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骨-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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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老说以后有什么不舒服就直接跟姜医生说。
不同于梁逸笙的年轻，姜医生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程老介绍，姜医生是国内最优秀的复健医生之一，只要严格按照她的复健计划锻炼，成功了高达了85％以上。姜医生的年纪原本应该是退休了的，在家里闲不住接受了医院的外聘，重新回到了他们的医院 。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姜医生是这家医院最自由的医生，她可以安排病人的复健时间，复健计划，别人无权干涉。
姜医生是个严肃的老太太，这是叶婷婷的第一印象。看过她的腿之后，姜医生和程老两人边走边嘀咕了一阵子。
叶婷婷不知道他们讨论的什么，只说她让这几天先不要带假肢，复健计划也暂且搁置一段时间，姜医生要针对她的个人情况重新拟定一份新的计划。
叶婷婷问是不是有什么不良反应。
姜医生只告诉了她，在她手里的病人，没有不能站起来的，只有不愿意站起来的。叶婷婷是要做前者还是后者，选择权在她的手里。
“叶婷婷，你睡着了？”萧佳杰可以压低的声音，陷入思绪的叶婷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最近她总是一不小心就走神。
“没有，怎么睡得着。”那么多事，挤压在叶婷婷胸口。她有预感，最近一定还会再发生什么事情。
不然她左右眼皮一直跳个什么劲儿？
“说说你干嘛给我发好人卡？”
隔着窗帘，两边的声音都压得很轻，深怕惊扰了这黑夜里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
“你就是好人嘛，在我看来，尽管有时候脑子不好用了一点，反应也慢了一点说话也不客气了一点，就像那种，动画片里面的男主角。”
“我有那么帅么？”
“我没说你跟他们长得像，别自恋了。”他在那头低低的噢了一声，叶婷婷弯着嘴角无声的笑了笑，“那你觉得我最像谁？”
“你要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
“废话，当然是熟悉的。”
一问一答，两个人说的越来越轻松，谁也没注意到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稀少，他们专注的听着对方的对话。“日向枣吧。”
“那是谁？”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萧佳杰我跟你有代沟。”叶婷婷说的话里面分明是有萧佳杰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笨我不想跟你说话，语气里，却有没有真正生气的意思。
相遇之后，他们一点一滴的对彼此放下戒心。再也不是动不动就生气的岁数了，人越长大内心的东西藏的越深。
比如，他们再也不会刻意的谈论彼此的生活，再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询问别人的家庭。将自己隐藏的越深，暴露出来的本质也越来越少。
叶婷婷和萧佳杰从某种角度看，惊人的一致。
“切，你明明跟我一样大。”
“咳，心理年龄，我18你28。”
“我去，你还18呢，乘以2吧。”叶婷婷闭着眼，一片黑暗中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萧佳杰你可真毒舌。”
“哼。”
“叶婷婷，你还好吧？”叶婷婷大脑越来越混沌，似是听到有人在身边说了一句什么，过了好半晌才渐渐清晰过来的大脑，“我没事。”
带着倦意，隔着厚重的隔断窗帘，叶婷婷的带着困意的声音从一边传到另外一边。“嗯，那你睡吧。”
二人渐渐进入梦乡。
“叶婷婷，叶婷婷！”
叶婷婷感到有人在推她，茫然的睁开了双眼，一时呆呆愣了的不知身在何处。萧佳杰开了病房里面的灯，余光从门口散开来，却照不进叶婷婷心里。
只零星几点的灯光透过厚厚叠叠的窗帘布进入叶婷婷的眼睛，她略略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焦急的表情。
“你怎么哭了？”
“诶？”
她心下空空荡荡的一片。伸手遮了遮眼睛，微眯着看向萧佳杰，摸向床头的眼镜戴了上去。眼前的景象才算看了个清晰，两个人穿着医院的病号服，叶婷婷穿着显得格外的大，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萧佳杰看了一眼尴尬的别开了眼。
叶婷婷一只手放在胸口处，才感觉它还在跳动。“我刚才做梦了。”是做梦了，不然怎么会梦到她怎么也醒不过来，明明听到了有人在叫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奈何却动不了。又梦见她从床上摔了下了，怎么爬都爬不起来。
有人从她身边走过，带着嘲弄，梁逸笙也从她的身边走过，将她扶起来扶到一半又放了手，叶婷婷重重的摔了下去，太过真实的疼痛让叶婷婷心惊。
“什么梦你哭成这样？真不要紧？”
黑夜中，他敞开心扉对叶婷婷毫不顾忌的关心。还想说些什么的萧佳杰，被叶婷婷说了一句很晚了你快点回去睡觉吧。
伸手试图将窗帘拉的更紧些。
萧佳杰慢慢吞吞的哦了一声，穿着拖鞋踢踢踏踏的走在地板上，一记记的踢踏声，踏在叶婷婷的心尖上。
叶婷婷并没有回答他，恐怕是不想说吧？萧佳杰躺到床上侧过身，沉淀着自己的思绪，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几许落寞，“叶婷婷，你没把我当朋友吧？”
“嗯，没有。”
她回答的干脆，抓着被单的手泄露着她的心绪。这段日子以来萧佳杰从第一眼看到他时候的震惊，后来这一阵子似乎都是有意无意的和她套着几乎，这让叶婷婷不知所措。
大多数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也许今晚就是一个契机。
“叶婷婷！”
浓郁如墨的天空，叶婷婷和萧佳杰却在这本该熟睡的时间，争执了起来。
他的怒意让叶婷婷静默了几秒后多了些不安，好在二人之间还有阻隔物，她完完全全不用怕萧佳杰看到她此刻脸上的表情。
“对不起。”
她无意弄僵他们的关系，“萧佳杰，你没必要对我愧疚。”因为愧疚，才对她那么好，试图让她觉得他是她的朋友，叶婷婷明白，萧佳杰当年未来得及付出，现今自以为找到了可以依托的层面。
“我对你愧疚什么了？”
“初三那次骨折。”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的吐了出来，说出的话更带了几分坚定，“你要是觉得对不起，你最近做的也算是弥补了吧。”
“你在一厢情愿个什么劲儿，你以为我是因为愧疚？！”
“难道不是么？”
良久，萧佳杰在没有反驳，叶婷婷想着自己应该高兴，毕竟她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大概是之前做梦的缘故，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有没有这样的经历，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是就是醒不过来┭┮﹏┭┮然后等了好半天或者有人叫你一下才有反应。。。
、别扭的单行道
叶婷婷和萧佳杰两个人的状况只能用尴尬这个字来形容，他偷偷看她，她故意不去在意他的视线，她抬头去看他的时候，他又故意转过头哼一声。
“婷婷，你来了？还好吧？”
“没事。”
前天戴着假肢去了李糯糯在的地方，又等着她做完了手术，叶婷婷的脚长起了水泡，今天又发觉有一点水肿，她让阿姨把她带来了妇科楼。
自然的，从旁边走过的病人家属会多看叶婷婷那么一眼。
从那天在超市里面开始，她又习惯了跟以前一样，任凭别人的目光怎么看，她装作毫不在乎，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嘀咕别人对她的行径，好吧，她的确也就只敢在背后腹诽一下。
妇科楼这边，有婴儿的啼哭声哇哇的极其热闹，和骨外科哀叫的痛苦不同，这里的啼哭带着新生的喜悦。
叶婷婷的心情莫名的好上了几分，大约是这孩子的啼哭让她感受到了一丁点儿的活力。
汪莉转过头看到叶婷婷坐着轮椅进来，赶紧过去将她推了过来，阿姨见状放开了叶婷婷，临走告诉叶婷婷要是一会回去需要她就打电话。
她下半身依旧裹着厚重的毛毯，汪莉看了一眼然后叹气一声，指了指床上的李糯糯。
两手一摊，毫无办法。
“她怎么样了？”
病床上的李糯糯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生气，整个人木偶一般的瞪着天花板，眼角的泪痕还未彻底干涸，“今天除了吃饭坐起来了一会其他时间都不肯动，也不肯说话。”她叹了一口，抬眼恰巧看到站在门口的萧佳杰。
“诶？萧佳杰你怎么也来了？”
汪莉说这话的时候，顺着萧佳杰的目光看过去，低着头的叶婷婷分明在逃避些什么，“哦，来看看李糯糯。”
视线却是看着叶婷婷。他中午出去拆线，等回来叶婷婷的床铺正在被扫除的人收拾，他慌了神，打电话给叶婷婷她却始终没接，第一反应是直觉的往李糯糯病房里走过来。
“那进来呀，还站在门口干嘛，当门神啊。”
“哦。”
汪莉看着反应奇奇怪怪的萧佳杰，再去看反应更奇怪的叶婷婷，也并不点破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平时她和萧佳杰呛声的时候，叶婷婷总会在旁边说算了之类的，萧佳杰不甘示弱的回嘴，今天这两个人的情况快和李糯糯差不多了。
“你们照顾下她，我去买点东西再过来，还要回一趟学校去请假。”汪莉说话的时候哈出一股冷气，整个人匆匆忙忙的在病房里收拾东西。
最后临走之前还看了李糯糯一眼，对着叶婷婷点了点头后才放心的出了门。汪莉一个晚上没睡觉，一出病房，被刺眼的眼光照射到感到一阵头重脚轻。
李糯糯发生这种事，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却是说不要告诉她爸爸妈妈。汪莉依言，这种事能私下解决也最好。
萧佳杰作为一个和李糯糯性别不一样的男子，到底多了几分生疏。另一边，叶婷婷呢，恐怕是有心无力了。
她连照顾自己都不可能，更何谈去照顾别人。
“糯糯，你要不要起来坐一会？”
李糯糯摇了摇头，叶婷婷无奈。试图找了几次话题，李糯糯要么摇头要么点头，或者干脆一点反应都没有。“李糯糯！你有完没完，不就孩子没了么，你怎么那么想不通，你以后结婚了不还是会有的么？你这算怎么回事？难道汪莉照顾你的时候你也是这种表情？她没欠你什么，别拿你这张要死不活的脸来对别人成么？”
叶婷婷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火了。李糯糯的心情，她只能理解一半左右，若再放任她这么下去，迟早会出事。
骂的醒的话还是尽快骂醒吧。
叶婷婷看着李糯糯，终究咬了咬唇狠下了心。
“萧佳杰，你去把她床摇起来。”后者走过去将床摇了起来，李糯糯放佛一下子受了莫大的刺激，“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是我对不起这个孩子，我晚上做梦梦到他，他哭着喊我妈妈。”
她的整张脸埋在手心，哭的一塌糊涂。
这间病房只住了两个人，对面的孕妇大概是刚刚生产，和老公在说着什么。李糯糯的哭泣让他们皱了皱眉头。
“别哭了，有什么好哭的。”
萧佳杰烦躁的摸向口袋里的香烟，想着在病房里又放弃了抽烟，搬了一个凳子坐了过来。“我不甘心。”
她说。
弄的叶婷婷和萧佳杰两个不知事情前后经过的人不知如何是好。
许是哭累了，过了十几分钟，李糯糯哭泣的声音只剩下抽噎。“好点了吗？”
她不怎么会安慰人，李糯糯哭泣的时候只能手足无措的在一边，萧佳杰不明白李糯糯有什么好哭的，叶婷婷也是一知半解，李糯糯的哭声让他们尴尬的对视了一眼。
他们不是当事人，自然不能理解当事人的心情。
“嗯，谢谢你们。”
李糯糯不愿意说孩子的父亲是谁，他们也不问，她哭的时候默默的给她递上一旁的纸巾，等李糯糯自己平复了情绪他们也不说什么。她心里放松了不少，医院里面压抑的气氛让李糯糯一再的奔溃，“对了糯糯，你跟学校请假了吧？”
“嗯。”
“糯糯，我们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对你做其他多余的事情怕也只会适得其反，你自己想明白就好。有些事情，不是你自己能控制的。”叶婷婷将盖着的毛毯向上拉了几分，李糯糯抽噎了几声，低声道，“我知道的，我也想明白了，我一个人根本没有能力抚养孩子。”
叶婷婷说了句你想明白了就好，你还有很美好的未来。李糯糯看叶婷婷话语间带着你还是幸福的口气，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到底谁是幸福的，这种事情怕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婷婷，谢谢你。”
“你说过了。糯糯你记忆力都减退了啊……”她不好意思的弯了弯嘴角，笑的有些吃力。
“诶你们两个怎么了？怪怪的。”李糯糯看了一眼旁边闷声不吭玩手机的萧佳杰以及和她聊天的叶婷婷，打破了那一份从叶婷婷和萧佳杰进来以后就存在着的尴尬。
“没事。”
“没事。”
异口同声的两个人互看了对方一眼又别扭的转过了头，萧佳杰偷偷的瞄了一眼叶婷婷，随即将视线移到手机上闷声不吭的玩起了游戏。两人默契和别扭的反应，让李糯糯更加好奇了。
汪莉进入病房后觉得气氛变得更加的诡异了，李糯糯冲她弯了弯嘴角，叶婷婷说了一句这么快？萧佳杰也还在只不过注意力完全没被吸引过来。
怎么看，怎么诡异啊。
“糯糯，你没事了？”
“嗯，汪莉，这几天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见李糯糯的心情恢复了平静，旋即将视线黏在叶婷婷和萧佳杰身上，无声的问了李糯糯一句他们两个怎么了，李糯糯摇了摇头表示也不知道，并示意汪莉问问。“喂，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
“我走了，叶婷婷你什么时候走？”
“啊，那我也走吧。”
两个人现在倒是一搭一唱起来，“诶你们不能走，你们还没有告诉我怎么回事啊，让别人不知道答案很难受。”
萧佳杰站起来推着叶婷婷走了。
今天手上的线也拆了，推着轮椅完全没有问题，只不过第一次推轮椅的萧佳杰在还没出病房门就把轮椅撞在了病房门上。
“小心点。”
“知道了。”汪莉和李糯糯看的啧啧称奇，萧佳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柔顺了？“叶婷婷，我真的不是你朋友？”
“额，是的吧。”
“什么叫是的吧？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别给我打马虎眼，免得你下次又要说萧佳杰不是我朋友了。”
原来他是在别扭这个么？叶婷婷一只手搁在脚上，遮盖住几欲想要飘起来的毛毯，一只手抓着旁边的扶手，“是。”
前提是你不是为了愧疚。
叶婷婷这句话没有说出来，她很多时候很多话都喜欢闷在心里不喜欢说出来。“我不是因为愧疚，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
就那么简单？
“好啊。”
她笑着回过头去看萧佳杰，后者伸出一只手啪的一下拍在叶婷婷的头上。“你干嘛打我。”萧佳杰哈哈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