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的遗忘-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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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我是个不值得的人。”雨濛伏在他的肩头,脑海里想着的却是另一个人的面容,更为自觉惭愧,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接受他的这份渥宠,她很害怕,自己在带着他走向一个不复之地。她现在怀着郑谦的孩子,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求他人的怜爱呢?而自己,其实也不想负荷这份怜爱。
穆遥奇像是只需通过她的一个眼神便能通晓她的压力,摇了摇头,道:“值不值得是我自己的价值观,你不要有太多的负疚感,如有一日‘锦华’在我手中侥幸复兴,那就给我个高薪,来抵你现在的这份歉疚——雨濛,你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吗?不是你疏远我,不是你拒绝我,而是你不再可能爱我——”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胃腹之间一阵微小的抽搐,血脉的跳动被紊乱了几秒,仿佛心脏的跳动节拍也被缓了下来,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情绪,不是悲痛,不是难受,而是很平和地看着自己生命中一个原以为不可代替的东西被置换出去,像是爱情的位置悄悄被一种更温暖的情感所代替,不似亲情、胜似亲情。
手轻轻拢上腹部,一口一口乖顺地喝他舀过来的粥,她顾不上那么多,在她知道这两个孩子是在他人的圈套下应运而生,她还是很无奈地进去这个圈套,因为她没有舍下勇气他们。
何慧霞换了她的药,她终于肯定了这个猜测。
在数十日只对着天花板的无端联想中,上一次在周宅的那个雨间场景,没有预兆地跳回她的回忆里。佣人恭维殷切的脸犹在眼前——一时间,她只觉气愤难平,再次想起郑谦那日的话‘你妈似乎对我抱有了一些不该有的幻想——”
不该有的幻想。
是啊,那些幻想何慧霞不该有的,以至于落到现在这个两难的局面,让她该从哪里寻找勇气去放下。
还是她要逼着自己向他索要这样的幻想?
‘锦华’已经摇摇欲坠,如果放走了郑家,那好日子就真的到头了。
雨濛很能理解这位没有过过一日苦日子的大家小姐这一举动的因由,但理解并不能代表原谅,她这样设计陷害自己,或许只是给大家一个更可怕的地狱。
十五天后,医生终于签了放行条,穆遥奇陪着她收拾完了行李,回到周家。
她想见见周进权,在上一次股权转让的会议上自己曾那么重地责骂过他,如此难堪,不知还有否可能得到他的谅解。
可是回到周家见到的却未必是周家的人。
周进权不在,何慧霞优雅地坐在客厅待客。而客人——
那张紧绷的侧面,刀刻般的线条,没有半分柔和的曲线,如放到的镜头一般跳跃进她的眼底——
穆遥奇在身后反锁下玄关的门,落锁声惊动了厅里的客人,他回头,望见她正杵在他百米之外的地方,身子微怔,步子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柔若无骨的身躯堪堪被穆遥奇拖住,将将圈子怀里——
他苦等了十五天,第一眼给他的竟是如此刺目亲昵的镜头。
很好。
郑谦礼貌地回以何慧霞优雅如初的微笑,修长的十指动手整理合同,身边还有来自‘郑氏’的智多星刘全智也是笑得甚是开怀,像是完成了一个大项目一般舒爽:“谢谢周夫人的信任,我们一定会将您手上这两层股份的价值发挥到最高,以后大家还有合作的机会——”
“一定一定——”何慧霞用余光看玄关口的来人,毫不掩饰眼中的笑意,伸出盈盈手掌与刘智全相握。
郑谦冷眼看着褪尽血丝的人儿,整了整衣衫,抬腿走人。
交易已经达成,也没有逗留的必要。
“你买下她手上了‘锦华’两成的股权?”在他快要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刻,她终于压下自己所有的情绪问道。
“是四成。我现在手上有‘锦华’四成的股权,或者你再多消失两天,我就是‘锦华’最大的股东了,为什么不等我玩尽兴点再出现呢?”他邪气的眼角蔑视仍立在穆遥奇怀里的人,俯□来轻声在她耳边低语。
没想到,她令他失望了,他处心积虑夺走‘锦华’四成的股份,想来她必然是会失控到声泪俱下地责骂他——未料到,她只是轻笑一番:“你想要做‘锦华’最大的股东么?好啊,你娶我,娶我我就把我手上的百分之四十五也全部给你——”
原本自以为可以潇洒离去留她在这里悲痛欲绝的郑谦再也抬不起脚步了,望进她如墨潭般深黑的瞳眸,逼着她与自己对视,他眼中有着燎原般的火种,一点一点侵袭她的意识:“你、说、什、么?”
“我们结婚吧,郑谦。”她语气很是平和。
这可真是一个求婚的好场景。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没有月光没有海滩,只有一间空旷苍白的屋子。
还是在玄关口。
女方扬着头,一脸倔气地望着男方,而她的身体还倚靠在另一个男子的怀抱里,而男方则是俯着身子,嘴角一如往常轻捷如看笑话的笑容——
听她在说:“我们结婚吧。”
郑谦抬头正望见穆遥奇至恨的眼神,眼角仍躲不开他扶在她腰际的手,嘴边的笑意越化越大,他说,“你真让我觉得恶心,我怎么可能去娶一个令人作呕的女人呢?”
35刻骨34(上卷终)
这可真是一个求婚的好场景。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没有月光没有海滩,只有一间空旷苍白的屋子。
还是在玄关口。
女方扬着头;一脸倔气地望着男方;而她的身体还倚靠在另一个男子的怀抱里;而男方则是俯着身子;嘴角一如往常轻捷如看笑话的笑容——
听她在说:“我们结婚吧。”
郑谦抬头正望见穆遥奇至恨的眼神,眼角仍躲不开他扶在她腰际的手,嘴边的笑意越化越大,他说;“你真让我觉得恶心;我怎么可能去娶一个令人作呕的女人呢?”
就如同一场无常的闹剧;在他冰冷的讽刺声中;她苦心堆砌多日笃定姿态,终于片刻间分崩瓦解。
汀东曾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个人,那副焦灼的眼,好似都是幻象,她自以为今日的郑谦还是那日出现在汀东的那个人,周雨濛你的错着实已经进了骨子里。
郑谦无法再让自己对着这个画面,周雨濛你一定是疯了,你凭什么在径自同一个男人消失了半个月后,再突然出现,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副云淡风清的表情,轻而易举地将‘结婚’两个字就这么吐露出口?
凭什么认为我就非娶你不可,不要忘记了,我一直在等待的人不是你。
你不过是一个路过的人,在漫无边际的等待途中给我一点温暖而已,原本一个卑微的角色,凭什么用这么高的姿态来告知我你想要介入我的人生?
郑谦收回视线,紧抿的唇线恢复她熟悉的弧度,她心间的最后一拍也落了空,小腹间猛地一抽搐。
最后一个闪念,她还是花尽仅剩的勇气截住了他打开离去之门的手。
还有孩子,逼着她搏完最这后一局:“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郑谦摊手一脸随意,她终于从穆遥奇的怀中走了出来。
小客厅显得很局促,他站在她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让她找不到开头开始这段谈话。
“不是有话要说么?”郑谦双手环抱着肩,除了双眼气势咄咄,周身都是一副悠然的样子,“说吧,为什么突然说想要嫁给我,想开了还是中邪了?或者是这十五天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穆遥奇某方面技不如我?”
他永远都是这副邪气的笑容,总是能掩盖到他所有的情绪,她被他颀长的身子压迫着,身体里好像有无数个心脏在无规则地乱跳,她抬眼不再逃避他的哂笑,执着的目色仿佛瞬间洞穿他所有的伪装:“告诉我,为什么要去汀东找我?为什么要收购‘锦华’?”
你是不是在害怕我会变成别人的?
这句言外之意,她还是没有收进问题,只是用刺穿人心脏一般的洞摄力逼着他给她这个答案。
他的视线一样凶狠袭人,双臂缓缓撑向墙面,将她困在之间,用最避无可避地方式逼她陷落在他身下:“那你又为什么要跟穆遥奇走,和一个男人消失半个月回来用这口吻再让别的男人娶你——周雨濛你真当自己是价值连城的绝世珠宝了,所有男人都应该为你着迷丢魂,被你耍的团团转?”
“我以为我们可以很好的一起生活的,我们彼此互不讨厌不是么?安宁静好的日子不就应该这样开始的么?郑谦,我只是想好好过日子而已——”雨濛语气一点点软化,为了掩盖疾速滑下的泪水,她把脸庞埋入他的胸膛,轻声低诉,“我知道,我只有嫁给你才能获得幸福,你不一样么?为什么一定要折磨自己呢?我知道你不爱黎绘,只是她得到了你得不到的情感,你一直在羡慕她,你只是想成为她,对不对?”
胸口一片湿漉将他惊醒,他猛地一把将埋在胸前的人推开,几近怒吼:“你凭什么装这么了解我!我的感情还用不着你来解读,周雨濛,我没有想过要做你的情感收容所,你如果累了,我没有伺候你的必要——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去汀东找你,为什么要收购‘锦华’全部都是,我要毁掉你——”
他犀利的言语如利剑,毫不保留地全扎在了她的心口。
他说,我要毁了你。
毫不含糊的字句。
他指尖还存有一息温度,一点一点地划过她的眉眼,呼吸凑到她的耳边,一字一字:“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讨厌被你控制——”
我讨厌被你控制,所以我决心,毁掉你。
雨濛身子失重,往后重重摔下去。
幸好后面有一个软软的物体承接她下沉的身躯,她让自己的重力陷下去,埋进沙发的最里端,最后好似所有的力气悉数化尽。
她闭眼,知道自己已经满盘皆输。
过了不知多久,她以为他早已走了许久。未料,穆遥奇急切撞门进来的时刻,她睁眼,他仍静默地站在她对面,未语一字。
穆遥奇顾不得两人之间的怪异的气氛,拉起沙发上的雨濛便往外:“雨濛,你爸刚回来了,碰到‘郑氏’的刘策划,吵得不可开交,你爸有点情绪失控,快出去看一下吧——”
————无论如何,请一定照顾好你的父亲,他终于一天会先你老去,先你死去。
————他的青春已经葬送,我只希望他下半辈子可以过得安稳。
爷爷信间的话再一次把她的心揪起,她屏住呼吸压制自己脑中闪过的所有不好的念头,藏不住的满脸惊惧——她才回到这个家,还没来得及对父亲说一声‘对不起’,现在,千万不能发生什么意外——
赶到中厅时人声已经消匿很久了,只剩下他们三人沉喘的呼吸声,左右顾盼,再找不到一个人。
“我想我知道他们去哪里了——”穆遥奇深沉的声线,把雨濛脑中的神经一条条崩到极限。
郑谦没有出声,只是伸出手拉着她走向自己的车。
她的手,节骨冰寒,包在他宽厚温暖的手掌间,微微发颤。
西林市的中央大厦。
这栋丈高百米的建筑物曾经是西林市最高的建筑,曾是西林的地标。
这楼是二十年前,周进权从设计到施工一手看着它造就起来的。
它是‘锦华’的无限荣光。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十几年前,他最爱的女子带着他唯一的孩子从这栋高楼的楼顶一跃而下。
雨濛三人赶到之际,人山人海围绕的中央,她看到了躺在了血泊之中的周进权。
她被阻隔在人群之外,鼻尖只有越来越盛的血腥味向她袭来,胃里翻江倒海——
穆遥奇上前拥紧她不住战栗的身子:“刘智全处心积虑地谋害‘锦华’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因为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被你父亲毁了,所以他要毁了‘锦华’,毁了你父亲,雨濛,你去看看他吧,刚刚争吵之间,我听他提及你,你是他在世唯一的牵挂了——”
由穆遥奇扶着,她才一步一步走近那血泊,周进权依然没有断气,胸口艰难地起伏着,仿似撑着最后一口气,述完他人生的最后牵挂,远远地望见雨濛走近,他嘴角竟露出宽慰的笑容,一个将死之人,最释然的笑容。
“爸——”雨濛叫他,声线在冬日喧闹的街道里,格外的空灵动听。
周进权望着女儿靠近的脸,嘴角笑容更为温暖:“雨濛,谢谢你,还能叫我这一声‘爸’。我这辈子根本不配被这么称呼——孩子,你是我一生最无法补偿的人,爸爸一直都是个自私的人,你看,我才知道我有个女儿,就迫不及待地找她去了——爸爸对不起你,给了你那么多伤害,从来都没有当过一个像样的父亲,也没有做过一个合格的儿子,可是这一切都只能下辈子还给你了,雨濛,剩下的日子就留给自己好好活吧,不要再为了‘锦华’失去你的人生了——不要去怪任何人,你刘叔叔也一直过的很痛苦,是爸爸自己选择跳下来的,只有这样,我一生的痛苦才能得到最后的释放,不要为我哭,让我安心地走吧——”
一个人要离开这个世界,真的很快。
走之前如果能交代完所有的遗言,一定可以如他一般走的如此安详。
周进权的丧礼很快结束,精神大受刺激的何慧霞最后被娘家的人接了回去,雨濛将他的骨灰葬在了汀东周家祖坟的那个无名冢里,他们一家三口,也算团圆。
那天之后,她便在汀东消失了。
这一次是彻底的消失,谁也再没她的下落。
一月之内,‘锦华’一切落至谷底。
但没过一周,一则关于‘锦华’的报道再次轰动整个西林市。
“‘锦华’上层格局震动,‘郑氏’拥坐半壁江山,神秘男穆遥奇接手总裁职位,疑与周雨濛珠胎暗结——”
穆遥奇接任的那周,所有报纸都登上了他的照片,大幅的版面,郑谦与他各占一方,雨濛的照片被放在中间,三张面无表情的脸,引发世人无限的遐想——
谁也不会想到,一心为救‘锦华’攀龙附凤的周雨濛,最后竟将公司交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手里。
不知道谁,偷偷拍到了雨濛医院的病历单,上面‘怀孕七周’的字迹赫然入眼——穆遥奇冷冷瞥了一眼,他自嘲地想,郑谦现在已经一定已经疯了。
某一个不知时辰的黎明。
他仍然烂醉如泥,郑敬抱着一个包裹扔到他腿边,“穆遥奇寄来的。他说这东西雨濛让交给你的,她这辈子都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