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椿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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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搭绊。
一碗绿豆汤下肚,乔甯骨碌碌的打量着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的房子,直到看见墙上的年年有鱼老黄历,上面白底红字的写着“1988年戊辰年戊午月甲辰日” ,乔甯脑子“瓮”的一声……难道我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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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人理解乔甯此时的百转千回,十六岁那年,刚刚考上桐市一高的她惊悉父亲入狱的噩耗,在邻里乡亲鄙视的眼光中安抚体弱的母亲,他们背地里戳着脊梁骨:“看,她就是那个乔振良的妻女,真缺德,盖个大桥偷工减料,害死了好几十条人命!“”是啊,这种人判死刑都是轻的了!……“
父亲最终执行了死刑,母亲四处上访无果,加上心情抑郁也一病不起,也在半年后撒手而去。父母去世后,乔甯的生活更加艰难,亲友的疏远,言论的指责,为了上大学举债度日……饱尝人世艰辛的磨难,生生的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轨迹。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随着乔甯重生的一刻,而烟消云散了,亲人还都活着,自己还在孩提之年,悲剧还没有开场,是不是意味着,所有的剧情都有另一种可能?
想到这里,她动情的唤了一声:“奶奶!”然后埋在奶奶的身后撒娇,体味着失而复得的亲情。乔奶奶搂住甯甯,疼惜蹭了蹭软滑滑的小脸,“我们家甯甯最乖了,来,奶奶给你梳辫子!”
半身镜前,乔甯困惑的看着自己的相貌,虽然小身子骨还没有张开,也能依稀看出成年后的模子,肉嘟嘟的小脸上粉嫩的嘴角总是向上甜甜的翘起,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还没有世故的轻愁,只有未经雕琢的娇憨稚气,一笑起来有种海风吹拂椰林的爽朗。
“哎呀,甯甯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长大给我家做媳妇吧!”窗外的许阿姨探了探头,筒子楼就是这样,同一层的住户都串在一个过道上,八户人家共用一个卫生间,平时生火做饭也都挤在楼道里,家家门前都支着灶台,堆着一摞摞的蜂窝煤。
“好啊!就怕你们家韩邡不乐意呢!”乔奶奶嘴上谦虚,心里却骄傲的很。不过韩家的小子也确实优秀,虽然才八岁的年纪,已经处处显露峥嵘,学习成绩稳居年级第一,书法比赛第一名,好像还有个什么校级长跑冠军,唉!年纪大了,也记不太清了。
许阿姨来借了半碗香醋,回去给儿子做醋鱼,两人聊了一会天,乔甯都在安静的摆弄着积木,实际上心里焦急的期待着父母的出现,亲爱的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我多想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你们啊!
乔甯的父亲乔振良和母亲丁雁萍是桐市矿机厂的双职工,直到六点多钟才拖着疲惫的身影,一起出现在大院门口的梧桐树下,父亲一身白色的的确良衬衫推着脚踏车的把手,母亲素色的蓝底花裙坐在后座上,半旧的皮革包搁在身前,正好垫着刚出笼的糯米烧卖,只这一眼,乔甯的泪水就忍不住夺眶而出,积蓄了那么久的情绪全然迸发出来,“爸、妈,我是甯甯啊,我终于又见到你们了……“
初椿三
乔振良一回家就看见自家小囡红着眼,委屈落泪的小模样,“哟,是谁欺负我们家甯甯呢,是不是东大门的炜炜,他最爱揪你的小辫子?不是啊~~那就是巷子口的康康,那小胖子整天横冲直撞的,是个闯祸精!” 这两人乔甯都有些印象,因为一起上过六年小学,这时听爸爸这么形容他俩,不禁破涕为笑,“我家闺女笑了,来跟爸爸亲一口!”乔甯吧唧印上软软的小嘴巴。
“就你瞎惯着她!幼儿园的事,也不上点心!” 丁雁萍是矿机厂出了名的病西施,和她喜欢操心的性格不无关系,但凡丁点大的事情,也必定日也琢磨晚也琢磨,平白给自己添堵。
“我看厂办幼儿园就不错,韩邡就是在那上的,现在那叫一个聪明!”乔父觉得靠家近就行,矿机厂的职工子女大多是在那里入的园。
“那是人家韩邡天生聪明,我看还是机关幼儿园好,老师有经验,小学升学率高。你要不是读了个夜大,能坐上助工的位置?” 丁雁萍不喜欢厂办幼儿园还有个原因,园里的陈阿姨以前追过自己的丈夫,心里总觉得不舒坦。
简简单单的一顿饭吃下来,一家人端着椅子在小院里纳凉,月羞蝉噪,夜风裹着栀子花淡淡的清香,款款吹送,“哟,怎么不回家看《西游记》啊,今儿个可是三打白骨精这出啊!”康康的妈也是个胖子,家里开了间裁缝铺,平时最喜欢拉着丁雁萍试新料子,为什么?丁雁萍人高挑又纤瘦,气质也秀气得跟林黛玉似的,衣服上了她的身,不是免费帮她做广告嘛!
“家里吊扇坏了,实在闷得慌!康康妈,过来吃葡萄啊!” 丁雁萍客气了两句,康康妈拿起一串葡萄就咕噜下肚,坐下来聊些衣着打扮的心得。
晚上,乔甯闹着要跟妈妈睡觉,“妈妈,人家都好久没有和你一起睡了,电视上的小花猫都是和妈妈一起睡的!”这是乔甯费了好大劲才憋出来的一句话,做小萝莉最大的痛苦就是要按照小孩子的心智来措辞,想扮演小天才?NO;NO,不把你当作鬼上身就不错了!
丁雁萍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把乔甯抱上里间的大床,哼着童谣哄她睡觉:“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筝儿声~啊……”乔甯窝在妈妈的胸口,贪婪的嗅着母亲独有的体香,心田里都是暖暖的满足。
奶奶的鼾声轻轻响起,丁雁萍给乔甯整了整毛巾毯,拱拱身边的丈夫:“哎,你说妈会去你弟弟那儿吗?”
“要去也是应该的,妈给我们带了那么久的孩子,现在振民那养了孩子,没理由不去帮忙!” 乔振良迷迷糊糊的被拱醒,胡乱应付了一句。
“你啊,什么事都是嘻嘻哈哈的,妈要是走了,甯甯怎么办?上学连个接送的人都没有!”
“邻里乡亲这么些人,托谁不是一句话!”
“这可是你说的,明天就把机关幼儿园的事给落实了,去给炜炜他爸送两条红梅烟!“
“不用,我想送他也不好意思要。”“乔振良翻了个身,”行了,快睡吧!“
乔甯是最晚睡着的,她被这如此真实而又诡异的重生事件弄得小脑袋懵懵的,熬到半夜才阖上眼帘,陷入甜甜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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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四岁的乔甯终于上学了,虽然只是幼儿园,乔奶奶也精心准备了一个红色的帆布小挎包,里面揣着奶糖和手绢。“韩邡奶奶,我家甯甯就麻烦你了,我明天要回老家,替老二家带孩子去了!”
“多大事啊,我送韩邡不也是顺路嘛!您就放心去吧!” 韩奶奶左手牵着韩邡,右手牵着乔甯,往公交站台走去。
韩邡看着小妹妹,她真是比橱窗里的洋娃娃还要可爱,白发馒头似的脸蛋有两朵健康的红晕,两根麻花小辫子没有垂下来,而是圆圆的盘在两侧,刘海儿斜斜的遮在额前,好想上去捏一把啊!
乔甯歪着小脑袋,在苦恼一件事,印象中韩邡和自己并没有多少交集啊,只是长大了,听父母夸赞过多有出息,出国深造云云;而且奶奶明明把自己带到了五岁才过世的,现在怎么要回湖南老家?天啊!不会是她一重生,连带把大家的时间轴都打乱了吧!那她要怎样未卜先知,帮父母远离那起事件的漩涡,还有十三年的时间,自己能够力挽狂澜吗?
乔甯只是一心一意的想着避免南沂桥垮塌事件再次发生,或者最起码,父亲不是那么巧,正好时任桐市建委副主任,也可以避开灾劫,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过日子。至于什么出人头地,赚个盆丰钵满,乔甯是连想都没有想过的。
88年的桐市,只是东南沿海一座不太显眼的中小型城市,既不在北方政治中心的辐射范围,也不属于南方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马路上的车水马龙看不见几辆轿车的影子,几座□层高的百货大楼就是本市的地标性建筑。
机关幼儿园里大部分都是市机关大院里的孩子,除了爱捉弄她的徐炜,别的人她都不认识。徐炜一如既往的调皮,猴子似的上窜下跳,“乔甯苯,乔甯坏,乔甯是个丑八怪!“他以为乔甯一定会像往常一样,被他一气就只会哭鼻子,然后睁着小兔子一样的红眼睛,泪水涟涟的抽泣:”“我要告诉你爸爸,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
这次乔甯只是把头一偏,吐着舌头:““徐炜,徐炜四条腿,找个老婆蛤蟆嘴,没人偷偷亲亲嘴,有人呱呱跳下水!”
“你,你!”徐炜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句话来,只有最后一招,揪小辫儿,乔甯溜得烟儿快,徐炜在后面追,撞翻了一溜儿课桌。不过,他爸爸就是市里分管教育的领导,老师拿他也没有办法。
幼儿园的苗老师年纪最轻,也最喜欢领着孩子们做游戏,什么老鹰捉小鸡呀、什么丢手绢呀、什么贴烧饼呀……乔甯一天下来的最大感受就是,做小孩子也是很累的呀!
入园几天,丁雁萍看见自家闺女更懂事了,和韩邡也相处的不错,才渐渐放下心来。“甯甯,别打扰韩邡哥哥太久,人家有作业要做的!”“”嗯,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回来!“说着蹦蹦跳跳的往韩邡家走去。
乔甯窝在韩邡家是有原因的,韩邡别看他文文静静的,平时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他特别喜欢专研航模,那时候不比现在,从机身到引擎都是配备好的,自己组装一下就可以了。88年制作航模,首先要读懂厚厚的一本《航模基础原理》,然后要凑齐所有的材料和工具,竹片啦、螺丝啦、裁纸刀啦……即使只是没有电机的P1S类手掷模型滑翔机,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韩邡哥哥,机翼这样弄可以吗?“乔甯只被分派做些简单的工序,人家毕竟才虚四岁,不能太招摇的。
“行,上面不用涂颜料,白底的就行!“韩邡有模有样的指导。
“那,这个飞机做好了,学校的航模小组就会收你吗?“
“那是当然。“学校的航模小组规定四年级才能加入,所以韩邡要用一架自己制作的滑翔机证明,自己完全有能力完成十岁孩子的作品。两个小家伙忙的热火朝天,就这样结下了小小的革命友谊!
孰料,天有不测风云,一个周末的午后,乔甯在幼儿园里翘首期盼韩奶奶的到来,却只等来放学后的韩邡。韩邡比一般孩子个头高一些,白色的咔叽布衬衫和海军蓝的短裤,显得非常清爽,“苗老师,我奶奶在粮油店排队买水面,我来领甯甯回去。“
“噢,那你注意点!“苗老师毕竟没有经验,那时候小孩子也没有那么矜贵,过个斑马线还要家长在校门口一字长蛇阵的来接,所以就唤了乔甯出来,出了园门。
两人刚刚穿过绿化带,一辆右侧疾驰而来的绿色军用吉普车,就没头没脑的撞了过来,“啊!“韩邡大惊失色,本能的拽了乔甯一把,而军用吉普车也猛踩刹车,方向盘急打,往右方避让。如果是一般的四岁小孩,一定不可避免的血溅当场,但是乔甯毕竟有着成人应急力的大脑,顺着韩邡的方向就是一个侧翻,往绿化带滚去,当吉普车上胆颤心惊的走下一个人时,看见两个孩子一身泥泞的躺在路牙上,”喂,小孩,喂!“
倪洁小心翼翼的下了车,85制式的军装外套衬得英姿勃发,一双柳叶弯眉,眼含秋波,既有江南女子的娇俏,也有都市女子的精明。她在军区前线文工团工作,演出任务重,常年不着家,今天一回来就闯了祸,心里也不免七上八下。
“部队的同志,你别发愣啊,快把孩子送到医院啊!“路人都纷纷献策,倪洁才惊醒过来,七手八脚的把人抬上车,往市人民医院的方向驶去。
韩奶奶这边买到了水面,在粮油店门口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急得团团转。过了半天,才想到给幼儿园挂电话,“韩奶奶,不好了,刚得到消息,你家孙子和甯甯都被车撞了,现在在人民医院呢……喂,喂!“你说这苗老师,说话也不带拐弯的,把老太太吓得当场就晕过去了。
初椿四
市人民医院还是解放前救济会的那幢老楼,砖木结构的墙体已是风烛残年,摇摇欲坠了。倪洁到了医院,被消毒水的味道一熏,才慢慢定下神来,先是跑到急诊室里找了老同学于主任,于主任亲自给两个孩子做了检查,“没大事,就是一些轻微的擦伤。”倪洁还不放心,又跑去脑外科请母亲的牌友出面会诊,白医师也给她吃了定心丸:“脑震荡都不是,多半还是吓得!”
她倒不是心中有愧,而是实在害怕担上责任,这般紧张下来,医院上下已经为她忙了个遍。这里也充分显示出她家在桐市的根基深厚,这不,丈夫那边的人脉还一个没用呢!
韩奶奶赶到医院时,就看见一对宝贝疙瘩躺在病床上,小脸煞白,而肇事者却不在周围守着,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横在医院里哭闹:“撞人啦,凶手跑啦!我那可怜的孩子怎么办哦……”
乔甯幽幽醒过来,看见病榻前一窝蜂的围了好些人,国人爱看热闹的习惯确实久兴不衰,于是轻轻拽拽韩奶奶的袖子:“韩奶奶,我没事!”韩邡这阵也醒了,他的外伤还更重些,可是这孩子懂事早,觉得都怪自己没把妹妹带好,自个儿在那默默反省呢!
倪洁本意是把这事压下来,知道的人是越少越好,但是被这一闹,算是彻底炸了锅,不一会儿孩子的父母都赶来了,最窘的是,夫家的人也得了消息,公公冯添才带着手下干事亲自过来了,冯添才——桐市□市委组织部的调研室主任,到底是部队正团级的转业干部,身上还保持着军人的作派,腰板绷直,声如洪钟,他先是责怪的看了儿媳妇一眼,然后上前握住韩奶奶的手:“老人家,我代表倪洁给您赔礼道歉啦!”
那年月对领导干部还不是太含糊,总觉得你再大的官,也得遵纪守法不是!韩奶奶的脸还是绷着,但是乔振良是个和稀泥的个性,对谁都不愿意摆脸色,于是接过话:“哪里,哪里,孩子们也没什么大事,回家休息一阵就好了!”
“是啊,还劳烦您亲自来一趟。” 韩邡的父亲是矿机厂的车间主任,听说过这位老爷子的来头,表现的更加恭敬。
丁雁萍可没这个眼色,冷冷的对倪洁说:“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