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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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人……秦大人,楼泽要杀我,救救我,救救我……”
怕会惊动外面宫女,我蹲下来捂住他的嘴,与他面对面:“刘大人,我来带你出去,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刘绍点点头。
我摸索着束缚他的锁链,锁孔很高,摸索许久才找到。在房间中拾了刑具铁锤将锁孔砸开,蹲身搀扶着刘绍从侧门跑出去。
轩里的灯突然一盏盏亮了起来,听到有宫女的声音惊叫道:“刘绍怎么不见了!”
门外有脚步,渐渐往这边靠近。我从门缝往外一看,是琉剑,带了一群侍卫往轩子里来。我一把拉了刘绍躲在门后,等琉剑入了屋子,才扶了刘绍没命的跑出去。
将刘绍带到偏殿中,将门掩上,刘绍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扑到地上,跪下来,脸紧贴我的黑色皂靴:
“秦大人,你再迟些来,我就该命归西了!”
我把他扶起来,在桌边倚靠桌子坐下,让他喘过气来,这才面对他坐下,“刘大人,不要急。如今不在楼泽束缚了,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说。”
他点点头,几乎没有哭出来。
“秦大人,你不知道,自从贺即墨的事后,楼泽一直想要杀了我……我对他再没有利用价值,留在身边只会拖累他。原先碍于皇上面,他不敢肆意妄为。如今皇上中箭昏迷,楼泽立马在宫门将我拦截,就这样囚禁起来万般折磨,人不像人!”
我缓缓问,“楼泽为何要杀你?就算过河拆桥,也不至于这样决绝。”
“因为我知道楼泽许多秘密,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怕我嫉恨将他做的坏事告诉别人,所以要杀我……楼泽在宫中,除了圣上,谁都不怕。所有人都怕他,敬他三分,就算今天秦大人你救了我,指不定下日楼泽又会因此想方设法害你。”
我兴奋的轻轻颤抖,起身扶住刘绍双肩,一字一顿的对他说,“楼泽的秘密,你都知道什么?”
刘绍也随我双手扶他肩膀轻轻颤动。
我怕他心生怀疑,一面安抚一面解释,“刘绍,你告诉我。若只你一人知道,无法与楼泽对抗。你告诉我,我来想办法怎么对付他。”
刘绍再次失控的哽咽起来:“秦大人……我刘绍这辈子就毁在这楼泽身上,庆幸遇到秦大人您,要是真的能灭了他气焰,不再为祸,刘绍就算为秦大人作牛马,也要报会恩德!”
他从凳子上跌下来,双膝齐齐跪着:“秦大人!”
我要扶他,他执拗着不愿起身,“秦大人,整个朝中,也只有您能听我一句,能对付楼泽的,也只有您了……”
而立之年的男子,身体被鲜血毁了本形,“楼泽怎样接近贺夫人,怎样将楼家付之一炬,怎样嫁祸贺夫人,让贺夫人为天下人所憎恶,终于至皇上将贺夫人赶出皇城,一步一步,我都一清二楚。”
“贺夫人最终在皇城匿迹,楼泽并没有就此罢手。他背地里找到一家买卖禁脔人家,将昏厥后的贺夫人送带那禁脔人家……家兄觊觎贺夫人美貌许久,楼泽告知我此事,怂恿家兄买下贺夫人,以为就此将他一直囚禁起来,日日以畜生一般对待,锁闭起来,一直折磨到死,都没有人会知道……谁知道,贺夫人竟怕红了眼下了狠手。刺了家兄,逃下山崖。刘家人都以为他摔下山崖非死既残,便也没有再追。”
“谁知此事闹大,楼泽怕朝廷彻查,让皇上知晓,便暗下杀手,杀了那买卖禁脔人家。遗漏那家还有一个女儿,本想斩尽杀绝,不留活口。只是在京中寻了许久都没有寻到,加之此后一段时间再没有消息,况且小丫头只有四五岁,并不能很知人情,也就就此罢休。”
“数月之间,从江南来人传言有不少人见过一个容貌绝色的男子,被一位白衣公子带回江南,同时带回的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女童,一时间便触了臣与楼泽的杀意——这人定为贺夫人无异了。我当时对贺夫人深恶痛绝,联合江南诸臣,要找出贺夫人。也在此时,皇上也来了江南,谁知皇上不是为游江南,而是为彻查臣之事而来。”
“楼泽掩人耳目,将自己所做的一切,一切罪状都加到我身上,瞒天蔽日,自己求得安生保命,而我无缘无故如此罪孽深重,被众人厌弃,才至今日结果。”
他说了这些,脸激动得有些抽搐,在殿中烛光下更是曲扭得可怕。
他随后缓缓说,“我不只知道楼泽做过的事情,我还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楼泽表面知情守礼,其实这许久来,他一直在宫中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问。
“莲毒。”刘绍说。
莲毒,又是莲毒。
“听说楼泽本不叫楼泽,楼泽本是沈缘公子的弟弟,是外戚沈家二公子,沈谧。当初圣上并非太子,而只是储君。那位神师传授武艺时,江湖上也传言有这么一样东西,若能得莲毒,并能随神师修习,习成便可独步天下。直至后来宫中大乱,皇上回宫登基,放弃修行。听闻莲毒是在宫中,可是臣毕生都未见过。虽不知这样东西对楼泽有什么用,但确知他是为寻莲毒而来。”
刘绍说完这些,我想起那夜在青玉山庄里,顾朱弦说的话。
——我知道你想回皇宫去。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去?楼泽蓄谋良久,回去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楼泽将楼府付之一炬,将自己父母命都不惜毁在其中。沈缘死在六年前,六年感情,分量不轻。世上能够逼得人,六亲不认的东西,定是绝世的,独一无二的。
在沈家旧苑,那位旧管家所说的话,都与刘绍所说相符。
灼城并没有任何欺瞒。那段染血往事,不堪往事,就是如此真实。
我再没有任何疑虑。
肆虐的快意,在胸腔中膨胀,随之膨胀的还有胸口深处某处隐隐的挫痛。
“秦大人,对于此事证人,那个禁脔人家小女儿……我给过秦大人暗示,就是那位几月前突然到京中来的白衣男子纶公子,曾有人见那位男子携一位女童行于市井,不知是否是那位女童。”
五四.抽丝剥茧(二)
回想起在青玉山庄最后一夜,对灼城做的事,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他,如今还要前去求他……
我沉吟良久,“刘大人,楼泽发现你逃跑了,一定会千方百计加害你。皇上几日内还不能醒来。你先去唐府,去找月卧云,让他带你暂避起来。”
刘绍点点头,“那秦大人您呢?”
“我去邸花别苑,找到证据,好去找楼公子,一笔笔算旧账。”
** **
邸花别苑外,鸨母指挥着姑娘们张灯结彩,不知在庆贺什么。苑外人来人往,进出男子总是面带喜色。
下了马车,鸨母一见我便乐呵呵的笑脸相迎,“这位秦公子仪表堂堂,风度非凡,一看就是个上得天入得地的大贵人。”
她自顾自的介绍着姑娘,我打断她,“听说邸花别苑常来一位客人,纶公子,可是在这里。”
鸨母脸色一变,陡然沉下来,“纶公子又不是我邸花别苑的姑娘,要找人,看在不在,我可不知道。”
我从她身旁走过,从大门口跨进去。
别苑一色红,花花绿绿的,胭脂水粉味,莺莺燕燕的声音。走过男子携着姑娘,媚眼如丝的女子勾着男子还不忘给别人抛去一丝风流烟波。
灼城来这种地方作什么,来这里,还不忘随时带上自己的属下。
我随便捉了从身边走过的一个人问起来。那人不耐烦的随便回答几句,便将我丢开。
这时突然见到二楼栏杆上一抹黑影,胳膊支在阑干上,俯身看着我的位置。是斩月。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两人相视许久,女子朝我笑笑,对我招招手,示意我上去。
上了楼后,她揭开一厢的帘子,示意我进去,“主公不在,知道你有事会来找他,让我与玄凤在此等候。”
她又说,“为避人耳目,你且先进去说话。”
玄凤已经在里面,百无聊赖的坐着,一见我进来,一拍桌子怒目站起来:
“姓贺的!你还有脸来!”
斩月要拦她,玄凤不管不顾的继续骂,“主公要对他好,他要得好处,我连骂都骂不得了?你都就不问问那天他走的时候对主公做了些什么!他怎么就不是个禽兽!”
“玄凤!主公吩咐了……”
玄凤瞪了我一眼,也顺带把斩月瞪了,“你就胳膊外拐跟着外人欺负主公。”
斩月忙一把拉住我,又拍拍玄凤,“墨公子,主公让我给你一样东西,是之之身上的,或许对你有用。但是之之年纪小,且失了亲人,怕以后有人会加害她。”
斩月从怀中掏出一块玉。月黄色,参杂血丝一样色泽,圆润的佩玉。
佩玉背后是凹凸的莲纹。
是原先灼城给我看过的,那个刻有“沈”字的佩玉。
【这块玉成色,不普通。南阳芙蓉玉,天下只有两块,是江南玉石甄家贡给太后的,后来太后赐给最疼爱的长皇子。】
手在玉面凹凸上抚过,我突然明白了过来,这玉价值。应该是属于沈缘,沈缘临终将他交给楼泽,惦念楼泽若是以后有危难,兴许可以靠它保命。
而楼泽后来杀了之之家人,想要灭口,却不慎遗漏这块佩玉,被之之拾得。灼城将之之带走时,之之将这玉给了他。
斩月说,“墨公子应该知道这块玉的意义。”
我点点头,“谢谢你。”
“你该谢谢主公。”斩月说。
我咳嗽一声,“一切结束过后……我会去找他。”
玄凤又沉不住气了,“谢什么,若不是斩月你总拦着,今天就把这姓贺的小命取去给主公了,还能拖到什么结束不结束的。”
我将玉裹在手心里,最后问了一句,“灼城是为了这个将之之带在身边?”
斩月说不是。我再问,她神情严肃起来,“墨公子,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斩月,你和他多说些什么啊,再怎么说,他还是狗咬吕洞宾……”玄凤说着,用手将头支起,脸转向一旁,是要掩人耳目,在她侧头的时候我还是看到她眼睛红了,“到时候只要你回来,给你作我主公练功药引下了,是赎罪。”
斩月提醒她,“玄凤!”
我出门时说,“放心,我答应你主公的,就一定会做到。天下如此大,也没有地方可以让我安身,不用怕我会跑了。”
** **
从邸花别苑出来,我上马车回唐府。
下了车,正要进去,门边墙角下蹲了水蓝色衣服的女子,起身喊着“秦大人”,一面跑过来。
是林喜。她似乎有些焦虑,眼睛清亮,“秦大人。”
“什么事?”我问。
她看这门口两个侍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我笑笑说,“我知道,曾家重新纳你了。我听说了,是你情愿的。”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是没有开口。
“我现在有些急事,事完之后我来找你。”我说着,忙从她身旁进了府,林喜在后面突然急急又喊了声“秦大人”,我没怎么在意。
今日唐府里冷清得有些怪谧,想找个人问问唐岱在哪里,走了许久都没有见一个人。
听过童九说过,因我护驾有功,擢官同时唐府要兴修,也不知竟下达得这样快。月卧云应该将刘绍藏好了,应先找他问问,随后再进宫。
走到唐岱书房门口,听见里面有言笑声,我伸手敲了敲门。也许屋中人都言谈投入,没有注意到我敲门。
我在门口等了等,迟疑许久,终于推门进去。
本来微笑着要喊“唐大哥”,在看到屋中人时,霎时间僵在原地。
整理好情绪,我又换上笑容,对屋里面东坐,端茶小口抿着的男子道一声,“唐府能候得楼公子亲自前来,不胜荣幸。”
楼泽也笑,屋中人却严肃异常。除了楼泽,都是陌生面孔,没有唐家家丁,没有唐岱,没有月卧云。
楼泽将杯盏放下,“唐岱去一趟江南,却不识龙井货色,这一壶太贵,都是富人赠礼,俗气。真正好龙井,是沁人且自知的,没有这么俗艳的气味。”
旁边人点点头。楼泽俨然喧宾夺主。
我说,“唐大人在江南日子不长,自然不比生长于江南的楼公子精晓茶谱。一边喝茶,一边坐看火烧一座府邸,也是十分惬意的,楼公子。”
楼泽脸色变了变,随后恢复了笑容,“刘绍已经告诉你了,我失策在不该对你放轻防范。”
“秦大人,一开始你就看准了向刘绍接近,而且总能找准契机找我碴子,我防不胜防。”
他正了色,“不过还好……秦大人,或许我该叫你贺即墨,怎么,与我周旋,可是有趣?万万没有想到你还有机会重新回到这个地方,一开始绝没有想到你会是贺即墨。有趣啊,真有趣。我可是很看好这一戏码。”
五五.未知身死
我静默的看着他手中的杯子,也缓缓笑,“不自量力,自然不能跟楼公子比。”
楼泽眼光清凉,镇定中带笑,端起精巧杯盏,喝了一口。
他低头看着杯子时,我上前一步将捉住他手腕,他手力不稳,杯子震落在地上,我顺着力道俯身拾起地上杯盏碎片,往楼泽咽喉指去。
在锋利碎刃逼向他脖颈,楼泽喝斥一声,将我腕骨捏在手中,只是稍稍用力,碎片便再不能靠近他。
“把贺即墨给我捆起来!”楼泽大喝,两个侍卫上前,猛然将我摁在地上。
我几番挣扎,却觉得身体越来越无力,四肢都冒着冷汗,一时片刻像虚脱一样爬在地上。
“贺即墨,你不用挣扎。屋中有软禁散,这里所有人都用过解药,除了你。还是乖乖听话,还好少受些苦。”他微笑,“软禁散感觉如何?是否感觉全身骨头都被人抽走,说话都困难?”
我试图站起来,尝试几次,终于徒劳趴在地上。
我伸手扶住门框,身后侍卫突然将我往前一推,用深色布蒙了眼睛,随后将我架出去,扛上马车。
过了许久,车停下,侍卫将我带下来,再揭下眼睛上蒙布时,已身处在一间阴冷潮湿的暗室中。侍卫将门合上。上身前倾,我倒在楼泽面前。
我说,“你怎么发现身份的。”
楼泽大笑,“唐刺史待你还真不错,明知道你不是秦羽,还是痴心痴情的将你留在身边,是舍弃不了旧爱。不过只是因为刘绍在你手中,我借皇上受伤昏迷之机,囚禁唐岱,以此为质,你便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万万没想到,竟从唐岱口中,得知如此一个好消息。贺即墨啊贺即墨,你知道我的秘密,你也有软肋被我戳到。只不过,我的事,你永远不再有机会告知他人。”
“贺即墨,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京城最富盛名的青楼,曾家少爷常来此处,也只有他知晓此密道,论谁武功高强,也妄想能找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