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的遗忘-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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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个不知时辰的黎明。
他仍然烂醉如泥,郑敬抱着一个包裹扔到他腿边,“穆遥奇寄来的。他说这东西雨濛让交给你的,她这辈子都用不上了——”
郑谦猩红着双眼将盒子紧搂进怀里,一层一层地抽开包装。
——是一件婚纱。
还有一张字条,她的字迹依旧绢绢:
郑谦,
如果我说,
我要嫁给你,
是因为我爱你,
你信吗?
你信吗?
36遗忘。序
“周雨濛到底在哪里?!”梦里他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反复叫嚣。
穆遥奇受下他暴怒的拳头;嘴角有血丝流出,丝丝作疼;但他此刻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利落地一拳还给他的下颚;冷笑:“她在哪里用不着你关心;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郑谦仿佛感觉不到外力的疼痛,只觉得自己影子晃动,执眼咄咄望向穆遥奇,目色如剜人的冰刃:“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怀着我的孩子;她怎么可能嫁给你呢;你究竟把她藏哪里去了——”
“郑谦你是在痴人说梦么?你凭什么自信到认为她会为你生下孩子——”穆遥奇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子;一点一点被削去傲气;自他手中拉开自己被拽紧的领口,若无其事的整理经过这一场大仗后褶皱的西装,转身之间,眼神如之前的他一般轻蔑,“医生说,很可能是对龙凤胎,不过很可惜,她说要在你知道之前收拾干净——”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怀了我的孩子,你会怎么样?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就算有,你也不会知道有这一天。因为我会在你知道之前,把一切处理干净,我和你之间,哪些东西不该存在,我比你还清楚。
记忆里清晰的言语无限制地在脑际盘旋往复,他给她末路,怎么可能可她越过之后再重头走一遍——这条路的每一步都是他预先设置好的,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力量和理由能把她拽回身边呢?
“让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穆遥奇渐行渐远的身影散下这一句让他无法反抗的‘命令’,将他彻底从他们俩的生命中割裂出来——
只是把一切回到原点而已。
周雨濛同穆遥奇,‘锦华’的孔雀女与默默无闻的凤凰男,他们还有他们的传奇。
郑谦,你已经没有了插足的余地。
留给他的,只剩下每一个午夜梦回,冰寒的汗水与惊心的泪。
那份怅然,让他瑟缩到连打开一盏灯照亮眼前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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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雨濛的确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连穆遥奇也没能得到她半点消息。
他只能守着她的‘锦华’,期待有一天她能疗伤回来,重见她两年前的浅然笑容,梨涡浅醉,阳光正好——
甚至不敢去寻找,就怕惊扰了她静好的时光,雨濛你或许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生活了是么?那么暂且先好好地照顾好自己的生活,终有一日,我会把‘锦华’恢复到最强大的状态,然后再交还到你的手里,我能为你做的守候,也只有这些了——
半年的时光,可以将任何轰轰烈烈的故事都冲成平淡——
这个热闹的城市,从不缺少任何新鲜的话题来代替半年之前‘锦华’继承女为救公司而接连闹出的层层花边——
很多人的字典里,周雨濛三个字早已被隐藏起来,或者被一个类似的耸动话题随意代替——
只有在他们的生命里,这三个字被刻入了骨髓,成了无法移除的痛瘴,随着年月累积,日益膨胀。
穆遥奇一生都无法忘记这么可怕的一天。
六月十六日,一个看似吉利的日子。
雨濛的那双儿女争相来到这个世界上,却又差一点相继离去——
初夏了,总是特别多的雷雨天。
而这一天的雷像是一整个夏天叠加起来的一样多,曙光未曾降临,落霞也被悉数冲刷进了雨水里——
约莫已到了傍晚的四五点钟,他的手机想起了那个沉寂了半年多沉寂铃声,他如条件反射一般地抓进手里,屏息以待对方的言语——
可惜打电话来的不是他,而是一个惊慌失措的男人:“你好,请问你是柳奚小姐的亲人吗?她在汀东出了车祸,好像——好像还动了胎气,情况很不乐观,你方便赶过来吗?”
柳奚。
很少人还知道她的这个名字。
穆遥奇也只是在有关公司的人事档案里曾经掠到过一眼,周雨濛的曾用名:柳奚。
37遗忘1
“聪明如你;竟然也会去相信那些八卦报章的报道。”黎绘隐隐一笑,姿态一贯淡漠的优雅;搁下手中的咖啡杯;目光还留在关于周雨濛和穆遥奇‘隐婚’曝光的报道上,“郑谦,你这回当真当真了么?”
对座的人面无表情地从她手中抽出那份报纸;利落地撕扯成四等分;幽幽道:“这跟你没关系,放心,我的私事不会影响到你片子上映——”
“被人从生命中踢出去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受?”黎绘倚在椅背间,齿端咬着瓷白的杯口;磕磕发声;“你知道吗?现在你有多难受;我就有多难受。”
她用她精湛的演技藏起眼泪;郑谦,我们的感受其实是一模一样的,你被她驱逐出生命,就像你把我驱逐出来一样的狠绝——
你期待着她能给你机会,为什么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你不是已经得到你要的世界了,人不能太贪心。”郑谦随手将报纸扔进了垃圾桶,面对她的问题也是剩下逃避的方式,“你只需要好好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不需要来解读我的心情。”
他抬腿就要离开,结束这段对话。
却在黎绘微微牵动的手指间暂且驻下了脚步,她左手无名指端,不知何时带上了一枚刺目耀眼的钻戒,只需余光估摸,市价几近百万,他被那蓦然刺入双目的濯濯光线晃到了神。
“敢陪我赌一场么。”黎绘对着他的背影镇静的说,指尖细细摩挲新购的钻戒,“我的赌注是你,你的赌注是周雨濛,当是给彼此最后一次机会,这是我们唯一一次赢的机会。”
“怎么赌?”他侧脸停留在她看似胸有成竹实则暗自虚无的视线里,看着她的精美眼线慢慢勾起一个微笑的弧度,深不见底。
“一会儿的新片发布会,我会带这个戒指出去,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但是相信明天全世界的报纸就会报道我们订婚的喜事了。”黎绘说完这句对白,相信他已经完全理会她的用意了,虚的不敢再去面对他的反应,把脸埋在咖啡杯后,静静地吮那苦涩的饮料——黎绘啊黎绘,你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当年他双手呈上的幸福你一手不削摔碎,现在又一点一点去捡起碎片,乞求着他为你拼凑完全——
这样的自以为是究竟要到几时才能让你彻底领悟过来,‘过时不候’这个词语存在的价值。
她忘了,现在的郑谦对什么游戏都兴趣缺缺。
何况是这么无趣的一场赌局呢?
眼看他冷峻的脸就要转身消失在逆光的视线中,她最后一搏:“你就不敢去赌一下,她会不会出现阻止你的婚礼么?你不是怎么也找不到她么?为什么都不敢放手搏一次呢?”
郑谦睨了她一眼,如未刮起尘埃的的风,毫无温度的视线,黎绘心猛的一沉,他还是拒绝。
原来他已经连这点赌的信念都没有了,周雨濛啊周雨濛,你究竟有什么样的本领,能将一个自负如此的人折磨到半点自信心都没有。
“郑谦,你知道吗?我们的赌注是一样大的,赔付率相等,我只是想要一场真实的婚礼,她不出现,你就归我——我不会像你一样放弃这最后一搏的机会,之前错过了不代表以后只能选择放弃,你了解我的,人生的字典里唯独缺少的两个字,就是‘放弃’。”黎绘璀然一笑,与指端的光芒相映成辉,她旋了旋钻戒的位置来调节内心的紧张,“对我而言,这场赌局已经开局,我赌你会为我举办一场婚礼,而你的赌注全都押在她身上,让她来毁掉这场婚礼。”
然后,她移步到他的身侧,手指轻触他紧绷的面部线条,嘴角浮起专注而职业的笑容:“我们都是愿赌服输的人。”
最后,她逃一般地离开这个空间。
她不敢去接受,他的回答是拒绝。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提出这样的赌局。不是每个女子都会愿意把自己的终身幸福放到一场乞讨而来的赌局上,并且是毫无胜算的赌局。
自那日起,郑谦与黎绘的婚期便成为半年来娱乐新闻的焦点。黎绘每每现身,她无名指端的‘鸽子蛋’都会秒杀无数闪光灯,娱记们锲而不舍地询问,黎绘始终犹抱琵琶,含笑以对。
终于在她回国后的首部电影上档的前期,不知何处传出的风声,郑黎二人的婚期终于已经敲定于年末,而他们的订婚典礼则安排与电影首映庆典同时举行。
传闻如燎原之火,一周内便成为更大报刊杂志、门户网站的标题性新闻,媒体几经转折求证,当事人都避而不答,只留给外界一个隐晦而饱含深意的公式化微笑。
六月十六日,周六。
喧哗的都市,匆忙了多日的步伐终于在这一天可以缓下来,旅居城市的年轻人们,将城市的夜生活点的炫亮。
行走在渐夜的西林市街上,你都可以遇见几对如胶似漆的小情侣,女方娇滴滴地指着黎绘唯美而华丽的海报说:“亲爱的,我们去看这部电影吧,听说晚上还有大老板郑谦和黎大美人的订婚宴直播呢——真是让人羡慕的女人,一向流连花丛的郑大公子,竟然要就这么结束他的单身生涯了,黎绘就是本事啊——”
“他们这些人也就是表面风光罢了,童话故事看多了才会乱幻想——”一向理智的男人们总是不喜欢自己的恋人歆羡他人的爱情,酸溜溜的话听起来也是言之凿凿。
“切,你们这些坏男人,自己给不了童话还不让别人看看了——”沉醉在美好想象中的女孩给了恋人一个鄙视的神情,她就是羡慕能拥有能嫁给这样白马王子的人生,难道还错了不是?
首映依然票房火爆。
但是参加首映礼的重要人物中,却迟迟未见黎绘与郑谦想身影。官方解释的后续有更重要的活动需要他们安排,影迷们没有失望反而表现的更为亢奋,举着大大的条幅纷纷表示诚挚的祝福。
此时的黎绘就坐在首映礼堂对面的休息室里,浅粉的长裙温柔飘逸,一改往日成熟性感的路线,显出她稍有的娴静端庄的一面,清淡的妆容下竟是一种待嫁女羞涩的风采。
这是荧幕下黎绘从未表露出现过的姿态。
可惜男主角至今仍没有音讯,或许他根本就不会出现,留她在这场可笑的谣言里自生自灭。这场赌局本就是她一厢情愿开始的,她说过愿赌服输的,为什么此刻,怕输的心绪无限上涌,她沉在这个自己编织的巨大谎言的网中,感到四处都是无处逃窜的恐慌向她逼近——
“小绘,你这孩子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现在正是你事业最如日中天的时候,现在放弃你会后悔一辈子的——”秦宁虽是黎绘的干妈,却待黎绘一直视如己出,她没有孩子,却在黎绘身上找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她总是觉得黎绘只要比自己更坚强更理智,就绝不会重蹈自己当年的覆辙,她定能达到事业的巅峰,而不是为了一段所谓的爱情,放弃一生的闪光点。
当年黎绘远赴美国,也是承受她一贯的思想灌输,而今天,这个向来对干妈崇敬有嘉的孩子,还是违逆了她的想法,义无反顾地要重走她那条老路。
黎绘双眼敛着狠烈的光线,猛地呷了一口杯中的烈酒,呛人的辛辣让她慢慢镇定下来,她幽幽地回道:“现在除了希望他能出现,我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干妈,你能跟我讲讲当年你和郑叔结婚时候的心情么?你还能记得么?”
那是翻江倒海都不曾想还能重温的记忆了,秦宁抽过她手中的伏特加猛地灌了一口,试图浇熄那段汹涌翻滚而来的记忆,她面露惜才之意的看了黎绘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谁能比她更了解这样的痛苦呢?
“为什么?为什么我嫁的是你儿子,你却要百般阻挠呢?”微醺的黎绘睨着眼望着秦宁,歪着嘴角问,“有时候我真觉得奇怪,你关心我远胜过你的子女,现在竟还要阻止我去爱你的儿子,真是个奇怪的母亲——你知道吗?曾经我甚至举得,郑谦和郑敬那么喜欢我,那么仰慕我,只是因为我能得到你的关爱,真的——因为有你的关心,我在郑谦的心目中才会有那么高的地位,想来也真是可笑——”
黎绘一个人对着一大瓶伏特加喁喁私语,她以为秦宁可能不在听,她只是自己酒后才有胆量说出来,她最心底的怯意。
“不要喝了。”秦宁夺下她举起的整瓶酒,“我认识的黎绘,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放弃的,现在你怎么都不能允许自己醉下去,既然已经把场面铺那么大了,就算是残局也得自己想办法清醒地去收拾好,这都是你自己一手策划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外面的人看到你失意狼狈的一面,去洗手间收拾收拾形容,我刚刚看到郑敬和她父亲已经来了——”
郑谦不想做的事,向来不是任何外力能怂恿动的。
而今天齐正容却成功了。
虽然后座的人还是如石化了千年的石头一般纹丝不动,但齐正容自我安慰,至少是上了这车了,把人载到了那边也不会让岔子出的太大,他料想郑谦他还是没有必要拆黎绘的台的。
他有一万个理由可以不去,但去了就不可能是泼冷水去的。
此时此刻除了黎绘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的确也是在心底暗暗的较劲,想试探那千分之一的几率能否实现——周雨濛,是不是真的你眼睁睁地看着我娶别的女人都可以不再理会?
如果是真的,那样也好,我就真的愿意放下你,重获新生。
订婚晚宴被几个电影工作者安排地如影片中的场景一般唯美浪漫——
礼堂门口的冰雕天使已经在初夏的空气里等两位主人公等的香汗淋漓,白玫瑰堆砌而成的墙壁淡然绽放,几株含苞的百合错落点缀,圣洁之中透着温馨的气息,早已开瓶陈列的香槟酒纷扬一股甜美的香气——这样的气息竟让他想要流眼泪,场面越是温馨动人,心间的遗憾就越重,他多么希望,此刻一眺望,她就盈盈而立,站在宾客的中间接受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