理地说:“哀家要做生意,怎会容他人挡路?哀家又不是没给他递过话,他不听,有什么办法?”
沈净急道:“爹本来也做粮食生意,太后却从中横插一杠子,又不肯联手,成心拆爹的台。”
我笑笑,“哀家喜欢吃独食,还有,说话时注意点,你爹不是我爹,我爹三年前就死了。”端了茶杯,对小娥道:“送沈才人!”
沈净起身,咬牙切齿地说:“早知道你就不是什么好人,后宫妃嫔不得干政,你就等着被参吧。”
“不就是参奏的折子,怕什么?沈才人莫不是忘了,哀家可是凤身,动不得。”“当啷”一声扣下茶盅盖。
小娥忙恭敬地搀着沈净往外走,“沈才人请移步。”
隐隐地听到了沈净恶狠狠的咒骂声。
我不恨沈净,反而有些同情她。她只是个任性的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却被自己亲生的爹硬塞进宫。
依我对沈净的了解,她对争宠斗气极上心,对朝堂却不感兴趣。何况,她在沈家娇生惯养,凡事不管,又怎知道林同知是沈相的人,与沈相合伙做着粮食生意。
还不是沈相借她的口传话给我?
沈相也是,痰迷了心窍,泼天的富贵尚不知足,还妄图不该得的东西,踩着亲弟弟爬完了,又利用起亲生的女儿。
我决计不会让他得逞!
☆、70无标题
傍晚时候落了雪;纷纷扬扬的,地上很快就积了浅浅一层。
屋里升了火盆;燃着上好的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