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蔷薇 作者:正午月光-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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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知道一些别的事。”何向薇道，”例如你之前的男朋友，不止一个。为了掩盖你的行为，他想了很多办法收拾残局，包括贿赂记者。如果不是你的这些行为，我想我和他也不会相识。现在，你说他是你的男人，那么请问，你在和男朋友们寻欢的时候，有没有关照一下他的感受？”
林蔚安看着她一句句地说着，脸色渐渐冷硬起来：“你是什么东西，敢评价我的生活。”
“我不是什么东西，只是一个有良心的人。”何向薇冷笑：“起码克不会一面说爱着他，一面却和其他的男人寻欢作乐，还要他帮你收拾残局，你说他是你的，可是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一点把他放在心上？”
林蔚安听着她的话，过了一会儿，却轻轻笑了起来：“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和那些虚荣的女人是不一样，她们起码比你有点头，不至于这么幼稚。”她又点燃了一支烟，吸了口。轻咳了几声：“不要以为你号称爱他，就有资格指责我。这么多年，我和他的事不是你一个外人可以评价的。你以为他是什么，情圣吗？你也知道他的性格，这些年来不是没有别的女人，可最终呢？还是回到我的身边。你也好，那些女人也好，对他来说不过都是些外人，有便有了，没有也不影响什么。我不知道从南对你说了些什么，不过到了你这个年纪也不会笨到还会相信男人在床上的承诺，你也知道这不过是逢场作戏，要是当真，就太可怜了。”何向薇并不为所动。林蔚安又笑起来：“看吧，我就知道你不相信。那么我们来说点现实的，据我所知，你之所以离开之前的男朋友是因为他和另一个女人有来往，你接受不了，所以报复了他又分了手。哦，别用这副表情看着我，我当然调查过你。既然你不愿和他分手，那起码有一点你要知道。”
林蔚安的上下打量了几眼何向薇：“我知道从南现在准备从我投资的所有生意里收手，当然这里面也有好多他的钱，不过很显然为了和你在一起，他都准备放弃了。我想今天你之所以这么有自信地站在我面前，也是看透了这个原因。只是，就算他和你在一起又怎么样？就可以完全和我撇清关系吗？这二十几年来我和他的关系超越了所有的感情，他永远不会离开我，就像我永远也不会放开他一样。”她笑：“你以为和他在一起就万事大吉了？错了。就算他放弃了所有的生意。也不可能完全和我脱离关系。任何时候，只要我想找他，就一定找得到，只要我需要，他也不会拒绝。所以，你真的想好了要和他来往？哦，不，或者说，和我们来往。对于我和他来说，你永远都是一个外人。”
夕阳终于落了下去，游泳池里的金光不再，只剩下一潭沉静的死水，在夜色下涌动着。一只猫儿跳上林蔚安的膝头，她伸出涂了艳红蔻丹的指甲抚摸着它：“和别的女人分离同一个男人的感觉，之前你也知道，不过没关系，今天之后你会尝到更多。从南这些天都没有联系你是吗？想不想知道他去哪儿了？”
何向薇看着她，林蔚安却笑了：“不知道是吗？我嗓子不舒服，他去为我请大夫，那个大夫出了名的难请，所以他愿意为我亲自走一趟。还有，这处房子如果我没记错，你也住过，现在我和他住在这里，你要不要去楼上看看我有没有骗你。”说到这儿，她优雅地站起身看着何向薇：“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以为像从南这样的男人，凭什么会喜欢你，不过就是他解决的工具罢了，千万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到时候伤的只会是自己，别怪我没告诉你。”
说到这儿，她叫来助理，“送何小姐出去，我累了。”说完便径自上楼去了。何向薇拒绝了林蔚安的助理，径自一个人来到海边，手机响了半响，是叶从南的号码，可是接起来却是林蔚安的声音：“如果你想打电话告状，劝你趁早灭了这个念头。”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机，何向薇不由苦笑，蓦地想起年前叶从南出国后失去联系的情形，这样看来，那也是林蔚安的杰作。是啊，她说的没错，他的人是她的，一切都是她的，所以她拿走他的手机，控制他的行为，逼他为她做事，他就算是不愿意也不永远不能拒绝。
和他在一起，不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困难，她一直以为只要他愿意为了这段感情改变，她就不会计较，可事实却远远超过她的接受范围。
初春的夜晚仍有凉意，海浪拍打着礁石，送来潮湿的空气。坐在沙滩上看着那些浪花扑到岸上，再退回去，仿佛永远不会放弃，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还是否有这样的勇气来面对后面即将发生的事。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摸了半晌才摸出来，是方烨然。显然，今天她与林蔚安的会面他也接到了消息，在问了大概情况后，他道：“叶先生的飞机马上就要降落，到时他会与您联系。”
何向薇想说不必了，可是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久，叶从南果然打来了电话，只问了一句话：你在哪里？
拿着重电话，她犹豫了好久，才终于将地址告诉了他。
不是不想他，而是因为心里想问的太多，可是对答案的恐惧也更多，于是最后只能沉默。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呼啸的引擎声，他的车子穿过夜色来到面前，他走下车，风尘仆，却依旧是她爱着的样子。他将她抱在怀里，许久才放开。即使在路灯错黄的光线下，也能看得出他的憔悴，以及眼眸淡深入的担心。

“对不起……”他的声音嘶哑。

“我今天见了她。”她看着他，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要明亮。“她说你为她请大夫去了。”
“向薇……”他想说什么，可是却终究没有说。
“为什么对我说谎？”她问：“你知道我不会怪你。”
“对不起……”他低声道：“是我的错。”她抬头看着他，月影下，他的面容充满了无奈的挣扎和苦涩，是谁把他俊美的容颜拿走了？她停了停，想让声音正常一点：“我不怪你，今天她都告诉我了，关于你，还有她，如果换作是我，也没有办法拒绝她的要求。”
“向薇……”叶从南哑声道：“有些事我原本想告诉你。”
“只是没有机会是吗？”她笑了笑，“我知道。”
他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担心。
“没关系，我不是小心眼的人，也不是接受不了这些事。不就是之前的情人吗，我也不是没有过。这些都不重要，我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
海风渐起，吹起她的长发，有几丝指到了脸上，她没有去管，只是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今后，你会不会离开她？永远离开，不再有任何牵挂。”
叶从南沉默着，只是看着她。
何向薇勉强笑了笑：“怎么，我说的不够清楚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不可以只做我一个人的男朋友，不再回到她的身边，就算是她不放过你，你也要为了我拒绝她。”“向薇……”他近乎艰涩地道：“对不起……”
海风哗啦啦地从耳边吹过，何向薇的笑容不见了。
“对不起。”他拉住她的手，“我不想骗你。”
她抽也手指，感觉自己在发抖，却狠狠地打了他一个耳光，颤抖地道：“为什么，就因为她是你的养母？还是像她说的，对你们来说我永远都是一个外我！”叶从南默默随了她的耳光，一言不发，只是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他看着她，绝望得就像是沙漠里遇到绿洲的人，最后却发现一切都是海市蜃楼。
“怎么？没有话说吗？还是根本就不想解释？”她问。
他看着她，目光里是死一般的沉寂：“她收养殖了我，没有她，就没有我现在的一切，终其一生，我也没办法报答。”
何向薇淡淡冷笑。
“可是”他接着道：“有一点她说错了，我和她之间现在剩下的只有亲情。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不能离开她。”
“我明白了。”何向薇微微点头，“你的意思是说你还会像之前那样无故消失，让我被你和她的诺言蒙在鼓里，只因为你不能拒绝她。”
他目光里的伤痛终于渐渐溢也，仿佛紧紧咬着牙关，半晌才道：“从前……是我不对，但是今后，我发誓，每一件事都会告诉你，我们一起想办法。”
她抬起头看着他，夜色下，她的眼睛明亮依旧，笑容却充满嘲讽：“告诉我又怎么样呢？？你知道她不会放手，而我要是唯一发球我的你，对于这些，你又有什么好办法？我不想逼你做一个不孝的人，可是也无法接受你和她永远不能分开的结果，所以，你现在知道了，其实我们能选择的路并不多。”
叶从南似是意识到什么一般深深地吸了口气：“不要再说了。”
“我们……分手吧。”何向薇清晰地道。
“不要再说了！”叶从南抓住她的双臂看着她，“你知道我不会同意。”
“怎么？”她看着他，“你难道期望我会做一个秘密情人？永远见不得光，只做你的影子？还是认为我年纪已经不小了，就该委曲求全地待在你身边，期待你在林蔚安厌倦你的时候偶尔抽出时间来看看我，这样我就满足了？”有一瞬间，何向薇几乎以为自己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里，即使只透过眼睛，都看得到他的心在一下一下地颤抖着。
他沉默着，过了半晌才张开嘴，轻轻地吸了口气，却艰涩的一句话都说不。
她不忍再说下去，于是只轻声道：“你看，我们都做不到。”就算她刚刚是在赌气问他能不能离开林蔚安，就算她心里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可还是想听到他否定的回答。
何向薇怎么会不明白，林蔚安不只是他的一个旧情人，也不单纯是一个投资人，就算他能放弃她给他的一切金钱和利益，也改变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就像是一个诅咒，是他一辈子的魔障，就算他的人离开她，她也绝不会放过他，以养身份，她可以要求他做任何事，而他却没有理由拒绝。

多么悲哀的一个事实，在这段感情里，何向薇想象了无数个人开的理由，却没有一个是现在的情形。
她看了看他：“你知道我要的不多，要的就是一个纯粹属于我一个人的男人，可我们都知道，你做不到。”
他的手仍握着她的双臂，紧的她都在痛，可是她没有躲开，因为这种痛反而能让她更加清醒。“可无论怎样，”他终于哑声道：“这段时间，不论你相不相信，都是我人生里最快乐的记忆。我能给你的不多，可我们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也不该由你来承受。”她无声地笑了笑，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他颤抖着想伸手去擦。她却低声道：“为什么……为什么把我变成这样？你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也明知道自己给不了，为什么还把我变成这样……”
在冷风呼啸的海边，她看到着他，感觉心底的泪都要流干了，这个男人，以及他的爱，都将变成了她人生中唯一的奢侈。最后，他还是坚持送她回去，只是留在她的床边，安静地讲述了遇见她之前的生活。与林蔚安的相识，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十一岁起，他开始了不同的人生。他读了她指定的学校，拿了超出她意料的成绩，然后出国留学，回来后恰好她的学艺事业开始下滑，于是他接手了她事业以外的投资，并在几年内发展壮大。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就发现她对他的喜欢远超于一个养母的感情，他半争过，最后却没有拒绝。她对他来说是一个无法回避的存在，他没有更多的选择。至于他对她来说，或者是一个兴起时寻欢的对象，或者只是一种投资的回报，他想她总有烦的一天，总有放开他的一天。她也有很多男朋友，他已经司空见惯，可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再找他的时候，她却又回来。如此反复，折腾的久了，他对她原有的一点点感情也淡了下来，她的占有欲是无形的枷锁，压得他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有幸福的机会了。
他就这样生活着，绝望着。偶尔也为她处理几桩事，因为她的风流韵事很多，经纪人很担心，于是他便暗地里替她了结。
年复一年，渐渐他已入而立，而她呢，却红颜老去。这些年，她越来越依赖他，哪怕有了更年轻的男友，也要他时不时陪在身边才行。有时候他甚至在想，她永远不会放他自由了。
遇见何向薇的那段时间，他彷徨着，终日自弃，一边替林蔚安处理花边新闻，一边独自颓废着。直到那天，他们见到了因为男友偷情而流泪的何向薇。
他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悸动，她认真地生活，投入地爱一个人，为失恋而伤心，他却不知有多羡慕。看着她一个人坐在长椅上，他也走过去坐在旁边，只是不知该怎么办。心里想着，只是这样接近她，看着她哭泣，就像接近了正常的生活，连心底都充满了向往。再后来，他不自觉地靠近她。先是偶遇，接下来便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遇见何向薇之前，他的人生中除了林蔚安也有过别的女人，她们就像一个个过客，总是来得快，却得也快。其中，有几个的离开是林蔚安在背后动的手脚，这些他是知道的。可是因为不在意，所以也不去追究。
可是这一次，却无法坐视。
他暗中抽离林蔚安的生意，从属于她的资产中退出去，为了不争夺市场，他转向了境外投资，他做得很谨慎，担心林蔚安看得出端倪。可是不久之后，她还是有所耳闻。春节之前，她将他叫到身边，只说要两个人单独相处一段时间。他想尽了办法离开她，可是她却不肯放过他。
深夜的灯光下，他娓娓地述说着，讲到伤痛的地方，会微微皱下眉，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在痛，却转过了头不去看他。
他半跪在床前，淡淡地苦笑，有无奈，也有伤痛。
“那天伯父问过我的家世，我没有隐瞒，这也是他不造成我们来往的主要原因。”
“爸爸知道了？”
他沉默着，灯光在他轮廓清晰的面容下留下淡淡阴影，落寞又伤感。
“对不起。”他抱歉地道。
何向薇看着他，心中各种情绪交错，最终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天快亮时，他已经离开了。她睁着眼睛看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回想着他最后的话：向薇我坦白了所有的人生，没有奢望你还会原谅我，但是之前的日子是我这辈子唯一值得加快的时光，我只想知道，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人，而我只是一个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