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良缘-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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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这儿多好啊,有吃有喝有这么好的木楼住,不想走了汪浩哲只当他说孩子话,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贪玩,有时候还任性,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想回到故土家园。以前一切由弟弟做主是因为做哥哥的身上有伤动弹不得实在没奈何,现在完全好了,真正要离开的时候根本不用跟他商量,睡梦中直接带走就是了,省得他一时舍不得吵闹起来惊动了别人。
机灵的小乔似乎觉察他的心思,对他说,他们是从北边下来的,想来故乡应在北边大都,弄不好就是京城从吴州往北,最直接最快的途径是运河,但眼下已进入十月,年底商船繁忙,一般不肯带闲客北上,兄弟俩又没那么多钱单独购船租舟,冬日长期在河面上行走恐怕不大好,不如等过了年,春暖花开,天气晴和,那时可以积攒到更多银子,也能做些妥当的准备,自己租艘船,不用与人搭挤人家的大商船,自由自在、日夜兼程,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故乡,说不定那时候哥哥还能记起更多事了。
汪浩哲不置可否,小乔不停叹气,能感觉到哥哥平静的外表下那颗噪动的心,但他真的不想大冬天冒雪北上,想想那种种彻骨的冰寒就害怕,汪浩哲脑子里的血块应该逐渐消失,他定是记起什么来了,要办那些放不下的大事吗?到底是什么事?
小乔承认自己只是个贪慕享受的小女子,缺乏雄心大志,历经两世,亲眼目睹自己明明死了,又以另一个身份活回来,天地间真的有一种不可知不可抗的力量,在随意操纵芸芸众生,她不做没能力办到的事情,只知道要珍惜这次重生的机会,按自己的心意好好活着,就可以了。
她真的很喜欢莲花村这个僻静安宁的小地方,知道不可能久住,却希望等她再长大些,然后才离开,但显然是不行了。
不是没想过和汪浩哲分开,不舍得,由陌生人到密不可分,容易吗?她喜欢依赖这个无意中捡到的哥哥,严厉起来冷冰冰霸道不讲理,明明不想骄纵却又总是不舍得拘束她,那种自然而来、发自内心的手足情不容置疑。那夜她病得迷迷糊糊,身上发热却又冷得发抖,汪浩哲不眠不休守着她,喂她喝药,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温柔宠爱,像前世的哥哥在她哭闹时哄着不要哭啦给你吃冰淇淋带你去逛街去商场买东西……
她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一句:“哥哥我想你,我想回家”
汪浩哲回答她:“哥哥都和你在一起啊好弟弟,天幸我们没失散,现在以后更不可能把你弄没了你坚持住,哥哥总会找到回家的路,带你回家……”
病好了她常坐在廊沿下发呆,认认真真想问题:还找不找黄文正?还找不找那个亲哥哥?
如果直接跟着汪浩哲走,便是回京城,汪浩哲的家,百分之百在京城回京城也难啊,被黄家的人发现了不但自己跑不脱,还累汪浩哲一个罪名:拐骗幼童。而回黄家后的境遇是什么,黄文正说得很清楚:凶恶的后母不可能放过她,即便不被当场打死,送进山里家庵,或是乡下农庄,就是想要同一个结果:让她去死。当然如果是真正的黄文娇必死无疑,但她现在是汪小乔,不一定会死,可那又有什么两样?这样的家人实在没意思,还不如没有的好。
还有一个问题是汪浩哲,冯老说过他恢复记忆后可能有两种结果,一种是还能保留受伤以来的记忆,一个种是完全不记得这期间发生过的事了如果是后一种那她岂不是很惨?跟在他身边,走着走着,忽然某天他脑子一激灵,回头不高兴地赶她:你这小鬼,总跟着我做什么?快走开,找你家大人去到那时恐怕很难解释,依照汪浩哲的性格,从他对待四蛟、三妞、妞妞的态度来看,他其实不喜欢小孩子,如果小乔不是与他共患难的亲弟弟,难保他有这样的耐心相待。
但小乔愿意试一试,不去找黄文正,如果哪天汪浩哲要走,就跟他走劝汪浩哲不要忙着离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当日冯老为汪浩哲免费医治,开了千金方育迫着德仁药堂掌柜垫银子按方捡药,八百多两的药费呢,小乔答应过要还回去的,喜来登生意兴隆她最高兴,因为即便不露面,郑大婶每月发酬劳时总不会忘记她,本来银子不乱花紧着攒是足够还了的,奈何兄弟俩都是花钱的高手,以前只是小乔一个人花,后来汪浩哲时不时地会失踪,晚上说出去走走直到黎明前才回来,小乔能肯定他不是出去打家劫舍,没见拿了什么进门,随手系在他腰间的荷包里不管有多少银子,回来一摸准不见,他不说,也不好问他用到哪里去了,所以一直到现在,小乔攒来赞去还差两三百才够还药堂掌柜,再要准备些银子路上花费,算一算,总得过了年才能启程。
汪浩哲听从了小乔的建议,为让他更安心些,小乔勉为其难牺牲自己,跟他学那什么飞花摘叶,只觉得那个简单易学,还好玩,管他练什么内功,只要手指上有个准头就行了。因此她学着学着,摘树叶变成捡地上的小石子,扔梨树上的秋梨一扔一个准,把四蛟羡慕得哇哇直叫,汪浩哲站在木楼窗口看得无语又无奈:只练准头何需费劲教这个?亏他白天黑夜冥思苦想把相关内功心法默背出来,整理成册,唯恐他看不懂,认认真真一笔一画写的正楷字——看样子要小乔学武真的是太难了,他没兴趣,也没有长性。
十一月初,大牛晋升当爹,李秋香生了个七斤重的女儿。潘家人欢喜不尽,连日来道贺的亲友络绎不绝,小乔喜欢那个新生的小娇娃,守在摇篮旁看个不够,半天不挪窝,李秋香也不避嫌,只当她是小孩,潘二娘却来轰她:“男孩子家,别学二虎四蛟那柳条样,学学你大牛哥,做事干脆麻利过几年你也长成个大爷了,总跟女人堆里窝着可没这规矩,再喜欢侄女儿早晚来看一眼就行,该什么还干什么去”
这一番话却招来几个反对的声音。
“娘我怎么就是柳条样了?我歇了那几个月不是伤着腿了嘛,我以前干活可不输给大牛哥”
“我也不是就小乔爱混女人堆,我又不是,干嘛要把我也扯上来说”
“混女人堆怎么啦?女人堆里照样能做出大事情”
第八十八章家人
城里郑家使人送了大礼,却没空来看小宝宝,大牛回来解释说实在是忙得不行,年底了,各样喜宴不断,喜来登订席的单子收了一大沓,还都是不能得罪怠慢的熟客,冬哥在尽力安排,郑大婶和大妞抽不开身,潘富年夫妻和李秋香当然能够体谅,叮嘱大牛回去劝大家都悠着点,别光顾忙活,也要注意身体,累坏了可不好。
一直到快满月的时候,冬哥才带了大妞,还有小姨子二妞赶回来探看嫂子和小侄女,也只是匆匆抱一抱小宝宝,和父母嫂子、弟妹们说上小半天话,饭都不肯吃一顿,急忙就要走,走前倒是想到后院看看阿浩哥,小乔笑着说:“哥哥不在家,不知去了哪里——他如今可能耐了,腿脚好了以后四处乱走,好在他不会迷路”
这倒不是借口,汪浩哲白天出门通常是往山里去,二虎带着他进山装捕夹,收猎物,两次之后,他便自己去了。
小乔的话引得大家笑了一场,潘二娘便送女婿女儿出门,冬哥忽想起件事,找到二虎把他拉到一旁说话,大妞和二妞便拉着潘二娘,娘三个围成一团,神神秘秘地说着什么,小乔很想挤过去听,又怕被潘二娘责怪,等冬哥和二虎走过来,母女几个也正好说完,冬哥笑着跟潘二娘说了几句话,潘二娘看了看二虎,像是思忖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二虎立刻笑得合不拢嘴,四蛟走过来挤坐在小乔旁边,说道:“完了,看样子他们要把二虎哥带走了这院子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了,还有阿浩哥,阿浩哥又不爱理我们的,这日子难过喽”
马车离去时竟然真把二虎也带走了,二虎冲小乔和四蛟挥手,喊着:“替我跟阿浩哥说一声,我去城里了……过年再回来”
小乔怀里抱着大妞和二妞给汪浩哲和自己的礼物,撇了撇嘴:“去城里,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至于乐成这样”
四蛟也忿忿然,过了一会又泄气道:“小乔你倒是去过好多次城里,我都没去过哪回”
“你一次没去过?”
“没”
“哎,我本来还想哪天带你去城里买东西,你竟然一次都没去,那还是算了吧”
“为、为什么?没去过就应该带我去啊,干嘛算了?”
“城里太好了,花花世界,你一次没去过不认得路,到时傻傻地到处乱走,弄不见了怎么办?”
“你我没那么傻你不故意躲我就丢不了”
“真的?那你去问问你母亲,刚才你姐姐跟她说了什么,冬哥表姐夫又说了什么,二虎去城里干啥,打探好消息过来跟我说,下次我去县城就带上你”
四蛟眨眨眼:“你自己去问不更快?娘从来不瞒你什么。”
“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机会么?不要?那算了,过两天我就去城里买双厚鞋子”
“说话算数?”
“一言为定”
有闲人在旁边不用,自己屁颠屁颠跑去问岂不是找累。
汪浩哲居然从山里捕夹上拿回两只肥肥的活野兔,还有一只毛色鲜艳美丽、啼声婉转的不知名鸟儿,小乔和四蛟乐滋滋地玩弄着野物,汪浩哲一边拿出衣裳去洗澡,一边交待他们:鸟儿是不经意间捉到的,听它嗓音轻柔,拿去养着,给三妞她们玩吧。两只野兔是二虎装下的捕夹夹到,拿到前院交给二虎。
四蛟碰一碰小乔:“阿浩哥还不知道二虎跑城里去了”
小乔撅着嘴,抚摸那只可爱的美丽小鸟:三妞和妞妞,她们喜欢小鸟儿么?放到前院去还不是归四蛟了?留在后院多好潘富年当即替三妞编了一个竹笼子,把那只彩色鸟儿挂在屋檐下,鸟儿吱啾吱啾叫,两个小女孩站下边拍着手高兴地笑,小乔到底断了跟她们商量讨要小鸟的念头,坐着等潘二娘欢欢喜喜把两只肥兔子焖了一锅,端上一碟回后院去,晚饭就吃红烧兔子肉了。
吃完饭,小乔才告诉汪浩哲二虎去了城里,先在喜来登帮忙一阵子,等冬哥得闲,便带他登门去拜一位手艺极好的师傅,学做家具。
汪浩哲诧异:“学做家具?”
“就是做木匠啦、雕匠啦。”
“也不必做这个啊……不过二虎倒是很喜欢这一行,有闲空弄刀子就破竹砍木头。”
“冬哥见过二虎,又听大妞说了他的喜好,觉得二虎适合做这行。冬哥对二姨说,先让二虎跟着师傅,手艺学不精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懂行,以后总不会让二虎以手艺谋生,会让二虎有自己的作坊,到时候招请工匠做工,二虎也能看懂人家手艺精糙。”
汪浩哲看了小乔一眼:“这么说来那冬哥倒是跟你一个样,很会经商、钻营算计。”
小乔苦笑:“钻营算计?这话怎么那么不好听呢,那是真正的商人,我还不算……冬哥倒算是了,那小子上道很快,不干就不干,干起来比谁都狠,听说他爹当年就是他这样,有魄力有能力,照此以往,不久的将来花桥县城首富非他莫属”
“你和他不对付?叫他‘那小子’?”
“我完全可以这样叫他照理说我还是他师傅呢,只是他嫌我小个不肯认罢了”
“哧”汪浩哲笑了一下:“你还想做人师傅?”
“怎么就做不得?我人小,不跟他们计较罢了,不然一个两个都得过来磕头叫我师傅”
汪浩哲笑着:“行了,别得意。坐好,哥哥有话跟你说”
小乔脑袋靠过来:“什么?”
“我今天在山里闲坐冥想,忽然记起了一点点事情……”
汪浩哲温和清润的目光投在小乔脸上:“我不是你的长兄……”
“呃?”小乔楞住,心扑扑直跳,该来的终于来了,他知道了真相,他想起来了汪浩哲笑容慢慢绽放:“我上边应该还有兄长,和我一样大的兄弟有好几个,小乔,我只是你其中的一个哥哥”
噢天什么啊,吓人一跳。
“哥哥,你还记起别的什么了?”
“没有了,就这些。”
小乔看着他:“花桥县城有客商听见我说话,便问我是不是从北边来,说我讲话带有京都口音”
汪浩哲说:“这个我想到了,我本来也打算着,带你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京城”
“哥哥,如果我们家住京城,我们却为何被人追杀出来的?若仇家还在京城怎么办?我们这一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汪浩哲赞许地点头:“你能想到这个危险就好——我们当然不能自投罗网,仅仅是朝京城去,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住下来,仔细观察。”
他闭上眼睛,脸色转为黯然:“我们家是显贵无疑,就是不知犯了何罪……家里有尊长,有母亲,好多人……如你这般大的小孩四处哭喊乱跑,我们兄弟几个好像自顾逃命了,家里老弱……陷在仇家手里无疑”
汪浩哲倏然睁开一双细长的凤目:“这就是我为什么总想快点离去的原因了吧?家人为鱼肉,被人欺凌,我们怎能安逸一方,不管不顾?”
小乔受了惊吓:有这么严重吗?不是我的错,不要怪我,我也不知道你家里到底什么个状况啊她极快地桌子下把整个抽屉拿出来,里边大块小块的银子堆积了半边屉箱:“我藏了五百两在橱柜里,加上这些,我们所有的家当总共也有六七百两,如果现在走,也够了……”
汪浩哲微微叹气:“都是你挣来的,小乔,哥哥记着你这个情,以后,还你更多”
小乔低着头:“做一天兄弟,就不要说还字,等哪天哥哥成家了,我们再分彼此”
汪浩哲拉起她的手:“你听错了,哥哥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只是想给你很多很多,你尽管留着,等哥哥没有了,需要的时候还跟你拿”
小乔眨眨眼:“你——什么意思?当我钱铺呢?拿钱存我这,等哪天再来连本带利拿走?”
汪浩哲忍不住呵呵笑起来,双眼闪闪发亮,曲起修长的手指轻敲她额头:“这什么脑子,别的不想,净钻钱眼去了”
小乔找出几个荷包装银子:“那,我们这几天就走了么?要不要跟大牛、潘家二姨他们说一声?”
汪浩哲沉吟着:“记着他家情份就好,我们住在他家,也给他们带来一些好处,到走的时候,不必说,悄悄地离开——现在先不着忙,我还要理一理脑子里一些东西,前些时我夜间去到县城,使银子向人打探事情,多少知道些京城时势,我想,再去几次,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