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如此傲娇-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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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哥你真是了不起,我竟然完全没有发现,”裴南歌走在他身旁,这声夸赞发自肺腑无比真诚,“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先查查这些托徐半仙做过冥婚买卖的人是否都听到过屋子里的哭声?至于那些什么纸鱼油锅的把戏不用问相信他们肯定也遇到了。”
“不错,”萧武宥从裴南歌手中拿回小册翻了翻,“我瞧这上面记载了有几户人家求的是亡人对亡人的阴婚,我们不如先从这几户人家探些讯息,再从另外几户求亡人和生人定为冥婚的人家那里打听。”
裴南歌望向他的眼神里满是钦佩,萧武宥遇上她的眼神后突然心情大好,这才想起不久之前二人经历了一番怎样的险情:“没曾想来戳穿江湖骗子竟然险些搭上自己性命,如何?方才可是吓着了?”
裴南歌微微一愣,旋即欢喜着摇了摇头:“不妨事,吓着吓着就习惯了,同先前邹缇俞想要掐死我那次比起来也就没那么可怕。”
说到这个话题时她猛然意识到萧武宥对她当初以身犯险之事一直不太赞同,所以她赶紧换到别的话题:“说起来,这一次是我比你先揭穿那个神婆的诡计,所以……五哥你看,这一局是不是算我赢?”
萧武宥继续朝前走:“案子都还没结,何谈输赢?”
早料到结果会是如此,裴南歌若无其事凑上前去问了个困扰她一路的问题:“五哥,我很好奇,你在那红纸上写的谁的生辰八字?”
不知不觉就已走到李子墟家门口,萧武宥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而后低下头小声朝她说道:“我写的是李子墟的生辰八字。”
裴南歌怔怔看着他,片刻之后她已是扶着墙笑得直不起身子。
萧武宥不用想也知道这小妮子先前定然也使了什么诡计,扶着她站稳后问道:“你写的八字又是谁的?”
裴南歌拍拍心口压下澎湃涌出的笑意:“我、我写的是、是、我堂兄裴高枢的!”
萧武宥耸耸肩:“原来是刑部员外郎的八字,难怪说什么平步青云。”
裴南歌捶着墙头继续笑:“是啊是啊,堂兄和李子墟命里犯煞,实在不是良配!我真替他们感到委屈,但没准半仙施法,就能让他们举案齐眉相亲相爱,哈哈……”
“你说我和谁不是良配?”熟悉的嗓音踩着起伏的笑声走来,李子墟左手撑着门板,右手里拎着个布包,他玄乌的幞头微微歪斜现出几缕青丝,乌亮的双眸灿若星辰,他斜倚在墙面,正朝着她笑若春风。
☆、第089章 互通消息疑点现
第089章 互通消息疑点现
见是被自己嘲笑的本尊李子墟回来,裴南歌努力想要敛起笑意:“你一定是听错了,我们在说的是良辰美景只可惜少你一人。”
“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最近时兴女扮男装?”李子墟白她一眼,又抬眼看了看萧武宥,顺手就将一个布包丢到她手里,“打开看看。”
裴南歌茫然接过他扔过来的东西,忍着疑惑将包袱打开,看到的却是她先前在铺子里看中的那双白绸羽靴,一时又惊又喜,小声嘟哝道:“我不是说过不用买嘛……谢谢你啊李子墟。”
李子墟被她这么一说略微发窘:“你别这样,我不是萧兄,招架不住你的阵仗,不过就是欠你的生辰贺礼而已,你不嫌我送得太晚就好。”
裴南歌捧着这份礼物感动得无以复加:“李子墟,我决定!以后再也不同你顶嘴。”
李子墟又白她一眼,推开门径直往屋里走。
萧武宥神情复杂的注视着她二人之间奇怪又亲昵的互动,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沉默。
李子墟将手里的册子放在桌上:“这些就是我誊抄的尸检和问讯记录,衙门查到的有十五户人家找徐半仙做过法,其中十户都是做亡人与亡人的冥亲,只有五户做的是亡人和生人的,除了沙纱和先前找上门的几家人之外,还有另外一户姓吴的人家,那位吴姑娘倒是没死,但她嫁去了邻村,不好找。”
裴南歌摸到桌上的茶壶,虽是凉水也给三人一人各自倒了一杯:“说起来,女子若是结成冥亲,以后还能嫁给活人吗?”
这个问题听起来诡异,却问得实在。李子墟点点头道:“按规矩,女子结了冥亲后要守着牌位不能再嫁,但因为求亲的夫家往往不肯补偿这些女子,所以镇上也就默许她们可以再嫁,那个姓吴的姑娘就开了个头。”
“怎能如此欺负女子!”裴南歌拍着桌子站起来,“我见这些结冥亲的女子比我大不了几岁,他们怎么忍心让人抱着牌位终老!”
“好姑娘,你先莫着急,这不过是南蒲这个小镇上的坏风气,你瞧瞧长安城里有几家敢这样?”李子墟将杯盏推到她面前,又指了指面前的书册,“这里面有那几位姑娘的尸检记录,但是我没有翻到沙纱的。”
提到沙纱,他又忍不住皱紧了眉头:“听衙门的人说,沙纱尸体的检查情况记录在新册子上,可验尸的仵作正好揣着那册子到外地勘验,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你也莫要一提到沙纱的事情就心急,”萧武宥简单安慰道,“其他几人的记录怎么说?”
李子墟翻开书页随手指着某处道,“记录里写得很清楚,这几人的死状都没有什么可疑的,这位仵作做事极为细致,尤其是对于割腕这样的死法,记录的仵作连伤口的形状、深浅都写得清清楚楚。”
裴南歌听着也觉得颇为好奇,探出头去朝他指着的地方看了一眼,果然见那里细细密密满是批注,就连向来挑剔的萧武宥也对此甚为赞许:“投湖、悬梁、咬舌的查验结果没有可疑,看来可以确定是自杀。”
“这般细致倒是与沈兄有几分相似,”李子墟说这话时故意看了一眼裴南歌,裴南歌哪会不清楚他是借沈铭斐的事取笑她,故意缩起脖子装没看到他。
“从衙门审讯的记录来看,选这几家的女儿,都是由徐半仙算过的。”李子墟又道。
“这么说,也就是徐骗子做的手脚?”裴南歌皱着眉思索,“她一定是事先就打听好镇上哪几家状况窘迫,知道他们入股不肯卖自己的女儿就不能过活,所以才怂恿有钱人家去找她们。”
“不仅如此,”李子墟又往后翻了几页,“当初衙门庭训时曾传了另外几户替亡人结成冥亲的人家去问话,发现替亡人做法收的钱财比生人多出许多,但照那些人所说,法事的过程基本都是一样,可为何花费会天差地别?看来其中必有古怪。”
萧武宥点点头:“嗯,兴许他们做生人法事另有所图。”
“你们今天去会那个徐半仙的结果如何?”李子墟收好书册,关心起他二人的遭遇。
萧武宥将自己顺来的小册子搁在桌上:“这上面就是所有徐半仙做过的所有买卖,他最近刚刚接下汪秀才的买卖,是要给秀才的弟弟举行冥婚,不过似乎汪秀才心中已有适合的人选,不需要徐半仙卜算。”
“那正好,我们也不必挨个去问,”李子墟继续翻动着书册,“当初审讯时,除了钱掌柜等人外还另外传了其他托徐半仙做法的人问了话,他们也都证实入夜以后在屋子里听到类似亡者的哭声。”
“也是等到仪式结束由徐半仙做了法,哭声才消失?”裴南歌想到先前得到的讯息,某种想法在脑海里渐渐浮现。
李子墟想了想道:“的确如此,这一点跟寅弟说得一样,应当是徐半仙的惯用伎俩,去人家里做法这个步骤一定有古怪。你们呢?当场揭穿了她的真面目么?”
裴南歌狠狠摇头,一提到那个徐神婆她就咬牙切齿:“神婆的骗术很拙劣,被我们一戳就破,但是她身边那个叫徐三的道士会使些阴招,逼得我们险些性命不保,还好五哥带着我逃出来……”
“他们二人不容小瞧,”李子墟紧紧攥着拳头,认真道,“萧兄,你二人再出马只怕多有不便,不如让我过去揭穿他们!我一定要替沙纱将这两个害死她的恶人捉拿归案!”
“我们都理解你的心情,但眼下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萧武宥神情严峻地看着他,“先前我们寻上门去已经打草惊蛇,近来徐半仙他们应该不会再做冥婚的法事。”
裴南歌翻着萧武宥手中的那本小册子:“既然这些人都是在入夜时分听到屋内有亡者的哭声,不如我们等到天黑了亲自去探一探?”
萧武宥看了眼李子墟道:“眼下我们确实有必要去亲眼瞧个究竟。但先前那几户人家现下早已听不见那哭声,发现有用线索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我们还是不能漏掉。而如果真想找到决定性的证据,恐怕也只能寄希望于尚未举行冥婚仪式的汪秀才那里……”
裴南歌望了眼萧武宥后又将目光落到小册子上:“既然先前那几户人家不能不问却又问不出什么进展,不如先去找那些做过法事的人家简单了解一下情况,等到时辰再晚点时再去汪秀才家里,说不定正好遇着亡者显灵,那也好搜集证据。”
萧武宥沉吟片刻后利落颔首:“如此也好,子墟,那我们先去钱掌柜、郑夫子等人家里瞧瞧,最后再去找汪秀才。”
李子墟领了命退到一旁,裴南歌一时兴奋,蹦着就往外头走,却被李子墟扯住衣袖子又给拉了回去,他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后皱着眉道:“你难道还要穿成这样出去吓人?”
经李子墟这么一说,裴南歌这才发觉自己身上仍然穿着那做工粗糙又不大合身的男装。她朝着李子墟和萧武宥二人嘿嘿一笑,掉头就要回房里换身衣裳,却在回过身时再一次被人拽住了衣袖……
☆、第090章 跃跃欲试却被拒
第090章 跃跃欲试却被拒
而这一次,拉住裴南歌的却是萧武宥。他剑眉轻蹙,淡然的目光里是不容置喙的果决,他徐徐开口,却只说了四个字,他说:“你不许去。”
这四个字的作用却好似魔咒,让裴南歌惊讶得忘记反驳,因为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在她死乞白赖缠着跟在大理寺身后刨根问底的经历中,萧武宥纵然难免会面露勉强或是不悦,却还从来没有如此简洁果断,甚至几乎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我不捣乱,真的,五哥。”裴南歌诚恳地望着他,期待能从他的只言片语里读出半分的心软,如同往常一般。
“我说了不许去就是不许去,”萧武宥冷着脸,神情和语气里有种可怕的威慑力,“一是因为你今天太累,而我们要去察访的地方太多,所以你最好待在屋里养好精神。二来,如果我们去到汪秀才家后真的听到亡者回魂的哭声,难保你不会被当场吓哭。”
刚刚喝完一盅温水的李子墟嗤笑出声,自然而然换来了裴南歌一记白眼,他马上别过头去不停瞥向屋子各处。
“五哥你又诓我,我见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活人死人都不怕,还能被鬼吓哭?”裴南歌收回瞪人的目光,撅着嘴轻声表示自己对萧武宥说辞的不服。
萧武宥只是挑了眉梢从容道:“哪次看到死人时你不是躲在我身后?江都的邹怪人差点送你去地府报到,滁州的假神女险些咒你飞来横祸,甚至我稍微说上些重话你也能哭……”
“五哥!”裴南歌被他陈述的事实说得有些慌乱,轻轻跺了跺脚打断他不见休止的叙述,沉默了许久这才说出自认铿锵有力的辩解,“我鼻子灵敏,没准可以帮你们嗅到重要的线索。”
萧武宥若有所思看着她:“闻味儿之类的事,可以交给刑部的黑犬。”
裴南歌睁大眼看他,赶紧又道:“我的感觉特别准,总能一下子猜出凶徒和他的想法。”
萧武宥摇摇头:“你上回就一口咬定金井阑是凶手,最后差点就将林姑娘的死断定为自尽。”
裴南歌急道:“那只是小失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要是没个失误那才奇怪。还有,我听故事里说所有装神弄鬼的都喜爱从女子下手,你们两个大男人前去若是把装神弄鬼的吓着了岂不就不能见着鬼神显灵了!”
萧武宥这次的态度异常鲜明:“如果非要对女子下手,我可以让李子墟暂时扮成女子,我相信鬼神会很希望去吓唬那么柔弱的人。”
只这一句话生生将裴南歌各式各样的撒娇耍泼的方法扼杀在摇篮。
“行了,裴南歌,你别同萧兄闹,”李子墟也按捺不住出言相劝,“这件案子多少是因我而起,你不如就当这次是留给我一个机会,好让我能亲手替朋友查出真相。”
李子墟说这话的模样极为真诚,裴南歌盯着他的脸登时就不知该如何反驳。
“南歌,你别再指望说动我,这次我不会允许你跟着的。”萧武宥朝她淡淡一笑,她却有说不出的无奈。
她垂着头沉默半晌后终是扬声道,“你们若是不带着我去,我、我就不给你们煮饭!对,不给你们煮饭,让你们挨饿去!”
但她的威胁似乎并不奏效,李子墟强忍着笑意与萧武宥相对望了一眼,萧武宥径直走到他跟前:“正好,子墟你不是说哪家的汤饼味道不错来着?正好这会儿我也饿了,你来带路罢。”
觉察到威胁不起作用的裴南歌立即转变了作战方案,大步跑到萧武宥跟前,一脸真挚诚恳楚楚可怜的模样软声哀求道:“五哥,我明白你是担心我,可我还是……”
她虽然明白萧武宥的本意并不是为难她,可早已习惯与他二人并肩作战,这会儿突然不能一同查案一同想办法,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失落。
“这次没得商量。”萧武宥抬起手阻止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绕过桌沿又与她离得远了些。
裴南歌隔着大半个桌案抬手想去拽萧武宥的衣袖,却不料抬手的瞬间碰翻了茶壶,半冷不热的温水尽数洒在她衣裳上,她顾不得擦去衣装上的水迹,急迫想要撵上萧武宥,却不料正好左脚绊住右脚,一个不稳就径直朝着李子墟面前倒去。
诚惶诚恐的李子墟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摔倒,一见她有挨着自己腰侧面朝下倒去的势头就立马就伸出手将她扶稳,就连萧武宥也回过身朝她伸出了手。她拽着二人的手臂站起,垂下头才看到方才那壶半温不冷的水已经浸湿了右手臂。
“没事罢?”出声问她的是萧武宥,他沉着眉望向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好、好像脚抽筋了……”裴南歌紧紧咬着下唇,皱着眉头委屈地看向萧武宥和李子墟二人,“瞧,就连上天也不同意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萧武宥扶着她在小马扎上坐好,低头笑出声来:“你别想那么多,坐一会儿就好,记得要先去把湿了的衣裳换下来,省得染上风寒。我和子墟去去就回,你要是累就先歇着,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