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妾-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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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卷霜用愈发轻柔的动作捋高文的手背,她的指尖顺着他手背上苍青色的脉纹滑过,最后穿过高文的指缝,与他十指牢牢相扣。徐卷霜劝高文道:“这事情不会拖太长,我们回去好好商量下,从长计议,下次进宫你再同皇上讲。”
高文沉吟半响,道:“我听你的。”
两个人回到家中,已近旁晚。食过了晚饭,漆黑夜色渐渐泛上来,到了熄灯就寝的时候,高文在床上侧过身来,背对着徐卷霜,窸窸窣窣就开始做那事。这一夜,高文的动作特别温柔,却又隐隐含着焦躁,在同样的时长里,他进出来回的次数却比以往频繁了一倍,而且要徐卷霜的时间也比平时长。
他似乎在发泄着什么,又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安。
徐卷霜唯有身心均温柔地包容高文,努力契合他,却不狂躁。高文的心也逐渐平复下来,至泻时,他竟禁不住埋头在徐卷霜的臂弯中,却又顿感一个大男子汉这么做不妥。高文从徐卷霜怀中抽出身来,伸直了手臂,将徐卷霜的后脑勺托起来,让她枕着他的胳膊。
高文其实还有很多话想对徐卷霜说,但见着徐卷霜眼皮子在颤,方才欢。爱一场,她已经乏了。高文就什么也没讲,呵护她道:“睡吧。”
夫和妾两个搂着一起入眠,虽然这个姿势高文手酸,但是仍觉着幸福。一宿酣睡无梦,转眼便到了天亮。
如今高文在军中任职,虽无仗打,却依旧要每日均去营中点卯操练,直至申时才回——竟比他之前任羽林郎的时候还回得晚些。
广带看不过去,建议徐卷霜向国公爷提意见,让高文每日稍微早点归家。徐卷霜却摇头拒绝了广带的建议,继而叮嘱广带,让广带自己也不要向高文提这建议。
广带不解,问道:“如夫人,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同国公爷感情非常好么?”
如夫人跟国公爷感情好,不是该时时粘在一起,刻刻如胶似漆么?
徐卷霜沉眸道:“我正是同他好,才不可因私废公,因一己缠。绵私。欲拖住他。”
她虽不是高文的妻,但亦懂得夫妻之道,只有尊重夫君的事业,彼此给予一定的空间,才能赢得夫君的尊重。
两个人看似离得远了,相处时间少了,但其实她已牢牢将高文系住身边。
广带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哦。”
……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高文白日去军营,携夜霜而归,有时候会翻出兵书在灯下看。徐卷霜就在一旁守着,她也不待坐,自己也看书,只是待到蜡烛燃完的时候就去换一根,默默给高文做一碟小点心。高文翻书翻到刚好饿了,抬眼一瞧,桌上刚刚好有一碟点心,有时是桂花糖栗粉糕,有时是枣酥酪,有时是翡翠虾饺,每次均是大碟。
大碟,他最爱的。
高文倾斜身子,伸臂去揽徐卷霜的腰,笑道:“我这是不考秀才不求功名,也有红。袖添。香了!”
徐卷霜笑笑,不回答他,心里却想:他要是喜欢,她就这么给他添香一辈子。
时辰再晚些,若是徐卷霜来了月信,高文便逼着徐卷霜一定要睡了。若是在徐卷霜未来月信的日子里,高文就和她同一个点睡,一起躺到床上,有时要她,他欲。望强烈却知节制,并不是每夜同徐卷霜缠。绵不消停。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两个月,突然有位久位与高文联系的客人,登门拜访。
来者是柳垂荣。
高文和徐卷霜一起坐在正堂的檀木靠背椅上,接待柳垂荣。
徐卷霜以为柳垂荣是为王玉容而来,谁料柳垂荣开口竟是道:“子文,玉山死了。尚未过头七,你去看他否?”
高文诧异不已,还未答话。柳垂荣却瞥一眼高文面上颜色,低低道:“子文,你在南衙最后的那段时期,是同玉山渐行渐远,各自心中也有膈应……”柳垂荣言及至此,将目光投向徐卷霜,又淡淡收回来。他对上高文目光,浅浅叹一口气:“但到底死者为大。莫说你与玉山总角之交,就是南衙共事这么多年……我们剩下十人,也希望你不缺席。”柳垂荣想到什么,神情一凛,向高文强调道:“让你出席可不是闹场啊!”
柳垂荣又恢复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样子。
高文不作答,盯着柳垂荣问道:“玉山怎么死的?正值盛年怎么会死?”
柳垂荣表情重归严肃,将裴峨的死因缓缓道来,到后来,柳垂荣的面色越来越黯淡……损友过世,兔死狐悲,柳垂荣心情沉重,将这一番事情概括得极简。仿佛这是一页自己不愿再回首的书,急急就翻过去。
徐卷霜和高文却听着心跳。
裴峨有一妻两妾,正妻娶的紫金光禄大夫的嫡女,两妾是通房丫头开脸的碧荷,和院里抬回来的花魁娘子玲珑。
碧荷给裴峨生了他唯一的儿子裴嘉卓。
裴峨正妻不知怎地,生不出来子嗣,便对那裴嘉卓分外膈应。加之《殷律》里头规定了两条:
一,殴杀妻者,以命抵命;杀妾者,治正夫纲,无罪。
二,嫡目杀庶子生母,庶子不得忤逆,亦不得告。
裴峨正妻有心,又着裴老太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寻个理由,把那碧荷杖毙了。
哪知那裴卓嘉小小年纪精打细算的人,到这会见着亲生母亲死了,却冲动了,竟着一把砍刀将裴峨正妻自额心迎面劈开,当场就没了气息。
裴老太君亲眼见着自己最孝顺的孙儿杀了最孝顺的媳妇,旋即就瞪眼瘫了风,躺床上十来日了,至今回不过来。
正是裴家大乱的时候,皇帝却偏偏在朝上发难,明里就开始压制二皇子段燕山党。首先就拿朝议大夫王远达和裴氏家族开刀,罪状原本只有三两天,到后来越查越多,七八条,上十条……定罪的时候,连裴峨伙同王远达,构陷逼迫高门嫡女为妾的旧账也翻了出来。
裴家一时树倒猕猴散,先前裴峨外头养的,相好的那些女子,纷纷对裴峨避之不及。南衙剩下十人,虽也是燕山党被打压,却仍凭义气强抗着,时常给裴峨探探监,送送饭,想着怎么救裴峨出来。
倒是裴家自家人,为着各自保命,几乎无一人来看裴峨。他的亲子裴嘉卓,杀了嫡母,也下着狱,只有玲珑来探裴峨的监……
玲珑寻了以前的姐妹,又通过这位姐妹找到柳垂荣。玲珑在柳宅外跪了四个时辰,求得柳垂荣想办法带她去监牢。
裴峨见着玲珑来,他快三十而立的男子汉,哇哇就大嚎了起来。监牢环境恶劣,裴峨本就已蓬头垢面,憔悴不堪,这会一哭更是难看落魄至极。隔着栅栏,裴峨也不顾一对手铐哐当的响,就一把抓牢了玲珑的手,哭道:“我以后就只有你了。”
玲珑戚戚轻笑:“有我有什么用,我是院子里出来的,受不得运又不能给你生儿子。”
“我不在乎!”裴峨摇头,事到如今,他哪里还在乎那些虚妄,只求有一人是真心相待他,他方才不觉自己为这世间所抛弃。
玲珑眸意深深望着裴峨,唤了他一声:“相公。”
裴峨情动,禁不住隔着栅栏就拥玲珑入怀。玲珑身子软软地往裴峨胸膛上靠,忽地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连捅裴峨……柳垂荣站得远,瞧见时急急赶过来救,玲珑已经捅到第十三刀,柳垂荣就是扣死了玲珑的手腕,也救不得裴峨了。
玲珑被柳垂荣和狱卒制服住,她也不挣脱,只笑道:“我这一辈子终于解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码这文的时候,我调剂着码了另外一本古言,估计十万字左右,现在已经更新了九万字了,马上就快完了。写一个美貌、野心、狠毒、无情、荒淫公主的故事,和《胸妾》风格不大一样,如果不介意女主非处,大家等文的时候不妨看看O(n_n)O手机若是无法点击传送门的可以搜《匣中金刀》
55第五十四回
徐卷霜听柳垂荣将裴家那哗啦啦一大家子,碧荷、玲珑、裴老太君、裴嘉卓……这些名字她都熟悉;但仔细回忆样貌;徐卷霜才发现除了裴峨的样子她依然记得;其她人轮廓皆很模糊了。
仿佛她待在裴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高文问柳垂荣道:“那个玲珑呢?”
柳垂荣磨着牙答:“自然是处死了。”
高文便陷入沉思;心头压上层层乌云,久不发声。
柳垂荣以为高文是在思考去给裴峨奔丧的事;就重复又问高文:“子文,你到底去不去?给个实话。”
高文想了下,不大想去。这段时间他离开了南衙,从军打仗,经历了一番风霜后再回头望;发现自己跟裴峨他们一起混了十几年;但静下心来想想;其实这十几年都是浮在面上的淡薄朋友。
高文低头告诉柳垂荣:“我礼去人不去了吧。”
“好。”柳垂荣咬牙,他跟裴峨损友归损友,情意还是很深厚的。柳垂荣便禁不住伸食指,恨道:“高子文,你好,你够狠!”柳垂荣食指指着高文的鼻子,又指徐卷霜:“我们兄弟十几年的情意,你为着个女人,到最后翻脸不认人!”
高文负手身后,向柳垂荣正色道:“这不是女人不女人的问题。”高文抬臂,将柳垂荣直指的食指缓缓扒开,高文告诉柳垂荣:“柳升耀,你不明白。我现在清醒以后,再想那南衙的岁月,觉着我们当初那样过日子,是错的。但那些年已经过去了,我做事从不言悔,只能说很庆幸……”高文这人藏不住表情,庆幸时他嘴角竟翘浅笑,未顾及柳垂荣的心情。
高文道:“我庆幸自己身患隐疾,虽然跟你们一起走了十几年,却未像你们那样走得太歪。”
柳垂荣听到这话,愈发地不开心,既气愤又心虚,开口质问高文:“我们怎么走得歪了?你嫌弃我们了是不?好你个高子文,你高高在上鄂国公,想跟谁撇清关系,还不是捋捋袖子的事?何况还是我们这群失势的人……”柳垂荣明知道高文不关心朝政,不在乎名利,却故意说:“我知道,你是看二殿下暂时不行了,你便觉着我们十个都没得价值了!高子文,你真是做得青白眼!”
柳垂荣喋喋不休,高文却似乎并没有在听柳垂荣说话。高文似乎在想自己的心事,低头轻轻叹了一句:“玲珑可惜了。”
柳垂荣一听,喉头咽了一口。
他鼻孔里狠狠吸了两口气,悠悠想到他未曾给高文讲的,也未曾给其他羽林郎讲完整的,当日监牢里发生的事。
柳垂荣见玲珑杀了裴峨,柳垂荣在制住玲珑后,当即啪啪狠戾甩了她两个巴掌,玲珑娇脸上立刻显出深红掌印,鬓发凌乱,嘴角也渗出血来。
柳垂荣却还不解气,起脚又踹了玲珑两脚,骂她:“贱命一条,害死我玉山兄弟!”
玲珑却笑得愈来愈大声,她本就是院子里出来的姑娘,笑时眼角眉梢自有一股娇媚态,格外的邪气:是啊,我就是贱命,伤了这么尊贵的裴公子。一命贱换一命贵,我真是值了。”
当时柳垂荣被玲珑这么一笑一回应,有点蒙了。再加上瞧着玲珑既娇媚又憔悴的颜色,柳垂荣心中生几分怜惜,也后悔自己竟打了女人。柳垂荣就叹气,劝玲珑道:“虽说玉山都给你杀了,说也没用。但小爷我还是忍不住要说,你杀玉山做什么啊?现如今他身边就没得女人,你在他患难时对他好点,保不住待玉山挣扎出来,重新坐起坐大,你荣华富贵不可估量!”
玲珑却摇头,讥笑柳垂荣道:“柳公子,我还以为你是人精似的人物,现如今看来,你也只是明白自己,对别人……尤其是我们这类女人,你可是一点也看不明白。身在繁华锦绣高楼上,望不见地底下的阴暗冷。我曾经倾心玉山八分,他替我赎身时,这八分倾心变作十分,我是真下了决心,自己默道以后玉山不管一直富贵,还是跌下贫寒,我都与他相伴,不离不弃,毕竟他肯赎我还接回家里去,他是对我有情呢……”玲珑摇头:“却原来是没有的。我在玉山家中住,住得久了,十分倾心减做四五分,到最后,怕是一两分都不剩下了。莫怪我无情,是他人先对我无情,我又不是大慈大悲观音娘娘,何苦还普度众生来着?再说了,玉山就算重新富贵了,我也只不过一个贱妾,他还是会娶妻,上回他妻子杀的是碧荷,没准下回娶进门的妻子杀的就是我了!”
柳垂荣久混烟花巷,玲珑这番话柳垂荣不是第一次听,他不觉新鲜,也不奇怪,只是摇头:“你们这群女人,都是给戏听多了闺书看多了,想得也太过了。其实你要真千回百转的想玉山,倒不如趁乱远远走了,千山万水隔着,随便你怎么天马行空的想。只是……你何苦杀他来着?你莫怪我冷情直说,本来这也是实情,你现在杀了玉山,你自己也是死路一条。”
“我趁乱走了就是活路么?”玲珑突然收敛了笑,狠狠瞪着柳垂荣,凶道:“我走了就得一直逃,一直提防着不要被抓回来,这是生不如死。如果我哪天支持不下去了,疏忽被抓回裴家,那肯定比今日死得更惨。”玲珑又笑了,分外娇艳:“都是一身剐,我早忍不下去了,再也不要在裴家被她们畜。生一般的对待!”
柳垂荣跟玲珑交谈至此,忽地就下意识去看了裴峨一眼。裴峨的尸体瘫软在地上,为血泊围住,肠子从捅破的肚皮里流出来,死得真惨!
可是柳垂荣突然觉得裴峨死了比活着好,活着他遇到的麻烦更多,更痛苦。
柳垂荣一个激灵,心中暗自呸自己:他怎么咒自己的兄弟?!
柳垂荣忽然对玲珑害怕起来,急急命令狱卒将玲珑压下去,交给刑部,让她赶紧地伏法。
玲珑却在被押解下去的时候,冲柳垂荣回眸一笑,竟直呼柳垂荣道:“柳升耀,你不怕你跟裴玉山同途同归么?”
玲珑这句问话说得幽寒,柳垂荣嗖嗖地浑身汗毛就竖了起来。他赶紧摆手,暴躁道:“把她压下去!快走快走!”
……
柳垂荣想了许多,这会竟没了力气。他对高文叹一口气:“也许你是对的。”柳垂荣的双臂垂下来,软绵绵靠在两侧,无力道:“子文,你是个犟性子。既然你拿定主意不去,我劝再多你也改不了,那我走了。”
柳垂荣不再去看高文,更不敢看徐卷霜。他木然转身,似一只丧家之犬般,往鄂国府门外走。
柳垂荣慢吞吞走了大概十步,高文望着柳垂荣不似平常的佝偻背影,突然心头一热。高文上前三步,洪亮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