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如此傲娇-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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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墟轻笑几声就不再理她。
“对了,你从刑部那里探听到林菊楠的死因没有?”裴南歌终于是将话题带到正事。
“我未曾见到尸体,从刑部那听来的说法是,林菊楠在死前一天曾吐过血,第二天下人在屋里发现她被人刺穿心肺而死,现场并未发现凶器,而她家里人并不肯勘验其五脏六腑,不能确定是否中过毒,沈铭斐还在那边偷偷打探。”
裴南歌一想到沈铭斐混迹在那些人中偷偷摸摸拿针试毒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好容易忍住笑意才道:“我是觉得她总不会无缘无故吐血,没准这也同她的死有些关系。”
“这我也知道,”李子墟偏头看她,“已经同沈铭斐说过这些,他寻到机会就会亲自验尸,只有经他手我们才能下定论,不过凶器找不着确实比较麻烦。”
找不着的凶器?裴南歌猛然一凛,紧拽了把李子墟激动道:“先前你们是不是说过,林菊楠的金饰都被人抢走了?”
李子墟疑惑看她:“确实如此,从刑部那听说林菊楠所有的金钗金镯金耳珰都不见了,当然也有可能她原本就没有。”
“我觉得那人并不是劫财,”裴南歌笃定道,“他要劫的不是财,而是凶器!”
李子墟恍然大悟:“所以凶器极有可能是金钗?凶徒盗走所有金器只是为了不让我们联想到那只凶器金钗?”
“这也只是我的推测,”在更加利落的大理寺面前,裴南歌自是不敢妄下定论,“恐怕只能等沈铭斐将伤口比对后才能确定。而且我想不太明白凶徒为什么非要盗走凶器。”
“这么说来,似乎金井阑的嫌疑变小了,”李子墟小声道,“纵使凶徒要把凶器带出来,大可以直接把屋内所有首饰带走,但为何偏偏只带走金饰,岂不是明显要栽赃金井阑?”
“但是,”裴南歌撅嘴,虽然牢牢记着萧武宥的话,可心里对金井阑的看法并没有显着改变,“也有可能像先前邹缇俞那个案子一样,金井阑是故意这么做,就是想让我们觉得有人故意陷害他。而且,他也是跟疯子,跟邹缇俞一样。”
李子墟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好垂着头一直走在前面。
裴南歌这才注意到他们行走的路线却并不是先前去黑市的路,惊讶地拽着李子墟的袖子问道:“我们不去黑市找人?”
☆、第066章 青出于蓝的苗头(2)
第066章 青出于蓝的苗头(2)
李子墟待她走到跟前时才小声道:“刑部已经查到金井阑头上,他担心被黑市的人出卖,已经搬到湖畔的小屋落脚,只有我们知道。”
“哼,这倒是方便他随时渡河逃难,”裴南歌鄙夷道,“这还不叫做贼心虚?”
“我听说,”李子墟的话却并不是在回答她,“你要与萧兄比试查案?”
裴南歌点点头:“没错,我们比谁先找出真凶,如果我先查出来就是我赢,相反,就是五哥赢。”
“你不觉得这样亏得有些大?”李子墟问道,“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没有占,论起来你的赢面就只有一成,但萧兄却……”
“亏得大才能赢得多呀,不是吗?”裴南歌笑呵呵敷衍过去,却是只字不提奖惩。
“萧兄神机妙算,我觉得你不是他对手。”李子墟说得很是诚恳。
但也就是这种不带鄙夷和嘲笑的诚恳,让裴南歌深深的挫败:“我也知道……但我就是想试一试,不过我其实也不大想连累你,你没道理非要帮着我一起吃亏。”
李子墟摇了摇头:“若是吃亏约莫也只是你吃亏,于我无甚太大影响,再者说来,这是萧兄的吩咐,于公他官大我几级,于私他视我为兄弟,他交代的事情我岂敢怠慢。”
裴南歌被他这番实诚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却又有气不知如何撒,只好盯着李子墟的侧脸闷声道:“你倒是对五哥矢志不渝……”
李子墟陡然停下脚步,裴南歌还当他是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也不敢松懈凝神听着,但李子墟沉默片刻只说道:“我们到了。”
裴南歌抬头一看,却只看得见层层翠绿的杨柳。
“难不成他住在树上?”她指着眼前的大树,自己也跟着往树上瞟去。
李子墟轻嗤一声,领着她在杨柳之间穿梭,他就像是懂得某种奇门术数一般,时左时右数着步子。她记不清究竟转过几个弯,眼前果然有一间小屋,屋外的石台上,萧武宥和金井阑正在聚精会神下棋。
“萧兄棋艺了得,看来我又得认输了。”金井阑已经换了身墨色衣裳,只有袖口绣着几缕金丝边,而他那颗孤掌难鸣的金耳坠也已被半大点的银耳坠替下,这么看上去,倒比先前顺眼几分。
萧武宥沉稳安定的笑容扬在眼角,别有深意道:“并非我棋艺出众,只是你心思并不在棋盘之上。”
金井阑闻言面色稍僵,抬头看见李子墟和裴南歌时,顿时如蒙大赦,连忙站起身走到他二人跟前笑着道:“小娘子也来了?”
裴南歌心头一阵恶寒,好容易积攒起来一星半点的不嫌恶瞬间烟消云散。
萧武宥自石台下来,朝几人道:“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还是进屋说罢。”
金井阑点点头将几人请进屋里:“几位急着找我,莫非是事情有了眉目?”
“算是有眉目,”萧武宥似笑非笑,“但并不是对你有利的眉目。”
金井阑眉梢耸动,惊道:“此话怎讲?”
裴南歌见着金井阑之后已是满腹火气,但又碍于萧武宥先前的叮嘱,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看笑话,只得忍着对金井阑的嫌恶尽可能平静陈述道:“有人在林菊楠死前见到你在县丞家附近出现。”
金井阑面色惊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为何对我们隐瞒这样重要的线索?”萧武宥道,“你应当明白,你既然找我们来帮你,就应当对我们坦诚,否则,谁也帮不了你。”
金井阑垂着头,好一会儿才道:“我先前说过,我与菊楠私会都是在黑市地盘上,从不去她家里,那天我之所以去林县丞家,是因为她把香袋落下了。”
说着,他就从怀中摸索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粉色香袋。裴南歌接过香袋捧在手里瞧了瞧,小巧的香袋上绣着朵半开的菊花,纹路虽然逼真,但针法却略显凌乱,她把香袋凑到鼻尖闻了闻:“袋子里是菊花的香气,但奇怪的是,我似乎还闻出麝香的味道。”
“拆开来看看。”萧武宥话音一落,李子墟就利索接过香袋挑开缝合的线头,将里面的干花瓣尽数倒了出来。
裴南歌埋头在众多花瓣中仔细寻找一番,却并未发现任何类似麝香的香膏,于是她干脆就拿过空香袋放在鼻尖又嗅了嗅,却发觉又是阵阵麝香的气味,这才断言道:“麝香的味道在这块布上。”
萧武宥闻言亦蹙起眉梢,转头问金井阑道:“你既然是去还香袋,为何此物还在你手里?”
金井阑尴尬咳了几声:“我从未去过她家,所以我不知道哪间屋子是她的。”
“你说谎,”裴南歌鄙夷道,“你堂堂新罗四王子身边婢女无数,你若要还香袋,大可遣婢女前去,既省事,又不会惹林家人生疑,实在没有必要自己去还!”
☆、第067章 扑朔迷离的凶案(1)
第067章 扑朔迷离的凶案(1)
“因为……”金井阑又咳了几声,居然涨红了脸,“因为我想见她,想亲亲她抱抱她。”
“好生无耻!”裴南歌捏着手里的空香囊就要往金井阑头上丢,李子墟却一把拽了她的胳膊肘安安稳稳放下,李子墟来这么一出,她的理智也回来大半,只得就默默收回了手。
“这怎么就叫无耻呢?”金井阑眨眨眼无辜道,“男子对着自己喜爱的女子,不都是会想这些吗?”
裴南歌下意识拿眼角的余光去看萧武宥,但他却面色如常,这一下子倒让她觉得是自己想得太多,于是赶紧岔开话题道:“如果你是真的想……想见她才亲自去还,你难道就不会悄悄潜进她家里打听她住哪间屋子吗?”
金井阑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裴南歌道:“我堂堂新罗四王子,难不成还要学那些登徒子、采花贼,还得飞檐走壁、偷香窃玉不成?若是被人发现,我脸面往哪里搁?”
他说的句句真诚却并不占理,倒让裴南歌一时语塞,这会子她总算是明白金井阑为何从来不去林菊楠的家里与其私会,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偷偷摸摸有失身份,不过他既然知道干出这些事情有失身份却偏不知悔改,从这一点看来,他确实也是自己活该。
裴南歌咬牙道:“你既不知道她的住处,又这般顾及脸面,你要如何将香袋还给人家?”
“我本来也不是打算非得在那天就把香袋还给她的,确切说来我只是想见见她而已,所以我就一直在门口等着看她会不会出来,如果她不出来,能遇着她贴身的婢女小莹也可以托小莹还给她。我一直在对面的茶坊里喝茶,但等了大半天都没见到她们出来,所以我就走了。”
“婢女小莹?”李子墟疑惑道,“之前去刑部打探消息时确实听说过林菊楠有个婢女,但是这婢女似乎就在出事那几天不见了,甚至连她的卖身契也都找不着,刑部似乎也在怀疑她。”
“对于这个小莹,你知道多少?”萧武宥看了眼裴南歌,被看的人果然嘟着嘴满脸的挫败和惊呆。
金井阑慌忙摆手道:“我虽心思不定,但也不是对着谁都能亲热的,那小莹的模样长得太普通,我看见她提不起兴致。”
这回裴南歌毫不犹豫将香袋砸向金井阑的头顶,空空的香袋擦过他的鬓角,被箭步上前的李子墟稳稳接住:“上次同你说砸人的时候不要往袋子里装银钱,但也没让你什么也不装,这样砸出去连花花草草都砸不痛。”
裴南歌暗自吐吐舌,指着模样如常的金井阑朝萧、李二人抱怨道:“瞧瞧他这都是什么话,这样的话拿去对簿公堂,刑部指不定怎么屈打成招,你们说是也不是?”
她也顾不得他是新罗还是别的哪国的四王子,皱起眉头就厉声道:“没人问你这个呢,金井阑!五哥他们是问你知不知道这叫小莹的婢女家在何处,家中有什么亲人,可能会去投奔谁诸如此类!”
“我怎么可能会记得一个小婢女?”金井阑说得理直气壮,却忽然皱着眉似乎略有所悟,“等等,好像有一回她从老家带了些双黄鸭蛋,我倒是不曾在新罗吃过有两个蛋黄的鸭蛋,连鸡蛋也不曾。”
“双黄鸭蛋?”李子墟渐渐舒展开的眉眼望向萧武宥,“难道是……高邮特产。”
“这个婢女小莹肯定有古怪,在事发前后突然失踪颇为可疑,”萧武宥稍作沉吟,“时日紧迫,看来我们要去高邮走一趟。”
“哈哈哈,高邮的事情,刑部自会料理,大理寺还是莫要插手为好!”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令得裴南歌头皮发麻,锦衣华服的裴高枢猛然推开屋门,与他身后的几个小吏恰好挡住屋外普照的光晕,“裴某已然派人去高邮寻那个婢女。”
裴南歌悄悄缩到李子墟身后,妄图凭借他强壮的身姿将自己挡住。而对面的金井阑却是愤愤瞪着萧武宥他们做了个唇形似是在怨愤大理寺走漏了风声。
而那个唇形裴南歌却是看得甚为清楚,金井阑嘴皮无声翻动唇角,他在质问萧武宥:“你们言而无信?”
☆、第067章 扑朔迷离的凶案(2)
第067章 扑朔迷离的凶案(2)
萧武宥紧皱眉头摇了摇头,示意几人往裴高枢身旁看去,只见裴高枢往右手边扔了一包叮咚作响的钱袋,一身绿缎花裙的牡丹麻利接过扔来的钱袋,数了数口袋里的银钱后笑得合不拢嘴。
“我倒是忘了,这屋子还是牡丹婶搭线寻的,”金井阑这才收起对着大理寺众人的敌意,冷嘲热讽将牡丹一通骂,“好你个见财起意的牡丹,我金家给你的好处难不成还少了?你就不怕得罪我断去你的财路?”
牡丹捧着手中的钱袋笑呵呵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四郎,我牡丹只是个生意人,怎能与官府为敌呢,再者说来,你若是沦为阶下囚,我照样没有财路。”说着她就已是喜盈盈捧着钱袋扭着腰肢走远。
金井阑却是陡然冷静下来,不动声色对着裴高枢道:“不知刑部如此千辛万苦找寻在下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裴高枢撩袍落座,“只是想请新罗国四王子回县衙喝杯茶。”
裴南歌再次觉得头疼,自小在大理寺和刑部圈子里耳濡目染的她自然明白刑部所谓的请人喝茶的意思,但凡没有充足的证据,刑部决计不敢贸然带人,更遑论别国的王子,照眼下情形看来,刑部极有可能是掌握了很了不得的证据。
尽管她打心底里觉得金井阑这样的人极有可能是凶手,但毕竟眼下真相还未查明,这场她与萧武宥之间的比试,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她都希望是由自己查出来,而不是借助刑部或者县衙的帮助。
她思前想后觉得这种阻拦刑部办案的差事不能再由大理寺来做,否则只会加重两者本就难以调和的误解,而她这个外人揽下这差事却是最好的选择:“等等,堂兄!这……金井阑毕竟是新罗王子,贸然带回去只怕不太好。”
“南歌,你年岁也不小,理应明白这是公务,不是你一介女流能够插手的。”裴高枢斜眼看她,目光里隐隐有些不耐。
裴南歌暗暗跺脚,脸上却依旧笑着:“我也没别的意思,堂兄,我只是好心与你说说,牵涉到两国之间的事还是要谨慎些,若是没个确切有力的说法,只怕于谁都不好交代。”
裴高枢冷眼扫过在场几人,最后将目光落在金井阑身上:“我就照实说罢,方才你们提到的那个婢女,我们已经找到她,她一口咬定说亲眼看见金井阑杀害了林菊楠。”
李子墟却扶着桌案急迫开口道:“这婢子小莹的证词未必可信,据说在事发时就已经找不到她。”
裴高枢看向他们:“她说她是因为在暗中目睹金井阑行凶,担心自己被杀人灭口所以才出走逃难……”
“她胡说!”金井阑重重拍响桌案,“恐怕是她自己做贼心虚才收拾跑路,被你们抓回来后就诬赖我!”
“四王子,我们实在也无意冒犯,只是婢女小莹说得清清楚楚,不仅是你的名字、长相,更是连杀死林菊楠的经过都已经做了详细的交代,”裴高枢走到金井阑面前,例行公事地拱了拱手,“所以你若是能与她当面对质,真相自然就会清楚。”
“我堂堂新罗国四王子,难道要同一个奴婢对簿公堂?这就是你们李唐的待客之道?”金井阑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