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此去不留 作者:唯安若-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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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怔地看着夏水程躺着不动,完全木然地没有反应,只觉得四周空荡荡,寒风像无情的箭,扎进她的心窝里。
眼睛泛着血丝,脸色苍白扑腾一声跪了下来,白色的、黄色的、方形的、圆形的、中间掏空了的、大大一片的……形状各异的纸一沓一沓地搁在她面前,拿起纸点燃放进火盆,再拿起一沓放进去,火苗窜上来灼伤她的手指她也漠不关心,一阵烟熏缭绕后丢进火里的纸全部灰飞烟灭。
乌烟瘴气的灵堂里填满了黑白色,正中间挂着夏水程的黑白遗像,一个大大的“奠”字上围着一圈白布挽成的花,蓝锦城看着夏水程和蔼可亲的笑容,心里也不是滋味。
顾婉舒趴在夏水程的遗体上嚎啕大哭,她竟然误会了他这么多年。
她把他的生病当作是疏离,把他的难受当借口,她堂堂一个医生,竟然没有发现和自己一个屋檐下的男人竟然得了不治之症,真正该怪的人是她。
一遍一遍地哭喊着,夏水程怎么都不愿意张口说原谅她,懊悔,内疚,让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度跌倒在地。
不一会儿军队几近进驻了整个殡仪馆,整整齐齐的队列,笔挺的身姿把守着每个出口,他们挨个在父亲灵前上了一炷香,换了几个香炉,每个都是插着满满的香柱地被端下去。
夏清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军人,他们虽然都是战场上的硬汉,可此刻脸上尽是柔情,都清清楚楚被她记在心里。
蓝慕骞和安芸晞来的时候是中午,天开始灰蒙蒙起来,云层厚重地压着这种伤感的城市,压住了夏清沉甸甸的心。
原本是喜气洋洋,欢乐的中国年,大家应该走亲戚拜访,收发红包,互道祝福,再一起坐下吃年夜饭,喝着葡萄酒。
或者是放着红色的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开新春的贺岁篇,上山去庙上和佛祖求福包平安。
可,今年却要纷纷上这里来,呆在一个白的黑的黄的地方,对这一个遗体鞠躬行礼,既然来了,不论是否是真心愿意来的,她都不该忘记这些人。
蓝慕骞和安芸晞上完香后,朝顾婉舒鞠了一躬,“节哀顺变。”
安芸晞轻轻地拥抱了一下顾婉舒,“日子还要过的,”
蓝慕骞然拍了拍夏清的胳膊说,“孩子,别太难过,我也是你爸爸。”
夏清抬起巴掌大的小脸,尖削的下巴微微颤抖着,“我知道了,爸爸。”
安芸晞和蓝慕骞站到一旁,军区的政委和几个上将纷纷前来在夏水程灵前上香,
范嘉凌带着莫熙和莫煦是最后才来的,范嘉凌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而莫熙是身裹黑夹克,莫煦是一身的黑西服。
尽管莫煦和霍北笑之间闹得很僵,可是这个时候愿意来走一趟,夏清仍旧感激他。
莫熙一进门就看到一脸苍白,骨瘦如柴的夏清,小小的身影宽大的缟白,而那双清澈的眼睛早已寻不见,他看到的只有哀伤两个字,刻在她的浑身上下。
。
也快过年了,大家记得陪爸妈过年哦。
、109。时光是空旷的海洋
她是那个曾经追着他的屁股叫着他哥哥的小女娃吗?是那个前段时间见面还活泼生动的夏清吗?是那个在KTV碰到红着小脸的她吗?
这才几个月不见她,怎么骨瘦嶙峋起来了?夏水程的离去究竟给她多少打击?而她是怎么虐待自己的,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呢?他到底是如何照顾夏清的?
看着她这个样子,莫熙的心里一阵酸楚,莫名地想对她好,想为她做点什么,如果可以,他愿意倾尽所有,只为换回她原来明媚的笑容,可……夏清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他能为她做的只是安慰而已。
他一直想不明白,她真的还小,为什么这么早就嫁人了?应该是夏水程早就发现自己身体不好了,所以着急地为她寻了人家。
蓝锦城早就注意到了站在一边盯着夏清看的莫熙,尽管这个人全身黑色套装,没有任何配饰,可看起来要比电视上还要帅气,在他面前,蓝锦城尽然不由地产生了自卑感。
他的目光在夏清身上明显停留地太久了,他是谁?就是范嘉凌和顾婉舒嘴里的那个小时候要娶夏清的男人?
夏清过生日的时候,是他送她回来的吗?
他点燃了香递给范嘉凌,她拜了三下插到香坛上。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范嘉凌抱住顾婉舒久久不放,她怎么会知道,人终将会死,可老夏的这一天也来的太早了。
莫熙缓步走向灵前,近距离看着夏清,她凹陷的眼窝,毫无血色的双唇,明明她还很小,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他喉咙一沉,酸意直涌眼底。接过三支香,恭敬地行了三个礼,盯着夏水程的遗像看了很久,才认真地把香插进了香炉,再抬眼看像夏清的时候,眼前一片氤氲。
刚一出门,他便拿出手机编写了短讯给夏清,发送了出,末了又追了一条发过去了。
这条讯息,早就在她过生日的时候就应该要发的。
。
蓝锦城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打点好了,从医院办理死亡证明,到派出所注销户口,到购买墓地,联系殡仪馆,购买寿衣、骨灰盒、布置灵堂、接待吊唁安排车辆及、确定出殡的人数,联系饭店预订宴席,通通都办地妥妥当当,他能为夏水程做的最后一些事情也就只有这些了。
至于那对母女,悲恸已经够她们受了,这些事情就不能让她们再操心了。
夏水程遗体焚化是时候,蓝锦城搀扶着夏清,真担心她会坚持不住,怕她没办法直视夏水程在炉子里被火烧的样子。
“谢谢……”夏清双手握拳,努力撑着身体站稳,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妈妈,她倒是比自己要坚强的多,可能是她把所有的悲恸都发泄出去了,也可能是因为妈妈见惯了生死离别,
夏清看着炉子里旺盛的火吞噬了夏水程的身躯,仿佛能听到皮肤被烧起来,火油滋滋地蹦出来,夏清心里也像是被火焚烧了起来,她不忍再看下去了,狠狠地抱住顾婉舒,将头没入她的怀里,“妈……”她好怕啊。
爸爸一定痛死了,爸爸肯定再埋怨他们,为什么要残忍地将他送进火炉烧为灰烬。
“妈……不要看了……”夏清伸出手来捂住顾婉舒的眼睛。
顾婉舒脸色死白一片,别过头去,“好,不看了。”
蓝锦城眼里的曜石闪着晶莹的光,他一个大男人在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也不禁动容了,更何况是身边的这两个女人,她们强撑着身子面对家人的离开,有多么恐慌,他都了解。
他扶了扶夏清的肩头,默默地支撑起她的身体。
很久以后,夏水程的骨灰被端了出来,
夏清的眼泪打着转,摸着骨灰盒的手指抖得很厉害,她亲爱的爸爸,现在只剩下这些灰了,那些笑容,他震耳欲聋的声音,严厉的眼神,统统变成了灰烬。
她仿佛想起了小时候,爸爸曾经送过自己一个木盒子,说是个宝盒,里面装着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可为什么同样大小的木盒子,装着的不是琉璃珠,而是爸爸的骨灰?
“对不起……爸爸……”她恨死自己了,爸爸明明那么爱她,为什么,她竟然还会质疑那种爱,怀疑他是不是不爱她,是不是不想要她了。
“爸爸……”夏清抱着夏水程的骨灰盒一声痛哭,仰面歇斯底里地哭喊着,“爸爸……”
顾婉舒跑过来抱住夏清,抱住那个小小的盒子,“小清……”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和她吵架,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对她冷潮热讽,从此以后,她只能望着空荡荡的房子追念这个曾经在的人。
出殡那天,下雪了。
这边百年难遇才会见到下雪,竟然巧不巧赶上夏水程入土的时候。
顾婉舒捧着夏水程的遗像,夏清默默站了起来端起爸爸的骨灰盒,蓝锦城默默地跟在她的身旁,随着她,一起走在前面,军区部队的车成排成队的挽着白花从殡仪馆出发,一辆挨着一辆,跟在他们身后。
军人们从车上下来,一声列队之后,和排成队伍的青松一般挺直地站着,在“敬礼”声后,整齐摘下了帽子,朝墓碑行军礼,墓地一片肃静,良久,才这礼毕声后收队离开。
雪花飘在他们深绿色的军装上,庄严肃穆,夏清扭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一片潮湿,她是为爸爸觉得光荣,去世了还有这么多人惦念着,还有这些军人们的敬仰。
亲人们渐渐地都回去了,只有蓝锦城默默地陪着顾婉舒和夏清两个人,她们整理着墓地的香坛、贡品和鲜花,彼此默契地打理着夏水程的领域,雪花飘到供桌上,她们就赶紧擦去,可是擦了擦去都抵不过老天爷。
直到雪停了,她们才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墓碑发呆。
这时候天一片昏暗,蓝锦城看了看时间,唤着她们该回去了。
夏清摇头不想走,看着墓碑上深深地刻着隶书字体:严父夏水程之墓,右边是父亲的出生年月日和去世时期,左边是孝女夏清敬立。
“严父夏水程”旁边,还有那些日期的旁边,都留了一片空白的地方,那个地方是为妈妈准备的吗?
她意识到以后咬紧了下唇,捣住嘴巴,忍不住又哭了,为什么,人为什么会生老病死,爱着的人为什么都要离她而去,而她却束手无策,为什么……
蓝锦城从身后握住她的肩头,“别哭了,我们回家吧,妈也累了,都回家休息吧。”
夏清捂着嘴巴哭着点点头,妈妈是累了,妈妈要好好休息,注意身体才行,她要妈妈健康长寿,她不能再失去妈妈了。
夏清在回去的路上强烈要求顾婉舒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可是妈妈说什么都不同意,可夏清不想让她再住军区大院了,爸爸在的时候,还是司令,住在那里大家自然是笑脸相迎,如今爸爸去世了,他们会对妈妈不说是爱搭不理,总归肯定是不如从前的,妈妈自尊心那么强,肯定受不了的。
最后僵持不下,蓝锦城提出了折中的办法,给顾婉舒在他们附近的小区买套小公寓让她搬过去住,顾婉舒和夏清各退一步,暂时按照蓝锦城说的办了。
送走夏水程,夏清的心静地可怕,蓝锦城强行把她按在床上,足足睡了十六个小时,才把这段时间的睡眠给补了回来,他仔细小心地照顾着这个女孩,一直陪着她半步不敢离开,将冰冷的她搂进怀里,
体力恢复的夏清,看到满满一手机里全是未接电话和未读短信,“天南星”的就不下五条,关心劝慰的,让她节哀顺变,让她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还有就是尾号是0716的,看了他全部的短信内容,夏清才发现,他是莫熙。
再剩下的就是霍北皓了,他和霍北笑还有苏薇三个人来夏水程灵前上了三炷香,就悄悄走了,夏清几乎都没有注意到他。
他的短信很干净,就一行,他说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夏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今,她真的和以前不同了,除了她和家人以外,其他人幸福不幸福,快乐不快乐,她都管不着,也没心思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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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外:明天万更,大家监督。
、110。你是我最孤独的风景(万更①)
又是黑夜,又是新的一天,可是夏清的白天总是那么短暂,夜长地让她心慌,她时不时地会想起童年的一些事情,总是揪着她的心不放开,让她坐立难安。
想起晚上她不睡觉时候,爸爸总是会皱着眉头喝斥她,还会在吃饭的时候念她,即使他在生气,他仍旧那么爱她。这个世界上恐怕是再也没有这么一个男人,这般疼爱她了。
两点钟了,蓝锦城已经睡着很久了,夏清最近才发现他睡相很好,安份地躺在身边,睫毛比这个夜还要安静,唇瓣中间的红线特别清楚,他睡得好香,应该是在做着美好的梦,让她忍不住羡慕。
叹了口气翻过身子,看着蒙蒙透亮的窗帘,夏清闭上眼睛,胡思乱想起来,睡着的时候应该有三点钟了。
不知不觉,她进入了梦境,梦里她站在冰冷的殡仪馆里,身边两排花圈包围着她,忽然爸爸被人推进了火里,同时扔进去了一大堆纸做的牛鬼蛇神,金童玉女,爸爸顿时和那些纸一样被火烧着了,他浑身上下全都是火,大喊着向她伸手呼救;“夏清……救我……夏清……”
夏清看到爸爸在火里痛苦地挣扎,他的胳膊已经被烧着了,黑乎乎的焦炭样子,她的心被活生生地撕开来,留着血,痛地她大哭,她拼命地大叫着,“爸……我来救你……爸……”
她刚准备要上前去救爸爸就被人拦住了,她回头茫然地看向那个人,她想说不要让他拦着自己,她要去救爸爸,可是回头看到的却是蓝锦城,他说“夏清,醒醒,醒醒,你做恶梦了。”
夏清感觉到身体被晃动着,她摇摇头,猛地一睁眼睛,看到的地方竟然是在卧室里,她坐在床上,身边的蓝锦城穿着睡衣攫着她的肩膀。
方才的疼痛那么强烈,她的心到现在还隐隐作痛,怎么会是做梦?
蓝锦城的手在她的脸上擦拭泪水,夏清这才发觉自己竟然真的哭了。
想起夏水程刚刚的样子,夏清心口猛地收缩,喉咙一酸,顿时泪水汹涌而出。
“爸爸……”她闭上眼掩面痛哭,“爸……”
蓝锦慌张地将她拥入怀里,她的样子实在是太脆弱了,仿佛飘在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轻轻一个波澜就能湮灭了她,让她翻船沉海。
她的手指紧紧地拽着他腰间的衣料不放,指甲都快要把衣服戳开一个洞了。
她的泪打湿了蓝锦城的胸口,冰凉的刺骨。
“不哭不哭……”蓝锦城宽大的手掌在她背后轻轻地安抚着,“是做恶梦了,没事,没事啊。”
夏清泪眼婆娑点着头,她知道是做梦了,可是真的很可怕,梦里的场景那么真实,火焰胡乱地窜着,都要烧到她了,爸爸皮肤被烧焦的样子,刺鼻难闻的焦味……都那么真实。
“好可怕啊……”她松开蓝锦城的衣服,紧紧地抱住他,“太可怕了……”
她是沉浸在那个梦中无法自拔,眼前还是那些场景。
“好了,别想了。”他拍了拍夏清的背,将她轻轻推离自己,和她面对面,“你看我,看看我……”
夏清睁开眼睛,灯光在眼泪的折射下闪着璀璨的光圈,她抬手擦了擦泪水,蓝锦城的脸渐渐清晰出现在她眼前。
“看到了没有,是我……是我。”他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