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如此傲娇-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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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南歌第一次见到沈铭斐的时候,他们都是半大点的小破孩。不同的是,沈铭斐明显比她更配得上小破孩这个称呼。
带着他来的姨娘是娘亲的闺中密友,姨娘娴静却忧虑,她把自己的宝贝儿子托付给裴南歌的娘亲之后,一步三回头终于作别了裴府。
“你叫什么名字?”小南歌托着腮帮子好奇地问他。
“你又叫什么名字?”小铭斐不服气嘟着嘴,目光停在娘亲离开的方向,久久不曾移开。
“我叫裴南歌,你呢?”大度的小南歌自然不会跟小破孩沈铭斐一般见识,她走上前将沈铭斐的脑袋端到正对自己,“我爹说,跟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人,不然就是不礼貌。”
沈铭斐瞪了瞪她,将一声声叹息吞进肚里,低声说道:“我叫沈铭斐。”
“沈明飞,你会爬树么?”小南歌鼓着腮帮子等着小破孩的回答。
“我会不会爬树关你什么事?”小铭斐转身就往屋里走。
“诶,你等等,”裴南歌伸出手去拽沈铭斐的袖子,“你为什么到长安来?你娘不要你了吗?”
“你娘才不要你!”沈铭斐气鼓鼓瞪她,“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我是来长安读书的,我娘说,读书以后有了学问,我就能跟你爹一样!”
“咦!”裴南歌依然紧紧拽着他的袖子,“为什么要像我爹一样呀?像我爹一样有什么好?一天到头都瞧不到他人,我娘说我爹见犯人的时候都比见我们多。”
她一边说着一边一个劲摇头:“不成不成,你可千万别像我爹这样!”
沈铭斐听着终于停下了步子,随意找了地方坐下:“做了官真的会像你说的那样?见不到娘和爹?”
小南歌扑闪着大眼睛:“我也不知道呀,反正我是挺少见我爹的,哦,我阿翁也没怎么见过,就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们跟我叔祖父一家人还在桌子上谈公事。”
小铭斐托腮沉思道:“嗯,那是挺烦人的,哎,其实我也不想做官。”
“不想做官?”小南歌很是吃惊,“那你想做什么?”
小铭斐望着天空:“以前我想做大夫,可是被我爹骂了,后来我想做侠客,又被我娘骂了。”
小南歌笑得合不拢嘴:“你怎么老是被骂呀。”
“别笑!”小铭斐伸手去弹裴南歌的额头,“我爹娘骂我是因为疼我,你呢?你是女孩子,你爹娘肯定不舍得骂你!”
“也没有呀,我爹就经常骂我,又一回我把隔壁家小孩的脸打肿了,我爹还罚我抄了好多遍唐律。”小南歌撅着嘴,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愤愤不平。
“唐律?那是什么东西?”沈铭斐不解地看着她,“还有你为什么要揍那个人?”
“我也不知道唐律是什么,我爹让我抄我就抄呗,”小南歌说起那件事还颇有几分侠女风范,“就是因为那人明明比我大还把大梨子吃了,我就教训他要谦让小的嘛……”
“你怎么那么皮!”小铭斐震惊了,颤抖了,为这莫名其妙的侠女风范不明就里了。
“咦,我爹也是这么说我……”裴南歌指着院子里并不算高大的梨树,“你真的会爬树吗?”
小铭斐还没缓过劲来:“会呀,你干嘛?”
“教我吧!”小南歌眼中满是期待,“我娘说,等到树上的那些花儿都谢了,就能结出又大又甜的梨子,我想等到下次结出梨子的时候,找一颗又大又圆的梨子,丢到隔壁那小子脸上,告诉他不用感谢我。”
裴南歌说得豪气干云,沈铭斐笑得前仰后合。
半大点的小破孩就有这点好,再大的相见不合都能在话匣子打开之后变成无话不谈的小伙伴。
☆、沈裴篇:小伙伴再见
沈裴篇:小伙伴再见
裴南歌每天坐在梨子树下等待树上结出饱满的果实,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再也没有机会拿着又圆又大的梨子去糊隔壁家那小子一脸。
这一天,明明天空里布满了灰蒙蒙的云朵,却还是闷得发热。
南歌依旧坐在院子里,期待收获的季节能早些到来。
收获的季节没到,却等来了沈铭斐。
他一脸嫌恶又焦躁,扶着院门大口喘着气。
“你怎么了?”裴南歌放下手中的蒲扇,从小马扎上腾起身来,“今天四门馆怎么这么早放学?”
沈铭斐却不理他,只一个劲喘着粗气,他的模样,痛苦至极。
“你到底怎么了?”裴南歌看得心急,急急忙忙跳到他面前左右瞅瞅。
“血,血,好多血,”沈铭斐抱着头,不住摇头,“那个人、那个人是我朋友……”
裴南歌看得胆战心惊,一时之间说什么也不是,她慌慌忙忙伸出小手去拍他的手臂:“你、你、你别慌啊,谁、谁是你朋友?流血了吗?那赶紧找大夫呀!”
沈铭斐摇头摇得愈发猛烈:“不是的,不是的,我看着他们打死人了,我看着他们活活把他打死。”
生在大理寺世家的裴南歌听得也跟着急了,张大眼睛怒道:“打死人了?谁打死了人?走,我们去告诉我爹爹!”
说着她就拖着沈铭斐往外走,沈铭斐却是抱着木柱子死活也不肯动。
“我不去,我不去,长安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沈铭斐一个劲哆嗦,“我看见了,我全都看见了!”
裴南歌也急了:“你到底看见什么了!你倒是说呀!”
“没用的,没用的,他们家里都是做官的,比你爹爹还要厉害,没有用的,”沈铭斐一个劲摇头,恐惧爬满了他的面颊。
他摸着门板扶着墙壁缓缓往里走,走到院子里的梨花树前,撒手扔掉手里的书本,疯狂窜到树上。
裴南歌在树下抬着头望他,细细密密的绿叶子挡住他的脸孔,她看不见他是在哭还是在笑。
“沈明飞!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清楚我们怎么帮你!”裴南歌叉着手在树下大吼。
“帮!你怎么帮!”树上的沈铭斐回吼,“没有人敢出来作证!明明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但是没有人出来作证!没有人!活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长安城会吃人的!”
裴南歌听不明白他究竟说的是什么,她以为他只是生气,也许过几个时辰就能好转。所以她搬来小马扎,坐在树底下静静等着他下来。
她等了很久,等到昏昏睡去,醒来的时候,她躺在自己床上,看来是被爹娘抱回了屋里。
天已经大亮,她又想起昨天沈铭斐的无助,慌慌忙忙跑到院子里,可树上已经不见沈铭斐。
她回想起沈铭斐教他爬树时的动作,笨拙地爬到树枝上,层层叠叠的叶片挡住她的焦急,沈铭斐根本不在上边。
“裴南歌!”树底下忽然有人唤她的名字,她惊讶地望下去,竟然是沈铭斐。
“你怎么那么笨!你长大以后要怎么办?”沈铭斐叉着手往上看,隔得太远,她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你那么笨,除了我谁敢娶你?”
风太大,她听不清楚他说的话:“你说什么?”
“我说,你快下来!”沈铭斐在树上朝他张开手臂,“再不下来,我就走了不管你了。”
裴南歌一想到沈铭斐方才爬到树上让自己担心,现在自己爬上来找他却被他又吼了一顿,心里就满是委屈,嘴倔就是不肯下去:“你走你走,谁怕你!”
“你真不下来?”沈铭斐在树下叹息,“那我走了,小南歌,你保重。”
他的声音慢慢消失在院子里,裴南歌只当他是气话,伏在树枝上哭得昏天黑地。
她哭了好久,终于累得发不出声音。四周安静下来,她忽然听到低低的笑声。
“哭完了?”树下的男子长身玉立,笑若煦风,“那可以下来了吗?你是要就这样跳下来呢?还是从原路爬下来?”
裴南歌嘟着嘴轻轻哼声,可心里却因为被陌生人听到自己大哭而感到难堪。她抱着树干小心往下滑,眼看就快四脚朝天落到地面,忽然就被男子拽着手臂落地站稳。
“你是大理正的女儿南歌?”男子的眉眼轻扬出好看的弧度。
“你、”裴南歌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你又是谁?”
“我是萧娘娘的侄子,我们以前应当见过。”男子温和的笑容几乎就要让人沉醉。
“萧伯伯的儿子?”裴南歌鼓着腮帮子,她发现自己真矮,如果不踮起脚尖,根本就看不清他的面容。她努力在脑海里搜寻各种宴席的记忆,似乎在觥筹交错之间,真的见过这个人。
男子被她的样子逗乐:“不错,我就是你萧伯伯的五儿子,你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五哥。好了,你爹娘正在找你呢,快些回去罢。”
萧五哥拍了拍她的脑袋,迈着从容的步子走出裴府的大门。
梨花树上的叶子被风吹落纷纷遍地。
后来,裴南歌才知道,沈铭斐真的走了,离开长安,再见,或许再也不见。
☆、萧裴篇:君心如磐石
萧裴篇:君心如磐石
春风微醺的午后,裴南歌自睡梦中悠悠醒转,庭外的阵阵脚步,她知道是萧武宥的踌躇不定。
“五哥,你怎么了?”裴南歌揉了揉双眼,不解地望着萧武宥。自那日他在树下安慰她,她便成为他甩不掉的小尾巴,渐渐的,她已经能够大致有些明白萧武宥的心思。
正在踱步的萧武宥停下脚步,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就是有些事想不通透。”
“什么事呢?五哥你说给我听,两个人一起想就能想明白了。”裴南歌小小的手掌继续揉着还没睡醒的眼睛,她想不明白什么样的情况能让五哥如此烦忧。
“我就是在犹豫,要不要去找一个朋友。”萧武宥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
“既然是朋友,那当然要去找啊。”裴南歌撅着嘴,心里犯着嘀咕,这个理所当然的道理,怎么五哥就突然想不通透了?
“可是我担心她不想见我。”萧武宥轻叹一声。
小南歌更是不解了:“你还没见着你朋友呢,怎么知道她不想见你?”
“因为……”萧武宥欲言又止,再度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算了,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小南歌不悦地侧开头:“你们怎么每次都说等我长大就明白了,难不成我现在就不能明白?”
萧武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小南歌,五哥不是那个意思。”
“你想去,那就去呗,”小南歌眨着双眼,小手拽着他的衣袖安慰他道,“要不南歌陪你一起去罢,如果你那个朋友真的不想见你,你还可以不等他撵你走,你就借口说帮我买泥人开溜,多有面子。”
萧武宥忍俊不禁,忽然就忘记先前那些踌躇犹豫究竟是为了什么。
裴南歌不曾料到,就因为她的这一番话,她才能在这个小桃花树满商山的时候,见到了她此后漫漫年华中最不想见到的江宛若。
她拽着萧武宥的衣袖一路跟着他来到那一座小院跟前,她想,他说的那位朋友,应该就住在这里。
萧武宥的手掌覆在门环之上,搁起又垂下,却是犹豫不决。
裴南歌仰着小脑袋,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这么犹疑。在她看来,无非就是两扇木板,抬手敲下去,就能看到门后之人的模样。
可是裴南歌不知道,江宛若的父亲是已故的无名校卒,萧武宥的亲爹出于怜悯,向皇帝追请了对江父的赏赐,赐了江宛若这样一间小宅子,让她在绣坊学习刺绣。
而裴南歌更不知道的是,在萧将军带着江宛若来到此处的时候,萧武宥的心里,就已经悄悄印上江宛若的模样。、
萧武宥隔三差五抽空来看望她,有时候与她下棋,有时候与她作诗,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就只是看着她煮茶、刺绣,一坐就是半天。
也就是在前几天,向来果敢的萧武宥写了一封书信给江宛若,信中他婉转而清楚地述说了自己的情思。
此刻,他站在他朝思暮想的那位佳人的门前,却害怕听到佳人的回复。
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裴南歌自告奋勇替他叩响了这扇门。
☆、萧裴篇:蒲草韧如丝
萧裴篇:蒲草韧如丝
出来应门的江宛若面庞白皙,口若点朱,弯弯的柳眉难掩眼眸之中的憔悴,美好得仿佛一碰就会破碎,就连裴南歌也不由得看得呆了。
“是你?”江宛若微微张着朱唇,眼里是一闪而过的惊喜和别扭,“敢问是萧将军有什么吩咐吗?”
萧武宥一言不发,只是摇了摇头。
“那是……”江宛若眉眼间隐隐有种期待,却依旧矜持。
“我……”萧武宥定定地望着江宛若,二人的眼波之间是浓浓的柔情,这样的气氛足够他们忘记身后探着小脑袋一脸好奇的裴南歌。
“我只是想问你,信收到了吗?”萧武宥极力压着情绪,心却跳得飞快。
裴南歌抬着眼眸悄悄望着萧武宥,她感受到萧武宥的欢呼与忐忑,可她的心里却升起了不安。她没曾料想过,萧武宥说的那个朋友,竟然是这样貌美的一位女子。
“我收到了。”江宛若面无表情,目光冷淡,但颤抖的声音泄露她的隐忍不舍。
“我的心意你收到了,那你的呢?”萧武宥似乎已经忘记了身侧的小南歌。
“你应当听过那句诗,”江宛若的手臂扣在门上,没有要将他迎进去的意图,“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裴南歌眨巴眨巴眼,江宛若念的诗句她似乎听过,一字一字她都认识,诗句的意思她也听人讲过。
这个故事说的是那个诗人和自家送出去的侍婢之间的寸寸愁思,她总是听人说,这里头的故事多么的缠绵悱恻感人至深。可是她却想不明白,为什么五哥和他的这位朋友,会提到别人的故事。
她不想承认,她的心里乱成一股麻绳。
萧武宥听了这话之后勾唇一笑,更是大胆地撑在了门板上:“你跟这诗中写的又怎会一样?你若是进了侯门,从此萧郎只会是你的亲人。你对我,也并不是没有情意的罢?”
江宛若的羞赧地垂下头,手上却是急着要把门板合上:“那又如何?你我不是同路人,这小院的蓬门,供不起谪仙,所以还是请你回去罢。”
萧武宥见状更是死死撑着门板,低垂的眉眼满是柔情:“而今萧郎已在你眼前,你若不肯进侯门,那就换作我随你进这蓬门,可好?”
江宛若的盈盈眼眸中盛满了感动,一直探着头张望的裴南歌觉得自己仿佛从那眼波中看到了瑶台仙阙。
“萧郎,你当真不悔?”江宛若声音轻颤,有着忐忑也有着期许。
“我有何好悔?”萧武宥摊开双臂,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坦然而洒脱。
“罢了,宛若只是一介贱民,蒙萧郎不弃,我又何必再苦苦挣扎,”江宛若轻叹一声,脉脉含情的双眸坚定地望着萧武宥,“君当作磐石,妾当如磐石,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裴南歌颓然地松开拽紧萧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