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李夭桃-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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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忙别过脸去,她看不下去了,李小幺裹着厚厚的斗篷,咬着蜜饯,悠悠哉哉的坐在扶手椅上一边发号施令,一边笑眯眯的看着黄远山痛楚以至扭曲的脸。
“喂一遍调料。”李小幺眯眯笑着吩咐道,没等黄远山反应过来,就被人揪着耳朵、捏住鼻子,掏出嘴里的麻核,连灌了两大碗姜醋汁进去,又把麻核塞了回去,黄远山鲎的伸长脖子干咽着气,连咳也咳不出来了,就这么着,黄远山被泡在热水里,一边刷,一边连灌了三四遍姜醋汁,一条命被折腾的去了四五成,才被人拎出来,紧紧的绾起头发,双手朝上吊了起来。
黄远山浑身赤裸、荡荡悠悠挂在半空,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半死不活的看着下面坐在椅子上的李小幺,李小幺意态闲适,正笑语盈盈的指着黄远山和旁边一个戴着帷帽的丫头说着话:“……先头光喂米汁清水,一来净了肠胃,二来,不让他沾盐,回头烤好了骨头就酥得很,头发不用刮,等会儿烤的半熟,提着那个髻,用力一拉,整块头皮就都下来了,可干净了!”黄远山听的骇然到不敢置信,可身边真的暖烘烘的,黄远山拼命扭头往两边看,他被吊在三块铁板中间,热气正从铁板上一阵阵扑过来,黄远山惊恐的一张脸扭曲成一团,拼命挣扎,可上面被缚得极紧,两条脚也从脚踝处被紧紧缚住,他能做的,就是象个虫子般曲起,再落下。
“你看看,他开始拼命挣扎了吧,就要这样,火一烤,他拼尽力气挣扎,这样血脉就全部张开了,等会儿一刀切掉脚,那血就会激射出来,这样肉就会白净的不得了。”
“活着切?”海棠怜悯的看着黄远山大声问道,
“嗯,那当然,一定要活着切,这样血才能喷得干净,不光活着切脚,就是开膛破肚,也要活着才好,等会切了脚,血喷的差不多了,就得开膛,手要快,从颌下一刀划到底,一把把内脏揪干净,然后装满葱结、姜块,慢火细烤……”
黄远山听的肝胆俱裂,头一回觉得能一头碰死真是天大的福气,周围的热气越来越足,黄远山眼角都瞪得裂开,渗出了血珠,胸腔鼓起伏下,拼命仰头看着头上那丝蓝天,突然停了挣扎,死了一般垂着头一动不动。
李小幺暗暗松了口气,好了,他没了斗志,认命了,这这么会儿,铁板还没热呢,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烤他吃还不如烤鸭子吃呢!
“怎么回事?死了?解下来看看!”李小幺仿佛急的跳起来,挥着手焦急的叫道:“要是死了,就白费那么多功夫了!怎么这么没用?!快解下来看看!”
黄远山被人放下来,一根手指伸到他鼻下探了探,又伸手掏出他嘴里的麻核,拖着他扔到了李小幺面前,黄远山一瘫烂泥般萎在地上,意识模糊迷离,不停的胡乱磕着头,嘴里呢喃不停:“求你……我儿子……媳妇……”李小幺示意西安给黄远山灌了几口药汤,南宁提了桶水泼到黄远山头上,黄远山一阵紧一阵松的哆嗦着,人倒清醒了些,李小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道:“你媳妇?还是柳娘子?”黄远山喉咙咯咯响着,突然福至心灵,拼命点着头叫道:“是是是!是柳娘子,是她!求姑奶奶饶命!求姑奶……”
“闭嘴!”李小幺狠狠的呵斥道,黄远山立即紧闭上嘴,恐惧的一动不敢动,李小幺缓缓坐到椅子上,一边接过海棠递过的茶喝着,一边慢吞吞的问道:“沈阿婆还好吧?”
“好!不好!好!”黄远山哆嗦了下,忙解释道:“年前病过一场,还是我……我媳妇帮她煎的……”李小幺扫了黄远山一眼,吓得黄远山忙咽回了后面的话,也不哆嗦了,唯恐哪里不好,惹恼了眼前这位活阎王。
第一百八一章缝隙
李小幺手指轻轻敲着椅子扶手,斜着黄远山,仿佛心里正犹豫不定,黄远山心底萌出丝希望,渐渐的,那丝希望如雨后春笋,如河水决堤般疯长疯涌,黄远山团在地上,拼命的磕头,直磕的额头鲜血淋漓。
“给他穿件衣服。”李小幺笑眯眯的看着磕的一脸血的黄远山吩咐道,南宁提了件长袍扔到黄远山身上,黄远山激动哭泣着裹着长袍,手抖眼花,半天寻不到衣领和衣袖在哪一处,李小幺也不急,从海棠手里捧着的匣子里挑了只桃脯慢慢咬着,看着黄远山总算穿上了衣服,才淡淡的说道:“柳家姐姐还给你生了个儿子?”
“是,回姑奶奶,是。”黄远山急忙答道,李小幺用眼角瞄着他,嘴角往下撇着,带着丝遗憾自言自语道:“算你走运,要是没这孩子,正好给柳姐姐再寻个好人家。”黄远山机灵灵打了寒噤,往下缩了缩,不敢接话,李小幺若有所思的盯着黄远山,黄远山被她盯毛骨悚然,上牙不停的磕着下牙,哆嗦着说道:“小的……供着媳妇……儿子,姑奶奶,求姑奶奶……”
“你供着自己媳妇儿子,求我干什么?”李小幺叹了口气,仿佛放弃了刚才的念头,厌烦的说道,黄远山磕头不停,李小幺站起来,背着手转了几圈,看着黄远山问道:“你这都几天没回家了?你媳妇儿子吃什么?家里存着半年粮呢?”黄远山哆嗦着不敢答话,媳妇儿子吃什么,他哪知道,这大半个月,他连自己也养不活,李小幺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你要是死了,柳姐姐带着孩子改嫁,许是日子还能好过些。”黄远山一时魂飞魄散,李小幺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算了,柳姐姐也是笨人,再拖个孩子,算了,好吧,姑奶奶好人做到底,再给你寻个挣钱的路子,听说你专给那些来路不明的东西牵线寻路子卖出去?”
“是是是!”黄远山急忙答道,
“那好,你听着,姑奶奶如今做做小生意,正好要收点宫里流出来的东西送人,不拘什么,当然越珍贵越好,姑奶奶有的是银子,就是花钱的地方太少,给你三天时候,若能寻个一件半件的,也算你还有点用,姑奶奶就留下你,往后你就专替姑奶奶做做这收东西的活,若是寻不到,唉!那也只好替柳姐姐再寻个人家改嫁了。”
“姑奶奶放心!一定寻的到!小的认识好几个宫里的内侍,小的认识!姑奶奶就是小的再生父母,就是……”
“呸!”李小幺重重‘呸’了一口,打断了黄远山的话:“别糟践姑奶奶我!就你这样的,做你父母丢人丢到天边去了!”
黄远山缩着脖子不敢出声,这姑奶奶心狠手辣,喜怒无常,李小幺呼了口浊气恨恨道:“你这样的人渣子,若不是柳姐姐……哼!”李小幺坐回椅子上,接过茶喝了两口,看着黄远山阴阴的问道:“你这么个聪明人,说说,姑奶奶是做什么营生的?”黄远山磕头不止,不敢不答,可又不敢答,李小幺轻轻笑着:“果然是个聪明人,知道姑奶奶是做什么的,那你自己也知道什么叫该说的话,什么叫不该说的话。”说着,李小幺扔了一小块银子给黄远山吩咐道:“这是给你养媳妇儿子的,姑奶奶就给你这一次机会,你好自为之!”黄远山咽着口水,手指抖的几乎握不住那块小小的银子,头点的如同磕头虫一般问道:“姑奶奶,若有了……有了信,小的……怎么寻……”
“不用你寻,自然有人寻你!”李小幺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海棠侍候着着她戴了帷帽,李小幺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黄远山眨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人兜头装进黑布袋里扛着扔到车上,不知道转了多大会儿,走了多少路,才被人倒出袋子,一脚踢了出去。黄远山手脚并用爬起来,左右转着头,认出这里是丰乐楼后门不远处,踉跄了两步靠到旁边墙上,闭着眼睛长出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手里的碎银子,举手正要咬一口试试痛不痛,一眼看到被刷的掉了层皮,还是一片红通通的手,鼻子一酸,不用咬了,这恶梦是真的。
黄远山呆呆的看着手心里的银子,渐渐觉得胃里火烧一样抽搐起来,他被灌了不知道多少姜醋汁,黄远山一阵恶心顶上来,弯着腰,手指抠着墙缝,昏天暗地的狂呕起来。呕了一地酸水,黄远山胃里虽然还是痛楚抽动不停,却觉得舒服多了,扶着墙往后退出巷子,站在街角,对面的胡饼铺里散出浓浓的香味,黄远山胃里抽的更厉害,一口接一口的咽着口水,挪着脚步先进了旁边的金银铺子,将手里的碎银子换了铜钱,买了一包胡饼,刚拿了一个举到嘴边,突然停住,恐惧的左右看着,那个阎王留他,是为了他媳妇儿子!黄远山用袖子抹掉涌出来的口水,抖着手将饼放回去,又挪着步子到旁边粮店、南北货铺子拿现钱买了些米粮油盐,有力无气的托铺子伙计给送到猫耳胡同苏家大院,自己抱着饼,一步一步往家挪回去,媳妇和儿子,得当阎王敬着。
李小幺回到院子里,直接进净房上上下下洗了一遍,换了干净衣服出来,歪在榻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海棠说道:“往后咱们不吃烤鸭子了。”海棠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我还以为姑娘真能吃烤全人呢!”李小幺一脸的恶心,连连挥着手说道:“今天算是恶心着了,吃几天素吧!”
“嗯,好,今天早上南宁刚买了几只膏蟹回来,就便宜淡月她们了。”海棠笑着说道,李小幺犹豫了下说道:“算了,光吃素也不行,把那蟹用咸蛋黄炒着吃!”海棠和淡月笑不可支,李小幺也跟着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看着两人道:“今天姑娘虽说恶心着了,可心情好的很呢,到这里这么长时候,这事情总算看到点缝隙了!淡月出去跟南宁说一声,让他遣人去金梁桥街张记买些生炒肺回来给大家吃,那可是太平府出名的好东西!”淡月爽脆的答应一声,出去寻南宁传话去了,海棠看着李小幺笑道:“姑娘不知道,前天长远说,跟姑娘出来办事最惬意不过,姑娘不但能干,还会吃会玩会享受,他们也跟着沾光,这一趟差出的舒服。”
“人生几十年,短的很,能乐就乐吧。”李小幺懒懒的往后靠去:“早上起的太早,我眯一会儿,生炒肺买回来叫我。”海棠答应一声,取了薄被给李小幺盖上,轻手轻脚的拉上帘帷,退到门口做针线守着去了。
傍晚,西安又送了根竹筒进来,李小幺挑开竹筒,倒出卷成长卷的书信,信还是苏子诚亲笔写的,先问了句进展,又说了梁先生在南越还算顺利,最后说武举初试已经考完了,魏水生刀马娴熟,文武皆精,中了武解元。李小幺眉开眼笑的将这两句话连看了好几遍,长长的舒了口气,歪着头想了想,吩咐淡月取了纸笔过来,挑来挑去,挑了支极细的羊毫出来,濡了墨,先试着写了几个字,举起来皱着眉头,淡月探头过来看了看,呆了片刻,强忍了笑意嘀咕道:“姑娘这字,真是……风格独特。”
李小幺叹了口气,两世加一起,她也没写出一个好看的字过,李小幺将笔扔到砚台上,伸手拿过苏子诚的信,看着上面好看的蝇头小楷,又瞄到最后两行,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回两个字吧,这解元……虽说她相信水生哥确实文武皆精,可他毕竟是从军中、从上四军中去考这初试,这个解元,说的再好,也是七成的实力,三成的人情,有这个解元垫底,这一科水生哥至少能中个进士,这是份大人情。李小幺垂着头思量了半晌,这信不好不写。
淡月见李小幺又拣起了那支笔,忙上前重又研了墨,李小幺挑剔的看着手里的笔,皱着眉头吩咐道:“这笔不好,还有没有好的?再拿几支来我挑挑。”淡月抿嘴笑着,转身进去托了盒笔进来,李小幺拨来拨去,挑了支极细的狼毫笔出来,蘸了墨,笔管抵着腮想了想,决定就是一路白话写回去,那些文言,她看起来没有问题,可真要做文章,就差的远了,倒不如干脆就白话过去,露短也是藏短,李小幺拿定主意,提着笔,慢慢写道:“信都收到了,事情有了点眉目,说起来话长,回去再跟你细说,梁处暂时不动最好,谢谢你告知水生哥的喜信。”
淡月见李小幺凝神写信,早就悄悄退到门口守着,李小幺吃力的写了这么几句大白话,放下笔,又看了一遍,将信卷起来,淡月取了封泥过来,李小幺仔细封了,叫了西安进来,西安取了根竹筒,当着李小幺的面烫好漆封,加了封印,收好竹筒告退出去了。
第一百八二章小鱼
第二天中午,南宁兴冲冲的进来禀报,那个彩虹,还真试出来了,上午正好天气好,他们带着那几支大竹筒到荒郊试了两三回,每回都试出来的,李小幺大喜,让南宁取了支竹筒过来,这竹筒用极粗大的干毛竹筒做成,三四节竹筒打通竹节,头上用黄铜卯钉钉着钻着细如牛毛、密密麻麻的孔眼的黄铜片,南宁和长远给李小幺试了下,吸了水用尽全力压出来,竹筒里的水如雾般的疾喷出去,是了,彩虹就是太阳光照在这样的雾珠上出来的!
李小幺满意之极,细细想了想吩咐道:“把这六支喷喉转给长明,一定要小心,吴家正好在修潘桥,那一处连着金水河,又极热闹,最合适不过,眼看着这几天就要完工了,就这两天吧,再有今天这样的好天,让他带人去送这彩虹礼去,交待好他,这六个人,不要寻别人,只用他这趟带过来的几个人,礼一送出去,立时将这六支喷喉烧干净,这黄铜片一定要让它化成铜块,扔进井里去,一刻也不能留!万一被人截去,拿着这铜片就能寻到做那些工匠,寻到工匠,就能寻到咱们,长明马上冲杀惯了,这样的细处只怕想不周全,你跑一趟,一定要交待明白!”南宁沉声答应,将竹筒包好,小心的抱了出去。
李小幺吩咐淡月取了黄历过来,慢慢翻着,时候过的真是快,已经三月里了,明天是三月三,这是太平府的大日子,凡认识那么几个字的人家,都要寻处小水沟,曲水流什么觞!听说开平府如今也时兴这个,叫什么作养文气,李小幺半躺在榻上,晃着脚盘算不停,那个赵居士,必定是林丞相死了发妻肖氏,稳妥起见,还是得寻人认一认才好,肖氏死后,林家打发了一批仆夫仆妇出府,得想法子找到几个这样的人,这里头必定有见过肖氏的,辩认明白才行,万一乌龙了,这一头跌下去,自己就再也翻不了身了,须得慎重。不过,准备工作得先做起来……李小幺拧着眉头,挖空心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