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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妾身好忙-寄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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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都犯了一个错,小看后宅女子的手段,以为她们的见识只有针眼大。
贾氏在沐府内宅立足二十余年,从她接手府里中馈便开始部署,小鱼苗都长成丈长了,何况是她有心的安排,沐府里处处可见她的眼线,早已根深蒂固、盘根错节了。
「我喜欢你说「我们」,锦儿,我们输了一局。」吐出一口气,他将头枕在她肩头上。
「输了再扳回来不就得了?没人是一生不败的常胜军,何况眼下输了未必是全盘输,说不定是将赢的局面。」
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敢直言是胜利者,能沉得住气的人才能逆转胜。
「你的意思是……」
她相信他会赢?
杜云锦心疼地扳开他因握得太紧而僵硬的手指,一根一根揉着,「就算迎喜指认贾氏是主使人,可要是她一口咬定是我们指使迎喜陷害她,那我们在老爷面前也拿她没辙。再退一步来说,就算她承认是她所为,我们还能让她一命抵一命不成?首先她爹是当官的,难道会眼看着女儿受死吗?还有老爷也不会要自己的妻赔命,说句难听的话——媳妇哪有妻子亲,唯有睡在枕畔的才是自己人,胳膊肘向内不向外,死了个媳妇,再娶一个就好了。」
尤其是生不出孩子的媳妇,换个能生的媳妇更好。这句话杜云锦放在心里没说出口,因为事实太伤人。
相信在沐老爷心目中,用药吊着命的媳妇绝比不上结缟二十几年的「贤妻」,媳妇不能生,又碍着儿子的正经婚事,让他连最期盼的嫡长孙也抱不上,这样的媳妇没了也好。
婆婆虐媳,天经地义,打死了媳妇也只能说是她自个儿福薄,承受不起夫家的福气,少有人会责怪婆婆出手太重。
反之,若让婆婆向媳妇赔罪是大不孝,婆婆是长辈、媳妇是晚辈,自古以来以下犯上就是不对,长辈教训晚辈,晚辈只能虚心受教,就算打骂也得挨着、受着。
「锦儿是我自己人。」套用她的话,沐昊然低声轻笑,唇轻触她如花娇颜,细细啄吻,笑声饱含情意。
杜云锦抚着他柔细黑丝,充满柔情,「对付敌人最好的办法是过得比他好,让他气妒得血气翻搅,然后再夺走他所在意的一切,让他在瞬间失去所有。」
「你要我忍一时之气好谋后计?确实,贾氏的得意是暂时的,一旦沐府的主事者是我沐昊然,到时府里说话的人就是我,我想把她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人敢说一句不是。」烱然的黑眸闪过一抹凌厉。
「对,府里你最大,你要她入庙修行,她就得剃光三千烦恼丝,为大少奶奶茹素,念三千册佛经回向大少奶奶,叫她去守坟也是可以的,她喜富贵,喜荣华,咱们就让她过清贫的草根生活。」
无人服侍,无锦衣玉食,自个儿耕种、自个儿打水、自个儿缝衣纳鞋,把手磨粗了,腰腿变壮了,脸黑生斑成老妪。
「说得好,守坟,我一直觉得我娘的死一定和她有关,小时候奶娘曾不小心提过那么一两句,后来被她听见了,奶娘便被她以诬蔑主母之罪送出府。」
幸好毕竟是赵家人,贾氏不致下毒手,赵春常说他娘过得很好,就是想大少爷想得紧。
「所以我们忍,忍到她穷途末路,山穷水尽,大少奶奶不会白死,我们一起替她讨回公道。」
大少奶奶明明是那么好的人,聪慧又善良,偏偏被心术不正的小人给害了。
她哀痛的看着桌上那一包被搜出的害人草药,生得像是人参,长着一串黑红色浆果,小巧可爱,却全株有剧毒,因喜鹊下药时剂量用得少,否则只怕赵筱攸死得更早。
杜云锦很后悔没早日发觉赵筱攸的汤药里多加了这一味。
好友关养真未开刀前也看过中医,她陪着去看诊,一回生二回熟,老中医师也时常跟她们讲解中药的药性。
可是谁会料到这根本不是药,而是害命的毒?
她只痛恨自己见识浅,知道贾氏坏心,要对付沐昊然,却疏忽她可能会对赵筱攸下毒手,若是仔细些,也不会白害了一条人命……



第十八章  继室人选

迎喜终究没救回来,在找来大夫诊治后,到了半夜她忽然全身抽搐,口吐白沫,挨了一板子的后脑勺肿大如瓜,她抽了好一阵子便不抽了,咽下最后一口气。
杜云锦去看了她最后一面,猜想她是死于脑震荡所引起的脑水肿,若是能及时开刀抢救,说不定还能救回一命,不用白白熬死了,死前还要手尽折磨。
死刑犯也有行刑前的一口饱饭,迎喜做的是不对,也该受报应,不过一死抵命也足够了,毕竟她不算是主谋,真正的幕后主使者还逍遥法外,她死得也算冤。
至于少了一只胳臂的喜鹊和奄奄一息的采买婆子,真是粗使的奴才命贱,没丢了一条命,在杜云锦的说情下被发落到偏远的庄子。
赵筱攸死后百日,沐府除了孝,之前为了是不是和人共侍一夫而闹得不愉快的杜云锦和沐昊然也讲和了,他们彼此的心里有对方,哪有过不去的坎?
因为赵筱攸的死,反而让杜云锦看开了,她想到世事无常,要活在当下,不要因害怕而裹足不前,能有所爱之人当珍惜,爱其所爱是多么不容易,她怎么能不勇敢还拒绝被爱呢?
于是老房子失火,一发不可收拾,两人如胶似漆的蜜里调油,无时无刻不腻在一起,形影不离。
两人在外依旧是大少爷和小厮,主子走到哪,奴才就得跟到哪里,有时实在跟得太紧了,眉目传情一下,再加上沐大少爷不再涉足烟花之地,断袖之说不胫而走。
如今沐昊然每日回府不是回云擎居,而是到扩大了一倍有余的遗花院,院里依杜云锦的喜好种植了四季花卉果树,新辟池塘养鸭,再种上荷花莲藕,夏收莲子、莲藕,秋能采菱,宛如农家,纯朴惬意。
茶行的生意如计划稳定成长,两个人就像不问世事般悠哉,顺便一起算计面色越来越难看的贾氏,让她能用的人手越来越少,只能困于内宅之中。
也许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让人忘了世事多变,正当沐昊然想把心爱女子由小妾扶正时,许久不插手孙子房内事的老夫人突然开口了,投下一颗令人讶异万分的惊爆弹。
「我已经看好了陈知府家的嫡次女,她为人知书达礼,能诗善绣、秀外慧中又颇负美名,年方十七,我听你六表婶说对方也很中意你,这一门亲……」
「等一下,祖母是要她给孙儿当妾?」沐昊然刻意把名分说低了,因为官家千金不可能为人侍妾,尤其是嫡出,那是极伤颜面的事。
老夫人呵呵笑地轻拍他,当他在说笑,「当然是正室,不过你想再纳妾,得等她一年后无子才行。」
她也想早点抱孙,不过嫡子得生在庶子前头,免得日后嫡庶不分,徒生出许多纠葛。
沐昊文那一房也怪,庶子出生后只得一嫡女,连着几年妻子、侍妾和通房的肚皮都没动静,很听娘亲和娘子话的他非常努力耕耘,可是再怎么耕也是瘦田,种子不发芽。
而他的庶子身体也不好,生得非常瘦小,不太会说话,比他老实的爹还呆,一直不为沐老爷所喜。
「祖母,我不娶陈氏女为妻,孙儿心中已有妻子人选,请祖母成全。」先说服祖母,那么父亲点头是早晚的事。
老夫人纳闷地一讶,「是哪一家的闺女?之前怎没听你说过,你这浑小子藏得真深,快说来给祖母听听,明儿个祖母就请媒人上门说亲,你就喜孜孜地等着当新郎官吧。」
没和知府家结成亲家是有点可惜,若是孙儿看上的那户人家家世不错也无妨,结亲不结仇,两厢情愿最好。
沐昊然目光缱绻地将立于门外的女子拉进来,语气柔得能滴出水。
「孙儿说的就是她,锦儿。」
杜云锦优雅地福身见礼。
「锦儿?」老夫人向杜云锦看了过去。
老夫人身后的翠衫女子忽地一震,全身僵硬,明眸瞪得发狠,发涩的妒意几乎红了眼。
「锦儿虽是庶出,但她品性端正,为人厚道,能书善教,精商道,对孙儿的茶行生意有莫大帮助……」他不直说茶栈、茶坞便是出自她的主意,树大怕招风,没有必要他不会把她推到风口浪尖,引起他人注意。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不用说了,我知道她是谁,你那福薄的媳妇跟我提过几回,叫锦娘是吧?」
老夫人举起手不让孙子说下去,清明双目又淡瞄了一眼明眸清媚的杜云锦。
古代人总在女子闺名下多加个「娘」字以示亲昵,赵筱攸很爱那个锦字,便为杜云锦取了个昵名。
「是的,妾身给老太太请安。」她再度一福身,礼数周到。
「嗯!」老夫人一颔首,却不说好与不好,以杯盖拨开茶叶,饮了一口茶,抿抿唇,面上是不改的慈容。
「然儿,这事你考虑周详了吗?要不要再想一想,不必急于一时。」
「孙儿心意已定,绝不再有任何更改,望祖母成全。」他今生唯她而已,从今而后,不负相思意。
见他神态坚决,老人家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眉头微不可察的轻蹙。
「若是真的中意也不是不可行,但她的出身毕竟过低,以你嫡长孙的身分岂能让一名庶女为正室?杜家那家子浑人的行事作风我瞧不上眼,你先把陈知府千金娶进门,将锦娘抬为平妻一事尚可徐徐图之。」
老人家看向杜云锦的肚皮,意有所指母凭子贵。
平妻,她凭什么?翠衫女子冷沉着脸,一脸的嫉妒几乎无法遮掩。
「不是平妻,只能是正室,孙儿承诺过终此一生只娶妻一人,我要她当我沐昊然的妻子,名正言顺的相伴我左右。」谁也不能贬低、看轻她,待她得如待他般恭敬。
「胡闹!你当是小儿过家家的儿戏吗?庶女出身本就有碍名声,再看看杜家那些人的德性,那样的娘家人能上得了什么台面?对你日后的发展只有拖累,毫无助益。」她不否认自个儿偏心,想给孙子最好的,让他一生顺风顺水,不起波折。
当初和赵家定下那门亲事是基于两家利益,心想赵家百年茶商,给她那福薄孙媳妇的陪嫁里有好几座茶园,儿女亲家是做得的,往后日子长得很,亲家老爷多提携这个外甥加女婿一二,让他也能打出一片天下。
谁知赵家是个丧门的,连着两个媳妇入门都是拖累,不仅当不了家操持家务,还得当菩萨供着,如今赵家本身又内斗得一团糟,没法分出心神扶持女婿,有不如无。
雁如和筱攸这对婆媳她大体上是满意的,就是没福气,早早辞了世,不能为府里开枝散叶,她心里也是感伤良多。
只是日子不能浑浑噩噩的过下去,眼看着贾氏亲爹的官越做越大,对次孙昊文的布庄生意益发照顾,甚至有意安排与宫中采买搭上线,让皇宫贵人们也用上沐府所出的织锦。
若是此路能通的话,当上皇商指日可待。
有监于此,她更不能厚此薄彼,两个孙子都成器才能为祖上争气,光耀门楣,因此她择定了官家千金为长孙的继室人选,这回非得谨慎再三不可,不能再错一回了。
「杜家人是杜家人,锦儿是锦儿,两不干系,岂能相提并论?烂泥田里还能种出好稻,祖母不能以偏概全,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做法孙儿无法认同。」
他不会任自己的女人受半丝委屈,他要给她的是全心全意,绝无掺假。
老夫人被孙儿的忤逆气笑了,「你脑子被牛踢了呀!她是姨娘生的就是不行,我们沐府丢不起这个脸,何况打断骨头连着皮,哪天她娘家人求上门了还能不理吗?」
虽然出嫁从夫,从此只能以夫家为依恃,养儿育女,操持家务,可是许了人还是从娘亲肚里掉下的一块肉,她能不顾兄弟姐妹,总得顾及亲娘吧!
没有娘家当靠山的女子在夫家也是站不住脚步,娘家人不够强大,若频想打秋风、捞好处,他们沐家再家大业大也会被拖垮,难有风光。
所以说,怎会是两不干系,其中门道还深得很,若没把持好被迷了眼,以后有得苦头吃。
老人家活得长,看得也多,不像这些毛头娃儿脑门一热就栽下去,不往远的看,只想搂媳妇。
「求什么求,打出去便是,来一回打一回,看谁还敢上门?」他不信打不怕。
同样不待见杜家人的沐昊然一脸悍气,一开口霸气十足,丝毫不把亏待过他女人的一窝贼寇放在眼里。
想贪人财物不是贼是什么?惦记着别人的富贵想来个五鬼搬财,如此贼心还不打杀了,留着何用?
「你越说越起劲是不是?你当是土匪还是流寇,能让你喊打喊杀的?杜家人再不济也是良民,打伤、打瘸、打死了你得去见官,还落个薄待亲家的恶名。」呼!呼!她这胸痛呀,全是被这不省事的孙子气的。
「祖母……」
见老夫人抚着胸口直喘气,脸色不佳,不想祖孙俩因她起争执,杜云锦拉住正欲开口的沐昊然,朝他一摇头,要他别激怒老人家,凡事都能好商好量,不用操之过急。
「老夫人勿恼,身子骨要紧,怒急伤肝,您若是气出病来,还是自个儿受罪,没得了好,先乱了心绪,大少爷做得不好,您骂他便是,别跟自己过不去。」杜云锦恭敬地安抚着,听着让人舒心。
老夫人睨了面色显然也平静不少的孙子一眼,「你这丫头也算是会说话,没给老婆子添堵,我看你也顺眼得很,只是有些事不能一味地蛮干,咱们也有亲友走动。」
她言下之意要杜云锦多担待,人留三分面子,不能做得太出格,否则在亲朋好友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老夫人放心,锦娘知道轻重,不过大少奶奶去得急,大少爷难免有些心浮气躁,没分寸的冲撞您老人家是大少爷的不是,轻老夫人念在他丧妻未久,仍未平复伤痛,不予怪罪。」
大逆不道的话杜云锦说不出口,不念与沐昊然的情分,也要看在老夫人年岁大了,禁不起刺激,虽然沐昊然的心意让她大为感动,可是让老人家伤心的事她还是做不出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她不能为达目的却全然不顾。
「听到没?然儿,还是锦娘这话说得顺耳,既中肯又不失偏颇,哪像你心急火燎的,像急着上树的猴儿。」若他能再收敛点狂性、多些圆滑就好了,他欠缺的是磨练呀!
沐昊然顺势搭话,「既然祖母对锦儿满是称赞,那就是她了,也别再给孙儿挑别人,有现成的好人选,不用再挑了。」
「又再胡说了,妻贤夫祸少,祖母为你挑的这门亲是好的,一官还有一官高,想想贾氏的爹。」
以官压官,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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