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的遗忘-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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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雾水,只能双手托着腮瞪着俩无辜的眼珠子盯着她,撇着嘴哼唧。
雨濛看着他逗趣的神情实在不忍将这个小可怜撇开,伸出长臂把他揽进怀里,对他以小大人的口吻命令道:“柳佑安小朋友,今天妈妈要去西林选布料,放学回家带着妹妹等月言姨姨来接你们回店里,知道吗?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打电话找妈妈,知道吗?”
小男孩一听到自己被委以看管妹妹的重任,与生俱来的‘大男子主义’便自然膨胀,立刻在小佑宁面前挺直了腰杆,拍着小胸脯道:“我可是大男孩了,妈妈你就放心的去吧,柳佑宁就交给我了。”
“切,谁看着谁还说不定呢?不要一会儿隔壁草莓班的那个莉莉甜甜叫一声‘安哥哥’,就不记得自己是谁哥哥了——哼”小佑宁对这个只比自己大了几分钟的哥哥一直都不是很服气,好像不管什么事总喜欢倒泼他两盆冷水才尽兴,柳奚早已见惯,一手一个揉儿子女儿的小脑门,笑得喘不过气,每次都是这般,在她因为记忆的缺失和倍感低落的时候,两个小魔怪的一举一动总能将心里阴霾的情绪统统清扫干净,用他们清澈无痕的笑颜告诉她,有时候人要去学会享受,生命的另一种完美。
每次把他们送到校门口,心里总会不舍到泛酸,她总是责怪自己如此依赖着这两个孩子,等他们长大成人后自己该怎么办?佑安的衣领被她整了又整,佑宁胸前的小手机也要确认了几遍保证通信,才敢放心地让他们进校离开自己的视线,作为一个连自己的过去都记不得的人,总是对自己的记忆力抱着非常不信任的态度,她总是在害怕,这么好的两个孩子,在她这个迷糊妈妈的带领下,受到了什么伤害。所以,她总是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缺失带给孩子们童年些微的损失。
“放学前一定要记得给月言姨姨打电话,记得吗?”面对母亲没完没了的嘱咐,小佑安有点耐不住性子了,耷拉着脑袋等待她谆谆教诲的结束,免不了低声嘀咕:“妈妈你现在就这么多话,等到更年期我们得怎么活儿啊——”
柳奚忍俊不禁,在他脑门赏了一颗小栗子,又重重在他们脸颊种了一颗大草莓,放肯安然地放他们离开视线——
结束了属于每个早晨最繁琐也最轻松的工作,回到程涛车上时柳奚才发现今天的程涛心情似乎很不对劲,一路上,都没见他开口说过一句话,平时他也是很喜欢佑安佑宁的,戚戚杂杂也总少不了这位胖叔叔的份,今天实在是怎么了?
“程大哥?是嫂子发生什么事了么?”柳奚鲜少见到他这般神色凝重的表情,第一反应便是他那位长期居住在疗养院的植物人妻子,一直躺在那边也便相安无事,怕只怕突然之间的失去——
程涛沉默的摇了摇头,低声道:“她没事,还那样——”他一么一说,柳奚忐忑的心绪便着了边,“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已经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柳奚面对他莫名的深沉有点不习惯的跟着沉默起来,行车至西林还有很长的时间,未免无聊她随手便打来了车座上的收音机——
穆遥奇和郑敬闪婚的新闻似乎无孔不入地几乎占据了所有媒体的视角,就连随手开启的收音机里也皆数都是报道着他们的消息:
“穆遥奇,西林市近年来最大的传奇。
他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出身进入当时已经陷入谷底的‘锦华’,六年来,步步为营,苦心营建终于把‘锦华’从深渊中再次拔地,伴随着国内房地产业近年来的狂涨势头,各家地产商都借机赚了个盆满钵满,当年侥幸续命的‘锦华’终于在穆遥奇入主的第六个年头,重回西林市房地产界举足轻重的地位,虽然前头还有‘郑氏’如山压顶,但几年来‘锦华’股价的重新崛起已经让所有西林人对这位神秘低调的年轻人充满了好奇心——
尽管报章杂志鲜少与他本人有过正面接触,但是他本人俊逸帅气的外表也为不少媒体的八卦版作出不小贡献,在半个月前,所有的报道都还是用‘锦华’救世驸马爷的口吻来称呼他,没有人曾怀疑过,他是周雨濛丈夫这个事实——六年前,周旋于各家商界富二代的周雨濛为救‘锦华’几乎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但自从他的出现,终于终结了她四处‘乞讨’还不讨巧的尴尬处境,即时经手当时已经负债累累满目疮痍的‘锦华地产’,而周雨濛也是在那时淡出人们的视线,人们皆理所应当地认为,她不过是把实权转度给值得信任的男人,这个在她最困难时刻出现的男人,不但结束了‘锦华’窘境,也结束了周雨濛来回于各色男子间的流言——他们相拥的照片曝光杂志没多久,紧跟着的便是周雨濛怀孕七周的体检单曝诸以世人眼前——
原以为一切都顺理成章的故事情节,却在六年后的今日如一场狗血的反转剧,惊得世人大掉眼镜——娱乐界都几年没能爆出这般爆炸性的新闻了——
‘锦华’救世驸马闪婚劲敌‘郑氏’二小姐,发布会上‘郑氏’大少郑谦一时情绪失控对其大打出手——
而这个新闻一直不断被提及的另一个名字,那便是‘锦华’的女继承人周雨濛,可是那个所有人原以为早在六年前安下心来相夫教子的女子,此刻才被发现竟如此不可思议地淡出了这个世界已经六年——多事的记者们开始翻周雨濛当年周旋的那几名商界男子中,其中甚至不乏郑谦大少的名字——一时间‘锦华’与‘郑氏’多年来两家从未安然相处过一日的公司,竟在背后有着如此千丝万缕情感纠葛,着实再次让人大跌眼镜。
四年前,随着西林市政府的迁移,托郑家的福,当年周进权高于市价购得的那块土地市价也劲飚了三四倍,两年来一直靠着陆续出售修葺后的‘锦世园’艰难还贷的‘锦华’终于靠着这块土地得意喘息,穆遥奇牢牢拽住了这个转弯的机会,在这块地上赚了个盆满钵满之后,以迅即的眼光抢占周边一大片商业住宅区、写字楼区,‘锦华’势力,两三年之间,瞬时复苏。
而‘郑氏’与他的争斗似乎没有一天终止过,除了与其抢占西林这块大蛋糕,还倚仗着自己更为雄厚的财力大举向西林周边的市区发展开拓事业版图,三年前在汀东边界买下那块水乡小镇的那块地皮,当各界都以为他要大展拳脚开设旅游场所之时,郑谦却毫笔一挥在当地建成了一座国内数一数二的生态疗养院——‘锦年’疗养院。说到这个让人费解的名字,很多人至今都不敢相信这个名字是取自‘郑氏’,有不少人知道周锦华老先生是汀东当地人,所以造成不少人误会‘锦年’是‘锦华’的大手笔。
六年来,西林市的商界重新组阁,年轻势力终于占据主力,因为后继无人的‘天植’酒店也最终在年前的评选中败下阵来,‘御风’邱泊、‘沉香社’沈卓桥、‘郑氏’郑谦、‘锦华’穆遥奇被更被评为‘西林四杰’。
而原本就被定为四杰中唯一一位已婚的穆遥奇又在此时此刻爆出结婚的大新闻,对象更是来自劲敌‘郑氏’,这一重磅炸弹无疑对西林市的娱乐界还是商界都是不小的冲击力——既然穆遥奇不再是‘锦华’的驸马爷,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苦苦为那家公司卖命,如有他加入‘郑氏’那不是如虎添翼?
可惜准大舅似乎不是很欢迎这位妹夫的到来——‘锦华’与‘郑氏’的这出戏该怎么唱下去,所有观众屏息以待。
………………
似乎播新闻的DJ还有点思路不清,没办法厘清出这些豪门世家的错综感情线,只是如同所有世间的好奇者一般,静观着后续的新闻报道。
程涛本在一开始便打算关掉收音机的心,在看到柳奚脸上那抹饶有兴致的研究神色上顿下了手指,没有周雨濛照片的冲击,她听着这些与她密切相关的新闻竟是一脸淡漠兴趣索然的样子,他也忍不住想要试探一分:难道她真的不会记起些什么吗?
“小奚——”程涛怯生生地叫了一句,“六年了,真的还是一点都记不起来?”
柳奚被他这么一问,更倍感沮丧,无奈地摇了摇头。
郑谦看不懂这个世界究竟在发生什么?
外面世界好像已经找不到一个他可以躲藏的空间了,到处是无孔不入的摄像头与麦克风,却没有人一个可以让他提问的机会?
穆遥奇整整骗了他六年,他竟然就信了他六年。
当时的坏境,让谁不去相信,周雨濛会选择嫁给他穆遥奇呢?
可是为什么结局会是这样的?
他整整逼了穆遥奇六年,都没能让他见到周雨濛一面,自以为爱恨都早已被她抛下,为什么要在今时今日才让他知道,她还没有嫁作他人妇?
自己被如此戏耍真的只是活该,但是周雨濛你能不能出现一下,哪怕只是一下下,解开这个缠绕了六年的死结?
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隐藏的如此之深,真的就要一辈子都不肯再相见了么?
母亲的病房现在成了他最好的避难所,他坐在她的病床边,只有一个安睡了六年的病人才能给他心灵难得的平静。
他读得懂父亲现在的痛,那种无处赎罪的痛苦也时时刻刻折磨着他,没有人比他更害怕,连赎罪的对象都找不到的那份恐慌,如果周雨濛也如母亲一般将他搁置二十年,二十年后相见该是如何光景——
会不会,此生再也没有机会相爱了?
就像他的父母,永远没有机会相爱了。
关于妹妹的选择,他知道自己应该选择宽容的,静下来的这些时光,他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可是他实在忍不住见到穆遥奇便一股气恼的热血直冲脑门,他憎恶那个抢走他女人的男人,现在又轻易的出现,说一声,我和郑敬结婚了。
可是周雨濛呢?
穆遥奇你利用了六年来时刻折磨着我的周雨濛呢?
冬日过早降落的黄昏,把晚霞的光圈倾撒在疗养院四季常青的草地上,只是背景的树木枝叶已经落尽了,空空当当的伸展着,将余晖隔成一幅一幅格子画——
而她就站在这副静止图画的中央,低头颔首,轻轻呵气搓手,恬静安然的眉眼细腻入画,恍惚间他的记忆穿越过往,画面带到多年之前,妹妹郑敬语笑嫣然地执着她的手将她推倒他面前说:“哥,这是我最好的姐妹,周雨濛。雨濛,这是我最坏的哥哥,郑谦。”
她忍俊一笑,两个浅浅梨涡醉人的清甜,叫他一声:“郑大哥。”
西林方采购布料回来汀东的柳奚例程陪同程涛来看他妻子,浅笑着说不打扰他们夫妻聚会便独自一人跑到院子里等他,定是未想过此刻俯首沉默着看身边风景的她,已落入了某双看风景的眼底,成为他惊心动魄的一抹风景。
41遗忘5
结束了对妻子的探视;程涛终拗不过忐忑了一整天的揣测,从走廊眺望到柳奚正安然地等在草坪上。一咬牙三下五除二便拨通了穆遥奇的电话;他非得问个清楚;这般闹腾的新闻万一先落入了柳奚的眼中;让他该是从何解释而已————
“喂。”穆遥奇打完招呼便等他开口;永远都是连发音都像静止不动的声音,六年过来了,程涛自认为跟他联络不少却从未掌握到对方的一丝情绪过,反而只有越来越深的疏远;程涛自己虽然也是个小老板;却在与穆遥奇的沟通上对真正的‘商人’不得不望而生畏。
“穆先生;今天早上的新闻我看到了——媒体上登的‘锦华’大小姐的照片是真的吗?”程涛一鼓作气地问;“柳奚她真的就是周雨濛吗?那你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留在汀东,现在你又跟郑小姐结婚了,万一小奚她看到新闻我该怎么跟她解释?”
终于他六年来第一次听到了电话对方深沉抽气的声音,很快那边又传来很平和的求证声音:“现在她看到什么新闻没有?”
“暂时还没有。现在也只是瞒得了一时,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瞒着她么?她等两个孩子的父亲等了六年了,现在等来的却是这样的消息,如果被佑安佑宁看到又该怎么办?两孩子认识你的呀——”穆遥奇时常会抽空来汀东幼儿园会那俩小魔怪,这件事多年来一直由程涛私下里安排,俩小孩也是连哄带骗地和这位绅士的穆叔叔订下‘君子协定’,不告知母亲有这么一位奇怪‘叔叔’的存在。
多年来,穆遥奇一直苦心孤诣,一心坚持着让她留在没有记忆的汀东,只是希望她能够在新的起点与孩子们开始新的人生。他竭力阻止一切西林曾经与过她有瓜葛的人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就是为了保证那段被埋葬的记忆不要再被重新掘起,只要现世能够得以安宁,他从不在乎在外界的眼里他被言传成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与郑敬结婚,也绝不是一时冲动之举。经过六年情感的洗礼,他也知道自己对雨濛的感情早已在潜移默化间转化成了坚定不移的守候,不管他哪一天同哪一个女人结婚生子,他都会一如既往地坚持他的原则,让雨濛一直留在汀东,哪怕她会怨恨这个故意掩埋她寻找记忆的人一生,他也不愿意再让她的记忆中掠过一点六年前的可怕碎影——
西林,锦华,穆遥奇,郑敬。
每一个名词的关系树上都被牵有一块有关‘郑谦’的牌子,为了让同样被系有这块牌子的周雨濛能彻底地将之卸下来,动用了一切关系阻绝了她去查证所有有关自己往事的可能,迄今为止,她所知道关于自己的讯息,也就是醒过来之后的身份证上的那几行字:柳奚,汀东人。其他所有,都已被他掩去。
“这一个星期之内,你帮我想尽一切办法保证好不要让她们接触到这段新闻,我负责一周内将新闻压下来——不要跟她提任何事,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千万不要自作聪明——”穆遥奇很少有这般如上司般的命令口气跟他说话,平时就算他冷漠,也都淡淡的,一直都算谦和有礼的,程涛料想事态可能与自己估算的有很大差距,便顺从地应下他的话,毕竟他唯一能够肯定的是,穆遥奇对柳家母子三人绝对是爱护有加,他相信他不会是什么抛妻弃子之人。
就在程涛即将挂上电话之际,微肥的身子却被不轻地撞击了一下,空旷安静的走廊竟也有人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