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作者:施惋离-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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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不见,但我的这颗心,你也感觉不到么?”但燕九仙从来就不是个善于隐忍的人,这么说着时,他已狠狠的握住了闻人笑的手,将他的手贴上了自己的左胸,让他感受着自己心脏的跳动。
只是因他的手被放在自己胸前这个小小的动作,自己的心脏便跃动得更加激烈了起来,──原来自己对他的感情竟已到了如此地步,这个再一次的认知,令燕九仙不由的露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
“仙儿……”
对于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白,闻人笑只低低的回了这两个字。可这短短的两个字,却令燕九仙原本就鼓噪不安的心一下悬到了嗓子眼,──只因这是两人重遇之后的第一次,闻人笑微微露出想要正面响应他的告白的样子。
但闻人笑才说了那两个字,便又只是将手默默的贴着,仿佛如他所言,静静的感受着他的心意。过了在燕九仙看来无比漫长的一段时间之后,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终于从他的胸前移开,却是慢慢的摸索着,来到了他的左臂……
虽然隔着衣裳,但仍能感觉得出,燕九仙的臂上有一道凹凸不平的伤痕。──那是闻人笑的长鞭留下的痕迹。
为了阻止闻人笑杀死那白牡丹,燕九仙替他承下了闻人笑拼尽全力的那一鞭,却也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永难磨灭的伤痕。
原来,他竟是记着的。
“仙儿,白牡丹死了罢?”
燕九仙却万没有想到,闻人笑会在此刻提出这个问题。当他们确知白牡丹的死讯之时,闻人笑正因之前使出了天魔解体大法而遭到反噬,处于重伤昏迷之中。而待闻人笑伤好之后,众人似乎是心照不宣的便一齐将此事瞒着他,加上他自己亦没有主动问起,以至于这段时间以来,燕九仙几乎以为此事已可算是过去了。
却想不到他其实一时一刻都不曾忘记。
他其实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仙儿,白牡丹……”
“他已死了。”心知瞒他不过,燕九仙说得决绝,“他已死了,但我绝不会让你死的。小师叔,若你要追着那玉莲儿去,我便追着你去,我说到做到!小师叔,即便是这样,你也要死么?”一边说着,他已抚上了缠在腰际的软剑,紧握上剑柄的手指诉说着他的决心。
“仙儿……”
闻人笑的声音本就低沈,此刻听来,更是如耳语一般,他的手覆上了燕九仙紧绷的手背,他的声音虽低,一字一句却很清晰:
“仙儿,你莫急,先听我说……我,我怕是要对不起莲儿了……”
仍是没什么情感起伏的一句话,却听得燕九仙先是一愣,紧接着便几乎抑制不住从胸中涌出的狂喜一般,抬起手紧紧的抓住他的双臂:“小师叔,你……你的意思是……”
不敢出口,只怕一出口,得之不易的美梦便瞬间成了空。
“仙儿,你这又是何苦……”
闻人笑却又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由自主的将身子往回缩了缩,──他的一步只敢迈得那么远,刚超出些许距离,便似乎受了惊吓一般,赶紧缩了回来。
但燕九仙却将他死死拉住,──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但自己已等得太久,久到害怕自己一个松手,对方又要再次逃开……
“小师叔,我不苦!你若应允了我,我之前便是再苦,亦是值得的!”
“仙儿……”
听了他的话,闻人笑宛如冰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些微的松动,向来无神的眼中似也有许多复杂的情绪在闪动。见闻人笑再次略有些内疚的垂下眼睫,怕是再一开口,又要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来,燕九仙决定先发制人,狠狠的将他往前一拉,用自己的嘴封住了他的唇……
八十七、
“秦大哥……”
随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顷刻间,房内便铺满一地月华如水。一身淡色衣裳的梁慕宇逆光而立的影子极美,──披在他身上的银色月光令他那平日里看来明快艳丽的身影带上了一点儿谪仙之气。但下一个瞬间,他那原本低垂着的桃花眼突然抬起,向秦朗疏的方向一飞,那样子就似仙子顿时间降下了凡尘,很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勾人味道。
秦朗疏不由看得痴了,他那宛如微醺的神情却让梁慕宇微微吃了一惊,赶紧又向他唤了声:“秦大哥……”
秦朗疏被他的这一声唤召回了心神,却仍不免暗暗自嘲着这早该料到的心情,──面对这孩子,自己总会如这般忍不住的失态……
见梁慕宇仍在等着他的回答,他连忙放柔了嗓音低声问道:“小宇,可有事?”
“我……无事。”梁慕宇犹豫着,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却仍站在门口,不愿离去。
看着他矛盾的样子,秦朗疏先是一愣,紧接着心中便暗道自己竟这样粗心,──要知明日便是他们动身再次前往灵枢阁的日子了,而他们此去身负任务艰巨,甚至事关这孩子最重要的朋友的性命,因此这孩子现在的心境,岂非正是紧张到了极点!
只是这孩子却不知为何,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副努力逞强的样子,让秦朗疏看着既是心焦,又是心疼。
一边这样想着,秦朗疏一边换上更温厚的微笑,主动向他招呼道:“小宇,你站在那儿是替我挡风么?快些进来罢!”
果不其然,他话音未落,梁慕宇便慌慌转身掩了门,进得房中来。秦朗疏见他神情中虽仍有些忸怩之态,却已比方才那浑身紧绷的样子好上了许多,便心知自己定然是猜得对了。但秦朗疏却不点破他,只是接着问道:“小宇,你今日可是要睡在我这里么?”
话一出口,就连秦朗疏自己亦体味出其中那浓厚的邀请之意,这下虽则他的邀请本意并非是为着那件事,但他仍不免心中发虚,心中千回百转之间,面上便同时热了起来。
可是听了他的话,梁慕宇竟一反常态的没有立刻主动黏上来,却只是向前迈出两步,仍是停在距他三步之遥的地方,低着头悄声问道:“秦大哥,我……可以么?”
秦朗疏觉得他的神态谨慎小心得令人心脏越发抽痛,方才烧热的脸登时凉了,眉间亦不由自主的蹙了起来……
他的小宇,原该是生来便一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飞扬神态,一派好似伸起手就能摸着天的神气模样,原该是什么地方都敢闯,什么大话都敢说,总是勇往直前,从不瞻前顾后的任性张狂,──天塌下来,总还有自己替他撑着罢!
只可惜,世事总不能遂人意。
不知从何时起,那没心没肺的快乐笑脸在这孩子的脸上越发珍贵起来,他那精致的皮肤上,亦越来越多的刻上了变幻莫测的世事风云留下的痕迹。
一入江湖岁月催……
想到此,秦朗疏招了招手,让梁慕宇走到近前,再一伸手,便将他拉了个满怀。秦朗疏的手在他的头发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抚摩着,不知过了多久,才仿佛想起了他之前的问题一般,笑着叹道:“有什么不可以呢……”
听了他宛若叹息的这一声,梁慕宇原本渐渐放松下来的身体又是一紧,却是想要将自己嵌入对方的身体里一般,更紧的贴上了秦朗疏,过了好久,方才低低的泄出一声轻叹,道:“秦大哥,你是否觉得,还是燕大哥跟你一起去,更有把握救出长生呢?”
原来他还在纠结着这件事么?
虽然那孩子将脸埋在他胸前,但秦朗疏仍在他的视线之外摇了摇头,嗔道:“明天就要出发了,你还胡思乱想!”
“但是……”
梁慕宇还要开口时,刚略一停顿,却便又让秦朗疏抢在他之前,语重心长的续道:“小宇,若是一个月前,我的确是觉得让燕兄跟我一起去把握更大些,但这个月来,你的进步大家皆有目共睹,若非是看到了这一点,我们又岂会如此坦然的接受前日比武的结果?”他的语气是这样诚挚,令七窍玲珑心的梁慕宇,亦听不出任何破绽。
只是提到比武,梁慕宇几乎就要平复下来的心情,却又添上了新的烦闷,他闷声道:“但前日的比武……我的武功比燕大哥还是差上一截……”
秦朗疏笑道:“虽是一截,却也是不大的一截了。”
“真的?”梁慕宇却不信。
秦朗疏却越发肯定的点了点头,道:“真的。而且你天赋极高,学习能力又极强,加上你对灵枢阁内部的情况比燕兄熟悉得多,到时候必能更加随机应变,我想正是因为这几点,才会令燕兄都觉得,对于这个计划来说,你是个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但我始终还是不如燕大哥,我若是能像他……”
我若能像他,该有多好!
秦朗疏早就觉出,今夜的梁慕宇心思格外重,但他却不知,大战之前,梁慕宇回忆起与他出生入死的一幕幕,想到自己总是被他护着,救着,而燕九仙却总能站在他身旁,和他并肩作战,又是怎样不甘的心情。天知道那孩子是多么的想要站上那个位置,想要和他并肩,而非一味的躲在他身后,但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那孩子又怕自己会再一次成为他的拖累……
谁知梁慕宇的心事却让秦朗疏格外的不解,只能不紧不慢揉着他的发,柔声道:“岂能这样比?他又不是你。”
燕九仙再厉害,却不是秦朗疏心中的那个人。正如秦朗疏比闻人笑年轻英俊了那么多,但燕九仙的眼睛却从来只追随着那个有如风中残烛的疲倦身影。
而正因为他在秦朗疏心中的分量是那样重,所以秦朗疏才会每每奋不顾身的挡在他身前,才会一心一意的只想把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而他呢?对于秦朗疏来说,只要他能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便什么都好了!
梁慕宇抬起头,秦朗疏看着他的样子就似在说:“怎么时至今日,你竟还是不懂么?”
“秦大哥……”梁慕宇本就是感情丰富的人,在他柔情似水的目光中,竟是一下泪盈于睫,“秦大哥,我懂了。”
看着他的表情,知他是真的全都懂了,秦朗疏的笑里便更添了许多安心的意味,推他道:“既懂了,便睡罢……”
“嗯,我们一起……”梁慕宇站起身,却是紧紧捉了秦朗疏的手,一丝一毫亦不肯放松。
嗳!今夜,便遂了他的意罢!
这样想着,秦朗疏便随他起身,被他牵着,向床铺的方向同行而去……
八十八、
夜色深沈。
地界广大的灵枢阁在白日里已是一派寂静萧索的景象,在这样寒冷凄清的深夜里,便显得荒凉肃杀了。
而秦朗疏、梁慕宇两道黑色的身影,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神速,在这凄凉的景色中飞快的穿梭著。他们的速度之快,行动之隐秘已到了这样的程度,几乎可将自己的身形,与那深不见底的夜色融为一体。他们的目标是那样明确,不带丝毫停顿的,就向著灵枢阁最深处的小院飞掠而去。
就在眨眼之间,他们二人已来到了谢长生平日起居的小院前。院中那熟悉的熏香夹杂著药香,显示著他们要找的人在他们离开期间并未改变居所。不约而同的侧耳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平日里照顾谢长生饮食起居的那对中年夫妇似已陷入了沈眠,从他们居住的偏屋里,隐约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规律呼吸声。
但为了谨慎起见,梁慕宇仍是潜到那二人的窗下,沾湿手指在窗户纸上戳开个小洞,偷偷吹了点迷香进去。做完这一切之後,梁慕宇又再次迅速的窜回秦朗疏身边,在黑暗中向对方做了个万事俱备的手势。秦朗疏向他点了点头,紧了紧右手中的宝剑,左手已然覆上了门板。接著便只听两人同时极轻的呼了口气,秦朗疏左手稍一用力,那门便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屋里很温暖。可见莫子严纵使再趾高气昂,再不将谢长生其人放在眼里,在日常起居上却倒也始终不曾太过苛待於他。但秦、梁二人此刻却没心思细想这有的没的,一进门便轻手轻脚的走到谢长生的床前,梁慕宇出声轻唤了一声床上人的名字。
他的声音是极低的,但谢长生的睡眠亦极浅,因此只是稍待了一会,床上的谢长生便慢慢睁开眼,悠悠醒转了来。
但谢长生的内力并不似他二人那般深厚,虽能约略看见床前的两个人影,却不能即刻知道来者何人。梁慕宇亦早已想到了这一层,却担心他一时心惊,忍不住出声叫喊,便赶紧又唤了他一声,道:“长生,是我。”
“慕宇?”尽管听出了他的声音,谢长生的话音里仍旧难掩惊讶,──但这却怪不得他,毕竟现在这个时辰,显然称不上是一个上门拜访的合适时机。
“长生,跟我走。”只因时间紧迫,梁慕宇没空跟他道明原委,而是直接向他提出了要求。
但他这句话却更加重了对方的惊疑,只因和梁慕宇的交情之深,谢长生面上才尚未露出断然拒绝的神态,只是语带不安的问道:“慕宇,这是……为何?”
梁慕宇见他一副不了解原委便不肯动作的神态,只得长话短说道:“长生,那莫子严果然是个恶徒,之前我们识破了他的真面目,他便要置我们於死地哩!”
但谢长生对莫子严的信任之深,岂是他这没头没尾的三言两语所能撼动。虽然听了梁慕宇的话谢长生的脸色又是一变,却仍是不停向他追问道:“慕宇,你确定麽?是否有什麽误会在里面?”
“这……”梁慕宇一下顿住了。
实话说,那日莫子严以黑布掩面,因此在场之人皆未能看见他的真面目,但梁慕宇只怕自己若说出实情,只会令谢长生更加矛盾,因此短暂的停顿之後,他仍格外肯定的答道:“这绝不是误会!长生,这皆是我和秦大哥皆亲眼所见!”
但却不知是否谢长生知他太深,因此一下便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破绽,谢长生仍是支著小半边身子半躺在床上毫无动作,只是迟疑著,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没时间细说了!”眼见时间在谢长生的犹疑不定间点点流逝,秦朗疏毅然加入了他二人的对话之中,微俯下身子向谢长生道,“长生,我们绝不会害你!此番前来实为逼不得已,只是时间紧迫,可否容我们之後再解释,就当是……就当是看在小宇和你相交多年的份上!”
虽然他的语气已是极尽所能之诚挚,但一番话听在谢长生耳里,却并未将其满心的疑虑尽数消除。只是在听到那最後一句话时,谢长生的脸上才终於露出了略有些坚毅的神色,待秦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