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当公爹妻-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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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嫣只将她当做甄夫人那般伺候,随口不时接应,宁王妃十分满意,愈是与她亲近,时而也将甄世万之事拿出来调弄这外甥女。她是个成婚多载的妇人,讲话不在方圆内,又身在闺中,断无遮掩,每每说出些言语,连原先的崔妙都远及不上,又是滔滔不绝传授长年管理夫君的心得。崔嫣见这姨母确得那十三王爷敬重深爱,又将后院管理得风调雨顺,也是竖耳倾听,无一遗漏。
宁王妃素来骄傲御夫有术,惟坤仪一事视为羞疤,一日聊得正欢,不由叹口气,掏出心声:“外人总说王爷敬爱我,常年回府便是窝在我那儿。可那又如何,这府上总是免不了几名姬妾,他纵不愿要,上面下头总得有人给他塞。嫣儿,要我看来,不管嫁了谁,男人只有你这一个才最好,一妻无别话,有妾便生嫌,你日后若是真嫁了甄家,可得管得牢一些,那些莺燕蜂蝶,还没近你相公的身,先得眼疾手快一扇子扑杀掉,不要像你姨母我,一时眼神儿没盯牢,给人钻了空子,就有了如今这件憾事。”
崔嫣这几日听她排泄,也晓得是坤仪与宁王的过往,不觉安慰一番,又不自禁道:“盯牢了又如何,那人若是无心,盯得再牢也是不顶用。”
宁王妃恨铁不成钢,举起薏指便朝崔嫣额头上戳:“你这丫头啊,叫我说什么好?为人看得开是好事儿,看得太开那还不如去当姑子,你才多大的岁数,该是争的还是得要,我趁这几日光阴,还得把你这性子扭过来才好,咱们家的人,可不是随便叫人欺辱的。”
崔嫣心忖恰是这不得宁王妃待见的性子,叫自己甘弃苏家主妇,不愿参合到苏鉴淳与崔妙的情事之中,但如今确是要改一改得好了,从前的那人管不着,现下的这个,再不得叫别人抢了去,一时得了王妃姨母训斥,只捣蒜点头,恨不能快要竖了指发誓承诺,方才叫宁王妃脸色转好些,又被她顺势教训:“何况那人还是齐王家顶有手段的郡主……那小贱人我是已摸熟了整她的门道儿,你却多少还是要提防些,小心她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就来
找你的歪。”
崔嫣应道:“那郡主虽第一次同我碰面有些凶悍,后来倒也还好,况不日便要随我家大人启程返乡了,怕再难碰得到。”
宁王妃嗤鼻:“还好?听闻甄侍郎夫人的死都是跟他脱不了干系。”崔嫣一诧,细问深究,宁王妃也不绕弯,附耳小声道:“只说那段时日那蹄子老是登门入室,不请自到,私下寻那甄侍郎,后身边那邹姓阉奴上了门一趟,没过几日,那甄家夫人就是传了殁讯,说是染了急病,到底如何谁又晓得?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崔嫣得了这番提醒,半是震惊,半是存疑,却也不敢妄加揣测,惟应承剩余日子少与那郡主碰面。
坤仪这边岂会甘心看着由少爱慕至今的人再次离了去,况知这回他有了新人,见皇兄再不理会,这几日见了自己更是低头绕道,眼看甄世万次日便要离了王府,憋不住去西苑找人,扑了空,心念一动,转了向,去了崔嫣屋所,还是见不到他人,却一步也走不动了,鬼使神差行近角门,不声不响,站了良久。
恰近些日子伺候崔嫣的一名小婢从外打水回来,撞得这坤仪郡主脸色阴沉,形同鬼魅立于屋外,自那夜交恶,甄世万除却告诫儿子,也是嘱了崔嫣近旁的几名人,若是那郡主上门定要知会。故那小婢忙丢了铜盆,一路小跑告信去。
那坤仪本身也并无作怪的意思,因已被甄世万铭了仇,哪里再敢随便动他的人惹他记恨,只是借由窗格望见崔嫣恰在厢间整理闺中行囊,不由才腾起了憋屈,想着明日这两人便要离京双宿双飞,竟是气得牙痒泪花儿直冒。
且说甄世万正与兀良合真伴于宁王边上,趁启程前夕商谈些余下的琐务要事,听得那婢子来报告,已是变了脸色,同宁王打了招呼便告辞而去,宁王只怕那荒唐堂妹临走前还要给自己闹出什么是非,勒兀良合真也追去看看。
兀良合真后脚一至,见甄世万已是黑了脸抓了坤仪的手腕子朝院井外头拖,坤仪自是不甘,挣打几回,被他干脆一把掐了腰身。
崔嫣在里头被惊动,挑了帘子出来观望,只见得他当庭广众之下将那郡主握得紧紧,看都不朝自己看上一眼,便大步离去,心思一动,念起那姨母的近日教诲,终是下足狠心,迈步赶上去,唇一动,却又不晓得该喊什么,只睫一闪,瞪住甄世万,分明就是生生的阻色。
当务之急只欲将坤仪带了去,甄世万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见崔嫣不喜,脚下稍慢了一些。坤仪见两人眉来眼去,身边这人竟是全凭那小妮子眼色行事,愈是心头酸得要命,数年委屈都涌了上脑,终是发足气力,欲甩开
甄世万掣肘。
甄世万见她脸色不对头,晓得必又生了蛮性刁心,只低了头颈,附在坤仪耳窝边低声道:“你跟我来。”
坤仪久不得他这样亲近,此下得了他温言楚语,竟是怔忪了一下,他趁机手掌大力一嵌紧,活活将她半抱半提地拖拉而去。
崔嫣见甄世万同那坤仪郡主亲密相携,离了院落,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兀良合真见她立在庭内,容色晦暗,过去喊了一声,随她坐了院内榆树下头,方问道:“妹子明日便要离京,可有一两句话想同大哥说的?”
崔嫣抬眼见兀良合真眉眼动容,忆起入京前夜那一回,不免心思也是震了一震,不觉掏出肺腑:“这回来京,最是庆幸的便是识得一名大哥,日后纵是身处两地,妹子也不会一日忘怀大哥。”
兀良合真周身气流转旋,禁不住抬手去触她面颊,语带试探:“琪木戈,大哥不愿同你分离两地,你……又可有一点点留下来的心?”
崔嫣觉同他相处时,心中总是有些乱作麻绳,极不敢去看他一双褐眸,只略略垂了头,道:“他在那里,我就想留在哪里。”
兀良合真顿了一顿,再无别心,放了手喟叹一声:“若是大哥此生有幸先与你相识,可有机会带你回北方,看一看草原上的琪木戈?”
崔嫣呆凝面前这奇伟男子,似是一下由他击中什么埋得极深得心绪,又是有些隐隐心虚,突然之间面僵耳热,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的好,欲站起身来,却又还是坐下来。
兀良合真见她反应,卡于心胸那一腔浑浊竟是打通了去,生了些畅快,却又是升上些不可言喻的无比憾意,暂且吞下百味杂全,朗声道:“好,好,你这条命是大哥救回来的,大哥比谁都巴望着你好,那大哥就祝福妹子从今后万事顺心,百岁无忧!”
崔嫣见他豁豪通透,心宛被暮鼓晨钟被敲撞了一记,轰然嗡鸣,想着与他就此恐怕再难见面,制不住有些若有似无的朦朦辛涩,起初对这北地男儿怀抱敬畏,后是依赖,如今分离在即,竟是有些堵于喉头的万般不舍,再是深思下去,只觉心头纠绕,也不敢再多想,嘴微微一张,想要吐什么话出来,终究还是牙一咬,咽了下去。
兀良合真强颜笑慰:“妹子也不必难过,你我再见之日,怕也不会太远。”
崔嫣本是被兀良合真扰乱了心思,听了这话勉强回过神来:“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兀良合真笑意未结,缓道:“甄侍郎已是答应我家主爷接任兵部尚书一职,不日便回京戌职,难道……他,还没曾告诉妹子此事?”
崔嫣心内盘算,他先前那样次次婉拒宁王,现下却是应承下来,莫非是因着这次找这王爷借兵行救的交换条件,若是真的,对他前途也不晓得是喜是忧,一时并无言语。
再说甄世万那头拎了坤仪离去,又是另番光景。坤仪一落地站稳便是冷笑刁难:“难怪问你是哪户女子也不说,原来是自家儿子看中的人,你好容易混成个情介孝廉的名宦高官,也不怕污毁了自己面子,给人家背后嘲笑!”
甄世万敛目望她:“面子?面子能换我初儿免去遭过的这些罪?若是行,那不要也罢!廷晖母亲性懦弱善,禁不得你唆摆,初儿却绝不再是你盘中鱼肉,我已是再三告诫过你,你却得寸进尺,置若罔闻,休怪我今后对你最后一点怜惜也没有了!”
坤仪几日连番遭他抨击,早已心如止水,听得这维护言语,还是心头刺痛,反嗤道:“怜惜?你居然还会对我有怜惜?是怜惜我为了你,连自己的郡马爷都下得了狠手,还是怜惜我这些年为你臭了名声?甄世万,你不用怜惜我,且先怜惜你自个儿的心肝宝贝儿罢!她由那山匪劫去,怕也是比我干净不了多少!听巴尔斯剿匪军中讲,搜救当夜,那丫头可是连衣袖都被撕去半截儿,下头的裤子都没了踪迹……”
甄世万目色一沉,并没曾被激出火气,止生硬将她话打断:“她干净不干净,这天下只有我一人晓得,不是由你说了算。”
坤仪气急败坏,张嘴胡乱便斥:“你好子媳,乱伦德!”甄世万蔑道:“你淫兄长,悖常性!”
虽与他针锋相对,却也是难得与他相处辰光,坤仪听他声音,瞧他眉眼,都觉踏实,念着他明日便要离了自己视线,竟是宁可再与他多争执一下都好,甄世万却是不愿流连,本就只是将坤仪拉出来完事,念着崔嫣甫在院中盯了自己,更是没半点心思继续逗留,惟甩袖子走了人。
返至院中,正见得兀良合真同崔嫣二人树下谈心,急促步伐顿一缓,背了双手,慢悠踱去。两人见状起身相迎,甄世万见崔嫣眼眶微红未褪,笑意止悬于唇,望向兀良合真。这段时日,两人已是心照不宣,胸中有数,口上并不曾摊明。
兀良合真道:“妹子明日便要随大人启程,有些感怀罢了。”
甄世万看崔嫣一眼,笑道:“何必感怀,既是你大哥,再过些日子,这杯水酒也必会留他一份。”
二人互视一眼,那兀良合真率先意会过来,胸间酸涩又是徒增了几分,却是笑了拱拳:“那就先行恭贺大人大小登科,双喜临门。”崔嫣悟过来,尚念着那纳妾婚契一事,这几日还没曾来得及与他结算的恩怨又记起来,撇过头去,朝兀良合真道:“大哥先别急,这酒你还不定能有机会喝得到。”
甄世万拢过去,轻道:“怎么没机会?巴尔斯大人的妹子嫁入甄家当夫人,难不成连个席位都不替他留一个。”
崔嫣听了夫人二字,就地一呆,却晓得凭他为人,既是已说了出口,必定心意已定,面上不由涌上两抹红痕,只有些怨他不曾先知会,眸中带嗔地剜过去一眼。
兀良合真将二人这番眼色交换尽收眼底,虽不知始末,不晓得这是打的哪出暗谜,但分明自己已成多余的一个,见得崔嫣容色是自打相识后从未有过的盈足,反倒心胸一宽,不再郁卒,大方一笑,拜了两拜,先行离了去。
却说宁王由兀良合真处得知甄世万有再娶之意,心忖那女郎毕竟是自家人,今后凭了这裙带关系,必定与他系得愈牢,更加欢喜,又叫宁王妃日后与崔嫣往来频密些,勿断书信,心情既好,便忍不住顺便朝爱妃打趣:“人家升官以后,都时兴改个号,娶个小,宴客待友凡事忙,我看这甄世万待升了尚书,暂且什么事都顾不得,光是应付你家那年青小娇娘已是够呛。”
宁王妃已与崔嫣攒了些感情,不用夫君提醒,自然也不会忘记同这外甥女儿走动,听了这话,不免添了些奇妙心思,吹起百吹不无灵验的枕边风,叫宁王先将甄廷晖留了京城,平日带着这孩子在名士大夫当中混个眼熟,积个人脉,若是有机会替他荐个官儿更好,一来将他老子的心收买得更紧,二来甄世万同崔嫣二人遭了这一劫难,许久没见,也是替两个人寻个相处机会,心底犹有个目的未曾说明白,便是还想打击一番那坤仪郡主。宁王闻言正中下怀,哪还有半句异议。
甄世万虽是不愿儿子参进自己与宁王的事情当中,架不住甄廷晖自己欣喜若狂,执意留下。他向来便想父亲趁尚在朝中,替自己筹谋个官位,绍绅子弟捐官买爵并不稀奇,无奈甄世万自己是由低处爬起,又心知肚明甄廷晖是个什么货色,凭儿子这放纵脾性与半吊子,纵是寻个好位,也是难得驾驭支撑,官场诡谲,届时丢官是小,性命怕都是岌岌可危,故此一直仅勉励读书,并不着急于代子纳官。如今因崔嫣一事,亏于宁王,也不好拒绝,只得将儿子放了去,由他造化。
如此以来,次日辰时甫逾,甄世万便携了崔嫣,登了由李泊备好的马车,踏上返乡之程。
作者有话要说:咕咕鸡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21209 01:38:47
Thanks~ ^^
终于要开甜开宠了,等这一天我容易吗,
决定先甜死我自己再说,乃们我就不管了。
明天休战满一下血去,可能暂不更,鞠躬……
68、文学城
一路南下途中,正是莺飞草长的葱茏夏季;北方气朗风清;天高地旷,较彭城更凉爽怡人。
崔嫣长到十几岁;头一回出家门;看什么都是新奇,见了巨湖名巅,热闹集市,一颗脑袋便探出去,双臂覆在窗架上,再难伸进来。
甄世万瞧在眼里,暗暗叫车夫放慢脚程;看不得她艳羡旁人的模样;又陪她下车游逛,如此以往,沿途过境数个繁华城镇,走走停停,尽纵容着她喜欢去采买寻购,这差事倒也不麻烦,只须看她在柜案前头眉眼一亮,乖乖掏出银票即可。不过几日,差不多是砌满了半面车厢,压得驹蹄行路都沉缓了些。
这样以来,自然耽误许多时光,本是预计月底抵家,左捱又推,到了月尾才不过走了小半行程。若非甄世万念她足伤未好全,怕她贪玩贻误患处,每次硬性严规了时辰,恐怕还得耗下去。
崔嫣伤势经了梁俊钦的精心诊疗,实则已无大碍,只需每几日定时卸纱换药罢了,甄世万这边虽胸口时时隐痛,但一路佳人相伴,心情愉悦,勉强能够压制,偶有血症,也只是默默处理,不叫她发现。
崔嫣不经人事,并不细察他瞒骗自己,毕竟是个体力充沛的青春少艾,有时玩得忘形,见他行得稍慢了一些,反倒还娇声埋怨几句,也不曾时刻注意他脸色有异。
这日及至一处古地,骚客云集,名胜甚多,崔嫣又是东游西逛一下午,全不听甄世万催促,眼看误了时辰。入昏以后,天色透出些阴霾,落日都被遮不见,闷闷滚雷由天际传来,有夏季暴雨欲侵的阵仗,甄世万交代车夫尽快寻个妥当驿所过夜,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