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高一筹-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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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命出来,这就是大难不死,可不能因为一时想不开,白白把上天赐下的后福给糟蹋了。”一边说着,就站起身来,笑道:“话都说开了,妹妹们都是聪明人,我再多说也无益,我这就回风雅楼了,你们也不用送,外面下雨,路滑,当心摔了。”
说完就和两个小丫鬟走出枕月阁,金燕芳来到窗前,推开窗子,只见暮色下,那一点灯笼的光芒逐渐远去,最后终于没入无边的夜色中。
风雅楼中的各色被褥等都是齐全的,傅秋宁回来的时候,雨阶已经铺好了床,玉娘在一旁做针线,金凤举则躺在榻上看书。看见她回来,玉娘就放下了手中针线,温柔笑道:“奶奶身上有点儿湿了,我吩咐他们把热水抬进来。”
傅秋宁点点头,又笑道:“原本说把你送出阁,我们再搬到这里来,却不料变起肘腋,这个时候儿就搬了过来,离你出嫁还有一个多月,如何?没什么不方便的吧?”
玉娘脸一红,轻声道:“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倒是托了爷和奶奶的福,在这园子里还能多逛些日子。”说完便出门吩咐人烧热水了。
这里傅秋宁将外面的湿衣除下,换上一套家常穿的衣服,来到金凤举身边问道:“如何?不如等一下我也帮你擦擦身子?那伤口怕是碰不得水,只能把身上其他地方擦擦了。”
金凤举笑道:“正是求之不得呢,只是今儿如何这样好心?”一边说着,就掬了秋宁的一缕头发把玩着,嗅那上面的缕缕清香。
“自然不是白做的。”傅秋宁也笑:“待你伤好后,出门挑那漂亮的油纸伞给我买几把,你是知道我喜欢什么图案的。若买不着称心的,便罚你给我画几幅。”
金凤举笑道:“娘子可是才女,若买不着称心的,何不自己画?”
傅秋宁哼了一声道:“我偏不画,偏要你画,怎么?难道这点子事你也不肯吗?”
金凤举如今在这风雅楼中,身边坐着的是傅秋宁,只觉腿上的伤口都不疼了,只想着若能和秋宁这样朝夕相处一辈子,真真是人生最美最如意之事。因笑道:“我自然是千肯万肯的,只怕奶奶瞧不上我的画,你知道我于此道不甚擅长的。”
傅秋宁笑道:“那没什么,我只要这份心。是了,皇上这个明奖暗罚又是怎么回事?王府里可又传出消息了吗?”
金凤举笑道:“没什么,因为我在朝堂上挤兑了那褚大秀几句,皇上大概是为了安抚大家,不便太过偏袒于我,所以用了这个办法,其实不必在意了。王府那边刚刚传来信说,胎儿没事,人醒过来一次,喝了点水又昏睡了,想来没什么大碍了。我如今正想着要因势利导,再反将那烈亲王弘亲王一军呢。”
傅秋宁笑道:“罢罢罢,这我可不感兴趣,只等着爷运筹帷幄,将来事成之日,当故事讲给我听,便是不胜荣幸了。”
金凤举知道她是故意避嫌疑,毕竟先前自己怀疑府中有人和烈亲王通风报信,他自然是不肯怀疑对方的,只不过既然秋宁这样说,他也就从善如流。
一时间热水烧好,傅秋宁替金凤举擦了身子,只让他登时觉得精神一爽,之后傅秋宁也洗浴了,又和玉娘雨阶剪枫商议了一些搬家的事,便睡下了。
第二天,金明从荣亲王府回来,只说那秋菊姑娘已经没有大碍,如今能喝米汤了。金凤举便沉声吩咐了他一些事情,于是金明匆匆而去,至晚间方回,这一天究竟做了什么,竟无人得知。
不过他带回的消息却令金凤举皱起了眉头,原来就这一天时间,京城竟然就流传起了荣亲王心狠手辣,杀人灭口的谣言。这委实是有些太快了,偏偏昨日自己愤恨离开清婉阁,之前王府里小厮报信时也没避着人,以至于府里许多人都知道那个外室闹自杀的事儿。所以实在无从查起。
金凤举心里不舒服,如今他可以肯定府中有人和那烈亲王府互通消息,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但事已至此,多思无益,何况这次事中,先让他们传一传谣言,倒是正中自己下怀。
因心下冷笑道:好啊,你们就尽管蹦跶,看这一次到底我们谁笑在最后,一念及此,心中舒畅。看着对面秋宁也在看书,心中忽然就痒痒起来,道:“有些闷,不如唱段戏来听听?”
傅秋宁见他兴致很高,知道这家伙肯定又有了好几步的算计,不由笑吟吟道:“好啊,想听什么?”
金凤举笑道:“都想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取舍,唱一段沙漠王子的《算命》吧。”
傅秋宁知道他极喜欢这一段,这一段越剧的唱腔也的确优美婉转,自己当日也十分喜欢唱,因此清了清嗓子,便开口唱道:“手扶琴儿心悲惨,自己的命我自己算……”
转眼间又是八九日过去,金凤举腿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晚风轩里的东西也都尽数搬进了风雅楼,金凤举这一日因为朋友请了出去吃酒,所以傅秋宁难得没有他缠着,就在风雅楼里和玉娘雨阶一起看张三家的聘礼。
张三家虽寒薄,这份聘礼却也着实不薄,三人正感叹着,忽然就听院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接着一个小小的人影闯进来,却是金篆,只听他惶急道:“奶奶奶奶,不好了,少爷和振翼少爷打架,少爷扔了砚台过去,把振翼少爷的头打伤了。”
“什么?”傅秋宁一惊站起,整个人几乎呆住了。在她想来,金藏锋最是个沉稳懂事的孩子,何况自己也提点过他,他也早对兄弟们的撩拨了然于心,本来无论什么事,他绝不可能忍不下来才对,这半年多,他也就是这么忍过来的,断断不可能被撩拨起来性子,竟然先出手伤人。换句话说,这可是宅斗中的大忌讳。
只不过一愣过后,她很快便回过神来。
“少爷现在在哪里,你不用慌,仔细把事情经过说给我听。”傅秋宁慢慢坐下身子,深吸了一口气,逼迫自己慢慢把情绪平静下来。或许是她的镇定感染了金篆,小家伙也不像先前那样慌张了。
“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少爷听了半上午的课,林先生就回家歇息了,让我们自由玩一会儿,他惯是这样的,我们也不在意,少爷在学堂里温书,其他少爷都跑出去玩了,少爷让我去大姑娘那里要一块帕子,早上那块因为走得匆忙,不知道掉在哪里,我就出去了,等回来时,就看见一群人聚在那里,都说少爷打人了。我看见振翼少爷头上起了一个大包,少爷也不发一言站在那里,后来先生来了,他们就都告诉先生说少爷打了人,先生罚少爷在学堂跪着,还说要把这件事告诉爷,振翼少爷被人送回去了,我这就赶紧跑回来报信,奶奶您快想想办法救少爷啊,平日里振翼少爷就经常惹少爷,可是少爷都不理他,不知道今天怎么就……怎么就沉不住气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隐情
“现在学堂里还有学生吗?”傅秋宁问金篆,听他说其他学生都还在上课,先生也在。她握了握拳头,轻声道:“我知道了,你回去看着少爷,雨阶,指两个小厮和金篆一起去,若是跪的不能走路,就背回来。”
“奶奶,哥儿何曾经过这种苦?不知在那里要跪多久……”雨阶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惶急道:“何况那学堂里的孩子,怕是都在心里恨他呢,这时候不把哥儿接回来,那起子小白眼狼还不趁机落井下石?”
傅秋宁长叹一声,摇头道:“你当我不知道吗?实实的我这心里也如在油锅里熬着一般,只是有什么办法?锋儿先动了手,不管如何,错儿都是在他身上。更何况,听金篆的意思,那翼哥儿惹他已经不是三两天,小孩子最不长记性的,本来锋儿不理他,早该丢开手才是。偏偏他倒锲而不舍,这背后,难保不是大人在暗中授意,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一回的事情,就不是好交与的。”
“那……那怎么办?奶奶,难道就由着那些人颠倒黑白吗?锋哥儿虽然聪慧,性子却沉稳,必不肯大声替自己辩白的……”雨阶一面说,一面就哭起来,呜咽道:“如今我算真明白了奶奶从前为什么不想招惹小侯爷,为什么至死也不肯搬来后院,如今搬来风雅楼还不到半个月,就出了这样的事,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呜呜呜……”
傅秋宁惨然一笑,手里摩挲着茶杯,摇头道:“一入侯门深似海,入了这深宅大院,除了撑下去,又能如何呢?值得庆幸的是,总算我这个男人还是绝顶聪明的,到不至于让几个女人就给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她一边说着,就喝了口茶,对雨阶轻声道:“去吧,让两个小厮跟着金篆去,先生素日里对锋儿极好,应该也了解他的品性,我估摸着倒也不至于罚的太狠了。我让玉娘在这里准备好药酒,回来给他膝盖搓一搓,现在天暖和了,应该不至于落下什么病根儿的。”
雨阶见傅秋宁一边说话,眼神都有些恍惚,就知道她此时心里也是乱了,想到她刚刚说的这一回事情怕不好交与,自己也不敢打扰,于是领着金篆退下了。
果然,过了一个时辰,金藏锋回来了,膝盖上青了一大片。傅秋宁只撸起裤腿看了一眼,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这两个孩子自从跟了他,因为是在苦水里泡大的,所以从小就极为懂事,长到这么大,秋宁连根指头都没碰过,因为根本就用不着她怎么管教。却没想到,如今在学堂里竟然受了这样大的罪,在青石板地上跪两个小时,对于一个九岁的小孩儿来说,的确就是很严苛了。
“哥儿怎么就沉不住气?和那种混小子计较什么?”雨阶和玉娘剪枫都忍不住哭,雨阶就一边絮叨着:“这次到底是为了什么?从前那么多事儿,不也都忍过来了吗?”
金藏锋抿着小嘴,俊美的小脸蛋上仍余有一丝愤怒,可见这一次金振翼真的是不知道触了他哪一颗逆鳞,不然这孩子是绝不会这样愤怒的。
“娘亲。”待秋宁把药酒收起来,他就忽然开口,大眼睛看向秋宁,目光里一片澄澈:“你打我一顿吧,用藤条打,打出血来。”
雨阶和玉娘剪枫都吓了一大跳,正要说话,却见傅秋宁摆摆手,轻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三人本不想退下,又知道自己对这小少爷是没有办法的,只有秋宁才能让他说出心里话。因此只好无奈告退。这里傅秋宁直起身,坐到榻上慢慢搂住藏锋,轻声道:“为什么要打你?是要给你爹爹看吗?让他知道我已经罚过你了,这样你就可以躲掉爹爹的惩罚?”
“不是。”金藏锋冲口而出,一双大眼睛都有些发红,只看着秋宁,却再也不肯说话。
“不是为自己着想,那就应该是为娘亲着想了。你怕爹爹怪娘没有教育好你,所以让娘亲打你,这样让你爹爹看了,就觉得娘是会教孩子的,只不过是你自己不懂事,对吗?”
金藏锋低了头,却还是不肯说话。傅秋宁叹了口气,抱住他道:“偏偏你就生在了这大宅院,即便不在这些心术上下功夫,却也被逼的不得不去耍心机手段了。只是你爹爹那样的聪明,你以为,这些心机手段能够瞒得了他吗?”
金藏锋身子一震,原本挺直的身子终于软倒在秋宁怀里,一滴眼泪落在秋宁的手上。
“哭什么?你玩的心机瞒不过爹爹,你以为别人玩的手段就能瞒过他?好了,别哭,有爹爹和娘亲在呢,锋儿是爹娘的宝贝,在你翅膀还没长硬的时候,爹娘就是为你遮风挡雨的大翅膀,娘知道,你绝不是那胡作非为嚣张跋扈的孩子,来,告诉娘,到底翼哥儿说什么了?就让你这样不管不顾的动手?你进学堂也有大半年,怎么今儿个就沉不住气了?”
“娘,爹爹真的会偏向我们吗?”金藏锋仰起小脸看傅秋宁,见她微笑道:“不是偏向,你爹爹是最聪明不过的,都是他的儿女,都是他的心头肉,他不会偏向任何一个,他一定会很公正,该是谁的错,谁就要领,你现在告诉娘,为什么你会动手?”
“振翼弟弟侮辱娘。”
金藏锋闷闷说了一句,想了想又恨恨道:“他说娘的守宫砂,不是爹爹……”只说到这里,他就再也说不下去。
傅秋宁身子一震,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向沉稳内敛的金藏锋这一次却如此冲动了。
轻轻冷笑一声,她坐直了身子,慢慢放开金藏锋的身子,改握住他冰凉的小手,似是自言自语的道:“原来如此,许姨娘啊许姨娘,你好歹也是大宅院里出来的,怎的竟会愚笨至此?你竟是半点不了解爷吗?这可是你自己找死,与我无关。”
“娘……”金藏锋拉着傅秋宁的手,有些不解的看她。却见她微微一笑,摸着他的头发道:“没事儿,等你们爹爹回来,咱们好好看一场戏。锋儿不用怕,爹爹会给咱们做主的。”
金藏锋听见秋宁这样说,就放下心来,这时候便感觉出膝盖上钻心的疼了,不由得轻轻呻吟出声。
清风拂面,金凤举走在路上,心里很是有几分得意。
这一次聚会的并非普通权贵,而是一些饱学大儒,不然他也不会在腿伤还没有完全痊愈的时候,还要来赴这个宴会,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除了皇上之外,还有谁能逼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这些大儒里,有几个学生也是当日金凤举的同窗,所以邀了他过去,他也仰慕那些人的文采,欣然前往,却在一开始就发现几个大儒都对他不以为然。的确,侯门权贵子弟,向来就是这些标榜清高的大儒们所不齿的。
然而一番交谈下来,众人却不由得都对这个权贵子弟刮目相看,到了宴席上来之后,一群人其乐融融,简直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一般欢乐了。
金凤举不敢说自己视功名如粪土,他其实还是很在意这些的,毕竟这都关系着整个家族的荣耀。但是能够得到这些大儒们的肯定和欣赏,终归是少年心性的他哪能不流露出几分得意。
所以宴席上不免多喝了几杯,好在出了轿子,让风一吹,头脑便清醒了些。
靖国公府旁边的府邸仍然传出“乒乒乓乓”的声音,金明笑着道:“二老爷的府邸就快修缮完成了,爷还没进去看过呢,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金凤举笑道:“我这会儿腿有点疼,倒是赶紧回风雅楼的好。二叔那边的事,自有他操心,爹爹闲来没事也会帮着忙活,我倒是去指手画脚的做什么?”
一边说着,就和金明走进靖国公府。来到书房,果然听小厮说大老爷在二老爷的府里。于是他便往后院而来,刚刚进了大门,就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