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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公子世无双-第13部分

小说: 公子世无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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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吵吵闹闹,一直进行到深夜才结束。既是家宴,作为相府的半个女主人,宛宁就有义务去门前送客。

过了三更,客人走得差不多了,稀稀拉拉又送走几位,门前却还停着一辆辇。

宛宁探头向车辇里看了一眼,怦然心动,扶苏正摇着扇坐在里头,那的确是扶苏的车辇!

触了一晚上的霉头,分别之际能看见扶苏,这也算是一点宽慰吧。

座上的玉人挑起帘子,向宛宁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宛宁一路小跑,凑到帘下问:“公子这么晚还不回宫?”

扶苏喝得微醺,脑中昏沉沉的,半合着眼应了一声:“嗯,这就要回去了。”

车辇里灯火通明,一束火光透过轩窗映在宛宁身上。只见一张白得骇人的小脸上,挂着两团火一样红的胭脂。她只顾着和荣霜较劲,忘了自己蹩脚的化妆技术。

扶苏看着一张大花脸,嘴角抽动,极力憋着不笑。“幸好你是晚上出来赴宴,倘若换做白天出门,非要把人吓个半死不可。”

宛宁顶着一张油腻的脸,两只手局促地捏着衣角。

扶苏借着酒劲,轻轻握上她的手,柔声笑道:“可是,我居然瞧着还挺顺眼的。”

宛宁心头一震,忐忑极了。

撇开骑马那次不算,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她到秦朝后第一次被男子牵手。

夜风拂过,扶苏酒意方醒,见自己行为冒犯,手心沁出一丝微凉。他抽回手,又在宛宁手背上轻拍两下,吩咐车夫驾车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再次没话说= =b




、宫闱之事

宛宁正要回府,听到背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回头看见赵高堆了一脸笑,抄着袖子站在长街上。

赵高长得白净,面上和手上细皮嫩肉的。虽然自小就被“去势”送进宫里,倒没影响他发育成身高七尺的俊俏男儿。可惜宦官多数身影精瘦,一旦上了年纪,皮肉松弛得厉害,比常人显得更加枯槁。

宛宁和他素未有过交集,见他突然叫住自己,不免有些惊讶。在宛宁的印象里,赵高并非善类,甚至是个留下千古骂名的奸佞小人——篡改诏书、指鹿为马、陷害李斯……一桩桩一件件,数出来都是遗臭万年的丑事。

不过,现在的赵高毫不起眼,时任中车府令①,说白了就是皇帝的车马总管。他常年屈居内宫,皇帝高兴了便赏,不高兴了便骂,身份尊贵却地位低微,充其量算是秦始皇身边的一只宠物。

宛宁心里在打鼓,嘀咕着,现在还不是赵高显山露水的时候,别人视他为一介普通宦官,我与别人不同,可千万不能轻视了他。

她端正着姿势行了礼,含糊地叫了一声:“赵大人。”

赵高不由得嗤笑,目含精光,反向宛宁作揖。“小姐真是多礼了。”

宛宁杵在原地没话找话:“春夜里露重,赵大人当心染了寒气。”

赵高目睹了方才她和扶苏的亲昵举动,表面上在笑,心里却像是被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冷水。假如有朝一日,宛宁和扶苏真结了亲,扶苏联合李斯的势力,绝对是要稳坐储君的宝座了。

赵高暗地里和扶苏较劲多年,到时候,他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

他咿咿笑了两声,道:“看小姐的病好了,老奴真高兴。老奴第一次见小姐的时候,小姐由李夫人抱着,还是个包在襁褓里的小婴孩,转眼十多年过去了,这么快就出落成了快嫁人的大姑娘。好,好,真是好。”

不知是不是宛宁想多了,总听着他说话阴阳怪气。她浑身泛起一阵寒气,觉着赵高这番话来的莫名其妙。“有劳大人挂心了,多亏御医们调理得当,宛宁已经痊愈,并未落下病根。”

两人各怀心思地寒暄了几句,赵高看天色不早,携了人去周边小巷里拉出一辆宫车。他登上车,向宛宁再三作别。

回到宫里,陛下已经睡下。

秦始皇素来有安寝时不准熄灯的习惯,即使是深夜,寝宫里依然灯影幢幢。长风拂动着帘影,桌案上点着人鱼膏做成的通臂巨烛,可保烛火万年不灭,象征着秦始皇对江山万年稳固的雄心。

赵高轻手轻脚地进去探望一眼,正要哈着腰退下,忽然听见床帷后,陛下重重叹了一声。

他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僵立了一刻,转笑道:“陛下怎么还不睡?是不是新换的软枕不舒服?”

赵高盯着帷上黑色的重影,见始皇帝翻了个身。“朕在考量扶苏的婚事。”

赵高指甲掐进掌心,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他旋即回道:“扶苏公子尚且年轻,不着急娶妻。”

床上的人略静了一会儿,又道:“朕那几个年过十七的儿子都娶了妻,就连不争气的君华也娶了侧夫人,唯独扶苏……朕反复思量,犹豫了几次都没能定下来。”

赵高掂量着陛下的话,这意思,就是陛下想听听他的意见了。

“老奴想,朝中几位将军家都有适龄的姑娘未嫁,想必是在等着陛下金口赐婚呢!”

始皇帝立即回绝道:“那几个都不大合适。对了,赵高,你看……李斯的独女如何?”

赵高心里“哎呦”一声,眼睛鼻子都愁成一团。“回陛下,老奴听闻李丞相家那位体弱多病,天天拿参汤吊着一条命!陛下您想啊,扶苏公子要是娶了那样的夫人……”

始皇帝道:“上次北巡出行,朕看着她还算康健。”

赵高心下一横,继续道:“陛下可不能只看表面,要知道她在丞相府里卧病多年,最严重的时候,半年都离不了床。李丞相每每提起这事,就是一把老泪啊!”

他添油加醋地说完,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始皇帝沉吟一阵,扶苏是最合他心意的继承人,的确应该娶一位体健的夫人。

“嗯,朕再做另外打算。”

赵高从寝殿退出来,殿内的胡毯沙沙作响,像是一步步踩在针毡上。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宫廷诡谲复杂,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逼不得已的时候,只能牺牲了别人来为自己铺出一片坦途。他心里惴惴,默默向宛宁道歉,有了他今晚这几句话,恐怕她和扶苏的婚事就此告吹了。

**

翌日早上,扶苏带着剧烈的头痛醒来。

昨夜饮酒过多,导致宿醉,离开丞相府时已经神识混乱,他记不起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只依稀记得相府门前的夜风微冷。月凉如水,似乎有什么暧昧而绮丽的琐事被掷在回忆里,掺着迷人的酒香,让人拾不起来。

贴身的青茗捧了热气腾腾的铜釜来,伺候扶苏起床。扶苏仓促梳洗之后,乘车往望夷宫的方向赶。

今天是月初,他照例要去考校幼弟胡亥的功课。这份差事做了三年,一直雷打不动,纵使今天头痛欲裂,也不能因此耽搁了。

在望夷宫门口下了车,仲春暖洋洋的阳光洒在扶苏脸上。他头痛稍缓,敞开双臂让宫女帮忙整理佩绶和冠帽。

青茗把一切打理妥当,又从车里取了一件黑金的官袍。扶苏顺势穿好,袖臂上两条四爪金龙口含金珠,栩栩如生。金龙被绣在墨色的袍子上,更显得威严慑人。

秦人尚黑,把黑色看作最高贵、最尊崇的王者之色,扶苏反而更喜穿白色。他嫌弃黑色死气呆板,若非今日要来见幼弟,他是极其不愿穿黑衣的。

既然是考校功课,就要摆出老成的样子,不然,幼弟顽劣,稍有松懈就镇不住他的性子。

小公子胡亥正在望夷宫里和宫女们玩骨牌。宫女们为逗小公子开心,只好步步退让。他连赢了三把,正玩得兴起,听殿外有人向扶苏请安,手上的骨牌一松,脆声掉在地上。

宫女们手疾眼快地拾掇了骨牌,领着小公子的手向殿外走。

“胡亥见过王兄。”胡亥约摸七八岁的年纪,头上扎着一只歪辫,圆溜溜的眼睛不时左右乱瞟,透着招人喜欢的灵气。

扶苏头痛不支,未说“免礼”,先寻了一处坐下。“上月让你背的书,可都背过了?”

胡亥抬头,发现扶苏今天眉头微皱,不知道是醉酒头痛的缘故,还以为是自己犯了错。他粉团似的小手揪着腰绶绫子,答道:“都背过了。”

扶苏一只手握拳枕在额角上,双眼微闭,重重咳了一声,有不怒自威的君王气势。

胡亥挺直小身板,站在大殿中央一句句背起书文。

等到一口气背完了,扶苏还是支着头不言不语。胡亥壮着胆子拉了拉王兄的衣角,扶苏垂在膝间的两块玉玦相撞,发出铮铮悦耳的响动。

胡亥想,都说“君子如玉,举世无双”,大概说的就是王兄吧。他知道王兄在朝臣们中间口碑甚高。胡亥不禁纳闷,王兄待人宽厚,兄友弟恭,怎么偏对我一人严苛……

莫非……王兄讨厌我?

扶苏揉揉眼睛,见胡亥一脸稚气地望着自己,方才不适得厉害,竟然一合眼睡过去了。他揉揉胡亥的小脑袋,替他理干净额发。胡亥粉团似的小脸上荡漾着少不经事的笑容。

幼弟天真可爱、心思单纯,他还未长大,不曾体会过成人之后的千般为难。扶苏看在眼里,禁不住吐出一句:“甚好。”

胡亥鲜少受到几位哥哥的夸赞,由于年龄太小,哥哥们结伴出行时,总会有意无意地落下他。他好几次他跌跌撞撞地追出去,却看到哥哥们早跑得没了影子。

今天这几篇文章背得磕磕巴巴,他做好了要挨骂的准备,想不到扶苏居然破天荒地赞了他一回。

胡亥喜不自胜,白藕似的小手合掌轻拍:“谢谢王兄。”

扶苏温和一笑,随手抓起一卷书,为胡亥布置下月的课业。

胡亥把玩着哥哥腰间的玉玦,莞尔道:“王兄下月不必再来了,父皇说我到了该入书房的年纪,已经为我找好一位老师。”

扶苏放下书卷,继续揉着作痛的额角,他在胡亥这个年纪,已经拜了蒙恬将军为师,如今胡亥日渐长大,的确该找一位德高望重的臣子来管教了。

他轻声道:“也好,父皇选中的谁?”

胡亥眯着一双笑眼,朗声答道:“中车府令,赵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①中车府令:古代执掌乘舆的内官,秦朝凡是官名前加一个“中”字的,都是可以随意出入皇宫,不受内官、外官身份限制的。(赵高应该是最出名的中车府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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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没把胡亥当过坏人,相反还挺同情他的。
虽然说胡亥只想着及时行乐,最后把大秦江山搞的乌烟瘴气,但是他还只是个孩子,直到登基做了秦二世,也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啊。。。秦朝最后的覆灭,要怪也应该怪李斯对权势的贪恋,还有赵高的错误导向吧。
那啥,我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秦始皇要选赵高当胡亥的老师。。。赵高才能再高也是内官= =b
另外我去补了几集《秦时明月》,233~秦时里边扶苏简直跟嬴政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嘛,还有李斯,人到中年了肿么可以那么帅(ps:我一向对有小胡子的男银没有抵抗力)……
咳咳,跑题了,这章是突然加出来的,艾玛,差点把胡亥和扶苏写成兄弟向= =b我面壁去,这是BG啊BG!






、妒海生波

天气一日日地暖和起来,进来日子平淡,宫内外俱无大事发生。这样一来,宛宁没了入宫的机会,见不着扶苏,她只能苦苦守着那点零星回忆过日子。

暖春的风吹开了枝头的花骨朵,也吹开了她思春的心。

以前在现代,她并不是没遇见过让她心动的男生,只是,能让她日思夜想挂在心尖儿上的,扶苏还是第一个。

宛宁吃过午膳,嘴里淡得厉害,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厨娘做过的小点心。点心共有十余样,每样内陷里掺了不同花瓣捣成的花泥,一口咬下去香糯软滑,吃完后唇齿留香。

越想就越是惦记,肚子里一时闹起了馋虫。宛宁高声唤道:“月容,去给我拿些花泥点心来。”

“月容?月容?月容?”

连叫了三声,不见有人回应。宛宁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月容!”

外间,月容听见动静掀帘而入,笑的有些心虚:“小姐想吃什么点心?”

近来,这丫头得了空就望着窗户外头出神。有时候含笑而视,看着看着就窃窃自语,有时候看得久了,两条眉毛纠到一起,眼角快要挤出泪来。

宛宁看出了些端倪。每当她对扶苏想入非非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患得患失的花痴表情。

——该不会是这丫头思春了吧。

宛宁上下打量着月容,想道,她性子古怪,做事又挑剔,平时也没见她什么事上过心,更没有哪个男仆和她玩得来。

就算是思春,她又能思谁的春?

月容见小姐沉着脸不答,复又问道:“小姐吃什么点心?是甜的还是咸的?牛乳的行不行?”

宛宁虚看了她一眼,说:“我方才说的是花泥点心,你知道的,前几天厨娘送来的那种。”说完又埋怨一句,“打起精神来,瞧你整天魂不守舍的!”

月容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抱着食盘出门。

刚跨出院子,她回头望望周围没人,于是调转了方向朝李桓的阅竹轩走。

月容行到院外,在墙根处停了下来,扒着院门往里伸脖子。李桓喜欢在院门前栽种些花草,年头长了,门前草木葳蕤,不时生出几株攀缘着墙皮的杂草。月容踩在杂草从里,心乱如麻。对于那位新进门的少夫人,她好奇已久了。

这时候李桓还在朝中未归,院子里,荷华公主正低头抚琴。

幽静的庭院深处,有丝弦之声不绝于耳。悠扬的曲调澄净空明,不沾丝毫烟火气息。只凭这恍惚的琴音,就知道抚琴者定是一位风雅的高人。月容早就听人说过,荷华公主天生聪颖,且擅长乐律。现在看来,那些传言诚不欺人。

此时,荷华公主安然坐在花丛里,月白色的裙袂盈盈展开,铺在长满青苔的云母石上,玉颈低垂,乌发间有一只簪子在风中轻晃,两枚玉珠相撞,发出冷泉铮琮之响。一具散发着淡淡檀香的古琴枕在荷华的膝头,抚琴的手纤秀灵动,轻弹款按间,曼妙的乐音便从指间跃然流出。

细瞧,公主形貌昳丽,完好继承了郑国夫人的柔美、始皇陛下的大气。眉眼间与扶苏公子有三分相像。

月容缩回脑袋,心下戚戚。她暗地里中意李桓多年,直到现在还臆想着能当他的妾侍,今日一见荷华公主的真容,不免自惭形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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