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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妾身好忙-寄秋-第9部分

小说: 妾身好忙-寄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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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希望他有朝一日着了别人的道,下了一盘败棋。
「别提到他,也别劝我什么,少说两句让我耳根子清静。」
沐昊然慵懒地往红木镶八宝坐榻一靠,仰月沏了杯茶来,他伸手一接,先嗅其味,再观其色,接着细品一口。
「那你想听什么?遗花院里请你沐大少爷珍重身子的悍妇?」一说到「悍妇」,她止不住的笑意又冒出来。
一提起杜云锦,沐昊然张狂的神色黯了几分。
「根本是装白兔的野猫,她居然敢说我的腰不好,要我少纵情声色犬马,不然我不到四十岁身子就掏空了,满院子女人夜夜以泪洗面,一生无望。」
不就是狠狠地亲了她一下,和以往的肌肤相亲一比不算什么,再亲密的事两人都做过,她装什么贞洁烈妇?还怕人家不晓得她是他收用过的女人,一名小妾的本分就是伺候他,而不是质疑他床上的男儿雄风。
偏偏她一副受害的神情,好像他是多么罪恶深重的深夜采花恶鬼,看他的眼神是失望、无奈、同情,让他有种被鄙夷的感觉,才会冷不防地中招了,腰上硬生生挨上一记狠捏。
「呵呵……她说得也没错呀,以你无花不采的浪荡行径,盛极则衰,说不定真给她说中了,花开到最艳时就败了。」真是有见地的女子,叫人激赏。
「筱攸,别笑得太开怀,小心你的病。」她还真把那女人当知己,一样的没良心,幸灾乐祸。
瘦得惨白的素手捂住胸口,赵筱攸气弱地笑声渐歇。
「说句实在话,我很欣赏如今的云锦,有见识、有主见、通晓世情,她配得上你。」
「怎么,现在就为我铺好后路,打算让出正妻的位置?」他笑着,但眼神冰冷了几分。
「然弟,你认为我还能活几年?」她觉得身子越来越差了,常常半夜睡到一半,心口绞痛而痛醒。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做好准备总没错。
沐昊然看着茶盅里澄黄明亮的汤色,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要我说,我当然希望你能活得长长久久,就算无法帮我生孩子,至少可以帮我带孩子,唔,不过你这身子板,想当奶娘可能没办法……」他嘻笑道,企图转换沉重的气氛。
又拿她的身子开玩笑!她气得笑了,很无奈的摇头,「好啊,孩子你赶快生,生了我就带,你也不想想老夫人多想抱上你的曾孙,枉费她白疼了你这些年。」
「我和小妾多亲近,对正室置之不理,恐怕她才会气到吐血。」祖母最在意嫡庶之别,她想抱他的嫡曾孙还有得等,她老人家得多保重。
「得了,你就会说一堆歪理来气我,父亲交给你的茶行经营得还顺手吧?铺子上的伙计有没有出什么纰漏————瞧你的神色是遇到耍滑偷懒的?」
真让她料中了,那女人的心机之深绝非等闲之辈,一不留心就让人钻了空子。
「放心,我应付得了,她还没本事拉垮我,你安心的养病,茶行的事我自有数,多找几个朋友来捧场不就得了?」沐昊然狂傲的不放心上,依旧抱持着游戏人间的态度。
他口中的「她」指的的是贾氏,她是个极度自私又工于心计的恶毒女人,常常暗地里搞些小动作致使他的名声败坏,一心要为亲生儿子铲除任何阻碍。
偏偏沐昊文的外貌和才能十分平庸,没有一样及得上元配所生的沐昊然,两人站在一起高下立判,出色的永远是沐昊然,被光所遮住的影子只能默默地隐于角落。
为此,贾氏更加痛恨夺走她儿子光采的沐昊然,只要一有机会便费尽心思打压他,无所不用其极地要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失去和沐昊文竞争继承家业的权利。
他那些还不是眠花宿柳的猪朋狗友,有几人能托付重任?知道他不爱听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教条,赵筱攸也就不当恶人训人了。
「杜姨娘对茶叶的了解似乎不少,你别嫌我多事,若她在这方面能帮得上你的忙,你不要倔脾气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助力,不耻下问不是多丢脸的事……」
听着耳边细语的轻柔嗓音,沐昊然有些被人轻看的恼意,他是来寻求同仇敌忾的战友,谁知她反帮那女人说尽好话,她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啊?
没多待他便走了,徒留赵筱攸的轻叹声。
「仰月,到遗花院请杜姨娘,说我想和她聊聊。」说着,她脸色微微发白,捂着青紫的唇轻咳几声。
要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大少奶奶,你的身子……」仰月忧心地端来一杯温茶,让她缓口气、润润喉。
「无碍,一时半刻还死不了,夏神医不是说过我还有三、五年可活?」她知足了,不再强求。
那是乐观的说法,多思常虑拖不过一年,仰月不敢说出夏神医语重心长的后话,他要大少爷做好准备,她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
赵筱攸的心疾由来已久,靠着吃药延续生命,关于她来日不多一事,几个亲近的人都晓得,也特别用心的照料她的身子,让她尽量多活些时日,撑过一时是一时。
可这是关起门来的事,没有一个人往外透露,清雨阁的丫头、婆子都是精心调教过的自己人,口风甚紧,主子不让说的事一个字也流不出,上下一心相护。
因此贾氏虽然知晓嫡长媳是无法生育的病秧子,天天断不了药地硬熬着,却不知道她究竟病得有多重,还以为得养她一辈子,让姓赵的白占便宜。



第八章  通房来找碴

「我让你查的事你查到了没?大少奶奶的陪嫁庄子里有没有茶庄,赵家那些人在茶行方面能出多少人手帮忙?」一个一个都得让她操心,她要到几时才能安下心来当老太太享清福?
贾氏不担心儿子布行的生意,有她娘家的关照,成不了大器也能平平顺顺,至少不会大起大落的亏损,稳定的守成也好过败光家产,有她在一旁盯着,出不了大乱子。
她比较拿捏不准的是那个来讨债的浪荡子,丈夫元配的娘家是南来北往的茶商,继子又娶了赵家主事者的嫡女为妻,女婿是半子又是亲外甥,赵家说什么也不会袖手旁观。
明摆着是互蒙其利,怎么可能不帮扶一下?外甥若壮大,母家才有利可图,鱼帮水、水帮鱼,再笨的人也看得出。
而今她该想什么对策应付呢?让那小两口生龃龉、反目成仇,再也不同心……嗯!真是好主意,她真佩服自个儿的足智多谋,脑子一转,再难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夫人,奴婢照你的吩咐行事,每日风雨无阻的前往清雨阁请安,连守门的婆子都被我感动了,天冷会端姜汤给我暖暖胃,天气热了也会递碗凉茶来……」挑顺耳的迷汤灌总没错吧!
每日吗?
那只有天晓得了,掺水的大话人人说得。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换个词,不要让我后悔一番苦心付诸流水。」敢在她面前打马虎眼,简直是燕子离巢,飞远了,当她手慈心软,不会下狠手整治背主反骨的奴才。
穿着藕荷色银丝暗纹褙子的凤眸女子轻轻一福身,「不是奴婢不懂事,辜负了夫人,实在是奴婢有口难言,大少奶奶在病中不见客,奴婢的身分低贱,哪能说见就见?」
她语中迂回的暗示,自己不过是小小的通房,本来就人微言轻,在人前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得力的大丫头,谁瞧她不顺眼就能踩她一脚,看人脸色的她其实过得很苦。
可是,她若由通房升为妾,那就不一样了,好歹能卖卖面子说两句话,套点房里话。
「迎喜,心不要太大,我能把你送到大少爷身边,也能让你无声无息的消失,别仗着一点小聪明两面讨好,该给你的我不会亏待你。」她那点小伎俩还不够瞧。
表面乖顺的迎喜惯于迎合,她眼眶一红的跪在贾氏脚旁,力道适中的槌脚示好。
「奴婢不敢,奴婢说的是实心话呀!夫人的大事奴婢时时谨记在心,哪敢或忘,杜姨娘她……」她话说一半留一半,吊人胃口。
「杜姨娘?」贾氏回想着继子后院的女人,竟想不起杜姨娘是何面貌,那张老是哭哭啼啼的脸孔十分模糊。
杜姨娘在她心中是无足轻重的小沙粒,可有可无,犯不着费心去惦记,她早晚会死在妻妾的争斗下。
「自从杜姨娘大病一场后,或许大少奶奶惺惺相惜,三天两头就让人传杜姨娘到清雨阁,还不时送些布料、首饰给她,叫人看了好不眼红。」
如果她也是姨娘的话,哪有杜姨娘出头的一天,杜姨娘不过仗着姨娘这身分多了点好处罢了。
迎喜话语酸溜溜的,不无加油添醋,把杜云锦推向风口浪尖,好回避她办事不力的事实。
有个替死鬼好推她又何必客气?人不自私那就是神了,而她道行还不够,只能当个推波助澜的小人。
「你是说她和大少奶奶交好?」也许她能搭上杜姨娘这条线,使其为己所用,贾氏暗自盘算着。
「交不交好奴婢并不知情,可是每回杜姨娘从清雨阁走出来,总是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线,和那个傻气的丫头翠花有说有笑的回到遗花院。」
不要怪我,杜姨娘,谁让你把姐妹们的好运全占了,让人很想寻你的晦气。
陷人于水火之中,得利的自是她迎喜。
「迎喜。」贾氏若有所思的抚摸迎喜媚中带俏的勾魂媚眼,细狭的凤眸眼梢往上勾,如此媚态怎会捉不住男人的心?
「是的,夫人。」她眸子低垂,状似温顺。
「想办法拉拢杜姨娘,让她去探探大少奶奶的底。」
茶商赵家不得不防,即使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都不允许赵雁如生的贱种上位,江南首富沐府日后的当家只能是她儿子。
活着的时候争宠爱,死了争口气,她贾清琴的容貌和才情绝不输任何人,一个死人凭什么跟她争?
贾氏到现在还怨恨已逝的赵雁如,因为她不管再怎么争,又偏房扶正了,在元配夫人灵前她还是得行妾礼,年年过年的家族祭祖行三叩礼,奉赵氏为正室夫人。
迎喜故作为难地迟疑了一下,「可是她不太和我们这些通房往来,每每把屋子锁得死紧,想和她聊几句都不得其门而入,只有大少爷去踹门才肯打开。」
闻言,贾氏锐利的眼一眯,「大少爷踹门?」
「是呀!身为姨娘就是比我们娇贵,连见了大少爷都敢摆谱,换成我们哪敢给大少爷脸色看,还不欢天喜地的迎上前,眉开眼笑的伺候。」贱人贱命,通房本就低人一等。
迎喜不放过任何机会拿杜姨娘当枪使,明里暗里透露杜姨娘仗着姨娘身分才能和大少爷好上了,如果她也是姨娘,凭她勾引人的本事,哪还有杜姨娘说话的分?早踢到墙角泪汪汪了。
「用不着酸言酸语的,若是你也有能耐勾得男人为你神魂颠倒,抬举为姨娘还是个事吗?一句话就能让你得偿所愿。」一抹讥色闪过贾氏眼底,她乐呵呵地赏人甜枣。
喜出望外的迎喜连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地为夫人做事。,绝不怠慢。」
「起来吧!别把如花似玉的脸蛋给磕伤了,回头你家大少爷心疼地找我算账,我可是不认的。」
这丫头还有利用的地方,暂时留着她,女人若没有娇美容颜什么也做不了,风流之人皆重色。
桃腮一红,她羞答答地低下头。「夫人取消奴婢。」
「不过……」贾氏一句「不过」,让迎喜的心口跳了一下。「要是你没办好我要你做的事,你也是伺候过我的人,该死的人有何下场,我不希望你是其中之一。」
迎喜手指发凉的一颔首,粉颊的血色淡了些,她暗暗警惕着自己不能出错,要想在后院立足,她不得不使手段了,否则死的会是她。
浅笑的凤眸迸出阴狠。


「哎呀!云锦妹妹,大少爷「又」送了你什么好东西?是拳头大的东珠呢,还是镶满宝石的珠钗?赶紧拿出来炫耀炫耀,让姐妹们瞅瞅、开开眼界,别藏私了。」
一开院门,不请自来的莺莺燕燕蜂拥而至,不等人拒绝的装亲热、套交情,一副「我跟你很熟」的样子,逼得人家不得不盛情款待,笑到脸发僵也要让人宾至如归。
其实杜云锦也很为难,她根本不想和这群不怀好意的女人来往,她不用脑袋想也知晓她们是来找麻烦的,合群体之力将她斗垮了,其中的领头人就有机会上位了。
她不是息事宁人,忍一时之气装缩头乌龟,而是她觉得没必要,因为她迟早会离开沐府,与人斗气有什么意思?
自始至终,她从未当沐府是可以安稳避风雨的家,也乜嘢一丝认同感,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丫头也好,或是和她不同心、私底下嘲笑她不会做人的守门婆子,她一律当成和自己不相干的人,也不会刻意去关注,由着她们蹬鼻子上脸,自以为是的奴大欺主。
所以服侍她的大丫头一直只有翠花一个人,即使姨娘的分例是四名大丫头,她照样婉拒大少奶奶的厚待。
不过大少奶奶的个性和她的好友关养真很像,两人一交谈便有「苍茫天地间,唯她是知交」的感觉,非常合得来,常常话匣子一打开就聊到忘我,把旁人都给忘了。
若有一天她走了,相信最割舍不下的是对人温和的大少奶奶,朋友不用多,她懂你就好。
「你们挤什么挤?没瞧见我家姨娘被你家挤得快踹不过气了吗?你们想趁机害死姨娘是不是?」翠花冲破重围,一心护主的将陷在人群的主子给救出来。
啊!多美好的空气,她差一点被劣质脂粉味呛死。杜云锦大大的喘口气,以嘉奖的眼神看了忠心的丫头一眼。
「你是什么东西,有我们在的地方由得你开口吗?贱丫头还不推开。」仗着是沐老夫人给的人,越来越不肯认份的春雪倨傲地推了翠花一把,尖细的下巴高高抬起。
「我是丫头你还不是丫头,我主子也是你主子,我们平平是丫头,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吓到了我们姨娘你担得起吗?」翠花平得像木板的胸脯往前一挺,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势。
说得好,不愧她时不时灌输「女儿当自强」的观念,丫头也是人,没有谁高谁低,自个儿底气足了,谁还敢低看一眼?
凶人怕恶人,恶的怕不要命的,心一横,把命豁出去了,就是千兵万马也不敌。
一脸浅笑的杜云锦坐到角落里剥着栗子壳,十分悠闲的作壁上观,不时做「技术性观摩」,女人吵架也是一门学问。
「你……你好个没皮没脸的臭丫头,竟敢指着我的鼻头羞辱,我可是老夫人指给大少爷的通房丫头,不是你能指手划脚的,乱了规矩要乱棒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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