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当公爹妻-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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觎。“事到如今,已是变了称呼,平日在府里,虽也待她也是客气,到底不比现下这样恭敬。入仕稍长些的朝臣殿臣向来积有不为人知的产货,蓄于私人银所与地下钱庄,以备不时之需,自家老爷亦不例外,先前只晓得甄世万打妥了一些连甄夫人都不晓得的私产予她,此下这暗格一开,才晓得自家老爷于青州的大半家业,尽数统统交予了这小情人手上,细细看了,未免心头又惊又震,老爷倒是胆子大得很,若这小娘子守不住财,亦或是天长日久变了心,卷款跑了,大半生的积蓄岂非就此打了水漂。
崔嫣将那叠儿纸一翻,尽数钱财加在一起,纵不细算,也晓得绝非一般小数目,嗫嚅:“他……将这些给我,倒也放心?”
曹管事心头哀叹,放心不了实则是自己,自家老爷倒是半个哽不曾打,口上却只转述:“老爷说了,这些放在小娘子处,他才最是放心,世上再无第二处比小娘子这儿更是安全了。”
崔
嫣听闻,愈发心慌意乱,想他这趟公差定是不同一般。曹管事瞧她脸色,只当她对这钱财来路生疑,安慰:“小娘子放宽心,这些钱财老爷得的理直气壮,对得住良心,并无虚漏。”
崔嫣再是不触朝政,也是生疑,想他再是高官,毕竟俸禄有限,若光靠朝廷拨帑划币,穷极一生不吃不喝怕连这其中的十分之一二都积不下来。
向来若想得收获,哪有不付出的?既攒下这样雄厚资产,付出的更怕不是一丝半点,也不晓得同这回出外有甚么关连,看那纸上言语,分明是替自己做好两种打算,一来这柜箱中物尚有还他的一日,二来便是叫自己将这钱物拿了自图安乐,不禁将他这身家性命捧了入怀,抱了紧紧。
作者有话要说:当一个女人掌握了房产证银行卡,神马都是神马~
☆、
芙蓉露下落,杨柳月中疏;辰光如白驹;转眼寒山便转了苍翠,由夏末入了秋。
崔嫣由甄夫人府中回来,隔了些日;纳呆之症尚是断续;惟说服自己一来是心中挂记;二来秋老虎凶猛,只强忍下来;忍到了凉快节气,才觉不对劲;将二妹叫来讲了忧虑。
崔妙一听便猜得八/九分;虽是个妄为之人,不免也有些手足无措,平日里厉害的主意全都没了,见姐姐起初不安,后又慢慢回神,倒比自己还镇定,才算是安定。
两人商议一番,因爹爹不准崔嫣再出门,崔妙打算先去外头寻个密医回来先瞧一瞧,免得白说一通,穷担心一场。
恰崔妙近年在外烧香礼佛,也有不少相熟庵堂,便与将其中一名私交不浅的医姑子偷偷说好,借了后门,偷偷摸摸带回家中。
这名医姑子是名上了年纪的出家人,有些行医手段,平日里为给庵中多进些香火钱,明面上行些接生催奶的稳婆活计,暗地也常被一些闺中女眷请去看隐病私患,因口风牢,在这一行是个紧俏人物,一来了,替那帏间人儿挽毕脉搏,询了经期,确凿了孕体。
那脉弦尚不明显,但已差不多近了两月,比有孕在身的许氏才差少许日子。崔嫣掂量之下,才知竟是那古镇旅店的初次便已得了这胎儿,再念及后面那些浓情蜜意的时光,只胸中砰砰,脸上有些发赤,想这孩子算是命大得很。
这医姑行医数载,诊私孕,协堕胎的秘帏事做得不算少,明明晓得眼前有喜的是个没出阁的在室女,也不出奇,只佯装不知,见两人默默无言,心忖到底是两名年纪不长的丫头,反倒凑首低声,主动关切道:“若是想好了,便快些决定,药汤一剂便可,时日拖得久了,怕有危险。”
话一落音,面前姊妹却是不约而同摇头拒了。
崔嫣这边自然早早便拿定了主意,有了那一笔款项,已是有了底气,手一覆肚,再舍不得挪开。
崔妙却是暗想这滑胎之事太过凶险,纵是医术再昌明的那个年岁,也是免不了有一尸两命的事儿,何况潦草一碗堕子汤,岂不诸多隐患?又能去得干净?即使顺利,予母体也是莫大伤害,姐姐年纪还不大,若是因此落下病根,一生便都要毁了。
事主既已定好,那医姑子也不强求,背了箱告辞由崔妙带了出门。
二人先前口中虽是坚定,转了头却有些底气不足,想这事铁定是瞒不过爹
,只挖着脑袋想法子怎么开口,毕竟这事实在难以启齿,左捱右推的,又过了近半月,双双还是不敢吱声。
崔嫣肚子虽尚未隆起,孕症却是一日比一日萌发,只因缩在闺中,崔员外极少来看望这女儿,一时家中并不曾发觉,近旁侍候的小婵又是个懵懂的黄花大闺女,只当这大姑娘是栓暑还没全消,本想去予老爷说说请个郎中上门看看,经崔嫣拒绝,崔妙又在旁打马虎眼,也就作罢。这一来,又是往后推了上十日。
崔妙见姐姐被那怀孕暗暗折磨,还不能明示,私下常去灶房偷些腌萝卜予姐姐开胃,又去找了几回那密医,拿了些汤药回来,深更半夜偷偷煎了端去姐姐那边。
这夜崔妙又悄悄拎来汤罐,见姐姐将小婵打发到外头伺候,在房间内又是吐来昏去得一整天,此刻正倚在床架子上,脸色白得宛如薄纸,半边身子都撑不起来,不觉将添好的碗勺重重一搁,迸出几滴汤水打湿了袖子犹不察觉,声音带了几分心气:“那甄大人甚么鬼天大的事情非要这个时候离了彭城,弄得你一个人窝在闺中给他受这怀孕的苦楚。”
崔嫣见她两颊沾了炭灰,替她揩去,打起精神道:“妹子像个小花猫一样。”
崔妙见她打岔,明白姐姐心意,叹气道:“你说,这事究竟甚么时候跟爹开口?你这副身子,爹爹怕是不怎么敢动你的手了,到时铁定是要将气洒在我身上,把我这帮凶打死!你既是想保存这孩子,现在总得要提前想想后路。”自己越到后头,越是五心烦躁,倒有些后悔当时头脑一热,没曾阻止姐姐留下这孩子。
崔嫣却是淡然得很,只将那调羹将药汤搅了一搅,捏了鼻子,一滴不剩地蹙眉灌下去,舔舔嘴角,道:“爹要不准我生,我便去乡间寻个少人烟的位置,找个住处自立门户,饿不死人的。”
崔妙嗤道:“怎么饿不死人?怕是那甄大人将你平日照顾得脚不沾地,把你弄得不食人间烟火了罢。姐姐说是出户做过差事,那布匹几个钱一段,包子几个钱一打,我瞧你都不见得晓得。乡间少人烟的位置?你当你是能做猎户,还是能做农夫,肩不能抗,手不能挑,犁田种菜来果腹怕都难,嘴巴一张说得轻巧!只怕到时真的是要饿死姐姐——”说着一顿,摊了掌心,不轻不重朝崔嫣肚皮上一拍,“同姐姐肚子里这块肉!”
崔嫣将她手一捉拎起来,笑了一笑,道:“我在甄家做活儿,也是攒了些许银子,温饱暂时不愁。妹子的专长强项便是在外打点
,又热衷攀结人脉,喜爱周旋,替我赁屋寻地,也为难不到你的……若妹子愿意,到时请你来做姐姐的大管家也无不可,我又何必去操心布匹包子多少钱。”
崔妙心忖一年时光都做不到,又能积下几个钱,这大姐不知几时竟如此浮夸,但见话说此份,见她脸色自在得很,并无担心,只好摇摇头,再无别言。
时日一长,哪又有包得住火的纸。这日崔妙出外去拿安胎药回,匆忙赶路之间,及至庭院不慎遗了一小包,恰被家中小鬟拾到,只当是身怀六甲的当家奶奶的,没想许氏一看,断然看出不是自己常吃的,自将这事告诉了丈夫。
崔员外不曾多想即生出疑,想家中还有哪个可能珠胎暗结,将小婵抓来一问,老脸就时一垮,拔腿便跑到绣楼,关紧门,闭了帘,把正恹恹欲睡的女儿由内帏拉出来,气骂:“难怪下人说厨房里头进了蟊贼,别的不偷,那酸萝卜咸腌菜倒是少得猛快,原都是给你去养了肚子里这孽种!”
崔嫣早料得东窗事发这一日,虽敬畏于父,到底还是稳了稳,头一偏,避开爹爹口水,垂了头颈:“这是爹的外孙,与崔栋一般,与爹爹都是骨肉至亲,不是孽种。况他总是要回来的,绝不会忘了与爹爹的承诺。”
崔员外听她一番话提到两处软肋,晓得那姓甄的必定早就给这女儿通过气儿,这女儿也是早做足准备,一口气哽于喉,甩了袖子:“说,说,几个月啦?”
听那女儿答了,才知月份不浅,如今就算想将这胎拿去也是来不及了,又见这孩子是在那姓甄的离开前便早就怀上了,万分懊悔不曾早先察觉,若是当时晓得,就算是为着崔栋,也定不得这样爽快放他走,怎样也得讨个解决的法子。只是事已至此,只好打下牙齿和血吞,将崔嫣软禁绣楼内,连小院都不放她出来,将小婵暂打发去别处,把家中仆妇调得远远,生生将崔嫣这小院弄成个孤岛一般,欲掐住这丑事。想着又怕她这身子出什么问题,只叫有经验的杨氏一人过来招呼她。
崔嫣虽被禁足,晓得爹爹让步,到底是松懈下来,素日也只精心闲气地在闺中绣花读书,宛如无事人一般,只杨氏见了不爽快,从没想过自己养大的孩子竟受这样的委屈,每回伺候完了转身便抹老泪不止,崔嫣反倒要去安慰这奶娘,又是勉笑:“妈妈,你可是觉得初儿如今脸皮愈来愈厚了?可为了这孩儿,我又不得不厚了脸皮。”杨氏既听了这话,只能吞了泪。
崔员外虽已默认,毕竟是
无奈所为,偶尔过来盯梢,嘴巴总要忍不住啰嗦几句,怪责这女儿不省心,伤风败俗,实则也是图个嘴巴快活,奈何杨氏满肚子怨气没地方发,一日终是听不过耳,丢下手中活计,对着崔员外呸了一口,好吵一顿:“你膝下的子女个个都是父母双全,我这姑娘却是打小就没了亲娘,亲爹也只半个不到,你只顾左手抱了你家儿子,右手揽了你那二闺女,不曾给我家姑娘多一点怜爱,我家姑娘病得都快没了,才掬把泪说有多舍不得,平时里都去做甚么了?她如今纵使去寻个年龄大些的来疼护自己,也不足为奇,我原先也是痛恨那姓甄的一家人,现在却是巴不得那甄大人快些来将我家姑娘带走!这哪里像是在过日子,分明就是坐牢!你家的奶奶怀个孩子像是神仙被供着举着,可怜我家姑娘却是孤零零被丢在这巴掌大的房间内,成日连阳光都见不得几寸,更不消提活人!”
崔员外气得发抖:“她现下这见不得人的模样儿,难不成我还要将她放出去溜达,叫整个彭城人看一圈才算对得住她?”
二人争执不休,崔嫣拦都拦不下来,只待这两人吵得脸红脖粗,额筋直凸,才是歇停。但经了这一回,崔员外到底还是管得松了些,允了这女儿在院子内走动,本来气崔妙唆使这长女保胎,不许崔妙再过来这边,听了杨氏声泪控诉,想这大女儿现下也确实孤苦,便也默许了崔妙过来,予她解闷。
崔妙见父亲许准了,跑得十分频繁,一日少是来个五六次,才叫崔嫣这日子稍稍好过一些,不觉辰光一闪,复过两月,肚子已是一日大了一日。崔员外时而来瞧上一眼,目光粘在女儿那隆腹上,脸色都是铁青的,却早早计好,得想法子提前请个嘴巴牢靠的稳婆,以备女儿生产,待这孩子生下,再想法子安置。
逾了半载后,崔嫣虽孕症渐好,身子却是渐而笨重。
那人一去数月,不曾来半封信,想去甄夫人府上问,偏偏爹连院子都不让自己出,思前想后,还是得寄于二妹身上,崔妙倒也爽快,立马应承下来。
甄夫人昔日便是极少见客,现在这辰光,愈是谢绝外界往来,崔妙去那诰命宅子好几日,连主家面都见不上,何堪探到甄世万的近况,仅发现两桩异况,一来是这洛郡夫人的宅邸下人都不剩了几个,原先本也不热闹,如今更是冷清,随手抓了名下人一问,才知这府上的奴仆于这几月之间,被这甄夫人一一打发了回去,如今惟留几名无家可归或大半生侍于甄夫人身边的老奴。
二来便
是由下人口中打听到,甄夫人去信询侄子近况,因清丰偏远,邮路不便,这月上旬才得来回音,原来那甄廷晖那日由父亲亲自送出了城,竟压根没有去清丰,那张年伯左等右等,等不来这世侄,也是奇怪。甄夫人晓得后大吃一惊,忙是差人沿路打听,又去将载甄廷晖赶路的马夫找来询问,别的不怕,只怕这小侄半路遭了贼眼遇了什么不测,没想调查之下,才知这甄廷晖北上到一半,竟是突然叫马夫停下,与那青哥掉了方向,转了个面儿,另赁了一匹马车,南下去了,如今下落并不明朗。甄夫人晓得后虽是忧愁,到底是放下一颗心。
崔妙于奔走之余,又渐渐发觉城内异动,街道上的巡城衙吏莫名多了几倍,其中不免一些佩戴戎甲,手持钢枪的卫兵,形状气势瞧着凶猛得很,彭城百姓贯来享惯了和顺谐调,皆是雅慵慢性,突然一看这阵仗,皆不免有些胆惶惶。
与此同时,城墙站岗守门的官员亦是加派了人手,对进出往来的客流严查文牒,森戒严谨,原先几无宵禁,如今一入夜,打毕第一更,便严禁普通百姓不经许可出街游荡,违者责以杖刑,就算是备了案领了牌,交过重税押了厚金,全日无休的酒欢场所,也是敕令逾时关闭,一时通街满巷的热闹散淡许多,整座彭城竟如这入了冬的节气一般,寂寞冷清得很,又是含着股深埋于下,说不得的萧杀味道,宛如一碰着甚么火星,马上便如春节的炮竹,哗啦一下子迸发爆绽。
崔妙本以为是彭城父母官这段时日在行勤政,积政绩,没料过了许多日还是如此,后听外地人来彭城,说是别处竟也这般,才是生起些不对劲儿,又听连爹爹都在家神情严肃地同母亲谈论此事,自然将这桩新闻说给了姐姐听。
崔嫣先从妹子处听得甄夫人家鸟兽散门庭稀,又听甄廷晖不见,心中正是生了些难言沉痛,想这样好端端一个家,如今也不晓得为甚么,个个走的走,散的散,不见的不见,再听崔妙说城中生乱,心肉儿越发莫名其妙跳得慌,肚子里那一双小手小脚也是胡乱飞踢,搅得自己坐卧不宁,对那人牵念深了又深,白日里也就罢了,入了夜便翻来覆去,睡不安神。那胎儿好动淘气,翻身力气十足,动静也大,每每便能将崔嫣由浅眠中一下子挣得惊醒,又因脚肿,时常半夜抽筋,想去摩揉一下,偏身子不便,只能忍了不适,捂着腹中这已成型的孩儿,轻抚细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