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灰雾尽头 作者:酱油铺老板-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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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马费说的,在两天后送来了我出国的证件和护照还有一笔兑换好的法郎。几乎就是一应俱全,在这种时候许多犹太人一定也是计划着离开,还能这么快的办好手续我只能说难道马费在军校里混的风生水起?我惊愕的看着信封里所有的证件。但让我更惊愕的却是一份报纸,犹太报纸已经被停止了。报纸头版头条就是关于那天晚上发生的□,现在被称之为“水晶之夜”。那天晚上打碎的玻璃是比利时全国半年玻璃的总额。而且,这笔巨大的损失必须要由犹太人支付!
也就是说,在德国境内所有的犹太人,都必须为那天晚上的损失付出代价!
我最初看到这个报导的时候还不肯相信居然会这么的…让人难以置信。直到莲卡姨妈打开收音机,所有频道的广播都在重复那天晚上造成的损失,不仅是对已经陷入困境的犹太人雪上加霜,也更加引起了其他民众的反犹情绪。上学的时候他们也在说,“看啊,可恨的犹太猪!要不是因为他们,才不会造成这样不必要的损失!”
我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下来,手里的面包看上去这么难以下咽。
、灰雾:三
今天我起了一大早,换上了最好看的裙子,把长发盘起夹上蝴蝶结。不为别的,今天莲卡舅妈会陪去车站,不出意外的话,我今天上午就会乘上火车离开,然后在一周后去到另外一个国家。我打扮了一番,甚至还涂上了口红。我很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算我不像别人那样漂亮,但至少也要显得很精神。就像尤菲说的,自信又漂亮的女人。我抚了抚莲卡舅妈帮我烫好的深蓝色毛呢连衣裙,一个褶子都没有。闻着还有淡淡的香味。她一定喷了点香水。
在床上还躺着学校的制服,我昨天最后一次穿着它去学校办理了退学的手续。班级里的学生只有原先的三分之二了。就连教师也缺席了几个,看上去大家这段时间都过的不怎么样。我把制服整整齐齐的叠了起来塞进了床底下的柜子中。昨天很可惜的没有见到尤菲,老师说她已经办理好了退学手续,大概会在下个星期离开。我叹了口气,背起了琴走出了房间。
我下楼的时候莲卡舅妈正在反复清点我的行李箱,神神叨叨的一边又一边的数着钱,就生怕忘记了什么。见我下来了,她露出了一副很吃惊的表情。冲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她把我抱得很紧,甚至都有些疼。莲卡舅妈和汉格舅舅没有孩子,我和马费就等于是他们的孩子。站在母亲的角度来说,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不会不舍得自己的女儿去很远的地方。我也用力的回抱住她,闻着莲卡舅妈身上的肥皂味。莲卡舅妈和妈妈是两种不同的人,妈妈身上永远都是各种品牌的香水,但只有莲卡舅妈身上才有家的味道。我听见她重重的吸了吸鼻子,随即又将我推开。她胡乱的抹着眼泪,“好了,衣服会皱掉的。”
“真是个漂亮的孩子,我打赌很多人都会这么说。”莲卡舅妈理了理我的衣领满意的说。我们刚走出门背后却传来了喇叭声。我背着琴疑惑的朝后看去,一辆黑色的汽车正停在路口。招摇的是它用的牌照上面用红色的字体。那是辆军用车!
我正觉得纳闷的时候,黑色军用车的车门打开了。马费那大块头双手环胸靠在车门上朝我们耍帅。但我不得不承认,车子比他要帅一点。我举得他很搞笑,莲卡舅妈一副囧囧有神的表情看着他。马费见我们迟迟不过去,他叹了口气,表情微妙的走了过来。一把抢过我的行李箱和琴。“还看不懂吗?傻站着干嘛?不想去车站了?”他边嚷嚷边把行李往后备箱塞。
“车哪来的?”莲卡舅妈依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问。
“问长官借的。”马费他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对我们做了个请进的姿势。
“谢谢。”我毫不客气的的接受了他的服务,跨步坐进了车子。我摸了摸鼻子,忍住没笑。他这样子很是滑稽,姿势也做的非常到位。如果不是他身上的军装,估计都会把他当成私家车司机或者是服务员。莲卡舅妈摇了摇头也坐了进来,“下不为例!纳税人的钱不是这样浪费的!”
“我知道了。”马费系好了安全带转头对我们笑道,“等奥黛尔出嫁的时候我一定买得起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子了,到时候哥来接你!”
“我一定会尽快出嫁不让你失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我很严肃的回答,心底早已笑翻。
我知道马费为什么来接我,还是开着军用车。不是为了方便我去车站,而是要招摇,就是要让其他人知道。现在犹太人的地位已经越来越低了,他这么做大概是不想让我受到欺负。
我无聊的靠在柔软的车垫上看着窗缓慢倒退的景色,车速并不快。在转弯口,两三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缓缓的从身边走过。我不经意的朝他们看了一眼,发现其中一个男人正是在水晶之夜冲进我家却又帮了我的暴徒。我惊讶的一直盯着他看,他也感觉到我的视线。我们四目相对,我惊慌的立刻收回了视线。好在车子一下子就开走了。但他为什么会穿着黑色的制服?
“马费,穿着黑色制服的是做什么的?”
“黑色制服?”马费一听到这词立刻变得有些紧张,“以后再看见穿黑色制服的有多远走多远。他们是党卫军。”
党…党卫军?!
“说正确一点,他们是盖世太保。”
后来马费的解释我都没有听进去,就只停留在了“他们是党卫军。”我脑子立刻反应过来,那天晚上并不是普通民众反犹进行的暴动,而是有盖世太保参与的活动!这是有预谋的行为!而且还在事后要求我们赔偿!
我不禁咬住了拳头,这…这是直接有政'府'参与批准的,也就是说,这完全就是希'特'勒的命令!如果再留在德国不知道还会遇到怎么样的密谋事件。
我抖了一下,这个国家难道在酝酿着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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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车站后马费直接拎着我的行李往前走。车站上不少都是像我这样的人,大包小包准备离开的。但无一例外的都是犹太人。莲卡舅妈抓紧了我的手,生怕我走丢似的。车厢是四人一个,马费把我带到车厢里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看上去都只有三四岁的样子,非常小。母亲正费力的往行李架上塞箱子,但对她的身高来说很困难。
“让我来吧,女士。”马费看不过去,上前接过女士的行李帮她把行李塞了进去。女士紧张的道了谢,却搂紧了孩子。可能是马费对他们来说很可怕吧。
“你的孩子们真可爱。”我站在门口朝着母亲和孩子微微一笑。想要减轻一点她的恐惧感。
“谢…谢谢。”母亲朝我点了点头。
“一路上你自己多注意一点吧。到时候记得写信回来。”马费又把我的行李箱举过头顶说道,一米九的个子果然是最适合当搬运工的了,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我知道了。”我大力的拥抱他。马费还想说着什么,但汽笛已经拉响了。他不得不马上离开。我看着马费挤开人群回到地面,和莲卡舅妈站在一起。莲卡舅妈一边哭着一边掏出手绢擦着眼泪,一副生离死别的摸样。事实上在车站确实有不少人这么做。我忍不住打开了车窗,朝他们喊话。“我一定会平安到达的,不用担心!”
火车摇摇晃晃的,缓慢的启动了。按照轨道往前行驶,逐渐逐渐的加速。隔壁车厢有一个少女挥别她的恋人,少女哭的撕心裂肺,她的恋人一边跟着火车奔跑一边大声喊着她的名字,直到奔跑到站台末。我也探出头,看着月台离我们越来越远,逐渐的变成一个小红点。还好我没有恋人,不会再分离的时候这么难受。我缩回脑袋关上窗庆幸。
“真是太可怜了,被活活拆散。”女人摸着孩子的脑袋摇了摇头叹气道。
“是啊,不过总有一天还会相遇的,”我也感叹道,我似乎都能想象出那个少女痛苦的表情。“如果是真爱的话。”
“哦对了,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呢。我的名字是瓦奥莱特·德隆”母亲笑了笑,伸出了手。她不像是之前那样谨慎了。“这两个孩子一个叫蕾哈娜,一个叫塞米尔。”
“你好,我叫奥黛尔·贝纳。”我回握住她的,她的手不是很细嫩,一摸就能摸出来那指馥上的老茧。我们相视一笑,两个孩子看的莫名其妙。
之后我们聊得很多,我们都偏爱舒伯特和舒曼。那两个孩子倒也很乖趴在母亲大腿上睡着了,不哭也不闹。这趟车程最起码要一周,遇到了聊得来的人也算是一种幸运吧,我暗自的想。
我刚想上一下洗手间,刚站起身车门就自己打开了。门外赫然站着乘务员,还有一名警察。
“请出示你们的车票和证件。”高个子警察环顾了一下车厢后大声嚷嚷道。
他的大嗓门一下子惊醒了两个正在沉睡中的孩子,塞米尔和蕾哈娜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不准哭!”高个子警察显然对这些小孩子没啥耐心,粗声粗气的朝着两个孩子咆哮道。这两个孩子越发害怕,不管瓦奥莱特怎么哄,孩子就是一直哭一直哭。瓦奥莱特手忙脚乱的抱着两个孩子,还要一边从身边的小包里翻找证件和车票。我帮忙接过了蕾哈娜,她伏在我的肩头一直闹。我出示了我的证件和车票,乘务员接过我的车票剪了票还给了我。瓦奥莱特终于翻出了车票,两手颤抖着拿着车票和证件。几乎差点把车票和证件丢在地上。乘务员随意的的翻了翻证件没好气的还给了瓦奥莱特。
“别再哭了!给我闭嘴!”高个子警察大吼一声,猛地拉上了车厢门,发出了“砰”一声的巨响。我们都很清楚的听到他关上门之后的那句脏话。
蕾哈娜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哭闹了,她一脸泪渍的看着瓦奥莱特,奶声奶气的问,“妈妈,什么叫犹太小'杂'种?”
“……”我和瓦奥莱特都没有说话,应该说是不知道怎么说,这种侮辱性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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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雾:四
瓦奥莱特是个年轻的母亲,但她非常爱自己的孩子。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到一丁点的委屈。我很惊异的看着这个瘦弱矮小的女人是怎么能鼓起勇气面对身形比她大了快要一倍的男人的。
“道歉!请你给我道歉!”瓦奥莱特气的脸颊涨得通红,像母鸡一样把孩子牢牢的护在了身后。她拦住了男人的去路,不惜与他发生争吵。
“瓦奥莱特是个非常勇敢的母亲。”不管过多少年,我依旧会这么评价她。
瓦奥莱特带着两个孩子去上洗手间的时候,有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路过的时候踩了塞米尔一脚。塞米尔当场就痛的大哭起来。也许男人原先是想道歉的,但看到瓦奥莱特和孩子后就只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犹太族就成为了所有人唾弃鄙视的民族。也许,一直都是。
我愣愣的站在火车的走廊上,和所有看热闹的人一样远远的站着。瓦奥莱特倔强的站在包围圈中执拗的要男人道歉。向她的孩子道歉。
男人坚决不肯道歉,而瓦奥莱特坚决不肯让路。他们僵持了很久,塞米尔甚至都不再哭泣,只是抱着瓦奥莱特的大腿。警员很快就从人群里赶了过来。他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后露出了更加不屑一顾的表情。“你们就为了这点事情吵起来了?真是够愚蠢的。”
“这对你来说可能觉得很愚蠢,但对我和我的孩子来说非常重要。”瓦奥莱特杨起脑袋大声的说,“他没有尊重我们。先生,你的衣着打扮都非常光线得体。请让你的行为也像一个绅士。”
听了这句话,男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像是隐忍着巨大的怒气般。
瓦奥莱特很倔强。她的坚持得到了回报,那男人最终还是道了歉。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恨恨的说了对不起。而瓦奥莱特把塞米尔推了出去。个子还不到男人膝盖的塞米尔面对着男人,咬着手指含糊不清的回答,“没关系。”
这一场争吵很简单,只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小事。瓦奥莱特也许现在给人的感觉是个蛮不讲理的女人。毫无形象的拦住男人,说话咄咄逼人。
瓦奥莱特带着孩子们回到包厢的时候,我有些发愣的盯着她看。刚才她的摸样与第一面温和的摸样相差太大了。倒也没有变成愤怒的母狮子,不过还是给了我一些冲击。
“刚才的你都看到了?”瓦奥莱特浅笑着问我,又回到了最初的摸样。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起来,会让人忍不住跟她一起微笑。“你一定觉得我刚才很无理取闹,一点风度也没有?”
我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我不是一个母亲,大概没有办法理解她的心情。如果哪天,当我有了孩子,当他被人欺负了,可能我也会像她一样的。
“这不仅仅是为作为一个母亲为孩子讨回公道,”瓦奥莱特摸了摸塞米尔的卷卷的头发说,“这也是教育孩子,我们所拥有的骄傲、尊严和强烈民族感。”
“我们是犹太民族,是经历了颠沛流离、众多苦难依然也不改变自身信仰的希伯来人的后裔。那种以身俱来融入血液渗入骨髓的民族自豪感提醒我,我们不比任何民族差劲并同样有权享受平等待遇。所以,我必须要求他道歉,我不能让孩子觉得自己的民族低人一等。”
瓦奥莱特的话有种力量,我以前甚至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全身的血液都像是沸腾,快要冲破身体的激动。我双手微微的颤抖捂住了胸口,心脏的位置。我从来没有一种情绪像现在一样,就像瓦奥莱特说的那样。这就是与生俱来的民族自豪感。
瓦奥莱特将刘海捋到了耳后,“你知道中国吗?”
“中国?”我重复了一次这个对我来说很陌生的词汇,脑子里出现了课本上穿着奇怪长袖衣服人的插画“知道的不多,只在课本上学过。是东方文明发源地的古老国家。”
“是啊,是个古老又非常漂亮的国家。在过去非常的发达,无人能及。只不过近代停止了前进的脚步,现在来看有些惨兮兮的感觉。国土也不停的被瓜分,哦对了,现在还和一个叫日本的国家打起来了。”瓦奥莱特神情有些怀念的说。“我和丈夫曾经去过中国,大好河山,波澜壮阔。中国人最崇拜的就是龙,他们说自己是龙的传人。我有一个朋友就是中国人,她在得知自己的祖国正在遭受战火摧残和苦难的时候,她毫不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