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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贺夫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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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位居人下,连被人攻讦都无法直了舌尖吐词,我立马比人矮下半截去,只得懒然一笑,心中只望他能适可而止。
“琼央宫上,想必可以学到许多,床上学不来的。”
如此露骨之言,比街巷的对骂并不能好多少。
无法排除这分挤兑,我只说:“即墨未曾尝试,琼央宫朝觐,刘大人比我所知多上千倍。”
刘绍身后史官被拨开,却听得那揭动气韵的低沉男音,从刘绍而后掠驰:
“上琼央宫与否,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刘大人,再出谑言,明日你便不必来这琼央宫了。”
因是得太后宠幸的外戚,所以言语尚且温和,那默不作声的煞气,却终于将这为气宇轩昂的臣嗣偃了气。
夜冷轩将我手紧裹,蛮力拉出琼央宫。
“墨儿,明日起,我便带你上琼央宫。”
“……琼央宫,不是我去的地方。”我不过是你男宠,大雅本已难登,更何况琼央宫如此圣荣之处。
然而面前此人,句句均是圣旨,圣旨之外,句句都不容人拒绝。声调越降越弱,终于吞进腹中。
夜冷轩对着我的堇色宽袍,沉吟过后,敛眉道:
“这件衣服,不及前日里你穿的好。”
我有些犹豫:“皇上,前些时日,史官未置衣,我一直穿的是你的龙袍。”
闻言后,那眉眼越发英气逼人,“龙袍……”凛然浅笑,忽魅众生:“确只有龙袍配得上你。”
传唤间,那史官却又立案前,飞舞走笔,顷刻间,一卷如龙袍块布的明黄色史卷,已展与桌前。
夜冷轩再唤传令宫人,将此卷送往六司视勋品掌衣裁缝处,目光如箭矢穿梭,却见他目中含了光彩。
马蹄飞速驰去,踩蹄声间,我如已看到念诏的史官,在琼央宫正殿之上,朗声念道:
【贺夫人早辩忠邪,每有规谏。因被嫌嫉,加以鞭笞,事不见从,忠实可纪。复辟官爵如故,追赐以帝相黄袍,穿着不讳,天下特此一人。】
能有幸与皇上着一色明黄之衣,征貌尊贵,竟能得你宠爱到如此地步。
只是不知,究竟孰喜孰忧。
面前此人,我终于不懂了。
伴君如虎,夜冷轩是虎狼在内心,让人摸不清心迹。

三.少年清亦

言出必行,夜冷轩果然日日早朝,都将我带在身边。便是太后听政,也需垂帘。面首百千,我落座之处不过比夜冷轩矮一个阶梯,却是亮堂的对了朝堂,帘子都免了挂下。
朝堂之上坐了九五至尊,堂下臣子自不敢有所言语。
听政之事,却不得我喜爱。
听着举了笏板,絮絮言报图考绩,家国之事,俸禄之词,不说是厌烦,而是我委实不大能懂。
夜冷轩却一日也没有耽搁,只要他在朝堂,定要留我在侧旁。
我曾经一日告诉他,是否可以不与他去琼央宫。
“为什么不去。”看我时,神色冷淡。
“朝觐之事,毕竟不可儿戏视之。况且即墨属外戚,干预朝政,着实讲不通。”
他只掠了眼眸笑,沉默间却不答应。他的脾性难以捉摸,霎时间我急了心来,“我不过说说。”
他回答铿然有力:“墨儿,既然做了我的人,便不要说什么外戚。贺夫人之名,不是戏言。”
他执意如此,那每日朝堂,我自然逃不了。
日日奏本,我也多多少少择了些来听,日复一日,也听出了些眉目来。
只是,我依旧不喜欢上朝的感觉。
直到有一日,日已逼近午时,夜冷轩已退了朝,却迟迟未离开琼央宫。
那日他的神色比往日更为阴冷,命了宫人将殿中的灯熄了下来,合拢殿门,一言不发。
我坐在他身旁,不敢问,不知如何问,只是心中如擂鼓。
无期限的等待,最是缭乱人心。
终于,殿门打开,光影里童九带了一个细弱少年进来。
夜冷轩流光神情里,我才知道今日我的惶恐的始作俑者,便是面前这个少年。
童九识了夜冷轩的脸色,压低了喑哑的嗓音,加之回音,那声音刚好够空落殿中四人听闻。
“九皇子尚还年幼,圣上真的要治了他罪么?”
原来是夜冷轩的九弟,夜清亦。
时常听女史与我讲起面前这个少年,先皇还在时,夜冷轩与清亦最是得皇上抚爱。同为正宫太后所出,夜冷轩登基,十二岁清亦上殿三步,只身退去三位金科榜上武将军,如今十四岁年纪,是个世间少有的将才。
近来却偶听得宫人传言,清亦将库密泄露予藩人,放走了天牢中叛臣枢密使。若不是夜冷轩及时发现,池州三处关口便被藩人打开,定招致江山沦陷。
触了此罪,加之清亦是皇亲,上刑定会罪上加罪。
堂下的清亦,与夜冷轩容貌几分神似。只是稍显稚嫩,稚拙中那抹淡然的不羁,倒是与夜冷轩如出一辙。
“清亦,我告诉过你,我不能容忍任何人的背叛,你应该记得。”
清亦以一样冷静眼神回视他,齿唇轻启:“哥哥讲的每一句话,清亦都记得。”
殿堂中孑身的淡漠少年,拨了我心中清弦三根。
那脊梁挺立的清冷少年,咬了牙跪坐下来,隐忍间却又说道:“只是清亦说过所有,却抵不了那个人所说的一句话。”
见他跪坐,我这时方才见到他青白的衣袂……膝间与后背隐隐可以捕捉到血痕。
定是在天牢中,被夜冷轩拜了重刑所致。
“清亦。”严厉却极力压制的沉音,我听得夜冷轩声音中隐忍的颤动,“清亦,我本应将你处以车裂之刑。”
少年沉默不应。
夜冷轩严寒流光,我甚至曾一度以为,他一点也不疼惜。“童九,清亦私结外藩,该治什么罪,你自将他交给狱吏。”
前廷广阔旷地,单听得杖击之声异常清亮。清亦身上本已有伤,那武史下手如此凶狠,即便是清亦习武之人,也定不堪忍受这般折腾。然而清亦却如沉石,没有一丝声音。
我忽然想起清亦朦瞳中淡漠的青光来。
转过宫墙,也将杖击之声转过,我终于停下脚步,转过宫墙,往相反方向跑去。
此刻却只有一个念头:清亦要活着。
追至处刑天台,武史棍节不留一丝情面。我扑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少年身上,庭杖重重落上脊背,霎时疼痛震得我目眩。
那庭杖还要重重落到脊梁上,我伸出手,急速挥下的庭杖击中掌心时停在了半空。
一手将廷杖控于我头顶上方,夜冷轩问我时声色俱厉:“墨儿,你这是做什么。”
“皇上,如果我不想要清亦死,你会放过他么。”
夜冷轩龙袍描金,冷光幽颤动:“墨儿,救过清亦,又能如何。叛我者,不可恕。”
“清亦年纪尚小,叛国之事,我想他是无心……”兄弟阋墙的话我讲不出,这只言片语能感化夜冷轩,也只是枉然。
“若他在犯。”
“若他再犯,任皇上将墨儿的经脉一起挑断,百般酷刑,但随皇上。”我切齿道。
僵持在头顶上方的廷杖,终于没有落下来。我如护着自身珍宝一样将一滩血水的清亦揽至怀中,只怕被人夺了去。
身后声音归默,再回头时,却已不见夜冷轩。殿阁顿空,我心却生凉。
俯身将地上已快失去气息的少年揽入怀中,那潮湿血液气味爬上鼻息。心中忽有些疼痛,抚开清亦额前乱发,把他横抱起来带回宫中。
撩发时却将他从梦境中触醒,少年醒赧的睁开眼,布了血迹的面庞上,双眸清澈如故。
“清亦,没事了……”
清亦一把将我推开,“男宠,你不知道自己很……不洁?不要碰我。”
我踉跄几步,伸向他的手僵在半空。
清亦神色肃然,泠泠无泽:“你以为封了贺夫人,穿了皇袍,你就能与夜冷轩坐拥天下,你就拥有了他的心么。他不过是同情你。”

四.月迷情惘

我垂眉,继而抬头来,系了浅笑:“清亦,我从未想过这些封赐,我并不想要这些……”
清亦嗤笑,“你不要作这种惺惺之词了,你恨不得杀了夜冷轩,好让天下都是你的。”
我默然。不知即墨究竟做过什么,竟让清亦对他有这样深重的怨念。
天下,我又拿天下来做什么?
不得清亦喜,我坐至榻边,“清亦,以后都由我来照顾你。”
心中盘算好了,即墨今年二十有整,清亦不过十四岁年纪,也可以以半个兄长或父兄的身份,好好照顾他。
清亦眼中却有浮光掠动,恍似有些微微愕然,“你……你自己都照顾不好你自己。”
话语方毕,少年换了语气,“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居心。”
我没有什么居心,也算不得什么纯良之人,不过只是单纯想要清亦你好好的。
有些气倦的少年,温和如一只刚长了□的小兽,我不禁伸出手来,想抚摸他额顶发。
少年眼神嫌恶,躲开我。推开房门,只是在离开前简短的说一句,“我去睡了”,不曾回头。
却突然想知道,夜冷轩少年时,就是清亦这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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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亦习武,我便时常立于宫门之后看他习武。
清亦身上的伤口,也是医官补了药来,我每日为他小心翼翼敷上。
清亦待我依旧冷淡如故,只是言语中少了攻讦,多了沉默。
偶然听得宫中女史闲谈,都说是公子即墨,自从那日中毒醒后,性情迥然与先前不同,如今温润如玉,待人为善,便是对平日里最为生厌的清亦,也能舍身而救,照料入微。
“……墨公子怕不是看上了九皇子吧?”
某一日竟听得宫人如此传言,愕然间胸中有些悄然的怒火,我故道:
“你们不如直言我猥亵轻薄了九皇子。”
不知我竟已听闻,那几位宫女见我小怒,担怕得跪地求饶,不敢再语。将我想作如此龌龊之人,倒也罢了。我便是十分看好清亦,万容不得别人将他意错。
然而宫女之言,也不过是闲谈只是的戏言,并未有几人会将我与清亦意作如此。
每日无事,便观望清亦习武,却有一日我见夜冷轩带了史官,举了弓弦立于堂前。
白色龙蛇穿花箭袖,光影流转间我以为是窥见了天上神人。
“轩,你这是……”我指他手中持的雕龙长弓。
他近了身前,将我横抱起来,落入中庭,气息近在耳侧:“明日狩猎,今日我来教我的墨儿习弓弦之术。”
我只见那雕龙弓上繁复的璎珞纹,不觉之间白衣便从身后袭上来,宽厚前襟贴上脊背,坚实臂膀环抱下,心中不由温热起来。
夜冷轩覆了我双手,沿着纹路攀上那张过分厚重的长弓,被他握得过分紧的双手颤动羸软起来,眼神始终聚不拢弓弦之上。
俯身下来,与我更为贴近:“把箭架上来。”
低沉的声音,不容人抗拒。夜冷轩冰雕质感的轮廓便在耳边,如此接近,我竟有些呼吸困难。
低下头,抬起双手,将箭架到弦上,托付了全身的重量,将弓往后一拉。
箭离弓弦,却不想因那弓弦过分厚重的质感,整个人顺着弓箭破开的力度往后倒去。夜冷轩丢了雕龙玉弓,伸手将我紧掖怀中。
说是习弓弦之术,几番如此暧昧,我却越发喜欢起如此展弓立箭的方式来。
“墨儿,弓弦之处,自有天赋。”
听得这般夸耀,我举了弓的手有些颤晃,箭身直指远处宫墙之前的靶心。
忽而夜冷轩却将那弓身拨离了原先的方向,索引处,弓箭正对了一位粉衣宫女。
“轩——”我惊异间,只当他是玩笑,却只见那宫女脸上霎时失了血色。
我意识过来,伸手夺弓,却一把拉了弦,一瞬间破出的弓箭直直逼向那仓惶的宫女。
宫人惊叹与那宫女厉声尖中,箭如破竹,将那宫女头顶玉钗挑破。
宫女瘫软,跪坐到地上,周遭宫人脸色均是煞白。惊魂甫定,我却不知那箭究竟是夜冷轩故意放出的。
只见他眼光流转含笑,似有陈竹在胸。
指节从腹间滑至腰际,我颤颤落入他怀中:“明日狩猎,便要如此放箭。若有人碍目,自可将箭指向他胸膛。”
那时我并不解他话中的意思,也并不知道他对宫女放箭其实是在予我暗示,我也不知道那在我手中把持不住,晃悠悠射向宫女头顶的箭,在夜冷轩不过略略掌弓指引下,便稳稳的将宫女不过一指宽的玉珠刺破,其实是做给一个人看的。
转了身来,洞开宫门中央扶了门墙,站立带风的利落少年,淡漠的看着夜冷轩,随后低了视线落到他怀中的我身上,眼神游弋。
如此被清亦撞见,我有些难堪,略微挣扎,想挣脱怀抱。
夜冷轩却越发抱得紧了,不容挣扎,齿唇从我耳边掠过,急促呼吸间,却是低沉的震动了心肺。
默然间,清亦却已从身侧走过,视若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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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离了夜冷轩,入夜回宫,本想看看清亦,清亦寝殿依旧是暗的。
本以为他今日习武类了,困倦入眠。我回了寝殿,殿中未点灯烛,漆黑一片进去,摸不到方向,跌跌撞撞,碰倒了不少东西。
唤了女史,殿中空寂,竟然没有一个人。
我心下不由得奇怪来,平日宫中女史,都聚于殿阁内外,不过三五步,便可以见得,今日却为何一个人都没有。便是史官总管有令,不说留几个人再次,至少也该掌了灯烛在宫中。
且先不管这些,我回忆着灯烛放置的位置,扶着四周殿墙,遁着方向摸索灯烛。
殿中原本熏了佳楠,佳楠熏尽,女史没有换了炉灰,就着炉灰渐渐淡去的佳楠气息中,却有另外一种陌生的薰药气息。
那气味刺得我有些头晕,宫阁过分大了些,一路摸索,灯烛未摸到,却摸到了一个柔软的身体。
本以为是哪位宫女,转而想来,若是宫女,方才我叫人时,不会不应才对。
“轩,是你么。”试探着问。
没有回应。
伸了手想摸索那人脸颊,触到几丝乱发,手却被人紧握。尚且辨不得人,胸前却被人蛮力一推,抵在案桌上。
力道过于大,我几乎动弹不得,身上压着的那人,空余那只手便直往前襟衣扣而来。

五.夜入冷轩

后脊抵在案桌边缘,下意识护伸手去挡,那双手直截拉了衣扣,湿濡的薄唇凑到脖颈间,如虫蚀般,温和玉齿啃上了脖颈。
以即墨体力,完全不能与人对抗,这侵略性质的啃噬,却比贸然亵渎来的好些。本已索性闭眼一横,对方身上扑了的气息却让我捉了端倪。
“清亦!——你这是做什么。”
吐了气来,对方咬及胸前所系玉石,嘴中“咔哒”一声,终于停下了动作来。
本用于挣扎的双手,在案台上乱摸一气,置了油的蜡盏,盏油扑倒在手上,一面踉跄取了火来,摸索着在清亦身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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