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已亭亭 作者:墨出青松烟-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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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时针滴答滴答的转动声。
时光仿佛回溯到过去,顾亭亭穿梭于脑海中的流年往事中,浮浮沉沉,一幕幕的往事像是放电影那样一会儿放缓,一会儿快进。她不自觉的融进回忆的漩涡之中,深深的叹了口气。
顾亭亭今天不是没有触动的,可是正是因为内心有了悸动,才让顾亭亭觉得很是害怕。顾亭亭觉得就算知道了现在她还是那么地喜欢他,可是再次面对苏哲然时,她也应该是处之泰然的。
毕竟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费了那么多心思铸就的堡垒就这样不攻自破,真是件丢人的事情。
可一想到苏哲然那双令自己沦陷的眼睛,顾亭亭就无法不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她只好挫败的想,也许自己这辈子都赢不了苏哲然那个家伙。
顾亭亭慢慢的倒在沙发上,顺手拽了个抱枕搂在怀里。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像是一只怕冷的小动物一样,窝在沙发里。她的心里堵的难受,连带着感觉好像太阳穴又开始碰碰的跳动,头皮一阵阵发麻。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很想闭上眼睛静静地歇一会儿,却不自觉的睡着了,然后她就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在一片冰天雪地中行走,四周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无边无际。顾亭亭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盲目的走啊走,却还是感觉不到暖意,雪花也开始慢慢地落下来,那大片大片的白雪带来天空中那冰冷入骨的气息,落在她的鼻尖,脸颊,凉意丝丝入扣,顾亭亭觉得她的手脚好像都要冻僵了一样。
蓦然瞧见前方隐约有一个像青松一样挺拔俊逸的身影,她心中一喜,急忙跑了过去,可是不论她跑得有多么快,都赶不上那人不急不慢的步伐。他们之间始终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不多不少,不远不近。
一个踉跄,她滑了下去,跌在冷冰冰的大地上,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凄凉,不由地哭了起来。那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却回过身来,一步步地开始向她走去。泪眼婆娑中,那个人的面容看得不太真切,直到他走近后,顾亭亭才发现那个人竟然是苏哲然。
顾亭亭迟疑了片刻,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打招呼。如今这片偌大的地方冰冷荒凉,而且只有他们俩个人,她其实很怀念苏哲然手心里暖暖的温度,可内心却不清楚那个人会不会抛下跌倒在地的自己,独自离开。
却不料苏哲然走近后,很惊喜的笑了出来,“丫头,你去哪里了?我一直在这儿找你,找了你好久,还好终于找到你了。”
然后他就走了过来,伸手捧着顾亭亭的脸蛋宠溺地揉了揉,然后展开那件厚实的黑大衣把她一下子抱在怀里。他们的四周还是一片冰天雪地,但是在苏哲然怀里的顾亭亭却不再感觉到寒冷。
顾亭亭抱着苏哲然的腰,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个人的体温透了过来,是那么的温暖。她侧着脸靠在苏哲然的胸前,仿佛能听见苏哲然那鲜活的心脏碰碰跳动的声音。
忽然间听见自己那熟悉的手机铃声,顾亭亭一下子惊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从沙发上掉了下来,躺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手里还紧紧地抱着那个抱枕。
怪不得会做那么奇怪的梦,她伸手捋了一把略有些遮眼的刘海,竟然不小心触到一片冰凉,顾亭亭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心,又伸手摸了下脸颊,这才发现脸颊都被泪水沾湿了。
她心里一惊,还是匆匆忙忙地抹了把脸,抓过了手机,来电显示的是高逸航的名字。顾亭亭感觉喉咙隐隐有些发痒,大概是她刚刚睡着后,不小心着了凉。她清了清嗓子,感觉声音正常些才接通电话,不想却是伊蒂的声音,说是今天晚上不回来了,让她不要担心。
“嗯,好好听高叔叔的话,不要太调皮。”顾亭亭刚想挂掉,电话里却传来了高逸航的声音,语气不似原先的亲昵,让她不由地一愣。
“亭亭,你跟苏哲然和好了吧!”声音是了然于心的肯定,顾亭亭一时间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只能继续傻傻地犯愣。
“祝你们幸福,真的,我是真心的。这些年我终于明白了。。。。。。”除了苏哲然,其他任何人,包括我,都再也无法走进你的内心。所以我累了,也放弃了。
高逸航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垂了下去,然后毅然地在屏幕上按下了结束通话。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做一个安然的旁观者,却发现自己早已泥足深陷,再也无法泰然自若地看她为了别的男人欢喜,哭泣。如今便是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顾亭亭还想说些什么,手机里却响起一阵忙音,原来高逸航已经挂断了,她心里不自觉的一阵怔忪,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那个人究竟会不会成为她的Mr。right,而她以后究竟能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扪心自问,这些问题她还是不敢回答,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不由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顾亭亭揉了揉鼻子,已经出现了鼻塞的症状,看来自己还真是感冒了。虽然是春季,但莫斯科的夜晚却还是透着冬日冰凉的气氛,况且自己刚刚在冷冰冰的大理石地板上睡着,得了伤风感冒也是理所当然啊。
顾亭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只是脑袋却昏昏沉沉的,一时间头重脚轻,踉踉跄跄地回到卧室,找出一些随身带着的感冒药,就着稍有些热的开水吞了下去,然后用被子蒙上自己的脑袋睡了过去。
感冒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只要吃了药,就会沉沉地睡下。纵然心中有千般心事,万重迷结,也会在药物和病毒的双重作用下,抛开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千千心结,沉沉地进入梦乡。梦中却全是回忆,好的坏的,幸福的揪心的,就连那个可怕的梦魇(萧夫人拿着针头把冰冷的海洛因输入她的静脉)也浮现了出来,还好这些场景只是走马观花般一遍遍地上演,
顾亭亭是被屋外的鸟叫声吵醒的,莫斯科的春天来得格外的晚,可还是恰恰被她碰上了这里最宜人最美好的天气。顾亭亭昨晚吃的那些药物的作用好像并不明显,她只是出了一身的汗,可感冒的症状却开始越来越严重,脑袋依然不清醒,迷迷糊糊地乱作一团,喉咙也开始有些疼痛沙哑。
可窗外的春光却格外的温暖,一点点地溢出温柔与明媚。让她不由地对着那明丽的春光咧开了嘴角。
“丫头,你终于醒了。”苏哲然笑盈盈地坐在她的床边,一脸的宠溺,温柔的神情像是要溢出水来,让顾亭亭的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慌乱。
可他像是没有看懂她那略显慌乱的神情,伸手抚了抚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乱发,继续泰然自若地说道,“丫头,你在俄罗斯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
对于苏哲然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顾亭亭有一瞬间的愣神,不过蓦地想到昨天他死皮赖脸地拿了自己房间里的钥匙,一时间没有应话儿。她本不想这么不争气的妥协,可一看到他那人畜无害的无辜微笑,顾亭亭的内心忍不住柔软了起来,刚想说点什么,可还没说出声,喷嚏倒打了起来,一连打了三个,个个响亮。
“丫头,怎么感冒了?哎,昨天偏偏不让我陪你。。。。。。”苏哲然紧张地轻抚着她的额头,絮絮叨叨地开始念叨她,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律师界的精英一遇上她,就会变成念叨紧箍咒的唐僧,训起话来没玩没了。
若是平常顾亭亭还挺乐意被这位“唐僧”训话,可今天她的身体真的不太舒服,感冒的症状像是几年来最重的一次,加上昨天似梦似幻的回忆中隐匿着太多太多的伤痛,让她不自觉地想要缩紧自己的龟壳,把自己的心事给藏起来。
所以还没等苏哲然训言,顾亭亭就冷冰冰地打断了他,“苏律师,我还没休息好,您请回吧。”
苏哲然一时间哑然失声,他其实很怕顾亭亭的冷暴力,这种陌生的冷漠感和客套话让他感到心脏隐隐作痛,他宁愿那个丫头没心没肺地笑话他,也不想让她用这种方式疏离他。
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刚刚的神情也正常,可为什么一眨眼间亭亭就变成了这样。
苏哲然的嘴角依然微笑,弧度却变得僵硬起来,“丫头,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让家庭医生过来给你看一下病。”
“不用了,我本人就是医生。”顾亭亭用被子蒙上额头,闷声说道。
苏哲然被呛得无言以对,只好默默地走了出去,将门把带好。可还是不放心她的身体,思来想去,还是偷偷地叫来酒店的服务人员,让他们在今早的餐点中,送些清淡爽口的米粥给顾亭亭。
而房间里的顾亭亭听到房门被苏哲然关上的声音后,忍不住蒙着被子轻声低泣,她恨自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苏哲然的好意。
她明明深深地爱着那个男人,可心里却溢满了莫名的担忧,她明明很想让他陪着自己,却还是口是心非地赶他离开,她明明知道有些话说出来会伤人伤己,可那些怄气的话语还是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只好一边懊悔着自己说出那些伤人的话语,一边体会着独自一人应对疾病的寂寞和凄凉。
林子业刚下了飞机就马不停蹄的赶去茶楼,他的心里不自觉地有些紧张。自从他和汪思雅分手后,彼此已经好久没有联系过,如今能够见到她的女儿,也算了却了自己的一段心事,还有伊蒂那个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像娜丝一样那么可爱,娜丝这个可怜的孩子走得那么早,他一定要让她的女儿健康快乐地成长。
他的双手拢上又分开,分开又拢上,连身旁的妻子玛莎都发现了他的异样。玛莎拉过他略带颤抖的双手,轻柔地摩挲着,“子业,要去见那俩个孩子,是不是很紧张?”
“是啊。。。。。。”他其实很怕顾亭亭长得像她的母亲,可是却又忍不住期望着,如果有生之年,注定见不到那个人,那么如果能见到与那个人血脉相传的孩子,也是一种幸运吧。
在路上等红灯的时候,林子业就拨通了苏哲然的电话,“哲然啊,我已经回来了,现在已经出了莫斯科多莫德多夫机场。”
电话那头的苏哲然一阵惊讶,不由地问道,“堂叔,您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好明天到么?”
林子业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初,可语调却略带激动的上扬起来,“恩,上午刚回来的。哲然啊,你过会儿忙吗?”
苏哲然听出了堂叔话里的意思,此刻他正在发愁怎么跟顾亭亭融洽的相处,如果借着和堂叔一起吃饭的机会,说不定和那丫头的冷战会有所突破。于是便忙着说道,“不忙。”
“那中午跟我一起吃饭吧。”
苏哲然暗道,果然,堂叔真是这个意思。他在电话那头爽快的应道,“好啊,我也好久没见堂叔了。”
“哲然啊,我想和你单独坐坐,不要带上顾家的那个丫头。”林子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苏哲然愣了一下,他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好的,堂叔,我也想跟您单独聚一下,有些事一直想问您。”
挂了电话后,苏哲然只好一直安慰着自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中午不能去陪亭亭了,可说不定堂叔有相关的经验,可以告诉他如何应对这种情况。说实话,如今他可真是下定决心豁出去了,只要能讨好到那个丫头,纵然费尽心力,他也会尽心完成。
两人去了东方茶楼旁边的一家不大的餐厅,以前苏哲然来莫斯科的时候,他俩叔侄就经常在这里吃饭。
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店里的装潢早就变了,可是那位爱喝伏尔加的乌克兰籍大胡子老板还是没变,远远看见苏哲然和林子业过来了,立马笑着点头致意,先是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了声“你好”,然后就用俄语打招呼,“子业,哲然啊,好久不见,还是去老房间吗?”
林子业和苏哲然也笑着回了礼,林子业点点头,用俄语说道,“就我们俩人,还跟以前一样吧,您上几个招牌菜和罗宋汤,再来瓶伏尔加就行。”
这个时间点还比较早,基本没什么人过来,林子业跟苏哲然找了个隔间坐下,老板亲自端上了伏尔加,林子业和苏哲然一人一杯端着静静地喝,没有人说话。
不知不觉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个人开始东拉西扯起来,什么中国的茅台喝起来要比俄国的伏尔加够味,德国的铁十字勋章很霸气之类的不着边的话。苏哲然抬眼看看眼皮有些发红的林子业,率先没沉住气说道,“堂叔,你都不问我么。”
林子业立刻笑了起来,像是对他此时的举动了然于心,“噗~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苏哲然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真被人打败了的表情,“堂叔,你明明心里好奇的要死。”
“好吧,好吧,我其实好奇的要死,”关于顾家丫头和他小侄子的传闻,他早就听说过,这俩个孩子一路走来,真算是一对苦命鸳鸯。让他都忍不住怀念起自己早年的那段初恋,如果他们当初能像苏哲然和顾亭亭这么勇敢坚定,结局不知道会不会改写?
可人生就是这样,是一条踏上了就回不了头的路,走到现在这般境地,他们再也无法回头,当初的那些美好都只变成了如今午夜梦回时的黯然神伤。
林子业顿了下思绪,对着苏哲然摇了摇筷子,说话有点大舌头。“你跟顾家的丫头说了吗?”
“呃。。。。。。说了。。。。。噢。。。。。是暗示了。。。。嘛。。。。。其实也不算暗示,算明示。。。。。吧。。。。”
林子业看着苏哲然在那纠结措辞,简直要笑死了。“那她什么反应?”
苏哲然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昨天还好,可今天早上又开始使用冷暴力了,就。。。。。那样。”
“哈哈。。。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林子业伸出手隔着桌子亲昵的拍了下苏哲然的肩膀。
“。。。。。。。。又开始说这些风凉话了,堂叔,她是不是。。。。恩。。。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苏哲然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你说什么?”林子业装作刚刚没有听清楚的样子,又问了一遍。
苏哲然难得对他堂叔翻了个白眼。
林子业又笑了,苏哲然这孩子从小到大一直老练稳重,没想到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看来顾家的那个丫头在他侄子的心中一定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没自信,又患得患失的。”
“因为她是顾亭亭吧。”
林子业看了看苏哲然的脸色,“是啊,她可是顾亭亭啊,你当初伤得人家那么深,你还能指望她跟你告白。”
苏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