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勿忘我-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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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走出城堡，一眼就瞧见了倚在钟楼前的喷泉旁边的罗伊，一头红发搭配一身红衣，好似一团耀眼的火焰。他也看见了她，露齿一笑，起身朝她走来。

呼——

似有一股疾风从身后刮来，眼前突然多出了一道身影，同时，一只手将她一把拉到身后，护得密不透风。

诶？

罗伊的脚步一顿，目光落在突然出现在他和简之间、此时正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的金发血族身上，渐渐地涌起几分兴味之色。

“简，这位是？”

简看着那道宽阔而坚实的后背，眼底的情绪犹如寂静的夜色，深邃难懂。

“卡莱尔，”她缓缓地启唇，“他不是敌人。”

闻言，卡莱尔微微一怔。

“是啊是啊，我是简的朋友。”罗伊笑眯眯地接口。

卡莱尔审视地打量了罗伊一圈，随后回头，以眼神询问简。

简点头。

“他叫罗伊，是凯恩的亲人。”她一边解释，一边退出卡莱尔的保护圈，“他不会伤害我们。”


、Chapter51　　扑倒

由于罗伊还没有吃早饭，他们便先找了一家不大不小的餐厅坐下。

舒缓而优雅的钢琴音徐徐回荡，偏蓝的灯光为餐厅笼上了一层朦胧的色调，一道玻璃门分隔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热闹喧嚣，一个清静宁和。

简和罗伊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卡莱尔瞄了瞄简的脸色，自觉地与他们隔开几个座位，选了一个角落里的单人座。从罗伊所在的角度正好可以瞧见卡莱尔的正面，而简则背对着后者。

窗外，红色的人流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增多，一个又一个身着红衣的游客从餐厅门前经过，脸上洋溢着兴奋而喜悦的笑容。

“你说的那个曾经和你还有凯恩一起旅行过一段时间的素食主义血族就是他？”罗伊凑近简，小声地问，眼神飘向卡莱尔所在的方向，恰好将对方轻轻皱眉的动作收入眼底。

“嗯。”简不疾不徐地往咖啡里加了一勺奶精，这个简单的动作由她做起来，给人一种高贵而优雅的感觉，格外的赏心悦目。

“我看他好像十分在意你，可是你对他却冷冷淡淡的，诶，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罗伊眼神晶亮地盯着她，眼底写满了八卦之色。

隔开几张桌子的地方，某金发男子不动声色地竖起耳朵。

简搅拌咖啡的动作似乎微微一顿，但很快就从容地继续。

“你的话太多了。”她头也不抬地说，面色沉静如无风的水面。

“唉……真没意思。”罗伊撇撇嘴，失望地抱怨了一声。当然，此时失望的不止他一个。

简不理他，低头轻啜了一口咖啡，静静地体会浓醇香滑的液体在口中化开的感觉。

罗伊的视线朝角落里又瞟了一眼，见某人的神情明显比刚才黯淡了几分，眼珠一转，脸色立刻灿烂起来。

感受到一片阴影突然从头顶上覆来，简反射性地抬首，罗伊那张放大的俊颜立刻映入眼帘。

从卡莱尔所在的角度看去，恰好是一幅极暧昧的画面：罗伊俯身凝视简，眼底满是绵绵的深情，简仰面与他对视，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很近很近，近得两张脸都快贴到一起去了。

“你做什么？”简皱了皱眉，身体下意识地后仰。

“别动。”罗伊赶忙伸手拉住她，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煞有介事地说，“你的脸上有一只蚊子，我帮你赶走它。”

说着，他的另一只手就要朝她的脸上伸过来。

蚊子？

简略一动脑就发现了罗伊话中的不合理之处。

作为一名血族，她不去吸别的生物的血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会有蚊子敢来吸她的“血”？

那些弱小的生物，哪一个见到他们这些血族不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罗伊的这个借口，委实太假。

想着，她便欲抬手阻挡对方的靠近。然，有一个人比她的速度更快。

“你想做什么！”

卡莱尔一把拽住罗伊的手，猛地将他从简的身前扯开，向来温润的眼眸仿佛凝结了一层冰渣子一般寒冷，脸色沉沉的，有点吓人。

罗伊向后趔趄了几步才站稳，一手扶住刚才被卡莱尔拽过的那只手，内心的小人呲牙咧嘴地呼痛中：某人还真是没有手下留情，就连他这样皮粗肉厚骨头硬的银剑士都差一点被捏断了手。

简看着这一切，神情有些怔然。

印象中，卡莱尔一直是一位举止谦和有礼的绅士，他仅有的几次失态好像都是因为……她。

他们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吸引了餐厅内其他客人和服务人员的注意，客人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眼神，几个服务员叫来了领班，匆忙朝他们这桌赶来。不过，由于某人散发的寒意实在是过于强烈，所有人走到这里后皆是一颤，神色怯怯的，不敢再靠近一步。

“先……先生？”领班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啊，没事没事，不用担心，我和这位先生只是有一点小小的误会。”罗伊转头朝领班笑了笑，随即拼命地给简打眼色。

误会？

卡莱尔不悦地皱眉，落在罗伊身上的视线越发冰寒，后者忍不住抖了一抖。

他看到的可不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卡莱尔。”简回过神，声音淡然却不容置疑地打破了这一僵化的气氛，“的确只是一个……”她给了罗伊一个警告的眼神，“误会。”

经过这么一闹，她要是再看不出罗伊刚才说那番话、做那番举动的用意，也就白活这两世了。

“简……”卡莱尔神情一滞，回头看她。

简适时错开视线，没有去看他的表情。

“你吃好了吧？”她转向罗伊，后者朝她点点头，“那么就结账吧。”她可不想继续坐在这里接受其他人的注目礼，想来罗伊也是一样的，而且——视线朝窗外轻轻一瞥——庆祝活动已经开始了。

三人两前一后地走出餐厅，玻璃门顶上悬挂的银色风铃发出一阵悦耳的叮咚声，随后归于宁静。

站在餐桌旁的服务员们两两对视一眼，纷纷呼出了一口气。

刚才那个金发男子发出的气势……好可怕……

不过，他的长相真是难得一见的完美啊……还有他的声音……

几名年轻的女服务员捧着绯红的脸，痴痴地望向窗外，试图追随那道金色的身影，可惜，那身影早已融入一片火红色的海洋中，再不可寻。

沃特拉城内人头攒动，钟楼上的挂钟不紧不慢地走着，即将指向正午十二点。

这是这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简和罗伊随着摩肩接踵的人流缓慢向前移动。

卡莱尔跟在他俩后面，尽管与他俩之间隔了不少人，但在这拥挤的人潮中，他总能一眼就找到简，所以，他也清楚地看见罗伊将手臂虚拢在简的肩膀上、体贴地替她挡开人群，时不时地侧过脸，附在简的耳边小声说些什么，几缕红发垂落在她的肩头，如此亲密。

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也拥有站在那个位置守护她的资格。可是如今，他却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因为她不愿意让他靠近。

难道一旦错过，就真的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了吗？

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卡莱尔皱眉，一次又一次地压下冲上前去将那两人分开的欲望。

“你看起来好像心情很好？”简将视线从身旁那人始终上扬的嘴角处移开，不带丝毫情绪地问。

“当然，和你在一起，心情怎么会不好呢？”罗伊故意以一种极为暧昧的口吻回答，话音刚落，立刻感受到背后那道利芒似的目光又降温好几度。

哎哟我的上帝诶……好冷……

简挑眉，不置可否，视线有意无意地朝后方瞟了一眼，好像是在看卡莱尔，又好像是在看更远的什么地方。

热闹的白天很快过去，夜幕静静地降临。

这一天真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简从浴室里出来，一边拿着绵软的毛巾擦拭头发，一边朝床头走去。

不料，还未走到床边，耳畔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她措不及防地被一道熟悉的金色身影猛地扑倒在床上！

一怔过后，简立刻挣扎起来。

“卡莱尔！你——”

她抬起头，冷着一张脸正欲怒斥对方，然而，视线在对上他的双眼的那一刹那，她却下意识地停下了反抗的动作和言语。



、Chapter52　　坦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仿佛燃烧着炙热的火焰，又似漩涡一般吸引人坠入其中。

一室暖色的灯光下，那双眼底的情绪是如此的浓烈和分明，满满的都是痛楚，还有脆弱。

脆弱？

简的心弦微微一紧。

什么时候，这个遇事沉稳、性格坚忍的男人也有这样的情绪了……

“简……”

卡莱尔目光灼灼，嗓音暗哑，修长微凉的手指轻柔地抚过她的脸，一下又一下，细细地描绘她的眉、眼、鼻、唇……

他的动作十分小心翼翼，仿佛手下的这张容颜、这个人是他的世界里最珍贵的东西，神色认真到近乎虔诚。

“你……”简的喉头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想做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面色虽然同往常一样波澜不惊，但心底却生出了一丝细微的紧张。

闻言，卡莱尔的动作微顿，随后将指尖从她的唇畔移开，转到她的脸颊上，眷恋地摩挲。

须臾，又是一声喟叹从他的口中溢出。

“简……我不开心。”

诶？

“我不开心，很不开心……那个银剑士可以和你那么亲近，我却只能远远地看着你……我不喜欢别的男人靠近你……”

此时的卡莱尔就像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大男孩，一遍又一遍地发泄着内心的不满。

“……也许我已经失去了资格，”他忽然苦涩一笑，“可我还是忍不住……嫉妒。”

“我爱你，简。”

有风从门外飘进来，将他的话一字不落地送入她的耳际。

他定定地凝视她，眼底的情意犹如细密的丝线一般将她紧紧缠绕。

血红色的双眸倏地睁大！

他从来没有说过……

他从来没有说过……

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急促起来，强烈的震动好似汹涌的浪涛一波又一波地冲击胸口。

即使在与他形影不离的那段遥远的时光里，他也没有对她说过这三个字，但他的行动、对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足以证明他那时的心意。

而现在，在她早已决定放弃他的当下，他却告诉她——他依然爱着她。

简的眸中先是闪过一丝动容，随后渐渐地涌起一抹淡淡的悲凄之色。

他爱她……是的，她想这句话是出于真心的，自重逢以来，他对她的态度、为她所做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她不是没有心的，可是……

“那么埃斯梅呢？”她忍不住冲口而出，带着一丝不顾一切的决绝。

这是始终横亘在她心头的一根刺，轻轻一碰就是一股钻心的疼。本打算交由时间慢慢地融化这根刺，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就干脆把所有的问题都摊开吧，哪怕最后的结果会让自己遍体鳞伤……

卡莱尔皱眉，不解道：“埃斯梅？”

这和埃斯梅有什么关系？

“是，”她牢牢地锁住他的双眼，“她在你的心里占据了什么位置？”

一个人的心里并非只能装下一人，他爱着她，也许也同样爱着埃斯梅，甚至埃斯梅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可能比她更重，因为认真算起来，她和他不过只认识了几个月而已，而他和埃斯梅却一起生活了几十年。

几个月的感情，如何敌得过数十年来的朝夕相对？

而她……一直是一个自私的人，如果不能得到全部，宁可什么也不要。对待感情，尤为如此。

“简，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简的问题犹如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脑海间，卡莱尔感到自己终于捕捉到了什么，很重要很关键的一点……

为什么简回来后对他这样冷漠，为什么她总是千方百计地从他身边逃离……

“我和埃斯梅……”

“她不是你的妻子吗？”

一瞬间的恍然大悟。

卡莱尔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心惊肉跳，如果他今天没有采取主动攻势逼简说出这番话，恐怕他将永远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地失去唯一心爱的人。

他一直以为，简之所以疏离他是因为恨他没有遵守“努力想起她”的承诺，这也是他极为悔恨、并且始终无法原谅自己的一点。

没想到，令他们关系的僵化的原因竟是这样一个误会！

“不，她不是。”他缓下神色，澄澈的目光犹如洒满阳光的海面，温柔满溢，“我认定的伴侣从来只有一个。”

简有些恍惚地仰着脸同他对视，那双蜜色的眼眸中清清楚楚地映出了一个完整的她，只有她。

心口仿佛又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她别过脸，尽量维持平静的嗓音：“可你的邻居们都这样说。”

卡莱尔微讶，随后，一抹笑容渐渐地在唇边化开，眉眼之间满是喜色，“简，你一直都在关注我的消息。”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简抿抿嘴角，不语。

卡莱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神态爱恋地抚摸着她的长发，感到指尖的发丝如泉水一般沁凉顺滑。

“他们一直对我和埃斯梅的关系有所误解，”他解释道，“其实，埃斯梅只是我的家人，就像爱德华、爱丽丝那样的家人。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认识我们的人好像总是喜欢把我们凑成一对……”说到这儿，他的脸上划过一抹无奈之色。

那是因为你们看上去很般配，而且任谁都能看出她对你的感情。

简在心里回答，回头重新对上他的视线，在那双蜜蜡般温润的眸中，她找到了她要的答案。

“可你也没有解释。”她说，语气之中藏着淡淡的失望。

卡莱尔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曾经解释过，在最开始的时候，但是，你知道的，人有的时候会很固执，特别是在某些事情上，他们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而不是当事人的解释。当他们认定了某个所谓的‘事实’以后，当事人的解释在他们看来就变成了掩饰。而且……血族要融入人类的世界，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他们的这种误解倒是让我们这个族群看上去更符合一个正常的人类家庭，所以……”

“所以你们便将错就错。”她接过话头，嗓音听不出喜怒。

“对不起，”卡莱尔停下抚摸她头发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