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若有张不老的脸-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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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她发着酒疯想要跳车，神志不清将他认作江南，然后在他面前吐得没了半条命。
他觉得自己的耐性已经燃烧殆尽，恨不得一抬手将她扔出窗外。
可是，这女人居然几乎一丝不挂地窝在他的浴缸里，安静得像是睡着了。然后又毫无防备地从水中猛然站起来，扑到他的怀中，带着被割破而鲜血直流的右脚。
他第一次觉得头痛欲裂。
看着她最后沉沉睡去，梦里依旧痛苦，却终是滴泪未流。
他突然想要摇醒她，然后放她走。
苏陌，对不起。
可能，不会让你幸福。
后来，他对她说：苏陌，我们交往吧。
她竟然说好。
他有些不安，但更多的竟隐隐有些喜悦。
这种莫名的喜悦纠缠了他很久，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如何解释。
是因为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开展计划了吗？
还是因为，既然她注定是要被报复的，那就在他手里好了。
若是要换另一人，他不放心。
苏陌，如果终有一天无法护你周全，至少，有个人陪你一起粉身碎骨。
再后来，他吊着她的胃口，时而温柔，时而冷漠，时而浪漫，时而蛮横。
他给她做饭，盯着她一口口吃完。
他给她打越洋电话，安静地听完整首《Trytoremember》。
他故意以英雄救美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然后揽她于怀里暧昧地共舞。
然而，他所认识的这个苏陌，原来并不止之前了解到的那样，他太低估了她的小磁场。
所以才会在她面前不能自控地展露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告诉她尘封的往事；所以才会在五点五十分手机莫名其妙地响了一声之后，连打三通电话回去，最后丢了魂地似的跑来找她；所以才会和她一同听音乐的时候，看着她闭眼，心里会莫名地一阵悸动。
他开始享受这样的暧昧，一边盼望着她快点上钩，一边又暗暗希望她永远不要上钩，那样的话，他和她就可以这样一直下去。
苏陌，你是懂得对人下蛊的吧？
终于，他发现自己仿佛才是那个泥足深陷的人。
他喜欢帮她解决难题，喜欢看她仰着头认真听他说话的样子，喜欢看她眼里带着光芒的微笑，喜欢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轻轻地拉着他的衣摆。
还有，很多很多。
不胜枚举，防不胜防。
然后那一晚，她送上门来，仅仅因为入围了，要对他说声谢谢。
看到她脱去鞋袜赤足在地上踮起脚尖走，嘴里还小小地吸着气，他突然失控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微微勾起嘴角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然后她使着性子喝了他的啤酒，带着酒意喏喏地说，那晚的“一撞”是她的初吻。
那一刻他便觉得，这天上的星星一定是落入了她的眼，不然，为什么自己会中了蛊似的被引到跟前，然后低头吻了她呢？
可是，他也知道，他想吻她，忍了这样久。
苏陌，你现在知道，什么才叫做初吻了吧？
然而，她在他怀里突然失声痛哭，他变得手足无措。
原来她哭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仿佛是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拽着人家的衣领像个关不上的水龙头。
他背着她回家，看着她微微颤抖着长长的睫毛假寐，并不拆穿。
然后从恶徒手中将她救下，将她仅有的一双高跟鞋也扔了，带着她爬栏杆，赤足奔跑，然后再次惹得她泪水决堤。
苏陌，你这样狼狈不堪骄傲全无的样子，不知道有多美。
结果，她居然选择逃避，残忍地说“我从不曾，爱过你”。
是戏是情，其实他也分不清。只是她说不爱他，却偏偏是他的死穴。
他破天荒地不知该拿她怎么办，除了那三个字，已经觉得词穷至极。
逞强的、偏执的、懦弱的她，冷漠的、胆小的、口是心非的她，以上全部，都令他为之疯狂。
苏陌，我爱你，深入骨髓。
其实，他并不知道他们可以在一起多久。
一天，一个月，一年？
还是，可以奢望一辈子？
曾因为家人而开始这个游戏，却从不曾想，原来有一天，她也许会成为自己的家人。
她若知道真相，必定是会恨他的吧。
她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必定是会离开他的吧。
所以他私心地留了她一只鞋子，将黑白鞋带绾绕成结，然后记下了那个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密码。
苏陌，若终有一天你要离开，请为你的心上锁，密码是030505。
可是后来，她带他去看谎爱，那尖锐的台词与激烈的情节让他突然害怕起来。
那样逼真的场景，仿佛是一种预言。
她说，她爱的人如若骗她，必不可饶恕。
除非，可以骗她一辈子。
否则，她会杀了那人，然后自杀。
他除了说“好”，还能说什么？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苏陌，骗你是真，爱你也是真。
他开始渐渐忘记这游戏开始的初衷，竟也奢望起天长地久。
这该死的、突如其来的幸福感，他舍不得。
苏可曾哭着求他，求他信守诺言将游戏进行到底。
苏可说：哥，你说过的，你不会不要我的。
那是他唯一的妹妹，他最珍视的亲人。
他只得点头：是。
苏可又说：哥，这世上有这么多女子，你定然能找到比她好千万倍的。
他苦笑：是的，好千万倍。
但那都不是她。
所以他倾尽全力想要安顿所有，想要化解苏可的仇恨，想要治好她身上的毒瘾，想要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这样贪心。
苏陌，是不是如果骗你一辈子，你就会幸福了？
再到后来，他开始觉得事情完全失控，无法顾全所有。
他看到她脖子上有他人的吻痕，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带着狠劲啮咬她的唇和脖颈，仿佛要将她的腰肢折断。
而她眼里的泪啪嗒啪嗒落下，像冰粒似的打在他心上。
他知道她委屈，知道她定是察觉了什么。
她不说，他便假装不知道。
可是她竟然主动索取，带着几乎卑微如尘埃的姿态。
只差一点，他的理智便要在欲望面前崩盘。
可是他不能要，怕终是害了她。
他只能送她筷子成双，许下终生诺言。
一世成双，甘苦与共。
苏陌，你愿不愿意，一起远走高飞？
终于，东窗事发。
她曾三次诱他，说：你敢要，我就敢给。
一次，是破釜沉舟的孤勇。
一次，是居高临下的挑衅。
前两次，都被他挡了回去。
而这一次，是带着不容分说的勾引。
他想，就这样吧，就这样沉沦吧。
他想过她会报复的，以玉石俱焚的方式。
她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就在他满心希冀，以为从此执手一生的时候，那样重重的一击，真的是已经置他于死地。
血流成河，魂飞魄散。
上天赠予的，原来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他真是羡慕浩子，以这样惊天动地的方式说爱。
就是下一秒真的死了，也值了。
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因为她说，从头到尾，她真心爱过的，终不是他。
原来只是自己入戏，而她一直在戏外，并未曾动情半分。
原来如此。
他想，这样也好，由始至终，不过是他一人不幸福而已。
可事实上，是吗？
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他只是不愿逼她，怕只怕，她会用更激烈的方式来伤害自己。
所以，就这样吧。
输给她，他心甘情愿。
曾想，要在这世上遍寻一人，携手仰望彩虹之上。
却不想，她竟在那灯火阑珊处，直直落入他眼中，毫无防备。
其实，就差了那么一点点，便真的就可以执子之手，远走天涯。
可是，他还是没有那样的运气。
老天让他遇见她，原来，便已是花光了他一生的运气。
于是，如飞蛾之赴火，岂焚'身之可吝。
爱情不过是，鸠酒自斟，含笑而饮。
终不悔。
、Chapter 18 （4）
Vol【4】
昨晚在医院一夜没睡，早上回家补眠。
可是，依旧睡不着。
苏可说：“一切都是骗你的，除了他爱你。”
原来，他竟是她表哥。
我突然回想起过去的很多片段，才发现有这样多的蛛丝马迹可循。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乔子诺那样冷淡的一个人，却从一开始就对苏可照顾有加。
为什么乔大哥会笑着和我说，以后我们就亲上加亲了。
为什么外婆听见乔子诺的名字后会说，真是巧了，怎么这么巧。
还有，为什么乔子诺会和苏可一起回美国。
可是，他终究是骗我。
他接近我，最初的原因是报复我。不管是什么初衷，不管是为了谁，只要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就隐隐作痛，并不曾痊愈半分。
我实在是无法分辨，带着谎言开始的爱情，到底还剩下几许真实。
尽管苏可对我说：乔子诺，是真的很爱你，他爱惨了你。
我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时钟从早上八点走到中午十二点，然后缓缓起身。
我要去机场，再晚，就来不及了。
偌大一个机场，人如潮水。看着匆匆忙忙的人群，我突然在想，这辈子有那样多擦肩而过的机会，却只有万分之一的人，等到了那一刹那的回眸。
可是那万分之一的两个人，有多少能相守到最终？
大多，还不是辜负了上天赐予的缘分。
“小陌，”有人在身后柔声唤我。
我转过身，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微微笑了。他依旧是在人群中惹眼的那一个，俊逸儒雅，卓越超凡。有那么多的人在他身边急急地穿梭而过，可是却像围绕在太阳身边行星似的，失色得唯有借取光芒。
我在青春年少时，曾仰视了这个白衣少年十年。
我感谢他曾出现在我生命里，在我茫然无措失去前进动力的时候，照亮了整个夜空。我并不曾后悔这段懵懂而酸楚的喜欢，我之所以是今天这样的苏陌，也感恩于那样一段单纯而美好的时光。
他在我的生命里，仿佛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段岁月。
“江南……”我微笑着迎上去。
“看见你来，”他看着我的眼睛，温柔如一汪碧绿见底的湖水，“真不知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他知道我的答案，完全不需要我开口。
我们缓缓走到机场的落地窗前，看着飞机起飞，又看着飞机降落，有人启程远走，有人尘埃落定，仿佛这就是人生一段又一段高高低低的经历。
“早上的时候，小可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他侧头看着我，轻轻地说，“她跟我说，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她一定会用最单纯而光明正大的方式，告诉我她有多爱我。”
我安静地听着，看着玻璃中倒映着的人影，没有说话。
“于是我也在想，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如果。我一定不会再等，我会以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告诉你，我有多爱你。江南，爱苏陌。”江南的声音低缓而深沉，仿佛是想着遥远而尘封的一段往事，有着隐隐的心酸，“可惜，错过的一切，永远不会再重来。”
我突然想起那两句歌词。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所以，你，一秒也不要再等。”
我惊诧地转过身，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他微笑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对我说：“如果乔子诺回来找你……你，一秒也不要再等。”
我的鼻子一酸，差点漏了一声泣音。
江南，劝我重新接受乔子诺，劝我不要再等待。
可是，是不是一切还能回到过去？
“我们都那样了，他不会原谅我的。”我低下头望着自己的鞋尖，喃喃自语。
我在与他抵死缠绵之际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我让他回头来找我的时候看见那样不堪的一幕。我这样处心积虑地摧毁他，他不会原谅我的。
一定不会。
“小陌……”江南双手扶着我的肩膀，轻轻用了用力，“你以为，他真的会信吗？”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抬起头，眼眶里噙着泪，快要落下。
“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你以为，我们骗得过他？”
我的泪，“啪”地落下。
“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揭穿你？”江南的话像是一支鼓槌，一下又一下清明地敲在我心上，落地生回音，“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愿意输给你？”
乔子诺曾说过，输给我，他心甘情愿。
为什么呢？
“恐怕他怕的是，你若真的发起狠来让他死心，一定还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来吧……”
眼泪，完全止不住。
“小陌，勇敢一点，面对自己的心吧。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错过可以从头再来。”
江南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痕，最后深深地拥抱了我。
我声音哽咽，只说了一句：“谢谢你，江南……哥。”
回到医院的时候，程优正站在走廊的窗前发呆。我轻轻地把头靠在她肩上，问：“小优，我是不是很蠢？”
程优握了握我的手，叹了一口气：“小陌，这世上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来日方长。有时候不过一个转身，便要说再见，你所拥有的便会失去，后悔莫及。”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能怎么做呢？”
“听小可说，乔子诺会提前去美国帮她办理戒毒的事，过两天就要走了。你若不跟他走，这辈子，也许你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是啊，再也见不到了。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一定会很早很早就告诉浩子，我爱他。”程优定定地看着窗外，没有一点迟疑，“哪怕某天会分开，哪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浩子说得对，这世上总有一人，若不能与她相爱，你宁可不与她做朋友。
每个人都在和我说，如果可以回到过去。
如果。
晚上，辗转反复，又是睁着眼看天亮。
他不来找我。
他知道真相也不来找我。
我天天在医院也见不到他。
也许，他觉得累了，他不爱我了。
白天的时候，接到叶宁山电话，约我明天到办公室一趟，有与毕业相关的文件给我。过了一会儿，小学妹凌星也给我打电话，说她在学校开了个人影展，叫我明天务必去捧场。
这样多事做。
所以明天，乔子诺要走了。
我……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吧。
就这样吧，我们会变成这个世界上，连普通朋友都不是的，陌生人。
第二天下午，我给苏可送换洗的衣物，准备离开医院的时候，突然看见医生们都奔去彭浩的房间，不由得心头一紧，连忙跟了去。
浩子房间似乎有很多人，我隐隐听见有哭声，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不要有事，千万不要。
我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看见程优半蹲在窗前，小小声地抽泣着。
而浩子，微微睁着眼，手指抚去程优脸上的泪：“不要哭……”
我突然热泪盈眶，不由得捂住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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