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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三千鸦杀(出书版)-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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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也不过是徒增伤感不舍,她的心肠对他素来是冷若铁石的。
如今窗外空荡荡,他已经不在这世上。不需要伤心悔恨,这一切已经是对她最好最彻底的报复,流泪亦是嘲讽。
他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衣服,鞋子,画——有关他的一切都化作青灰,公子齐这个名字也被凡人一夜之间遗忘。只有那根他用过的竹笛好好地放在枕边,沾染着他袖中的淡淡香气,在鼻前缭绕。
覃川将那根笛子紧紧抱在怀里,觉得他仿佛就在这里,应当还没有走。
窗外青竹篁篁,依稀像是凤眠山下的那个小小院落。眉山君大约是怕她伤感,将凤眠山那片竹林给搬到眉山居了。
她挪到外面,搬了一张凳子坐在竹林前,一根一根数它们。有一根最高最粗的,上面应当刻了两人的名字。世上一切与他有关的东西都消失了,可是刻在青竹上的名字是不会消失的,所以他存在过,在她心里,到了生命的尽头也绝不会忘记。
把竹笛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声,她不会吹笛,不如他那么玲珑机巧,优美的笛声被她吹得好似老鸦在聒噪。
竹林里有人形灵鬼在照料出土竹笋,实在受不了那声音,抱着脑袋出来讨饶,求她别吹了。
覃川微微一笑,似哀求一般看着灵鬼,低声说:“谁会吹笛子?教我好不好?”
她不想像天下间那些凡人一般,在他消失后就忘记他。乐律也好,画画也好,她什么都可以学,只求与他靠近一些些。
和风将她的衣服吹得鼓起来,缓缓将她环抱,覃川将竹笛抵在唇边,低低唤一声:“九云。”
他或许就在身后,温柔地答应一声,抚摸她的脑袋,像阳光一样轻柔。
她又觉得心满意足了。
我心爱的人,我等着你。
当你再次睁开眼看着这个世界,或许它已经变得陌生了。树叶不再闪闪发光,黄昏也不再美艳如诗。失去妖力的人间,变得平庸琐碎,不再有鲜亮灵动的色彩。有人在歌唱,有人在欢呼;有人活着,有人死了。
只是,我会等着你。
或许那时候我已经白发苍苍,牙齿脱落,说话亦是含糊不清,词不达意。
可我还是要等你。
我要等着,紧紧的抱住你。我会祈求上天,我再也不会放开双手。

最后……

那天又开始下雨,淅淅沥沥,从早到晚。窗外的竹林一片迷蒙雾气,有晶莹的水滴顺着竹叶落下。
自魂灯被点燃,已是过了三年。受到神力影响,下雨的时候比往日多了许多。
雨不大,多是濛濛细细,牛毫般染湿发髻。
木窗开了半扇,窗下放了一张床,覃川正躺在上面,身上盖了四床棉被,依然冷得发抖,脸瘦得凹了进去,唇上一丝血色也没有。
眉山君坐在窗边,三指搭在她细瘦的腕上,眉头拧得很紧。
“很冷么?那就关窗。”
这次把完脉,他没有说任何关于国师诅咒的事,起身要替她将木窗合上。
“别……我想看着外面。”
覃川咳了几声,一绺鲜血顺着唇角流下来。她现在已经不像前几年咒文刚发作的时候那样剧痛难忍了,似乎连疼痛也感觉不到,只是整个人瘦的厉害,随时能闭气死掉似的。
眉山君左思右想,左右为难,绞尽脑汁也不知该怎样和她说。三年来他访遍中原大地各处仙山福地,凡是有点交情的仙人都一一仔细问过,却无一人能解南蛮二十四洞之妖的诅咒。帝姬被这可怕的咒文折磨得十分可怜,若不是有个执念,早两年前就死了。
“师叔。”她突然唤他,“那根刻了字的青竹还在么?我看了一早上,只是看不清。”
她的眼睛除了近在眼前的事物,已经什么都看不见。
他鼻子发酸,低声道:“放心,这里是仙家福地,竹林不会被雨水淹死的。”
“那……笛子还在我手上么?”
她的触感也快消失了,明明把笛子攥得那么紧,却丝毫感觉不到。
“在,你好好的抱着它呢。”
覃川终于放心地闭上眼,鼻息渐沉,呼吸显得十分吃力。眉山君以为她睡着了,替她掖好被角,起身正要走,忽听她轻声说:“师叔,倘若有朝一日魂灯被灭了,九云能转世,你替我告诉他,我在奈何桥旁等着他。他不来,我绝不会喝那忘川水,更不会去入轮回。”
眉山君饱受打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鼻头红得像颗萝卜,学了小媳妇的模样掩面狂奔而出,撞倒不少花花草草。覃川想笑,可下一刻又觉无上的困倦袭来,瞬间便晕死过去,再不知人事。
她也不晓得自己这次睡了多久,以前沉睡在无名黑暗里,总有个醒来的时辰。如今她一直睡一直睡,竟有些醒不来。
朦胧中,仿佛听见有人在床头说话,很陌生的男声,冷凝傲然。
“……拖到现在才来找人,不死也要被你这窝囊仙人害死了。”
眉山君依稀是含了极大的怨气,偏又发作不得,那说话声音便古怪别扭的很:“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一句话,能不能救?!”
那人思忖片刻,便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慢慢说道:“也成。我救她,条件是你以后不许再跑去骚扰辛湄。”
半天没有听到眉山君的回答,覃川在黑暗里努力竖起耳朵,冷不防有人托住她的后脑勺,将一颗冰冷馨香的丸药塞进口中。她口舌喉咙已然僵硬,无法吞咽,那人便用指尖蕴了仙力助她咽下丸药。
那手指带着滚烫的热气,顺着咽喉向下划,丸药在喉咙里便被烫化开,浓厚的香气充斥四肢百骸,甘泉一般洗涤她腐朽干枯的躯体,久违的精力开始酝酿,她只觉身体慢慢变得轻盈,像是要冉冉升空似的。
“这药丸凡人承受不起,如今她身受诅咒只好另当别论。日后须得调理仙力,仔细修行。便宜了你,白收个漂亮弟子!”
那人的手在胸口重重一按,覃川不由自主“啊”一声,飞快睁眼。视线还是有些模糊,隐隐约约见到那人身材修长,自她胸前抓起密密麻麻一把银针,根根带血,转身便同着眉山君出去了。
“咒具已经取出,想不到居然如此狠毒……”
说话声渐渐远去,覃川使劲眨眼,依然什么也看不清。想要起身,可是忽然又觉得很累,每一根手指都软得酥掉。香甜的黑暗再度袭来,这是三年来覃川第一次心甘情愿地沉入睡眠,睡得极香。
直到她醒后有那么一段时间,不管她怎么问,眉山君都咬死了嘴巴就是不说谁救了她,好似对那人有冲天的怨气一般,一提到脸就要发绿。
覃川素来聪明,察言观色一些时日,便也看出那人到底是怎么个身份了。某日特地提了好酒找眉山君秉烛夜谈,无非是想套话,待他喝了半醉,便故作随意地提到:“我想了又想,难不成师叔是放下身段去求了那战鬼?我还当师叔很讨厌他呢。”
眉山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捧着水桶般大小的酒杯突然就哭了起来,一个劲儿捶胸顿足:“死傅九云!你醒了这笔账老子要和你算清楚!老子为了救你女人,连情敌都求上了!老脸往哪里搁哟!”
覃川赶紧从酒缸里又舀了一桶酒给他满上,连连赔笑:“多谢师叔救命之恩,原来您是找了那只战鬼。是答应了什么条件么?”
眉山君泪流满面,长吁短叹,不管她怎么问,都不肯再说。
覃川只好哄他:“师叔放心,既然咒文已经解开,我也可以四处走动走动了。您告诉我小湄在哪里,我去找她,帮您说说好话,保管哄得她心花怒放,过来眉山居陪您。”
他挂了两条泪,双眼发光看她:“……真的?”
“十足真金的真。”
“可是可是……她身边总跟着那只战鬼……”
“我不怕战鬼,再说我是女的嘛,他也不能拿我怎么办。”
“那、那多不好意思啊……”眉山君心花怒放,还要摆出矜持的小样儿,踯躅半日,才期期艾艾地说:“她在挽澜山一带……那边盛产一种□醪的美酒,味道很不错的。”
覃川哭笑不得:“您只管放心,我帮您买个十缸八缸的回来。”
眉山君果然一扫先前的颓废,脸上简直要放光,分明是喜出望外抓耳挠腮的不知如何是好,一面抓了她的手,勉强做出语重心长的模样:“你如今吃了仙丹,那东西凡人承受不起的,十个有九个都会爆体而亡,好在你身受诅咒侵害,爆体不至于,但那仙力聚集在体内,不靠修行之力化开,以后还是不好。师叔看你这么有诚意,这便传你一套修行心法,自己好好修炼去吧!你果然还是个有仙缘的,我就说,那定好的命数怎可能被改得那么离谱……”
“什么仙缘命数?”覃川一头雾水。
“没、没什么!”眉山君自悔失言,人果然不能喝太高,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都会倒出来,“我这就传心法了,你听好!”
且说他做仙人也有个几百年了,和他那一辈儿的仙人徒子徒孙也不知开枝散叶了多少,他却始终孤零零地住在眉山居,除了灵鬼便没有旁人。以前他依稀是收过几个徒弟的,奈何实在没有为人师表的模样,教导弟子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完完全全的误人子弟。
这次若不是覃川聪明,又歪打正着吃了仙丹存了仙力,只怕教个两百年她也练不出什么东西来。
眼看他说了几遍心法,覃川很快便能打坐入定,运化仙力,眉山君更是喜不自禁。想到她能修炼有成,去到皇陵把小湄带出来,和小湄一起来的还有几十缸美酒,这前景太美妙了,他乐得嘴巴半天也合不拢,觉得自己放下身段去求战鬼来救覃川,简直是有生以来所做最英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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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两年一晃而过,自魂灯被点燃,已是过了五年。
覃川自练心法有成后,便特意去了一趟挽澜山皇陵,她是真心想为眉山君做点什么来报答。人家苦恋辛湄未果,成日絮絮叨叨,看着也怪可怜的。
谁知去到皇陵才知,辛湄与战鬼竟是早已成了婚的夫妻,还是琼国皇帝亲自下旨赐的婚。人家是夫妻啊夫妻!他居然从来不说!成天念着别人老婆的仙人是什么仙人?差点就帮他干了拆散夫妻的坏事。怪不得人家战鬼直接找上门,那么杀气腾腾地,谁的老婆被别人拐走不会想杀人?没把眉山君大卸八块,算那只战鬼客气了。
她回来之后,眉山君又捶胸顿足痛哭流涕,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
却说魂灯被点,天下再无妖魔,来找眉山君办事的人也骤然减少,日子清闲了许多。眉山君伤心之余只有吃吃喝喝来排解,整个人胖了大圈,以前那骨瘦嶙峋的模样是看不到了。覃川觉着,他再这么发展下去,只怕会变成白河龙王那样一颗球。
那日他午饭吃了太多,唯有绕着池塘散步消食,覃川就坐在竹林边吱吱呀呀吹竹笛。她这么个人,千伶百俐的,雅擅歌舞,偏偏乐器怎么也操弄不好,笛声比老鸹叫还要难听,眉山君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捂着嘴扶住一杆青竹,十分虚弱:“别吹了……午饭都要吐出来了!”
覃川只好收了竹笛,寻思找个僻静的地方再练,冷不丁见守大门的灵鬼急匆匆走过来,口中连声道:“主子主子!有客有客!”
也难怪灵鬼这么激动,这几年眉山居太冷清了,连花花草草都没精神。
眉山君大喜,急忙换了衣服,兴头头去接客。
久没有人求他办事,给他送酒,眉山君很不习惯。虽说自斟自饮也不错,但少个酒伴总是美中不足。帝姬被咒文折磨得死去活来还能陪他喝酒,咒文被解后反倒戒酒了,整日只是坐在竹林里吹那只破笛子,闷得不行。
今日难得来客,必当痛饮三百杯!眉山君寻了两只小桶般的酒杯,叫灵鬼背上三大缸醉生梦死,两眼放光亲自迎到门口,却见门前立着一男一女两人,女子着青色长裙,容姿艳丽。男子穿着紫色长袍,秀若芝兰,丰神俊朗,虽然双目紧闭,神态却甚是悠闲,正在欣赏盛放的紫丁香。
眉山君大叫一声,指着他差点跳起来:“你!你来了?!这些年跑去什么地方了?连我也找不到……”
来人微微一怔,跟着彬彬有礼地行礼:“在下左紫辰,这位是师姐青青,今日初次造访眉山居,未曾与仙人有过相识之缘,仙人是否认错人了?”
眉山君呆了。
“你是左紫辰,曾经大燕国左相的儿子?”喝酒的时候,眉山君小心翼翼打量他,越看越像,可他怎么就变成了个陌生人呢?
“仙人慧眼如炬,在下的来历果然瞒不过您。”
左紫辰喝酒也是文质彬彬,不急不躁,倒显得捧着巨型酒杯牛饮的眉山君成了一头解渴的老牛。青青在旁边想插话,奈何眉山君压根就没朝她看一眼,热脸总不能贴上冷屁股,她只好闷闷不乐地扭头看风景。
“……也罢,你今日来访,所求何事?”眉山君突生妙计,回头对灵鬼们小声吩咐一番,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趁着灵鬼去竹林里找人,他回头又给左紫辰满上杯,加一句:“有事求我,必须在酒量上打败我再谈。”
左紫辰啼笑皆非:“仙人误会,在下今日前来并非有所求,不过受师之托,送个东西给您。”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方锦盒,毕恭毕敬推到他手边。锦盒中是一张丝绸请柬,做成手绢的模样,下面还坠了一只紫晶小蛇,十分精致。
原来是香取山主要搞什么仙花仙酒大会,广邀天下仙人去他家做客。这妖仙老头,仗着香取山富饶漂亮,成日尽会显摆,近来越发厉害了。
“另外师尊还有事想请问仙人,仙人素日与傅九云交好,近日可曾见过他?山主很是想念这位大弟子。”
眉山君皱了皱眉头,傅九云的身份从来不为外人知,随着魂灯被点消散之后,凡人已将他完全忘记,仙人们倒都是记得的,这已不知道是第几个询问傅九云下落的了。仙人们都以为魂灯是被傅九云偷走点上的,这种头等八卦大事不拿来八上一八,简直枉为无所事事的仙人。
“这个我不知道,我也是很久未曾见他了。怎么,山主还念着魂灯?灯都已经点上了,再念着也没用,找人来怪罪更没用。倒不如看他有没有本事把魂灯弄熄,擦干净还能继续收藏的,反正没人和他抢。”
左紫辰笑了笑:“仙人说笑了,魂灯是天神之物,凡间仙人岂有手段熄灭?”
眉山君动动嘴唇,正要说话,忽听门帘外传来覃川的声音:“师叔,你找我有事?”说罢珠帘被人掀开,她人已走了进来。
见到左紫辰,覃川很明显地一僵,低叫:“紫辰?!这些年你去哪里了?玄珠她……”
左紫辰不知是谁,因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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