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人-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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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沈缘是他深爱男子,我伤了毁了他,怎么会狠不下心杀我,甚至连伤我都不忍?
若不爱我,为何在我对他屡次下药,都还放过我,赐我无尚地位与荣耀,赐我皇袍及身,只是不愿有人伤害我。
若是不爱,为何让我拿了箭对准他眉心,险些毁他性命?
若是不爱,江南那夜,在我怀中哭泣说怕失去,强要身体,这又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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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血封喉,是在即墨床榻下发现了。上次用过之后,并没有被人带走作为罪证,便一直搁置在这里。
坐在榻边,手心里掖着鲤纹的瓶身,身体因为许久未进食,冰冷和激动而轻轻颤动。
对于楼泽,我是太过单纯,所以被骗至此。现在我不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再信我。楼泽心狠至此,对于夜冷轩,对于宫中众人,都不知他究竟会做出什么。
楼泽必须得死。
唤过嚼蕊,将瑟瑟的丫头拉至身前:
“你时常侍候我吃药,对于医馆十分清楚。”
“这瓶药,你拿去,放到楼泽要喝的补药中。”
嚼蕊手中端的东西砰然坠地,心中空空炸响,丫鬟跪倒在我面前。
“墨……墨公子,奴婢万万不敢……”
颤动的磕了一个又一个头,菩萨一样的跪拜,我冷冷的坐了会,有些不耐烦,将她拖起来:“你若不去,自会有人去。”
我摸摸她的脖子:“不过我不能确定你的脑袋能不能保住。”
“绍兴女子,来了皇宫也不容易。说来跟楼泽也算是邻里故人,父亲是从四品知府大人对么。也是个清廉的好官,若是因你而这样毁了的话,岂不是太可惜了。”
宫女梨花带雨,止了哭腔,哽咽起来,瞪了眼睛看着我。僵直眼神里写满惊怖:“墨公子,墨公子你不能伤我家人。”
“楼府我都能烧,再做一次又何妨?”
我手心向里,往外挥了挥,“去吧。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宫女关上门,心里剧烈的抽痛起来。只觉自己有些疯狂了,一想到楼泽的死便舒缓的兴奋一会。
也许还是夜冷轩太过牵就我,死一个沈缘,我再做一次即墨,一切如法炮制又如何。
既然已经都不讨好了,杀我的人自然想要杀我,我死或不死,全听天命——夜冷轩口中,或是笔下。
这一次,我不只命在你手中,心也被你毫无保留的占去。
我起身穿好衣服,久没有动了,只觉有些天旋地转。推了门出去,外面天光晃得双目生疼。没有人过来扶我,唤了女史,这才懒懒的走了人过来。
原来,我再被冷落的迹象如此明显,众目昭昭了。
我微微一笑,那女史有些怔怔:“墨公子要去哪里?”
“扶我去皇上寝宫。”
女史再不言,心里定是万般嘲讽。
行至夜冷轩寝殿前,殿中还亮了灯,我吩咐女史可以回去了,便自己在殿外站了片刻。
长史将我带进寝殿,推了门,夜冷轩独自坐在案前,素色里衣,青丝微坠到胸前,只能看见些许侧面轮廓。长史刚要禀明,我放了食指在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推了门,走至他身后,垂了头看他,压抑了呼吸,并未察觉。
这样静静看他,我怀疑他的模样会遭上天妒恨,神匠亲手制成,雕刻千年,所以才落了尘世。
还有那双瞳。不快或笑时微微眯起的双瞳,只有平时一半大。双瞳中似有妖魔,我连七魂六魄都被网如瞳中。
笑了笑,我躬身,吹灭案桌上的烛,一根,两根,三根……
殿内沉入黑暗,我俯下身,将他头抱进怀里,空气里只剩下均匀呼吸,一点点浓郁起来。
手腕覆了温和,一推,另一只手被压在案桌上,勾了腰,身体被抵在案桌,不能动弹。
带了馨香的呼吸扑至脸上,我伸手触上他脸颊,被他捉下握在手中:“墨儿……想要朕么?”
有些喘不过气,手在他手心里动了动。他力过重,我动不得,便将他手引了过来,放在胸口上。那里心跳剧烈拍击胸膛,直逼了掌心。
他俯身下来,吮吸我的唇。舌尖柔缓的抚慰,我头脑一阵麻痹,心脏停止跳动。身体温热的贴近,最后残余的意识在一霎那间覆灭。
他却停下了动作,缓缓坐起来,指尖拨开我脸上的发,随后在耳边缓缓吹了口气。本只是一阵□,却似火种被点燃。没有下一步动作,抓了他的手将他推向一边,将他压在地上激烈的轻吻他的唇,两个人都过于兴奋,他搂紧我的脖子,缠着我的身体与舌。
手隔着衣服抚我的身体,被他触过的地方都如被虫豸啃噬,焦渴难忍,窜了周身。
手伸进衣内,抵在案桌的膝盖一点点分开我的腿,坐在他腰上,□正对了我的身体。
吻得越来越深,身体滚烫像是要烧起来。
没有耐心,他将我摔到床上,撕开亵裤,扳开双腿。
十八.愿本无物
“咚咚。”
门外急急的叩击声,细长尖利的宫人,焦灼的脚步声,终于缓缓悠长的呐道:“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楼公子中毒了,瘫在地上,口吐白沫,怕是会伤了性命……”
“皇上……皇上……”
烧了全身的□,瞬间被扑息。他从我身上起来,匆匆换好衣服,丢了件宽绰的龙袍在我身上,推门便要出去。
我衣衫不整的抱着龙袍,缩在床上。他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是形容不出的森凉。
指尖异常冰冷。
这一次,是我自己下作的勾引他。像原先卑微的即墨,勾引未果,惹火上身。
宽绰的龙袍罩在身上,罩不住的凉意。我捏紧了龙袍,殿外乱作一团,我努力想要从中搜索到一丝希望,或是他的声音,让心里可以有着落。
可是没有。我木然的坐在他偌大的床榻上,若是酷刑,我不想等待如此煎熬,只希望快些到来。
只觉片刻都似万年,不知过了多久,脑中木木的不知想了些什么,直到门被推开,被扔进来的是我宫中的宫女。
遍体鳞伤的嚼蕊,嚼蕊身后的公公,和随后进来的夜冷轩,怀中抱着虚弱的楼泽。
嚼蕊在地上嘤嘤哭泣,哭得我有些心烦,那公公拿了剜子来,逼到她面前:
“说,是谁让你做的?”
好一出戏,又是做给我看的。夜冷轩也不耐烦,一把将公公拖了出去,随后冷光逼视我。
我看他一眼,然后看看嚼蕊:“是我做的。”
“我让她给楼泽下药。”
“我想要楼泽去死。”
夜冷轩将楼泽轻柔放到椅上,面对嚼蕊蹲了下来,宫女瑟瑟颤抖,似乎险些便要吓破胆。
“告诉我,贺夫人是怎么让你杀楼公子的。最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能为贺夫人做这些,你也不容易。”
宫女看着他,鹰光冷冷的俊颜,入木三分的看人,单是离他如此远的我也不禁觉得心目全被那目光剜空,更别说那被人打到断骨的丫头。
她似乎想要开口,良久却吐不出一个字来。殿中太过寂静,静得让人害怕。
看着女子如此惊怖的模样,我闭起眼睛来,“你直接问我不就好。”
宫女咽喉中闷哼着,哼不出半个字来。
“来人——把她拖出去,大刑伺候——”
殿外撞进几个侍卫来,挟起嚼蕊的腋下要将她拖出去,嚼蕊咿咿呀呀的挣扎着,睁大了眼睛双手伸向我的方向。
再看不下去了。从床榻上跌跌撞撞的下来,三步并了两步的扑到嚼蕊身上,一口咬到那几个侍卫手上。
血瞬间汨汨流了下来。侍卫吃吃叫了一声,松开嚼蕊。我一把揽过嚼蕊,含了满口的血,吐到一旁,有浑浊的液体从嘴角淌下来,我一字一顿的对夜冷轩说:“这事是我做的,与别人无关。若你要杀任何人,先杀我。”
夜冷轩垂了头下来,拇指与食指紧紧夹着我的下颚,将我的脸扳正对准他:“墨儿,你就咬定了我舍不得杀你。”
我将头偏开,那在平日里无数次诱了我的双唇近在眼前,我却不想看到。那一瞬,我只想冲上去抱住他,求他杀了我也好。
他力量过大,夹带愤怒,我扭转不过。
嘴中带了腥味,咽进咽喉。我狠下心来面对他,正对深潭一样的双瞳,狠下心来问那句想问很久的话: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犀利的神情柔软下来。
“还是你只是同情我。”
抵触咽喉的指松懈下来。
转头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楼泽,他抚开我眼前的发,擦了擦我染血的嘴角。
“墨儿,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有多丑陋么。”
【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有多丑陋么。】
“我的墨儿,怎么会变成这样。”
【容貌倾绝天下,微微一笑使无数人倾倒的即墨,怎么会是这样。】
“墨儿。我可以告诉你。一开始便是带着同情的心情留你在身边,把你当作最亲近的人。男宠也罢,弟弟也好,宠臣也好,我只想要你不受伤害,只是如此而已。”
“你杀了沈缘,杀了楼泽,我可以不怪你。”
“墨儿,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所以墨儿。从现在起,我不想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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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心寒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此刻心里反复回肠的只有有那句话。
【墨儿,我不爱你。】
墨儿,我不爱你。
将头埋至胸口。
墨儿,我不爱你。
我深深吸了口气。
你既不爱我,你可知我如何爱你么?
屋中只有我一人,蜷缩在床榻上。屋外嚷嚷吵过许多人,闹腾着,火把光芒掠过,只剩得我屋中清冷。
我听得宫人的咒骂。
听得女子哭嚎。
听得窸窣感叹。
听得臣子深夜上奏。
【贺夫人作尽伤天害理之事,毒杀沈缘公子在先,拭图谋媚皇上其次,惑了皇后之心招致剜刑再次,祸害楼家众人,泯灭天良……臣等以死奏请,将贺夫人千刀万剐。】
……
独独听不到你任何声音。保护我的,批驳他人的,抑或是愤怒的唾骂。
将外面龙袍脱下,只留得里衣温度。
我勾引他。换来如此后果。这才知道,自己原来如此卑微。
这卑微,是赫赫皇袍,尊威显贵,千万朝堂,光华灼灼也掩盖不了的。
窗打开来,有人进到屋内,在床榻边默默站着。
“即墨。”
“我以为你会哭。”
一把被掖进怀里,我身体僵僵的抽动了几下,眼睛触碰的衣物一点点湿了起来。柔软的质感,柔软的几乎要将人融化。抱我的人轻轻动了动,像是抚慰受了伤的婴孩。
“清亦……”声音哽咽,快要不成调。
不能做到大笑,却连不哭都做不到。
“我一开始就该相信你的……为何我会以为他其实是爱的。”
“他自己明明说了不在乎。”
“我对楼泽下药,我想要杀了他,我知道自己够恶毒,我知道自己有多么丑陋。”
“没人会同情我。”
“我就是心狠手辣。”
“我就是自作孽。”
不可活。
十九.绯夜心凉
南瑜宫从那日起至今日,彻底成了荒芜冷宫。除了清亦,少有人来。
清亦时常在院落中习武,我便看他,端了小点,偶尔也会让他教教我。
日子平和一如既往,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
“皇上夜夜招楼公子侍寝呢。”
“一夜我看见皇上抱楼公子从浴汤出来,两人都没怎么穿衣服……啊,呸呸。”
“可不,楼公子中贺夫人的伤,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昨天我见到楼公子,走路还一晃一晃的。”
“听说楼公子想让皇上带他上琼央宫朝觐,像往常贺夫人那样,不知皇上应允没有。”
……
见我过来,几个宫女作鸟兽散。我没有看她们,沉默的从一旁经过。
不过我知道的是,稍事她们的话题就会陡转向我。
清亦已经坐在我房中,看着案几上的画,微微冥思,我进屋去,猛然在他脸上啄了一口,不过是与他玩闹。
清亦抚了被我亲的那一块,站起身来,似乎有些脸红,拉我坐在椅子上,看他画的画。
红色朱砂勾勒,是一幅莲花图腾,藤蔓一样,莲在左下方向,延伸的纹路占了整幅画卷。
我想起了那个男子,灼城,心中有些惧怖。三月期限,不长了。
“这就是灼城身上天然而成的莲纹。”清亦蹙额,清朗面目有些严肃。
我看了那画半晌,沉吟片刻,将外衣褪至腰际,背对着清亦。
我在镜中看到的图纹,就是那莲花纹路从右肩往下蔓延,几乎占了半个脊背,而且今日愈发灼痛起来。
清亦伸了手,冰凉顿袭脊骨:“怎么会成这样?上次看到的还没有如此。”
我摇摇头,“灼城说要杀我,三月期限,快到了。”
“不是,”清亦将我衣服披上,只是袒露了胸口,我也懒得合上了。
“灼城这件事……哥哥知道么?”说完,清亦有些胆怯的看我一眼。
我摇摇头,“他知不知道又何妨?”
末了我又补充一句,“全天下都知道他不爱贺夫人了,有或没有不都一样?夜冷轩看我可怜下不了手,也许灼城把我了断了,所有人都痛快。”
“指不定将我杀死,灼城也算为民除了个祸害,做了件好事罢?”
我说完,咧了嘴对清亦懒然一笑。
却仿佛勾痛了清亦的心一样,他敛了眉来,“你不准这样说。”
末了转头来拍我的头:“即墨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别人不知道,清亦知道。”
我把他的手夺下来,放到他自己头上摸了摸,“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恨不得再扑上去毒死那对奸夫□,自己坐拥天下,娶回千百个眷男美人随我蹂躏,把曾经夜冷轩对我做的千百倍的补偿回来,这多好?只是我有贼心没贼胆。”
清亦微微咧开嘴角,我随之一笑,心中有些酸痛。
“灼城被捉了。”清亦忽然埋头下来,低声说,“就在宫中,昨夜的事。明日问斩。”
我嗤笑,“看来我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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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事情发展,与我想象中完全不同。
当日深夜,我刚刚入眠,突然窗外光影缭乱,华光濯濯,人影晃得我难以熟睡,披了衣服起来想知道是什么事,突然听到一声如洞开天地的大喝:
“邪教妖主灼城逃了……”
“应该还在宫中,大家快四处搜——”
“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我支起身子想出去看看,宫中捉人,还是头一遭,何况是个名声赫赫,不论容貌声威都可与当今圣上媲美的邪教宫主。
抓起衣服揭开窗帘,突然帘开出光线一暗,唇被一捂,身被一压,便整个人重重扑到床上,动弹不得。
瞪大眼睛想要看清身上压着的人,咽喉中咿呀作响。无奈帷帐中太过黑暗,独独只见一双熹微泛了幽光的瞳仁,光晕转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