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家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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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早膳的时候，戚永昭的目光扫过冷翡翠一眼，面色如常。只是那日没再带大家沿途游玩，赶了路，就早早歇着。连回自己房间的时间，都提前到了酉时。其后的几日，也都是赶路。冷翡翠心中有些惴惴，不过戚永昭谈笑如常，待他如旧，他也说不出什么。子书这一向和平日里一样，没再说那种过火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也没再单独和戚永昭见过面。冷翡翠其实是看不出子书待戚永昭有多么亲切，他有时在想，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能和他从前的想象一样，就是两个陌生人不得不凑成了一对，委实没有太大的意思。
可是毕竟和子书订亲的是那样出色的戚永昭，子书怎么会那样无动于衷呢？冷翡翠想不通，想的多了也想不明白，他索性又不再顾虑，恢复如常。几个人的旅途因了冷翡翠的多话，重新热闹起来。
也亦白日里和戚永昭的侍卫轮换着赶马车，晚上早早休息。现如今，他和子书有时一天也不会说上一句话。黎国他是第一次来，风光美轮美奂，也亦不由得想起，当年他也曾陪着别人，游览大好河山，瑰丽美景。那时，他还是个少年。
共我飞花携满袖
戚永昭的家在黎国的第二大城，龙城。自符仙镇行了十日，戚永昭终于领着众人回到家乡。他不禁长舒一口气，日日相见，却是见着自己未来的妻主与别人亲密，并不是件好受的事。好在，他并不是对她抱着太多的期待。
戚府是座五进的宅院，早已修葺一新。戚永昭的爹戚宣听闻子书送戚永昭回来，急急迎了出来。在花园里见了子书，戚宣上下打量了她好几遍，叹道，“是子书吗？长得可真像舒哥哥。”
子书淡笑，作了一揖，“伯父好。”
戚宣点头，见后面跟着冷翡翠和也亦，不由又打量起来。子书替二人做了介绍，戚宣有些失望，“子书已经纳侍了啊？”
子书颔首，“前年纳的。”
戚永昭不由轻咳一声。
冷翡翠脆生生的唤了声，“戚伯父好。”睁着一双杏眼瞧着戚宣，他很快有了发现，戚宣很像一个小家碧玉，戚永昭长得不像戚宣，举止也不像。戚永昭居然是和他爹一个姓。
戚宣应了声，询问，“翡翠有子嗣了吗？”
“没有。”冷翡翠涨红了脸。
戚宣如释重负。戚永昭见状，忍不住道，“爹，客人老远过来，让大家先休息吧。”戚宣没反对，戚永昭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下人领着子书一行去了客房安放行李。
戚宣见子书身影消失在花园，拉着戚永昭询问。听了戚永昭一番叙述，叹息，“没想到再也见不到舒哥哥了。秋子书看着挺不错，就是已经纳了侍。”他没留意戚永昭有些黯然的神色，续道，“你娘和你妹妹去了店里，我去差人找她们回来。”
戚永昭止道，“爹，您不用忙。我已经让人去叫了。我先回房换身衣服。”说罢，转身走向自己的院子。戚宣看着自己儿子翩翩的身影，想着他不会得到妻主的独宠，不禁有些怔怔。
戚永昭的娘胡莹回府的时候，戚宣还是怔怔的坐在花园里。胡莹上前揽住他，笑道，“听说永昭带着妻主回来了，宣儿怎么没精神？人呢？”
戚宣将大致的事情告诉了胡莹，胡莹又笑，“宣儿在担心什么？大臻女子多是三夫四侍，照我说，这个秋子书二十岁只纳了一个侍，算少的。而且并无子嗣，想来是记着当年的约定。”
戚宣闷闷不乐，“永昭本就在意前年秋子书没守约定，去年又只等了一天，如今秋子书已经纳了侍，只怕永昭心里不好受。再说，永昭这样的出色，我总是盼着他能得人一心相对。”
胡莹笑道，“黎国女子纳侍并不少见，宣儿是大臻人，也该知道大臻的风俗。这么闷闷不乐的，想必这些年是被我宠坏了。”
戚宣气呼呼道，“难道妻主不为永昭觉得可惜吗？”
胡莹安抚，“当年的亲事是你热着脸去求的，我承认舒索不错，既然早有约定，事到临头犹豫什么？再说，你不是说，秋子书看着还不错，与永昭也算般配。至于有个侍，我就不信他能比永昭出色？”
戚宣喃喃，“秋子书纳的小侍算得上年轻貌美，不过是及不上永昭的。”
胡莹又笑，“这不就结了。别说长得不及永昭，就算国色天香，我也不信永昭会被人比下去。永昭是我们的儿子，你怎么会没信心呢？”
戚宣争辩，“我是觉得可惜，哪有没信心？”
胡莹笑了笑，“永昭心高气傲，但是熟识世故，让他习惯大多数，未必是件坏事。”
晚上家宴，宾主两欢。戚宣原本的些微担心，在见到子书的得体谈吐后，渐渐释然。戚永昭的两个妹妹戚永华，戚永白与子书十分投契，盛情邀请子书去观摩黎国一年一度的三月三赛歌会。子书看着一直在招呼冷翡翠的戚永昭，笑问，“永昭去过赛歌会吗？”
戚永华抢道，“我们家唯独我哥是十四岁后就没再去过。”见子书疑惑，戚永华贼贼一笑，“赛歌会算是相亲大会，无论男女，只要看中了喜 欢＇炫。书。网＇的人，都可以给他送信物。我哥十四岁那年推辞别人的信物推辞到手软。他早就和你指腹为婚了，哪会再招惹别人。以后索性就没再去。”
子书不禁看向戚永昭，戚永昭目光明亮，明艳的脸看起来格外动人。子书淡笑，“今年永昭和我一起去，不用顾忌。”
戚永昭明媚一笑，“好。”
戚永华在一旁挤眉弄眼，“哥，你这次再不去，往后只怕没机会了。”
众人哈哈大笑。
戚永昭家经营着一个酒楼，一个字画店。当戚永昭带着子书和冷翡翠，也亦到了“思臻坊”，冷翡翠看着酒楼里完全大臻式样的建筑装饰，好奇问道，“永昭哥哥，这酒楼名字是谁取的？”
“是我爹。”戚永昭微笑。
“你爹很想大臻吗？”
“是的，我爹母父老来得子，待他长大，家人已经故去。我爹遇见我娘的时候，独撑门户，家中只有些下人。后来就跟着我娘到了黎国，这么多年，没再回去过。”
“难怪啊！不过永昭哥哥，你的娘亲对你爹爹很好，这么多年只娶了他一个，总算值得。”冷翡翠由衷说道。
戚永昭看了眼子书，见她面色如常，挑眉一笑，“是的，很值得。”他安排子书一行人坐在雅间。子书看着菜单上泰半是大臻的菜式，不由笑道，“真像回到了大臻。”
“你想回去了吗？”戚永昭笑问。
子书“嗯”了一声，一边看菜单，一边道，“还要看看你母父的意思，胡伯母想让你跟我回大臻。”
戚永昭没答话，子书抬头看了他一眼，见戚永昭仿佛有些诧异，遂问“永昭不知道？”
“没听我娘提起过。”
子书正色，“永昭很诧异吗？早晚你都要跟我走的。”
“你……”戚永昭语塞，玉白的皮肤上透着一些粉。
子书难得见到戚永昭脸红，心情不由大好，“不是吗？”
戚永昭站起身，快速的往外走，丢下一句话，“我出去看看菜准备的怎样。”
冷翡翠娇笑，“子书，永昭哥哥是不是害羞了？”
子书刮了下冷翡翠小巧的鼻子，“你去问问？”
“我才不会帮你欺负人呢！”冷翡翠杏眼圆睁。
“那你就等着被欺负吧！”子书贴着他的耳朵，低低说道。
冷翡翠的脸瞬间就红了，他喃喃，“原来不是我傻才会被欺负，永昭哥哥好像也会被欺负。”
子书扑哧一笑，“行了啊，翡翠，再说就是真傻了。”
冷翡翠羞恼的看着子书，愤愤的啃着桌子上先送上来的小点心。
不多刻，菜肴都送了上来。戚永昭却还没回来。冷翡翠立刻被琳琅满目的蔬果雕花吸引了。各式的菜肴盛在雕刻精美的蔬果里，菜香里夹杂着丝丝果香，令人垂涎欲滴。冷翡翠拿起一朵雪梨雕的蔷薇花，晶莹剔透，小心翼翼放在手心，叹道，“这也太美了吧，我都舍不得吃。”
“吃吧。想要的话我再让人送几朵上来。”戚永昭的声音传来。冷翡翠抬头，只见他手上端着一个大银盘，上面用银质的盖子盖着。
“这是什么好吃的？”冷翡翠好奇的站起身，揭开盖子的那一刻，冷翡翠愣住了。只见银盘里盛着三个白萝卜雕的小人。冷翡翠指着其中一个白萝卜，看向戚永昭，“这个是我？”
戚永昭眉眼含笑，“是啊。喜 欢＇炫。书。网＇吗？”
“太喜 欢＇炫。书。网＇了。”冷翡翠凑到近处看着雕刻的惟妙惟肖的小人，指着另外两个笑道，“这个是子书，这个是也亦。真是雕的太像了。”
子书和也亦也被白萝卜雕的小人吸引了，看个不停。戚永昭笑道，“翡翠，这种白萝卜很甜的，生吃很清甜，要不要尝尝？”
“当然要。”冷翡翠脱口而出。话刚出口，脸不禁一红，“都是人，怎么吃嘛。”
“随便吃，想怎么咬就怎么咬。”子书朗声，她看着戚永昭，“好像少了一个，永昭，你呢？”
戚永昭扬眉，“什么？”
“忘记雕你自己了？既然大家都是菜，怎么能少了你一个？”子书凝视着他。
一丝粉色爬上戚永昭的脸颊，他轻咳一声，“时间来不及。”
“来人，把雕花刀送上来，再拿一个白萝卜。”子书走到门口，对着立在门边的小二嘱咐。小二看了眼戚永昭，便退了下去。不多会，一个白净的萝卜和几把小刀送了上来。
子书不客气的接了过来，她挑了把合适的小刀，一边看着戚永昭，一边在萝卜上雕刻。不多刻，浓缩版的戚永昭萝卜小人便雕好了。冷翡翠一把抢了过去，“太棒了，我要这个，太美了。”
戚永昭诧异的看着子书，凝黑的眸更加明亮，“没想到子书也喜 欢＇炫。书。网＇雕刻。”
子书淡笑，“我可是第一次用萝卜雕人。”她夹过一旁的雕成冷翡翠的萝卜小人，一口咬掉脑袋，笑道，“果然美味。永昭真是太聪明了。”
也亦静静的夹起雕成自己模样的萝卜小人，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银盘里剩下一个萝卜，子书笑问，“永昭不吃萝卜？”
戚永昭嘴角一抽，“我平时吃的多。”
冷翡翠嗔道，“永昭哥哥不用客气，我有这个就够了。”他摸着萝卜小人的脸，“我觉得这个眉眼很像永昭哥哥，尤其是笑容，很漂亮，很吸引人。”
戚永昭的脸彻底红了，他夹过盘子里的小人，一口咬掉一半。子书笑道，“永昭吃东西真快。”
于是戚永昭噎住了。小半个萝卜卡在他的喉咙里，他急得满面涨红。子书边帮他拍背，边道，“萝卜有这么好吃吗？急什么？”
戚永昭终于吞下卡在喉咙的萝卜，缓过神来的时候，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他拿来一旁的小刀，将剩下的半个萝卜切成薄薄的细丝。慢慢的吃了下去。
子书轻声，“早切成丝吃不是很方便吗。”
戚永昭的眼睛于是气得红了。红通通的，不像兔子，胜似兔子。
一端香绮紫氛氲
子书雕的萝卜小人，冷翡翠没舍得吃，拿在手里不停把玩。戚永昭觉得和子书在一起，事情总是和他预想的偏了轨道，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在思臻坊用了午膳，他领着大家去了字画店。让子书一行人在店里随意浏览，戚永昭便开始忙碌店里的事。
子书浏览了一圈，见戚永昭正仔细的装裱一幅字画，不由远远注目。一直待在字画店里的戚永白凑了过来，低道，“我哥认真的样子挺迷人吧！”
子书淡笑，“是挺不错。”
戚永白正色，“我哥可是我们家装裱字画最棒的，龙城数一数二的好手。”见子书不以为然，戚永白低道，“知道吗？我哥在店里，生意都比平日里好上一倍。”
子书看着大开的店门，逐渐增多的客人，以及众人不时飘向戚永昭的目光，笑道，“看得出来。”
年方十六的戚永白原本是想探探子书对自家哥哥的心思有多深，不大看得明白，不知不觉又道，“秋姐姐，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我哥漂亮的男人。”
子书瞥了她一眼，“那永白往后挑选夫郎怕是要费些心思。”
见有人上前向戚永昭询问搭讪，目露异色，戚永白挠了挠头，“夫郎漂亮是件好事，不过容易招人惦记。”
子书见戚永白说话有些矛盾，不由暗笑她的真性情。戚永白见子书只是远远注视戚永昭与客人交谈，急道，“我哥是不会对旁人动心的。”
子书淡道，“桃李无言下自成蹊，明白。”她走到店后面的院子，冷翡翠正坐在那吃点心，也亦在一旁陪着他。子书问道，“累了？”
冷翡翠鼓着嘴巴边吃边道，“永昭哥哥店里的东西都很好看，不过我不懂得太多，走马观花看了一圈。子书，你喜 欢＇炫。书。网＇就去慢慢看，这边有也亦陪我呢。”子书点了点头，又回到店中。
方才追着戚永昭的客人已经不在店里了。子书走到他的身边，见永昭正在给一幅旧字画揭旧，问道，“这幅画修复起来要花不少功夫吧？”
戚永昭没抬头，“嗯”了一声。子书只见他长长的睫毛像两把浓密的小扇子，阳光照射下的侧影打在深邃的眼窝上，静谧宁人。子书道，“这事非你不可吗？”
戚永昭小心翼翼的将已揭好的完整画心托了一层旧色纸，方才抬头看了子书一眼，“我们兄妹的手艺都是我娘教的，这事我娘自然能做。这画有些年代了，永白怕失手，就留着等我来装裱。等得着急了吗？”
子书凝视着他，“不急，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出嫁了，你家里会不会有些措手不及？”
戚永昭明媚一笑，“不会。家里早就做好我十八岁会出嫁的准备。”
“永昭，多等了两年，你介意吗？”子书问道。
戚永昭低下头继续手里的事，“不介意。你再看看字画，我把这画装裱好就陪你回府。”子书慢慢的踱开了步子。离开了些距离，戚永白又凑了上来，低声，“秋姐姐，知道我哥最喜 欢＇炫。书。网＇什么吗？”
子书笑道，“还真的不知道。”
戚永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