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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嫡女解语 作者:春温一笑(晋江vip完结)-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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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汝明在旁听着,忍不住开口说道“矿监税使算什么能吏了?一个个全是明火执仗抢劫的匪徒一般。”安瓒淡淡看了他一眼,安汝明讪讪的低下头,知道自己说话不谨慎了。
张雱本是斯斯文文坐着的,这会儿也激动起来,“矿监税使?我在陕西时,带着弟兄们杀过一个税官呢,那人该杀!”死太监,带着帮无赖明抢,欺压善良百姓。这种人一刀杀了都不解恨,真该千刀万剐。
安汝明惊诧的看着张雱,杀人?杀税官?当然税官是可恶,是该死,可那是皇上亲派的啊。安瓒则是像根本没听见这话一样,客气的让着他“无忌,喝茶。”他早就听过张雱和解语是如何认识的,自是知道张雱做过盗匪,杀过富,济过贫。
安瓒看着镇静自若的解语,温和问道“怎么想起来看从前的邸报了?”解语抿嘴笑笑,“不只看从前的邸报呢,也看如今的。辽东战事吃紧,陕西等地盗匪猖獗,云南的老百姓发了威,把矿监税使杨洪给杀了。”听说皇帝扼腕长叹呢,为他宠爱的“家奴”杨洪可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他偏偏要去掠夺自己的百姓,纵容一帮太监去为害国家社稷,真不知他怎么想的。贪财,也不是这种贪法吧。
皇帝派出去的矿监税使真像恶霸土匪一般,有的公开抢掠,有的借采矿为名挖人祖坟,有的宣称“奉旨搜金宝”,直接到富商巨室家里抄家杀人,真是无法无天。
这还真是官即是匪,匪即是官!解语恶狠狠想道。
安瓒面容惆怅,“天下事竟已至此!”越发不像样子了,越发没有希望了。多少有血性有气节的大好男儿舍命向皇帝进过谏张雱言,结果不是被廷杖,就是被贬官、免职。皇帝执意如此,做人臣子的有什么法子,唯有再三苦谏而己。
“天下事竟已至此!”定府大街一处豪华宅院内,同样也有人发出这样的感概。此人面目俊秀,衣饰华美,正是曾与解语拜堂未成的蔡新华。
他一则是对解语念念不忘,二则科举不成想捐个官谋个前程,便禀明父母,带了仆从等离开西京奔京城而来。一路上几经磨难,好几回差点被土匪劫了,幸亏他请的数十位镖师武功高强,每回都把他从土匪的刀下救了出来。
劫后余生,蔡新华难免要感概一番,倒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他这回进京捐官本是带了大笔银票的,却眼见得银钱如流水般花出去,连个响儿都听不见,显见得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蔡新华更想感概了。
还是他带来的一位师爷有些意思,微笑对他说道“公子还是太纯善了些,怕是被人骗了。依我说,公子竟是直接走了宫中大太监的路子,方是捷径。”你这么乱花钱,也不会有用啊。镇日的连个堂官儿也不见不着,只跟些□品的小吏打交道,能有出息么。这些小吏也是心狠,逮着一只羊死薅,大概也是很难得遇上这么位不精明花钱散漫的公子哥儿。
蔡新华忙道,“宫中大太监的路子该怎么走,先生快教教我。”一样是花钱,当然是寻说话管用的,有权有势的,谁愿意老跟不当家的小官小吏打交道啊。
师爷笑道“若想走大太监的路子,自是少不了要先会会小太监。”口中这么说着,心里琢磨着怎么从这雏儿身上弄些银子出来。京中什么都贵,没有钱可是寸步难行,便是想听个曲儿叫个妓,都比西京贵了一大截。没钱可如何使得,京城居,大不易啊。
“我有个同窗,倒是和宫中素来有些来往,只是,此人有些贪财。”师爷眉头微皱,“这等俗不可耐的人物,其实不想理会与他。”虽是为了赚他些银两,面上却做出清高模样来。
蔡新华哪里肯,急急说道“先生切莫如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贪财算什么!只要能走通门路,银钱是小事!”命小厮“取银票来!”亲手拣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师爷,“劳烦您跑趟,事情若能办成,我另有重谢。”师爷心中欢喜,推托了片刻,也就应下,收下银票出了门。
师爷在京中哪有什么同窗,骗骗蔡新华罢了。出了门,师爷拿出银票去销金窟玩了一回,结果他还真没白玩。在欢场中,在风尘女子当中,师爷还真就遇到能人了。
“小太监啊,奴还真认识那么三个两个的,”名叫红袖的歌妓摇着团扇,酥胸半露,娇媚的笑道。师爷大喜,“真的?”这红袖也不是什么名妓,居然也有这样的门路,京城果然是个有趣的地方。
红袖吃吃笑道“这还能有什么假的不成,自然是真的。那小太监常上院子里寻客人说话,一来二去的,也就认识了。”说来毫不稀奇,要谈些机密之事,欢场反倒是好地方。
“红红啊,”师爷抱着红袖肉麻,“你要帮我这个忙哟。”一边说着,一边把个黄澄澄沉甸甸的手镯戴到红袖纤细的手腕上。红袖满意的看了一眼,媚笑道“您跟我还客气什么呢!”
第二天红袖真替师爷约来了宫中一个小太监:小辉子。小辉子很是机灵,大包大揽道“捐官的事,包给我了!银子兑来,明儿便让你领凭!”这算个什么事。
师爷颠儿颠儿的回去说了,蔡新华大喜,当即取出银票,殷勤嘱咐道“全赖先生了!”这回银没白花,当天兑出银子,次日真的领回了官凭。从此往后我也是以做官的人了,蔡新华看着六品同知的官凭,乐得合不住嘴。
我都是六品官了,解语若是见了我,还不倾倒啊?蔡新华做着美梦,每日命人在杏花胡同安家附近看着,看安家可有人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有官员跟崇祯皇帝建议:您把宫中用度裁减些,付前方的军费吧,军费实在是紧。
崇祯皇帝不说话。
这官员改了口:您把驿站撤了吧,省下的开销补给军费。
崇祯皇帝马上答应了。
驿站一撤,驿卒不就失业了吗,有很大一部分驿卒没有生计,造反了。
崇祯皇帝省的这叫什么钱,造反的人你不得要军队再去征讨,不又是一笔军费支出?
最要命的是,这批造反的驿卒当中,有一个人叫做李自成。

46

师爷在蔡新华捐官这事上很是赚了一笔;食髓知味;又谋划起旁的。[飞 天 中 文]不能白白结识了小辉子;总要再派上些用场;再赚些财物。“公子在京中势单力薄,该往宫中寻个靠山才是。”有了靠山,做人做事便不用这般缚手缚脚的;大可以放肆些。
蔡新华大是赞成;“先生说的极有道理!一事不烦二主,偏劳您了。”双手奉上银票,拜托师爷再去疏通门路,寻觅靠山。在西京他也算是号人物;一向也是纵马闹市肆意妄为;到了京城后可不敢了,做人小心翼翼的。便是街坊、里正,都是不敢得罪的。若是真寻到了靠山,那岂不是可以在京城横着走?蔡新华想到这些,便觉得花去些须银两,真是毫不可惜。
师爷熟门熟路又寻了小辉子,殷殷勤勤治了席酒请他,席面很是齐整精致。小辉子不过是个小太监,跑腿儿的,见师爷这般奉承,大是得意,拍着胸脯答应“全在我身上!”
反正都是有价码的事。认干爷爷是什么价钱,认干爹是什么价钱,清清楚楚的。小辉子拍拍师爷的肩,笑咪咪说道“我和老兄一见如故,便送个人情给你。这个数,是不能再少的了。”伸出两个手指头。
“两千两?”师爷微微有些酒意,咪着眼睛猜测。小辉子啐了他一口,“呸!”这不开眼的,两千两你也好意思拿到公公面前去?公公看都不会看一眼!“两万两!再不能少了。”小辉子头昂得高高的,一脸不屑的说道。
师爷酒都醒了。两万两!两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不敢就应,只连声道“待我家去问问,待我家去问问。”小辉子笑道“那是自然。不瞒你说,这拿着大笔银子想认到我家公公膝下的人,可是多了去了!若不是咱们认得了,又一见如故,这好事且轮不着你家那位蔡公子呢。”师爷自是千恩万谢的,二人痛饮一场,方散了。
这师爷是个油滑的,回去见了蔡新华,只说“拜在公公膝下是极难的事,要费不少周章,可不知能不能办成。即便能办成,怕也要三万两银子来上下打点。”
蔡新华怔了片刻,三万两?也太贵了些。“先生留意看着,可能再还还价?咱们只是借公公的名头使使,想不受人欺负罢了,值不得这许多。”
师爷微笑道“若真能拜到公公膝下,岂止是不受人欺负而已。公公的干儿子干孙子,哪个不是居于高位坐拥实权的?公子迟早要出仕,官场上若有公公在后撑着,总是吃不了亏。”你这一门心思想当官的人,这会子还想省什么钱财,这是省钱的时候么。拜在公公膝下做干孙子,往后可是官运亨通!多少人求都求不到呢。[飞 天 中 文]
蔡新华狠狠心咬咬牙,“便是这样罢。只是我所带银票所剩不多,还求先生再去说说情,再少点才好。”师爷含笑应了。次日果然出门去斡旋此事,来来回回跑了几趟,说定了:两万三千两白银,认做干爷爷。
省下七千两,蔡新华心中很觉欣慰,对着秉笔太监程德程公公叩头认干爷爷的时候,头磕得很响很虔诚。程德笑道“倒是个实心肠的好孩子。”蔡新华被夸得心花怒放,又重重的叩了几个响头,恭敬说道“谢干爷爷。”
小辉子捞了不少好处,这时笑着凑趣,“做了您老人家的孙子,这身份可就不一样了。他如今只捐了个六品同知呢,连个实缺也没有。”捐个虚衔只是面上好看,还是要真做官方好。
程德半靠在罗汉床上,闭着眼睛慢条斯理问道“想做京官呢,还是想外放呢。”小辉子冲蔡新华使个眼色,蔡新华会意,忙恭恭敬敬说道“回干爷爷的话,孙儿年纪尚轻,外放烦难事杂,怕是难以胜任。倒是做了京官还轻便些,又能时常孝敬干爷爷。”
程德闭目养了半日神,小辉子和蔡新华都屏住气不敢出声。半晌,程德睁开眼睛,打量几眼蔡新华,“相貌倒生得不错。”命小辉子,“带他到鸿胪寺去寻小杜,就说,是我孙子,让他照看着些。”
小辉子响亮的答应了,“是!”暗中拽了拽蔡新华,蔡新华忙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谢干爷爷栽培!”程德微笑道“好生当差,莫给我丢人。”看蔡新华临去尚有依依不舍之色,程德倒觉得有些好笑,这也是个傻子,真想当孙子不成。
蔡新华云里雾里一般,随着小辉子去了鸿胪寺。路上小辉子告诉他“鸿胪寺卿杜知声,本是汝南知府,他走了公公的路子,才进京做了京官。”虽然知府也是正四品,鸿胪寺卿也是正四品,可京官惯例比外官高半级。
“公公一向肯提拨自己人,只一样,不许借他老人家的势欺男霸女的!若有徇私枉法的事,公公是不依的。”小辉子郑重交待。宫中有十万寺人,有权有势的不只程德一位,其他大太监的子侄也好,认的干儿子干孙子也好,尽有胡闹瞎闹的,程德却是不许。收了钱认下干儿子干孙子,不许旁人欺负他们也就罢了,他们还想欺负人去?
蔡新华只会唯唯喏喏。见过鸿胪寺卿杜知声后,杜知声笑道“既是公公的孙子,自是好的,往后可要倚重了。”蔡新华受宠若惊,“哪里,哪里。岂敢,岂敢。”上官如此平易近人,令蔡新华心喜不己。
三日后蔡新华便做了鸿胪寺丞。鸿胪寺掌管朝会、宾客、礼仪等,鸿胪寺丞属正六品官员,蔡新华穿上崭新的官服去上任,春风满面。
得意之下,对师爷谢了又谢不说,还双手奉上一千两银子的银票,“简薄了些,先生勿怪。”师爷少不得推让了一番,方淡淡的收下了,“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已是赚了三千两,又笑纳一千两,师爷心里乐开了花。
师爷手里既然有了钱,少不了时常要到堂子里去孝敬孝敬红袖,时日长了,两人倒真有些情愫。这日师爷顺口跟红袖说“要不我也捐个官做做?”看蔡新华做官做的兴兴头头的,想必有些意思。
“莫想做官的事,”红袖跟他说掏心窝子的实话,“如今民不聊生的,听说京城十里之外便有匪患,这时候做的什么官!”太平时候做官是好的,天下要大乱了,还做什么官呀。
“男人哪有不想做官的?况且我若做了官,也好赎你出去。”师爷握住红袖的手,微笑说道,“不过你若不许我做官,我便不做。”
二人少不了卿卿我我一番。之后师爷留心看着,果然形势一天比一天严峻,师爷未免心中惴惴。他从西京一路跟过来的,自然知道路上不太平,却未曾留意,连京城近边都一天天乱起来了。如此,还能留在京城不?到底哪个地方才安全?师爷暗自打着主意。
师爷在想退路的时候,蔡新华却是意气风发的天天上衙门去。他本来生得就好,又初来乍到的很是勤谨,极讨人喜欢,“蔡寺丞可娶过亲?”头发已花白的鸿胪寺少卿鲁大人问道。
蔡新华红了脸,鬼使神差的答道“尚未。”他说这句话时并未过脑子,待说出来后却松了一口气:谁娶过妻了?那样用心险恶的妇人,羞以为妻。
鲁大人拈着花白胡须笑道“如此年轻有为,却尚未婚配,真是可惜。”蔡新华只红了脸不说话,一幅温柔斯文的老实相。
鲁大人这般说话有何含义?是要为自己做伐么?鲁夫人可是出了名的爱给人说媒!蔡新华晕晕乎乎的想着。鲁大人和鲁夫人都出自名门,他们夫妻二人若为自己说媒,那可全是名门世家之女!蔡新华心怦怦跳起来。
待蔡新华回到定府大街家中,正屋中端坐一名丽装少妇。那少妇身穿杏黄色绣满绣折枝大红牡丹的薄缎褙子,一条浅碧云绫素折儿月华长裙。挽着高高的飞仙髻,簪一支镶红宝石颤枝金步摇,晶莹辉耀,玲珑有致,越发衬得她面白如玉,光彩照人。
蔡新华沉下脸来。那丽装少妇款款起身,走过来迎接蔡新华,笑吟吟问候“夫君回来了。”语气极是熟稔。蔡新华冷冷看着她,质问道“谁许你来的?”本事真大,追到京城来了。
这丽装少妇正是蔡新华的表妹兼妻子,蒲氏。蒲氏千里迢迢到京城寻夫,甫一见面蔡新华便是如此,未免有些心寒,“公婆许我来的!”蒲氏针锋相对,也冷冷的回道。
公婆!父亲一向是不管事的,家里全是母亲说了算,你亲姑姑自然是帮着你了!蔡新华怒目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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