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挽云鸿 作者:影涯雪-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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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孤城既如此说,西门吹雪也不便再多言。想了想,他另起了一个话头,“朱允邯可是要离开白云城?”
“南王太妃寿诞,他身为嫡孙,又顶着世子头衔,自然是要回去的。”
“朱允邯本就不是白云城的人,没有资格留在这里。”
“…庄主很不喜欢朱允邯。”不是白云城的人就不能留在白云城。西门吹雪就不是白云城的人,又凭什么留在白云城?叶孤城微一挑眉,没有再想这些漏洞。但有一点他不得不留心:南王府虽然势力不小,但应该不至于与万梅山庄过不去,白云城的情报中也从未表现出这一点。再想到西门吹雪来白云城后与朱允邯之间的事,叶孤城实在想不出这其中的缘由。
或者老天永远都是这般高深莫测,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显露真意,。
西门吹雪也不知该如何向叶孤城解释,又觉得自己做得太急了些。现在与其让叶孤城起疑,还不如暗中由南王府入手,这样方能没有顾忌。
“我昨日见了高足的剑,尚可。”
对于慕息怅来说,在剑法上能得西门吹雪一声“尚可”,那已是莫大的肯定。叶孤城转念一想,便觉明白了西门吹雪的言下之意。
天底下能入西门吹雪眼者本就少之又少。何况像朱允邯这样的纨绔子弟,自然更令其不屑一顾。只怕在西门吹雪看来,朱允邯连拿剑都没有资格,习剑更是对剑的侮辱。而朱允邯出身皇室,向来骄横,与西门吹雪两不对眼也就在所难免了。想到这里,叶孤城心中又不自禁地生出一丝羡慕。由着自己的心做事,这是叶孤城曾深深渴望但因明知是奢望所以再不敢想的事。西门吹雪不屑朱允邯,他对朱允邯又岂止是不屑?但他不能表露出分毫,为了那几万站在他身后仰仗他的鼻息生存的子民。所以前世,明知是死路,他还是走了,走得义无反顾。
而这一次,如果他有心,能不能改变既定的结局?
见叶孤城一直沉默,西门吹雪便看了他一眼,却看不出那种沉静之下究竟隐藏了什么。虽然知道作为白云城主,喜怒不形于色是生存的基本功,叶孤城的城府绝非常人可比,西门吹雪还是感到有些吃惊。叶孤城如今过弱冠之年不久,又不像他这样来自前世,竟能做到这一步…没有人天生就有这样的本事,白云城带给叶孤城的磨砺可想而知。西门吹雪心头泛起一丝杀机。前世他与白云城缘浅,待到心有所悟时飞仙已回九重天,只留他与剑相依,空自怅然。然而这一回,他人已在白云城,立志守护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谁要想染指飞仙岛,谁要想置叶孤城于险境,就先问问他西门吹雪的剑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0 章
三日后南王府的船只停在了白云城的码头,大大的“南”字在桅杆上飘扬。围观的百姓却不多,寥寥几人而已,大都对这来自中原的贵客并不在意。倒是数名城主府的侍卫、侍女在码头伺候。因叶孤城两日前就传言闭关,慕息怅便代行城主之职,备了一杯薄酒,为朱允邯送行。
“慕…”看着桌上精致的点心饮食,朱允邯一点胃口也没有。难得溜出来过逍遥自在的日子,还是在白云城这样的地方,朱允邯正在兴头上。没想到忽然收到了南王的亲笔信叫他回去,还用“太妃寿诞”这样的理由逼他就范,着实让他好一阵心烦。本想让慕息怅帮忙说情,寻个借口回信给南王说朱允邯正在习武的关头上不得空闲,偏偏被慕息怅一席话给挡得滴水不漏。这一回更是刚一开口,别说提正事,连名字还没叫完,就被打断了。
这也难怪。跟了叶孤城几年,对于这位白云城主的本事,慕息怅也算是学到了几分。对付一条老谋深算的狐狸不成,对付眼前这个朱允邯可是绰绰有余。微微一笑,他毫不失礼地奉上两个锦盒,“这个锦盒中是一对琉璃珍珠凤钗,另外一个里是一对红珊瑚镯子,是白云城送给南王太妃的贺礼,烦请世子带回王府,并替白云城向太妃致意。”
南王府中不是没有好东西,这些贵重而不打眼,更不会低了白云城主的身份。慕息怅为这个可是费了些心思,亲自在库房翻了好几个时辰。
“慕公子费心了。叶城主与慕公子的心意,本世子一定会向太妃娘娘转达。”慕息怅的话半个字也拒不得。无可奈何地接过锦盒,朱允邯暗暗瞪了慕息怅一眼,抓过酒杯狠狠灌了一口,方才登船返回中原。
待到船只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里,一切妥当后慕息怅才舒了口气,转身回城主府。先将手头几件事吩咐下去,他便往叶孤城所住的院落走去,穿过几扇屏风后在低垂的珠帘外停住的脚步。
珠帘的另一边,就是静室。
“弟子前来复命。”
“进来。”
“是。”虽都是重地,这里却不同于书房。除了叶孤城,没有人知道书房四周究竟有多少暗卫把守。而在这间只有一张罗汉床的静室附近并没有安排一名暗卫,反是布置了七重机关,稍有不慎就会命归黄泉。因此尽管叶孤城曾指明机关设置,慕息怅仍走得很小心。
“叩见师尊。”待叶孤城抬手,慕息怅起身又略躬身一礼,“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只微微点头以示回应。
“走了?”
“是,弟子亲眼看着他们走远了才回来。弟子选了一对琉璃珍珠凤钗和一对红珊瑚镯子给南王太妃做贺礼,已托世子带回。”
叶孤城轻轻应了一声。他对慕息怅的能力很清楚,该过问的事一件不落,该放手的事也绝不含糊。
“你回去收拾好,明日启程去昆仑山。”
“是,师尊。”
叶孤城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找到挽凌阁,把这封信交给阁主苏蕴,她知道该做什么。你一个人去,路上要多加小心。”
“是。请师尊放心,弟子必不辱命。”
“你很久没离开南海了,这次也算出去见识。若苏蕴要来白云城,你不必拒绝,可以与她同行。”
“是。”虽然没听说过挽凌阁,也不知道苏蕴这个人,但听叶孤城的口吻对方应是友非敌,慕息怅就放心地去收拾行装。
但西门吹雪没有轻易放过此事。
“现在江湖中知道挽凌阁的人并不多。据我所知,如今挽凌阁门下弟子长年在昆仑习武,几乎不出昆仑山一带,与其它武林势力更无瓜葛。但在许多年前,挽凌阁在中原武林的名声并不小,并且十分活跃。”
“庄主知道的不少,而且一点也不差。”
“因为挽凌阁的人,用剑。”
这个回答实在是好。一个出世的用剑的门派,西门吹雪又怎么会不去了解呢?
叶孤城微微一笑,“挽凌阁也是江湖中为数甚少不与白云城为敌的门派。”
“江湖中敢与白云城为敌的不多,想与白云城为敌的确实不少。”西门吹雪想了想,改了出口的话。本想说万梅山庄就与白云城非敌,可这话若现在摆在叶孤城面前实在有些突兀。论神秘,在万梅山庄面前挽凌阁根本不值得一提。那么身在迷雾中的万梅山庄是不是白云城的敌人?
也罢,自己给叶孤城的本就应是事实,而非空口白话。
而听了这话,叶孤城却收起了那一丝微笑。
他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江湖中敢与白云城为敌的不多,想与白云城为敌的确实不少。那谁是白云城最大的敌人?只怕江湖中无人会不选择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才是真正的敌人,因为他们之间有不得不拔剑的理由。一旦拔剑,他们当中必有一死。
西门吹雪,你现在安心来白云城,安心住在城主府,安心看着白云城的一草一木,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曾经你因为自己的心挡了我的剑,曾经因为自己的心把剑送入了我的胸口。
而那些属于曾经的每一幕,又将在几年后重演,仿佛是在经历一个轮回。
这次西门吹雪没有留意到叶孤城神色的变化,等他发现叶孤城唇边的笑意消失时也没有多心,毕竟叶孤城的神情向来漠然,即使笑,那笑容也如重重云层后的弦月,若不十分留心根本察觉不到。
“高足只怕要一个多月后才能回来。我知道这些日子城主难免多操心一些,但请城主还是要多注意保养身子。城主的平安乃是白云城之福。”不好多问叶孤城在这个时候接触一个神秘门派的目的,西门吹雪便如此说道。
叶孤城闻言收回神思,起身推开了木窗。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吹拂着叶孤城的衣衫,仿佛将他送上了一朵九天之上的祥云,看得西门吹雪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西门吹雪没有看见的,是那双星眸中不适宜的讥诮。
那双洞彻尘世的眼睛可以充满冷漠,可以含着怜悯,但不应该透着讥诮。
“慕息怅来白云城只有三年,叶某做白云城主却远不止这个时间。”
那么多风雨,那么多算计,哪一次不是他一人面对?更遑论那段不为人知的前世!面对南王府的阴谋,他甚至必须独自担当!
白云城中不能没有谁?少了谁,白云城就不再是白云城?
当年紫禁一战后叶孤城虽陷在修罗炼狱不得超生,白云城却风光不减。
无论何人,都不会也不可能成为白云城的软肋。
就像南王府可以拿白云城来威胁叶孤城,却没有办法拿叶孤城来威胁白云城。
而只要还有口气,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叶孤城永远都会站在人世的巅峰。
“我并非怀疑城主的能耐,城主不要误会。”
“我知道庄主的话是好意。”叶孤城说着顿了一下才转过身,“庄主大可不必担心。这段时间南海会很平静,所有人的眼睛都不会盯着白云城。”
虽不知叶孤城何以做出这个论断,西门吹雪仍稍稍松了口气。正想说什么,他忽然察觉到叶孤城的目光有了明显的变化,便对上了那双沉静的眼睛。
除了平素的清冷,叶孤城的目光中还带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色彩。
“庄主不但不喜欢朱允邯,还很关心白云城的事。”
“但我对白云城的事没有丝毫兴趣。”
对白云城的事没兴趣,又为何要关心白云城的事?这才几天工夫,竟又是一句逻辑不通的话。叶孤城揉了揉太阳穴,心中念头再度一转。
既是对白云城的事没有兴趣,那便无需过问白云城的事。
“有庄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着他就要推门离去。西门吹雪是一个聪明人,有些话只需点到即可,说得多了反而坏事,倒还不能让西门吹雪抽身。不想还没来得及转身,他就被西门吹雪唤住了。
“有些话我没有对城主说,只是因为说了对城主无益,而非有意隐瞒。一旦时机成熟,我会明白告诉城主。我只告诉城主一句话,虽然城主未必能明白我现在所做,但我希望城主能够信任我,我没有害白云城之意。”
现在说了无益,以后一定会明白告诉的话?自己现在不懂西门吹雪的所作所为?一席话说得叶孤城愣了半晌:西门吹雪身上的疑点与白云城有什么干系?更重要的是那些又究竟是什么话?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这章发得很忐忑……
、第 11 章
谁能够改变西门吹雪的意志?西门吹雪不愿说,谁能让他开口?沉思良久,叶孤城就暂且将这事放下,对于西门吹雪有时再过问一些事也没有再在意。虽没有解开西门吹雪身上的谜团,但对西门吹雪不会危及白云城这事叶孤城还是有相当的把握。这样一来西门吹雪反而感到有些意外,只将疑惑埋在心底而已。
也正如叶孤城所料,这一个多月里南海中的确很平静,竟是半点事儿也没出,也没有一个人来白云城下战书,唯一的来客便是南王府派来送回礼的人。
一柄白玉骨扇、一架花鸟画屏,很是精致,送来后却直接收入了库房。
这些都是慕息怅临行前安排好的。他心思细腻,将所有能想到的事都安排妥帖后才离开飞仙岛去昆仑山。
来白云城三年多了,虽说曾离开过飞仙岛,不过也是去南海上别的岛屿,日子总出不了半月。算算这一趟要走一个多月,慕息怅心里突然有些不舍。
这一路还算顺利,十多天的工夫后他在昆仑山脚翻身下马。
看着眼前为云雾缭绕的巍峨雪山,他深深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和纯白的山体仿佛是一股清泉,将他心中的疲惫清洗得干干净净。
又站了好一会儿,慕息怅才重新上马。走着走着,他却突然犯了难:他知道挽凌阁的大致方位,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何处。这下可如何是好?
叹了口气,慕息怅只得控马,也不敢再乱走,正无法可想,忽然本能地一偏头,凌空一翻身,避开了十来支从各方射来羽箭。
箭上淬了毒,泛着幽幽的蓝光。慕息怅神色一寒,回身一转的瞬间已然拔剑。
是谁选择在昆仑山下手,要置他于死地?
知道他来昆仑山的只有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这两个人,一个是天底下最不可能害他的人,一个是他相信不屑于害自己的人。而在中原,认识他的人不多,更别说要千里迢迢到昆仑山来杀他。
莫非是消息走漏到南海其它岛屿,有人一路跟踪他最后决定在这里动手?
慕息怅根本没去细想,一门心思只放在随后出现的近二十名黑衣人身上。稍稍吸了口气,他突然一抖手腕,青锋长吟,凌厉的剑气裹着雪白的剑光散开,精准地划破了三个黑衣人的咽喉。
“好剑法!”眼看着同伴丧命在这个年轻人手里,一个年长一些应是头领的黑衣人眯起眼,死死盯着慕息怅哼笑了一声。
“当然是好剑法,比你的好多了。”慕息怅横剑在胸前,看着一颗血珠从剑尖滚落,然后又是一颗。他不会在杀人之后吹落剑上的血,也没有西门吹雪那样的名声和造诣。但他的资质并不差,又肯下功夫,还得南海群英之首为师,年纪虽不大,实力却不可小视。
黑衣人头领眼中寒意更甚。忽然听他大喝一声,只见整个人如苍鸢一般飞起,手里的剑舞得令人眼花缭乱,分不清虚实。
慕息怅挑了一下眉,将一道内力灌在剑上,脚下也随即一动,避开那些跟着一起袭来的黑衣人,蓦地剑向上一扬,剑锋穿过剑网,直指那头领的手腕。
这一击若是击中,那人的手必定废掉。
慕息怅的剑并没有落空,但在他击中的瞬间,他的眼前又多了一柄剑。
一柄一寸来宽的玉柄剑正正刺穿了黑衣人头领的咽喉。
慕息怅本已察觉到了来者的气息,但因对方的杀气并未锁定在紫禁身上便没有抽身。此刻他方才就势往后一退,直到一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