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影寻踪-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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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相信曲长老不会对他出手。但是他本不应该相信任何人的，就像黑长老不应该相信他一样……
曲长老奄奄一息的生命仿佛在那一刹那爆发开来，璀璨的生命凝聚一击，手中已多出一把玄冰宝刃，灌注浩瀚功力，脱手飞出，毒蛇般贴上白长老的身子。
白长老的身子被竖劈为两半，长蛇般的内脏蠕动而出，一团白色雾气钻入祭台上的雕像之中。
雕像浑身宝光流转十三次之后，紧闭的眼竟然缓缓睁开，眼睛开阖间煞气收放，令人从头顶凉到了脚跟。
虽然身形只有数丈长短，但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已经蔓延。
纯金的躯体睁开的却是一双与之格格不入的黑洞洞的眼，其气息就如同是火山口的鹰眼一般。
宇长老深吁一口气：“魂力总算是足够了，要不然，你肯定连我也不会放过！”
曲长老又变回了病恹恹的样子，声音也有气无力，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从中掐断：“是啊，多可惜……杀了你对帝君也没有好处了……”
刚说到“可惜”时，曲长老的口中忽然射出一只精光闪闪的暴风气旋，真气化剑，酝酿已久，真气气旋剑直取宇长老胸口。
宇长老已避不开，但所幸他背在背后的手也早已开始了动作，一拳一掌浩力凝聚，真气猛压凝练，左掌【撼山掌】，右拳【开山拳】，实是宇长老生平绝学之所在，况且是关乎性命的全力一击！
他早有心诛杀曲长老，是以他的出手一点不比曲长老慢！
但是撼天动地的拳掌双绝竟然接不住曲长老一击，暴风气旋破之如同切菜，直接对穿宇长老前胸后背。
凌冽气旋剑正要撞在祭台之上，其势足以毁灭整个祭台，掘地三百丈，引发海中地震，惊天海啸！
不过曲长老却举重若轻，张口轻吸，暴风气旋如同羚羊挂角般顺理成章的回了曲长老的腹中。
“看来老头的本事还未能随心所欲！”是独孤败的声音。
——如果曲长老真的将强悍的真气掌握得随心所欲，刚刚击杀宇长老的气旋应该在破掉拳掌洞穿身体之后便已力竭，消失于无形。
“但你能将气旋吸回，无疑还是很能干了！”
——吸回气旋，避免不必要的损害和保留自身的真气。
祭台正下方一个已经“死去”的“鲛人族子民”缓缓爬起，揭开面上的面具，独孤败露出了三分笑意与七分坏意并存的脸。
宇长老似乎不关心独孤败的出现，弥留之际的他还有疑问：“你……为何还要杀我？”
曲长老又咳嗽了数声，以手捂嘴，黑血已沾满了领口袖口：“你杀了蛟天王，他不仅是我徒儿，还是我唯一的儿子……”
“原来是……儿子……”宇长老疑团得释，生命便即消逝，身前的血洞扩展，血肉轰然爆碎。
祭台上的鲲鹏雕像空洞的眼中多了两分血光，显是对杀人的场面十分敏感。
独孤败：“末学后进独孤败见过鲛人族曲长老！曲长老一定很奇怪我怎么准确无误地找到了这里。”
曲长老咳嗽了一声，他似乎只愿意咳嗽，不愿意说话。
或许他觉得咳嗽比说话更具有杀伤力和神秘感。
——一个首领，在下属面前不能保持神秘感，自己绝对的威信就不能长此保存。
神秘感消除的那一天，距离背叛也就不远了。因为人们对未知的一切总会怀有一丝疑惧与尊崇，就像芸芸众生对神的感觉一般。
独孤败：“你应该猜到了是敖游给我指路的，不过你应该没有想到八俊也被我救出了。”
仿佛是回应独孤败的话一般，地面上死去的八名鲛人族子弟缓缓爬起，揭开脸上面具，正是中原八俊。
楚玉萱走至独孤败面前，手持明珠，嗔怒道：“大骗子，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颗夜明珠是跟我哥哥的联络法宝？害得我担心死了！”她又转向楚玉龙，“哥哥，你怎么也有一颗珠子，你什么时候跟大骗子这么熟的，竟然联合他欺骗自己的妹妹！”
守在楚玉龙身边的李玉兰嫣然一笑：“我知道，我的玉龙和你的‘大骗子’还在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已经是好朋友了！”
楚玉萱嗫嚅道：“什么叫你的玉龙和我的大骗子……”她用余光瞟向独孤败，却见他笑吟吟的，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楚玉萱不禁急得跺脚，又冲回到了哥哥身后。
独孤败：“曲长老，你该明白我怎么救出八俊的了？”
曲长老：“救了他们你就该带他们走，留下来又是何苦……老头子实在不忍心看到年轻美好的生命在眼前消逝……唉！唉！唉！”
每一声“唉”虚空中就破开一道门户，从中现身出千名劲装结束的鲛人族铁甲战士，将独孤败等围在垓心。
独孤败：“你不该小看我，也不该小瞧乘龙学院……唉！”
独孤败只“唉”了一声，但池面的一层水镜轰然破碎，天池一阵剧烈震荡，跟着再也不是“镜花水月”的形势，众人变成正常的处在池底——仍然是无水的池底。
池面四周，却已出现了数千名生力军——屠龙大会未受伤或是轻伤的近百人守御包围在南面，段飞自也在其中，与独孤败相视一笑。
其余三面的人皆是身穿学院院服，额头裹红头巾，上书“乘龙”二字，柳思思赫然在其中，而带队的赫然是院长萧凡本人。
这一次曲长老难得保持了缄默，没有咳嗽。
独孤败：“话还得从我认识你儿子之时说起。初次见面他说他是沿海鲛人一族就令我起了疑，因为横看竖看他都是水中的生物。当然更令我起疑的是他深深地隐藏了自己的实力。而且，他不顾身份要向净云庵的小尼姑索取交给阿飞的俼？信中之事偏偏跟屠龙有关。”
楚玉萱忍不住又到了独孤败面前，问道：“这些又能说明什么？”
独孤败微微一笑：“至少说明蛟天王跟屠龙一事有关，而且他不想惹人注意。”
楚玉萱：“你怎么又发现他跟鲲鹏一事有关的？”
“跟蛟天王交手后，我在他身上留下了‘三日不散神仙粉’，之后我便让阿飞一直跟踪他。阿飞跟他交手三次，败了三场，所幸他机敏过人才逃得升天。同时他带回消息，蛟天王在火山口，也就是鹰眼，似乎有着什么重大图谋。”
楚玉萱：“所以你才跟我哥哥商量好，屠龙大会时由他带领我们八俊埋伏在鹰眼，实际上不是为了屠龙，而是探出蛟天王的图谋！”
独孤败露出赞许的目光：“你简直比你哥哥都要聪明！”
楚玉萱嫣然一笑，道：“但是你没料到我们中原八俊联手也对付不了蛟天王，你也没料到妖龙敖游竟然是为了吸引高手的注意才大肆扰乱北海的。”
李玉兰：“何以见得？我觉得‘大骗子’高深莫测，总令人看不透，或许有其他的用意。”
楚玉萱：“如果他早知道，他就会将主力用来对付蛟天王，而不是对付妖龙敖游！”
独孤败笑道：“看来我以后要对你刮目相看了，萱萱！”
“哼，萱萱也是你叫的么？大骗子！”楚玉萱做了一个鬼脸。
独孤败淡淡一笑：“不过萧院长显然很够意思，也很有远见，屠龙大会进行到一半，他就亲自带领学院的人马前来助我了！”
第六十九章 鲲？鹏？胜？负？
曲长老又咳嗽了两声：“你果然很聪明！可是有一点你也没有料到，我的铁甲大军不是用来对付你们的，而是为了祭奠鲲鹏帝君的！”
铁甲军闻声大乱，一时间全无方寸，自相践踏。
正在此刻，祭台上方的鲲鹏金光明灭，化而为鹏，大小不过数丈，飞行速度却是极快，虽然不及“双翼一展九万里”，但竟也赶得上独孤败的全速了。
——而且显然它全速的耐力比独孤败不止强了一个档次。
所以，当它顷刻间纷飞错落，纵横东西，吸收数千铁甲军的魂力时，就连独孤败也来不及阻止！
一声鸣叫似乎发自九幽，鹏鸟冲入了曲长老的身体之中。
曲长老如橘皮般的肌肤即刻变得平展，从内而外转化为赤金之色，黑洞洞的双眼似欲吞噬一切，体内传出了毁灭性的波动，直令在场众人胸中如压了一座大山，气息不顺。
但一时间曲长老也无分毫动作，似乎正处在一个破茧的过程。
楚玉萱等相隔最近，加之她修为只在羽化初境，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叫道：“好可怕……”
楚玉龙喝道：“萱萱，准备好！诸位——”
“八剑齐飞！”
中原八俊即刻站定，将静止的曲长老包裹在垓心。
八柄宝剑飞至主人头顶，各发异彩，声威大作。
“破剑术！”
八柄宝刃流光溢彩，交相呼应，纵横冲撞，剑鸣声震破人耳，每一击都踏踏实实击中了曲长老，不过却未能造成分毫的伤害。
独孤败一摆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道：“果然如此，此刻真气内聚，魂力凝练，暂时是不灭之体啊！”
中原八俊停止攻击，收了兵刃，楚玉龙轩眉倒竖：“不止半魂么？”
独孤败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道：“萧老头，阿飞，玉龙兄，看来只有用最后的下策了！”
萧凡满面凝重，抱拳道：“独孤小友，保重！”
他毅然带着一群乘龙学院的学院教员原路返回。
柳思思眼畔晶莹泪花无声滚落，凄然辗转，仍只能默默注视，无声离去。
段飞一抬手，一干屠龙大会的豪杰也纷纷返回。
他跃入天池中，握紧独孤败的双手：“一定要撑住，你一个人身当一线……”
独孤败还是十分无所谓的样子，道：“我会撑住，因为你们都在我背后注视着我，特别是小姑娘们注视着，我这个冒牌的英雄怎么能不争气？”
段飞诡秘一笑：“你昨晚难道没有想过在哪位姑娘那里留下一个小生命？”
两人哈哈大笑，爽朗而自信，于危机存亡之时两人还能肆无忌惮的开玩笑，而且开这种低俗的玩笑的人，世间除了这二位仁兄只怕也少得很了。
两人互击一掌，阿飞毅然离去。
楚玉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拉着楚玉龙的手，低声道：“哥哥……”
楚玉龙牵着她走至独孤败面前，道：“希望你能活着！”
楚玉萱忽然大声打断：“你们，怎么……到底怎么回事？”
“他守第一防线，作为第一道关卡阻杀鲲鹏……”
“为什么……让他……”楚玉萱的声音已有些哽咽。
独孤败淡淡一笑：“总得有人留下来观察，而且这个人逃跑的功夫必须要好，这样的人选好像并不多，不巧大骗子似乎是极好的一个！”
楚玉萱捏紧楚玉龙的手：“哥哥……”一双秀丽的眼睛却是死死凝视着独孤败。
“大骗子从不骗小姑娘，萱萱，我发誓，不会比你哥哥先死！”
楚玉萱一下子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抑或生气，只狠狠瞪了独孤败一眼：“无聊……”
独孤败：“玉龙大哥，不是磨蹭的时候了！”
“撤退！”楚玉龙拉着楚玉萱，带领中原八俊撤走了。
众人走得早无踪影之后，独孤败找了一块血污稍少，比较干净点的地方躺下，半眯着眼，喃喃道：“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干净啊！”
屠龙大会原部人马错落地埋伏在以鹰眼为中心，内径十里的包围圈之上，组成第二防线。
楚玉萱正靠着哥哥，深藏海底巨岩之后，静静瞧着远处的鹰眼。
——中原八俊共同进退，都分散在百步之内，只是他们兄妹与李玉兰三人紧挨着而已。
鹰眼的中心，冒出股股浓烟，升腾转绕之际将周围的海水皆逼得远远的。
海底地震频频，海面上，早已是惊涛骇浪，巨浪排天。
浓烟滚滚向天，蒸腾而上，化而为云，其色如墨，凝云致雨。风暴横行，肆虐南来，席卷天地。
墨云扭曲而动，似乎就要有无比可怕的不世蛮兽从中挤出。
与此同时，另一个处在南冥的鹰眼也发生了完全相同的情况。
风云变色，天生异相，非止一端，绵延北海而至南冥，惊动天上人间，其中心的天池蕴含的恐怖威压可想而知。
巨雷滚落，通入海中，电击数里。
在北海水面上，闪电影迹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大字——鲲。
而在南冥，闪电影迹形成的字是——鹏。
第二防线的空中负责人——段飞忽然变色：“鲲……鹏……不是半魂，是整魂！……早该想到了，鲲鹏原有两魂，两魂的一半便是一只整魂！每一只魂皆能发挥鲲鹏的全部力量，只是分为两魂，以便分开鲲与鹏的不同能力而已！”
段飞传下令去，将这一消息通告了所有第二防线的人员，以及更外围每十里一防共设九防的乘龙学院众人。
乘龙学院传出【英雄令】，各方人杰以及五圣地整装待发，随时准备赶到北海。
萧凡坐镇乘龙学院，院长室内，忧心忡忡，喃喃自语：“北海鹰眼，南冥鹰眼，横亘两大海，便是鲲鹏的两只眼睛么？”
水底的楚玉龙得到消息后，自语道：“整个魂……复活的是鲲，还是鹏呢？”
楚玉萱露出担忧之色：“这么说大骗子……他很危险？”
李玉兰握紧她的手：“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对应的危险相应也更大，你应该为他的所作所为而感到自豪！”
楚玉龙眼中露出了难得的赞许：“任何人都该会以这样的朋友而赶到自豪！”
楚玉萱明亮的双眼已经红了：“他，他能赢么？”
李玉兰脸露凄然：“鲲鹏的速度不在独孤败之下……”
——她已说得很委婉。
独孤败一直靠速度优势取胜，现在优势不再，甚至在高速的持久方面还比不上鲲鹏。
楚玉龙的目中却充满了信心：“敖游护着他，那么他的劣势也得以弥补了。”
李玉兰：“真龙手臂么？……只怕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乐观，独孤败之所以能那么快，是因为心无旁骛，根本不运用甚或不思考真气的运行，他才能从一而终，意到神会，发出无比凌厉的快剑。以他的情况来说，修为是一种复旦，敖游附上真龙手臂，非但不是在帮他，反而是在害他！”
楚玉龙：“他自己应该能意识到这一点……何况他还有神剑【承影】……”
他忽然不说话了，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只是在找理由使自己安心而已，他根本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却想要令听者相俼？
楚玉萱忽然收敛哭容，眼神似乎已到了很远的地方，认真地道：“我相信他，他能赢！”
楚玉龙看了看妹妹，看见那眼中无暇的神彩，忽重重地点头：“我也相信他！”
海面之上，滚滚乌云，卷卷惊雷，段飞驾驭飞剑来回飞蹿，躁动不安已极，直到谢苍生驾驭【苍冥】飞身前来会合。
二人相对静立，忽然相对一笑，谢苍生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