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曹操有个约定-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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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是有意的,否则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可是为什么……
“有水吗?”惊水慢慢地转过头来,眼神不再涣散,声若细蚊道,“我要水……”
“水?”我忙抹了眼泪四周看了一圈,仅有的一个破碗里也是空的。
“你等等啊!”我拿了那碗走到那个巴掌大的通气孔下面,外面似乎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水偶尔从唯一的气孔溅落下来,我举着碗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接着不时溅落的一滴两滴雨水。
直到碗底蓄了一点点干净的雨水,我忙端了回去先给惊水润润干涸的唇。
惊水似乎渴急了,如在沙漠中在濒临死亡之际寻得一滴救命水一样,紧紧攀着我手里的碗一点一滴急而小心翼翼地喝干碗里的雨水。
我又照刚刚那样再接了一点,将她扶起来一点,而这时的惊水却不急着喝水,而是皱着眉看着我。
“怎么了?”我以为她哪里不舒服,急问道。
“我真想不明白,”她扯了下嘴角,声音依旧虚弱道:“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说:“我也想不明白你到底是一个怎样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并不欠我什么,却为什么要救我?”
惊水唇边漾起一抹苍白的笑:“救你?比起救你,我其实更想杀了你。”
“可你还是救了我。”
惊水轻笑一声,别开视线,看向那唯一与外面相通的光源,忽然问道:“到春天了么?”
我微微一怔,道:“还没有。”刚刚我接雨水的时候,又几片雪花飘进来,不过是一场雨夹雪罢了,并不是春雨。
惊水不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那束光源,只闻似有若无的一声叹息。
“只要到了春天,就会好的,会好的。”
是啊,到了春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然而,此时等待我们的还是无尽的黑夜。
那两个狱卒时不时地会送些好吃的进来,而代价就是惊水一次次地让他们餍足而归。
惊水将为数不多的肉菜夹到我碗里时,我再也咽不下口中的饭,放了碗筷。
“怎么了?你这几天胃口很差,是病了吗,还是……它闹腾得厉害了?”惊水跟着放下碗筷,视线落到我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神里说不出的担忧还是忧桑。
这几日伙食渐好,我的手都开始恢复了健康的血色,可是一想到这样得来的健康我心里就觉得被一座大山压住了一样。
惊水心思缜密,自然看出了我在想什么,依旧端着碗将所有肉食都拨给了我,“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岚嬗,我知道你是一个豁出去的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现在的身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上天既然给了你这等福气,你就该好好收着。”她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神甚至带了些狠厉,“要不顾一切地收着!”
我的手抚上肚子,感觉它有力的跳动,所有锋利的爪牙都柔和了下来,我低头重整了一下情绪,再抬起头来时,微笑着对惊水说道:“你说的对,我要不顾一切地收着这份礼物!”再端起饭狼吞虎咽地低头吃起来,脸上有水滑过,到了嘴边甘苦同在。
以后的日子,我们都在等着春天的到来,惊水似乎非常期盼,时不时地望着那个通气孔深深呼吸着,然后告诉我春天很快就要来了,因为空气里已经渐渐可以闻到它临近的味道了。
而就在这春天一步步临近的时刻里,惊水却在一天凌晨突发高烧。
我端着水过去时,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急着喝,而是恹恹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躺着。
我以为她太累了,便将她扶起来一点,碗凑到她干涸的唇边她却不动,而是将头倚靠在我怀里。
“岚嬗。”她冰凉的指尖抓住了我的手,“我刚刚做了一个梦,很真实很真实的梦。”
她在微微发抖,我放了碗忙将她抱紧了一点,可是又怕触及到她身上斑驳的伤痕弄疼她,只好用自己的体温贴近她微凉的身体。
“你不好奇我梦见了什么吗?”
“嗯,好奇,那你说说,你都梦见了什么?”
“那是每个少女都会做的梦,我穿了大红的衣裳,我娘给我梳了个漂亮的发髻,然亲手为我盖上了绣着合欢花的大红盖头,外面爆竹齐鸣还有宾客们的欢笑声,媒人喊着‘吉时到了’,大家都送着我上了花轿,这世上最美的花轿……”惊水眼中蒙上一层迷幻的色彩,整个人看起来那样光彩照人,仿佛此刻她就身在花轿之中。
所以,我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只当那真是一个梦,一个让所以少女都不愿醒来的梦。
“……我们终于拜过了天地,他许过我会在春天花开最好的时候娶我过门,许我一世……我们真的拜堂了!他掀开盖头的时候还在微笑,说他以后会对我好,会对我好……”
有灼热的液体落在我手背上,惊得我一颤,惊水阖着眼睛依旧在囔囔地说着。
我摸了下她的额头,身体明明是凉的,额头却烫得惊人!
我摇着她的肩膀喊道:“惊水你醒醒!你发烧了!我去叫人……”
惊水睁开眼睛,紧紧攥住我的手,“……你别走,岚嬗,别走,我还没说完呢……”
“你在发烧,我去叫人来,等你好了我一定听你慢慢讲。”我的眼泪不停地跳眶而出,惊水却依旧紧紧地攥着我的手,眼睛里带着一半清明一半迷糊。
“……你别走,我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我泣不成声,看着外面漆黑一片,连远处的火把都是无声无息的,这时候叫人根本没有人搭理,所以只能紧紧地抱着惊水越发冰凉的身体。
惊水的手慢慢地抚上我微微隆起的肚子,眼中带着一丝柔和的目光,“真好……你怀里,竟然有他的味道,真好……”
“惊水,你说过我们要一起等到春天的,都说好说话要算数的,你不会食言的对不对,你一定不会食言的……”我竭力地想把她的身体捂热,却依旧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流失。
胸口好像被什么狠狠地撞上,沉闷的痛楚是恐惧和心痛在用力地交织着。
我忽然希望时间在这时候停一停,稍微停一停,只要慢些带走她身上这些仅有的温度就行。
“……是,我不会食言,”惊水扬起一个苍白的笑,“岚嬗,我答应过那个人,会让你好好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出去……这样,我才不会食言他也就不会食言……”
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我惊惧地将她摇醒,“惊水,你再等等,天很快就亮了,很快就会没事的!再等等,求你再等等!”
她睁开眼,清醒了一下,又固执地往那个通气孔的方向看去,只有一束星辉。
她蠕/动着唇轻轻说着什么,我俯耳去听。
她说:“这一次,春天是真的来了。”
☆、【093折】君临,梦中魇
【093折】君临,梦中魇
第二天有人发现我们时,我还维持着那个俯身听惊水耳语的姿势,怀里的身体却早已经凉透了。
有人过来把我拉开,将那具冰冷的身体用席子裹了抬出去,那头原本长而漂亮的黑发被拖在潮湿的污泥里,早已和它的主人一样失了生气。
我的眼睛已经干涸了,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手里空空的,那冰凉似乎还在,可已经空了。
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或许,我现在应该躺回去好好地睡上一觉。
惊水说,这一次春天是真的来了,新的一年来了,也该有个新的开始,我应该好好地睡上一觉,然后等待一个全新的开始……
站起来时,下腹有一阵坠痛,有温热的液体慢慢地沿着腿滑/下,我的手轻轻地贴在小腹上,无意识地重复着:“等等,再等等……我现在只有你……再等一等……”
曹孟德,你得快了……因为我真的快撑不住了,我和孩子都快撑不住了……
“起来起来,别睡了!”一双手用力将我摇醒,快起来!”
睁开眼睛,是张生面孔。
“你们两个,快带她出去洗洗换身像样点儿的衣服,误了时辰你我都担待不了!快点!”
我还没完全清醒就已经一左一右被两个中年妇人搀扶出去。
随后便像烹调鱼肉之前要刮鳞清洗一般,任那两个妇人给我宽衣洗浴,其中一个看到我换下来的衣物时,低声呼叫了一声,引得另一个人心惊肉跳地提醒她要噤声,结果看到她手里的衣物时,同样也吃了一惊。再看向我时,眼神里竟多了丝怜悯。
我淡淡地看了那衣物上零星的血迹,手无意识地抚上小腹,它的跳动在减弱,我一直都能感觉得到它生命在减弱,却也只能作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简单地用热水洗去了这一个多月的地牢湿气,我感觉清醒了一些,换上干净的衣裳时,我这才发觉自己瘦了很多。
原本就不大的衣服套在身上像是挂在单薄衣架上一样,就连原本已经隆起的四个月的肚子也已经看不出来了。
收拾干净之后,又被两个妇人搀扶到那个生面孔的将士面前。
他扫了我一眼,继而对那俩妇人使了眼色,“走吧。”
走过冬雪初融的院子,空气里隐约还有些冰雪气息,但已经可以看到枯瘦的的枝桠上冒出了一点点嫩黄新绿。
春天是真的来了。
直到拐进了一条长长的抄手游廊,我的视线才被隔断。真是奇怪,期盼了那么就的东西终于来到自己面前时,我竟觉得有些厌恶。
我被带到处由重兵把守的院落停了下来。
那将士立在门口恭谨地作了揖,“大人,人已带到!”
少顷,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沉而生冷,“带进来。”
那将士回头看了看我,似是斟酌了一下,然后让其中一个妇人扶着我进去。
推开门,屋里有一股炭火将息的暖气迎面扑来。
我被一路带到了后面的书房。
身旁的妇人对着书案前的人福一福身,小心翼翼退出去带上了门。
我站在原地未动,只是看着那个伏在桌案前尚且看不清面目的人,而他低头看着的,正是我的画像。
良久,静得都能听到一根针落地的空气里兀地起了一声哼笑。
那人慢慢地抬起头来,嘴角带着冷硬的弧度,眼底渲染着一丝狰狞。
“夫人可真有能耐,张某翻遍了整个宛城,却还是最后一个找到你。”
一点一滴地把这个人的样子看进眼里,刻在脑子里。四十不惑的模样,两鬓生灰,狭长的双眼明明带有疲惫之色却硬被一丝似笑非笑挤成了狰狞,阔脸宽鼻,古铜肤色。
张绣,张大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手中翻覆着宛城人的生死。
张绣眼中目光骤冷,带了丝怒色道:“你笑什么?!”
我一瞬不瞬地回视着他的眼睛,张了张口,许久才有一个沙哑如同从老旧的留声机里流出来的一样,“……你真可怜。”
张绣愣怔了下,蓦然笑出声来,“哈哈,我可怜?你说现在我们两个谁更可怜?哦,不对,应该还有一个人比我们都可怜!”他一步步不紧不慢地踱过来,视线将我从上而下打量了一遍,落回我脸上,伸手猛地将我下巴抬起,“哼,这就是曹孟德的女人。他原想不费一兵一卒从我这里拿走宛城,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爱的女人会先落在我手里。你说,我们谁更可怜一些?”
“然后呢?抓了曹孟德最爱的女人,然后呢?用这个女人来交换一个宛城?”我嘴角慢慢地展开一个笑靥,“这就是你的可怜之处,你不理解对手却偏偏要往反的方向去了解对手。”
“谁跟你说我是曹孟德最爱的女人?又是谁跟你说,曹孟德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他想要的东西?还是你已经病急乱投医,宁可信其有,杀错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张大人,你的城,早已经不攻自破了。你不妨走出去看看,现在整个宛城的百姓,哪一个是愿意拥戴你的呢?”
张绣面上一僵,手往下一寸,紧紧地扼住我的脖颈。
“你说的对,我是病急乱投医,若不是你我又怎会民心尽失!曹操/他想南征荆州却要我张某的城池作陪,他凭什么!如今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别以为大家都怕他,逼急了我张绣,我也会先拉上几个垫背的!”
我勉力地吸了口气,脖颈被掐得紧了连肺里的最后一丝空气都消耗尽了,张绣的手寸寸扼紧,我的大脑开始有些空白。本能地抓着他的手,未及修剪的指甲狠狠掐进他胳膊里。
张绣有些吃痛,扬手将我甩开。
我只感觉耳边刮过一阵小风,背脊就狠狠地撞上了什么,意识迟钝了一下,剧痛从后背迅疾地扩散开来。
我张嘴咳了一声,殷红的血便源源不断地从喉咙里涌出。
好像断了哪根骨头,痛得让人想蜷缩起来,我按着蛰痛的心口刚喘上一口气,一只手抓着我的头发,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
我的视线有些模糊,但张绣狰狞的脸已经逼近眼前,“啧啧啧,你说你这样子让曹孟德看了他会不会心疼呢?连我看着都觉得心疼了呢!怎么?怎么不说了呢,刚刚不还挺能说的么……”
我勉力地扯起一个笑,又咳出一口血来。
“看来,还是不够……”张绣一只铁掌捏上我的下颚。
“大人!”外面忽然响起那个将士带着焦急的声音。
张绣动作一顿,沉声道:“什么事!”
“袁大将军带来五万兵马前来。”
“袁绍?”张绣手中的力道蓦然松开,我失了支撑颓然跌倒。
这一次却感觉不到疼,而是心神都被张绣口中的那个名字震慑到——袁绍?!
“袁绍……”我和着血吐出这两个字,身上骤然发冷。
“袁绍……”张绣如梦初醒一般,声音因为欣喜而徒然高了起来,“快请袁将军进来!”人已经开了门出去了。
此时我离门不过十步,看着它开了又合,用力地伸着手却怎么也够不着。
门外是张绣欣喜若狂的声音:“袁大将军,你可终于来了……”
袁绍的到来能让张绣这般欣喜若狂,又带来了五万人马,加之惊水……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而我之前还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个巧合……
我前脚刚到宛城,怎么就那么巧被张绣通缉,而又那么刚好,惊水就在县吏府的地牢里……我的画像,若不是熟悉之人又怎么会临摹得与本人那么样?而对我和曹孟德都熟悉甚至是了若指掌的人……袁绍,袁绍!你究竟有多恨我!而非要把我逼进死路里!
一阵锥心刺骨的痛忽然从小腹扩散开来,随后不断地有温热的液体从小腹中流失,手上有了一丝粘稠,抬起手,殷红一片。
我失神地看着迅速被血染透的裙裾,可这还远远不够,它们像崩溃了堤岸的洪水源源不断地浸透衣裙,在地上汇成一条蜿蜒的红色小河。我的手无意识地想要去抓住什么,抓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