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 作者:卫风-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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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朱家那边把客人接过去之后,也客客气气的打发了些赏钱。
这跑腿的活计分三六九等,象这一等就算得上美差。而在又林来说,街坊家来客了,自己这么办也算不失礼。对于来客来说,有人相迎还帮着搬行李叫门·很方便也不失自己体面,是一件三全其美的好事。
茯苓刚来的时候对这些一窍不通,现在不说已经改头换面,但对这些事情已经颇有心得了。这种你好我好他也好的事情,很应该多做。
打发了朱家的客人,又林发现家中很是热闹,也来了客人。
又林的表叔来了。
这位表叔是李老太太娘家亲戚,当然这时候同宗同族,一表三千里的事儿太多了,这表叔表、姑表、舅舅、表姨妈的认真去数,那真得唱一句“我家的表叔数不清”了。这位表叔虽然不是至亲,但是和李家关系很好,与李光沛还有搭伙生意,年年过年过节的时候,都要上门来看望老姑太太的。不但他来了,他还带了老婆儿子一块儿来的。这位表叔家人丁兴旺,一共四个儿子,比起李家两儿两女来,顿时显得底气丰厚。这年头讲究多子多福,人多力量大嘛,四个儿子往那儿一站,哪怕本事不大,也让人不敢轻易招惹。
当然这会儿表叔没把四个儿子一起带来——又不是逃难,走个亲戚嘛。带来的是大儿子和三儿子。长子大了,要学习人情应酬见世面。三儿子呢,是硬赖着要一起来玩的。本来小儿子也闹着想来,但是不巧风寒咳嗽起来了,出不得门,甚是遗憾。家中事多,表婶也还要照料儿子,这次没有一块儿来。
又林一笑:“又来了一只皮猴儿,这下家里要闹翻天了。”
结果等又林去看的时候,并不是这么回事儿。表弟海源居然没和德林一起打闹折腾,正相反,他还挺安生的,正坐在李老太太跟前卖乖呢。
德林却不在屋里,听丫鬟说是让李光沛给叫出去了。
真稀奇!
又林明明记得这表弟去年前年来不是这种表现,那纯属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典型!德林平时还算听话,但是这一个作伴的一来,那破坏力绝是1+1大于2的。
难道是又大了一岁,转了性?
又林进屋先给李老太太问好。等她走到身前,李老太太拉了一下她的手:“手这么凉,怎么不穿个坎肩?”
“不凉啊。”又林觉得自己还是挺注重养生的。毕竟这年月的医疗卫生水平现摆着,别以为发个烧得个肺火挂两天水就能好转,那一个闹不好是要死人的。又林自打小时候生了一场病,被连灌了快一个月的苦药汤之后,发奋图强——啊,不是,是精心保养,从来不贪凉恣意,唯恐这捡来的又一次生命被自己给浪费糟踏了。
玉林刚才还在一边拣线,这会儿已经把线箧放在一边,一双眼亮亮的看着又林。这种期盼投喂放风似的小动物的眼神,真心让人招架不住。
李老太太也不是看不出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行了。
又林领了玉林从祖母那儿出来,没想到还跟了一条小尾巴——表弟海源也跟着一块儿出来了。
又林有点儿意外,停住脚步说:“你怎么出来了?你的长衣怎么没穿?”
后头当然有丫鬟跟出来,拿着海源的长衣给他穿。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别扭起来,大概是不好意思当着又林姐妹的面让丫鬟穿衣,非得要夺过来自己穿。可是这么一别扭,穿的就更不顺当了。
又林失笑,接过衣裳来替他穿上,再系上腰带。
“你饿不饿?到我那儿去吃点心吧?刚才厨房才新蒸了藕粉桂花糕,你要不要吃?”
海源小脸儿通红,结结巴巴地说了句:“吃。”
“那就一块儿去吧。”
海源据说是命中缺水,所以起的是带水的名字。他裹尿布时又林还抱过他呢——虽然没抱起来就被人接过去了,但是现如今可是大不相同了。这孩子都已经快八岁了,站起来都到又林胸口高——想想表叔表婶儿的身量,这孩子明年再来说不定就比又林还高了。
又林难免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就要死在沙滩上了啊……
呸,这种日暮西山似的感叹可不适合她。她自己才刚要迈入豆蔻年华呢。
但是小孩子长得真快,尤其男孩子,虎头虎脑的,破坏力高的吓人,几天不见就变了一个样子。更何况又林都一年没见着这表弟了。
等到了屋里头,让两个孩子坐下吃点心的时候,又林才发现——这表弟,好象不是为了吃点心才跟她来的。他手里拿着点心,可是眼睛左转右转的,总是忍不住偷偷去瞅玉林。
玉林当然是个美丽的小姑娘,皮肤莹白,头发黑漆漆的,虽然只穿着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裳,也不能掩去她的容色。小小年纪已经出落得如此出众,真不知道再长大些会变成什么样子。又林本来也能算清秀佳人了,但是要和自家妹妹一比,那结果……咳,还是不比的好。
可海源还是个小屁孩儿呢!离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纪还差着一大截,就知道盯着小姑娘看了?
从娘家翻到一个旧键盘,非常旧了,得有十一二年了吧?但是非常好用,开心的抱回家来。
第八十九章
等德林回来了,海源和德林立刻玩到一块儿去了,两个小子叽咯咯,打打闹闹,一点都不象是一年没见,倒象是天天玩在一起似的
两人还都从身上、怀里头掏出东西来献宝、交换,都是一些在大人看来一钱不值的玩意儿,比如旧铜钱,木哨子什么的,可他们却玩得不亦乐乎,把那些破烂当成宝贝似的。
又林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海源这怎么看都还是个小屁孩儿,哪来那么复杂的心思。
她领着弟弟妹妹给表叔陆延宗问好,陆延宗笑呵呵的,夸了句:“都成大姑娘了,女大十八变,可比小时候出挑多了。”
又林笑着问表叔一家好,又关心表弟的身体。陆延宗并不在意,摆摆手说:“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天天淘气不听话。倒是你们家德林懂事儿,听说已经开蒙念书了?我看这孩子打小就是一股聪明相,将来一定有大出息!”
李光沛呵呵笑着,挥着手说:“他啊,一不如他姐姐懂事,二不如他妹妹聪明,整天也就只顾着瞎玩儿。我也不指望他将来能有什么大出息,识点字念几天书,多懂些做人的道理也就够了。”
当父母的都是这样,哪怕心里再嘉许自家孩子,当着外人,也总要说得一无是处。
四奶奶笑眯眯地听着。长子对于她来说意义是不一样的。婚后数年才得了这个儿子,在人前终于能扬眉吐气,稳固了自己的地位,也打消了外人对李家的觊觎。虽然长女也懂事聪慧,可是一个女人若没有儿子,在婆家如何能站稳脚跟。一个男人要是没有儿子,偌大的家业难免落入旁人之手。
现在她有两个儿子,德林已经开始读书了,通儿也健康壮实。四奶奶现在最大的一桩心事,就是大女儿了。
又林穿着件软姣红的坎肩,腰里系着一根嫩黄丝绦,看起来亭亭玉立。四奶奶对女儿是越看越爱,越爱越是不舍。有时候想着,娇养了这么些年的女儿,白白送与人家做媳妇去,怎么能放心得下?
可是世上的女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就象四奶奶自己,当年出嫁时也是说不出的惶恐。新婚时的战战兢兢,多年无子的煎熬……就象自己的婆婆,青年守寡,这么多年来不也熬过来了?现在儿孙满堂,也算是晚年有福……
“娘?”
四奶奶回过神来,接过又林掰开的石榴,微微一笑。
大表哥陆伯荣比又林大四五岁,还没有说亲。给长辈请过安,就站在一旁,看起来显得略微腼腆。又林见过了表叔,也跟他相互见礼:“两年多没见了,表哥又长高了不少啊。”
陆伯荣脸微微的红了,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句。他从又林刚进屋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表妹和小时候样子完全不一样了,小时候又林生得黑瘦,平时看着也不是个小姑娘的样子。可是眨眼儿的功夫,象是换了一个人似的。说话的声音既清脆又婉转,象是那种金贵娇养的黄鹂鸟在啼鸣。陆伯荣甚至没敢认真的打量她,只是作揖时匆匆的看了那么一眼,正好那会儿又林也正低头福身,陆伯荣只看到她秀美的一双眼,惊鸿一瞥之后,那双眼就被长长的睫毛所遮挡。他的目光中最后所看到的,是一弯弧形的流海。
过了许多年,陆伯荣再想起那一天的时候,印象最深的,就是表妹梳着的刘海。
陆伯荣虽然还没成亲,可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这两年来跟在父亲身边,经得多,见得也多。可是表妹突然间从懵懂的孩童变成了娉婷少女,一下子还是让他回不过神来。
表妹和他以前见过的姐妹都不一样——也可能是他以前从来没留意过。他印象中的小姑娘们都是叽叽喳喳的,又爱哭,陆伯荣一向是恨不得避而远之。
可是又林不一样,她显得聪慧端庄,一举一动都能让人感觉到,她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
要是又林知道陆伯荣此刻的想法,她肯定会默默画圈——两辈子年纪加起来,她早不是小孩子了好吧?以前年纪还小,怕自己的表现太反常会有什么不良后果。现在终于可以长长的松一口气,再也不用那样处处刻意留心了。
陆伯荣的手足无措,李老太太没注意,四奶奶却不会忽视。
四奶奶扯下帕子,替儿子擦了擦嘴角沾的东西。
老太太们有了年纪,自然都喜欢热闹,尤其这来的是娘家侄儿,还有侄孙,一天下来李老太太脸上都没断了笑意。她受过苦,也享过福,生活起居从不豪奢铺张,今天家里来了客,格外高兴,破例从镇上最大的一家酒楼叫了席面。有的菜是做好送来的,有的是要来了之后现做的。
师傅、伙计,锅盏家什都是一套带了来的,既然格外讲究,所费不赀,自然也吃得宾主尽欢。尤其海源和德林两人,一人抓着一只酱酥乳鸽,啃得一手一脸都是。
要换做平时,四奶奶早就出言训斥了可是现在有客,德林也难得遇见一个同龄的玩伴,就让他多高兴高兴吧。要学规矩,以后有的是时候。
和李家一样,朱家这会儿也正是和乐融融——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朱家今天来的这位严格说来不是客,是朱慕贤的堂兄朱长安,是朱家二房的次子。俗话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这话也真不假。朱慕贤的爹读书灵光,朱慕贤也是一样,将来铁定要走科举这条路。但朱慕贤的二叔打小就顽劣跳脱,哪怕朱老爷子再发狠的教训也没有用,根不正,苗也跟着歪,二房的几个孩子读书上头都不成器,朱长安并不是其中最奇突的一个。夹在兄长和弟弟中间,他从小不爱读书,家里人也不怎么苛责。
他还有一点特别象他爹的——喜欢在女人身上下功夫。
把这个孙子和朱慕贤放一起,不管怎么比怎么看,当然是朱慕贤这个孙子更上进更听话更乖巧更正派。
这实在不能怪朱老爷子和老太太偏心。十个手指头伸出来还有长有短呢,谁不喜欢那明礼懂事上进的孩子?
好吧,朱长安也不能算是特别不上进,起码他还懂点经济世务,田庄上铺子里的事也能打理得清楚。
朱长安这次过来,一是看看南边的庄子,二来当然是给朱老爷子、老太太请安问好,还送了节礼过来。不管里子怎么样,面子上老二两口子从来不落人后。老爷子老太太回老家静养之后,京城朱家宅子里一下子没了龙头坐镇,很是出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大房二房都没占着对方便宜,自己反而吃了亏。然后老二夫妻俩渐渐咂摸出味儿来,开始一个劲儿的派人送信送东西到于江,讨好老爷子老太太。老大夫妻俩倒是不急——有什么可急的?老爷子老太太最疼朱慕贤这谁不知道?朱慕贤就在于江,二房再怎么殷勤,也越不过大房去。
至于三房……孤儿寡母,平时就象隐形的一样,给他们一口饭吃饿不死,老大老二觉得自己都算仁至义尽了。
朱长安正跟朱老太太说京城的新鲜趣事儿。他在讨好女人上头天赋卓绝,无师自通。不管是十六还是六十的,他都叠得起耐心陪得出笑脸。这些在内宅后院里长大的少爷们,差不多都有这样的通病,和女人打起交道总是各有各的法宝秘诀。
“祖母怕是不知道吧?京城现在最热乎的事儿,就是二女争夫了。”
朱老太太果然好奇,中老年妇女不八卦的是凤毛麟角,朱长安深谙其中道理,于是说得绘神绘色的:“女方两家来头都不小,一家就是咱们原来住的西元坊那条街上的鲁家,另一家是刚到京里才两年的于将军家,嘿,这一文一武,两边顶起来了,谁家都不肯退让一步。”
“那男的呢?”
“男的是个进京应考的举子,姓谢……”
俺要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保持更新。
话说,上回听一个朋友说,千万不能断更,断更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一断了再找感觉就找不着,真是至理明言啊。
第九十章
朱长安口齿灵敏,讲得绘声绘色,从谢举子的出身来历说起,说到他如何进京,如何在路途中与于将军家同行,又如何和于家小姐相识结缘,又说到他考中功名,他在京中的叔父替订鲁家的亲事。这下于家可不答应了,本以为是稳当当的女婿,只等他考中了就来提亲了,谁想到半道里杀出个鲁家来。
朱老太太听得十分入神,听到说起鲁家的姑娘时,转头问一边的陪房徐妈妈:“鲁家有这个年纪姑娘?”
徐妈妈说:“有的。您忘了?就是他们家三房的姑娘,老爷五十大寿的时候,她还跟她伯母一起来过,那会儿还小呢。”
朱老太太有了个模糊的印象:“哦,记得是个挺聪明的小姑娘。”
“可不是么,鲁家人就是会读书,祖孙全入翰林,是好人家。”
鲁家世代书香,姑娘教养自然是好的。那于将军家以前没听说过,八成是刚发迹没多久的。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偏偏两家都不肯相让——
“好啦,你也甭陪着我了,赶了这么些天的路也累了,快去换了衣裳歇着吧,你慕贤弟弟也快回来了,你们兄弟俩经年不见,肯定有好些话说。”
朱长安笑着说:“我不累,我也那么长时间没见祖母了,您就不留我多坐会儿,难道还怕我吃了您的好茶?”
朱老太太笑着拍了他一下:“就你这张嘴哟,净会说这些话。我这里的茶你想吃可有的是——你祖父等下肯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