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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我与曹操有个约定-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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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苦支撑的笑再也维持不住,觉得哪里有什么东西被钝钝地割开来,握着小韦的手抖得不像话,身子一晃,循着那钝痛摸去,心口空空的,却很疼。
我听见自己飘渺的声音道:“他……答应了……”
现实总比预想要来的难过。
他选择的,本就是顺应着历史的轨迹,我既然能把选择权交给他,就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结果……可是这个预料中的果子,着实太苦,而这苦涩是我来不及预料就得生吞下去的。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甘心的?从我懂得一个人如何拖着一双病腿活下去开始,我已经明白有些东西该放就得放,还是要心甘情愿地放手。
原来,他早就参得很透。情不知所起,是无法一往而深的。
……
曹阿瞒的婚期定在二月春红烂漫时。
我依旧住在原来的厢房里,只是,我们真的成了不可多得的棋友。我开始深居简出,他也很少出现在我面前,偶尔来一两盘棋不过个把时辰就走。这期间,他的棋艺精进很快,我闲来就开始研究棋谱,这才勉强能招架得住。
小韦有一次憋不住说漏了嘴,说:“你们其实不应该这样的。”
我正在在收集这个冬天留在腊梅上的最后一场雪,随口应道:“这样是怎样?”
小韦在零星的梅花枝条底下仰着头空望了半天,讪讪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怪怪的……”末了,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们真的,就这样了?”
我也在想,也许就是这样了。
那天我说完最后一句时,他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忽然说道,“那在我做这个决定前,我要在我们的三章约法里加上第三章。不管我做了何种决定,只要我需要你,你就必须在我面前。”
小韦说的对,这种关系怪怪的。连他一根筋通达四肢的人也察觉到了,作为当事人又岂会太糊涂?只是我们大概都不正常了,都说真心剖白之后如果做不成恋人最后也会做不成朋友,最多只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我们却成了最沉默和谐的棋友。
若我还是那个双腿患疾的陈岚嬗,一定不会放过一个这么好的题材大书特书一把,以作为安身立命的保障。
只是,他在今时不同往日之际还愿意给我一个安身之所。就凭这一点,我也该做个合格的合作友人。
……
二月二,冬雪消融,春风似锦。
在洛阳满城垂柳青青,白絮曼舞,就连空气里也带着香甜的节气里,城北朱雀街的一座府邸内外铺满了娇/艳的美人红。在温室里养了一个冬天的花第一次吹到大地春风如美人娇柔的面庞一般越发娇艳无比,再映衬着那刚刚挂上的红绸,喜气洋洋又不失典雅而脱俗。
老爷子甚是满意地拈着花白的胡须,里里外外又瞧了一遍才带着刘管家一行人离去。
小韦搬着一盆美人红挪过来,扁着嘴巴愤然道:“那个刘老头,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抢你的功劳!明明是岚姐你……”
我笑道:“做了半天活,你还不懂么?只有经过自己双手劳获的成果让别人满意了,心里的那份愉悦是无关人等所不体会的。所谓抢功劳,也只不过是面上的一时风光,哪能与我们心中这份满足相比?”
小韦蹙眉想了想,悟道:“唔,原来竟是这样的!”
我笑着挥手让他继续忙去,转身一片茫茫的红,恍惚有种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的茫然。刘管家说未来的新夫人喜欢洛阳花,而这花又不易过冬,需得在烧满炭火的暖房里悉心照料方成,而曹家上下一家老小皆为了曹大公子的婚事忙得不可开交,于是照料一室的美人红重担就很自然地扣在了我头上。
蹲身摆好一盆被在人忙乱中带倒的美人红,娇艳火红的花瓣在眼前晃了一晃,硬生生地在白茫茫的大脑里挤进几个字:为他人作嫁衣裳。
我呆了一呆,不禁觉得好笑,怎么会无缘无故冒出这几个字?既然无缘,便不会交集,何来为他人作嫁衣裳之说?人家大婚在即,我却在胡思乱想,果真的忙得太过了。
看来,忙完这一阵子,我得好好地休息一回。
吉时到,宾客至。
热闹的吹打一路由远至近,堂前的宾客都聚到门口去看新郎引着花轿如何意气风发而来。
我望着门口那一抹跃马而下的矫健身影,只是眨眼间便被隐没。我摸摸自己的唇角,发觉自己果真在笑,不知是不是觉得自己太过有眼福,不仅亲眼看到古人行过弱冠礼,还能亲眼看到电视上模仿不来的古典汉式婚礼。
宾客簇拥着新人进了内堂,竹炮声轰然在耳,却依稀能听见里面主婚人高喊拜堂的声音。
拜堂这戏码,应该和电视上演的差不多,我觉得看不看都已无所谓,拢了拢有点单薄的衣衫,觉得天有点冷再去添件衣服再说。
这才刚转身将走未走之际,身后有个声音蓦然而至,“岚嬗!”
***********
 

 ☆、【018折】洞房,夜冷寂

【018折】洞房,夜冷寂
我以为要遁走之时将将被人抓了个现成,茫茫然地回头,愣了一愣,这才反应道:“袁绍,你怎么在这儿?”一想,才又反应过来——不对啊,曹孟德结婚,最为从小就玩在一起的铁哥们怎么能缺席呢,所以,我问的问题着实不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袁绍显然被这一问问住了,也是愣了一下,回神来脸色有些肃然地伸过一只手,将手背往我额前一贴,忧心忡忡道:“你没事吧?”
我不动声色地拿开那只温热的手,干干笑了两声道:“没事没事,是你今天穿的太漂亮了,我差点没认出来是你!”
袁绍愣愣地看着我握着他的手,在我意识到该放手好解释其实我不是有意想轻薄人的时候,他又回神的忒不是时候,反手握住我微凉的手拢在手心里搓了搓,“这么冷还一个人站在外面,手都冰成这样了。”顿了一顿嗤笑道;“要说到漂亮,哪能亮得过今天的阿瞒,人家那可是万人瞩目的新郎官了!”
呃……
他默了默,像做了个什么决定似的垂下眼睛,目光将我紧紧锁住,里面有光在闪烁不定,“听说今天这个府邸内外,都是你给布置的……真美!”
呃……
我勉力弯弯嘴角,布景美,那也别对着我说得含情脉脉的啊袁兄。
他又默了一会儿,眼中的那道未明光稍稍稳了些,但更耀眼了点,“……我,我其实想说,等将来,我也布置这样一个……”
一声刺耳的“礼成,送入洞房!”从内堂炸了出来,我和袁绍都被炸得如梦初醒一般抖了一抖。
我抽/出已经暖和许多了的手,稳了稳心神把他往内堂里面推,“礼成了礼成了,该喝喜酒去了!走走走,今天刘老头给大家备的可都是十年以上的雪无意,我们可不能浪费他老人家的一番好意啊……”
袁绍还在犹疑,“可是我,我还没说完呢!”
“噢啦噢啦,我知道啦,不就是等你将来娶妻了,你也要布置一个别开生面的婚礼么,准啦准啦!”眼前有白晃晃的光,宾客喧闹不绝于耳,雪无意的香醇萦绕鼻端,我心中不禁再次由衷佩服刘老头的独门佳酿,这雪无意真是越酿越好了,我这都还没喝,才闻到酒香脚步已经摇摇欲坠了。
曹家亲戚本来就不少,又加上这次是皇帝钦赐的婚约,来此捧场的人便更多了,大堂里宴席摆不下又在院子里列了身份品级较轻的席位。而我们这些下人,自然在这等忙乱之时不得一席之地,但喝喜酒这好事,又怎能少得了我?得不到席位就得不到席位,有酒就行。
我在院子里晃了一晃,顺走两坛还未开封的雪无意,悠悠地踩着小步子饶过那些觥筹交错,笑语应酬。自行到一处僻静的阴凉地,对着清凉的月光席地而坐。
拍了封口处的红泥,拨开一层厚厚的封纸,清冽的酒香猝不及防地迎面扑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抽抽鼻子道,“唔,这手气也忒好了点,二十年的陈酿竟然被我顺到了!”
忘了了拿杯子,倒也不愿再跑一趟,于是就着酒坛子学着古代义薄云天的侠士咕咚一口——“咳!”第一口力道没把握好,灌急了,呛了一半吐了一半。
我捏着袖子擦了擦嘴,拍拍手中的酒坛子笑道:“你是在瞧不起我的年纪还没你大么?没你大又怎样,你不是还得听之任之,为人鱼肉么?”盯了半晌,又觉得这坛子实在无辜的很,便抱在怀中望了会儿月亮。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其实算起来我们也算是同命相连的了……”月影清冷,星辰稀疏,但天幕很干净,很深很深的蓝色,像一张巨大的蓝色天鹅绒高高地悬在苍穹之上,忽然觉得有些胸闷气短。大概是看久了这张天鹅绒,感觉要被吞噬了一样。
垂下眼睛去看怀里的雪无意,眼风里看到我们的影子,忽地脑袋里浮出一句亘古诗句,此情此景,果真还是来点诗句比较应景。
是以,对着月亮晃晃悠悠地举起酒坛子,地上的影子跟着歪歪扭扭地抱着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伸出手来。这是我以前常常玩的一个游戏,在遇到水木之前的多少个夜晚都是灯下的影子陪我度过,如今再想起来,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像是一段将忘未忘的前生时时萦绕。
唔,貌似又文艺包了一回。
算了,喝酒就喝酒,想什么前尘往事?我笑着高声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兄,我敬你了!”
一句应景诗,和一口酒。
我没想到近十年来,我的记性竟然还这么好,一坛雪无意不知不觉倾了底,我还觉得意犹未尽,我还有好多好多诗没背呢,从抒情到田园,再从田园到写景,又从写景一路吟到婉约豪放派。想当初我们为了背这些古人即兴留下来的古言律诗,差点没把一头油光黑亮的青丝挠成白头搔更短,如今不把它们呈现出来应景助兴,实在是说不过去。
于是,另一坛雪无意又理所当然开了封。
“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一阵夜风吹来,我抱着酒坛子顿了顿,继续道:“唔……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说罢,又很应景地抖了抖。
不是说喝酒会浑身发热么?我怎么还是凉凉的?
唔唔,应该还是没喝到浑身发热那层标准。
“刘老头的酒,闻着香,其实就是个花架子。”我晃晃手里为数不多的酒坛子,起身想再去顺几坛回来继续尽兴。但坐的久了,站起来腿有点麻,我就倚着身畔一棵树干歇了一歇,抬眼一看,是一棵嫩芽初吐的不知名小树。纤细的枝桠被我这么靠着摇摇欲坠。
我伸手去摸那树干,宽慰道:“不怕不怕,我就靠一会儿,一会儿我就走,就走……”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走去哪里?”
风吹得叶子沙沙地响,但还是隐隐约约听得到那轻如飞絮的声音。
我抬眼瞪着身畔的树干瞧了又瞧,看了又看,叶子哗啦啦的,我不由地肃然起敬道:“不知名的树兄,你真好!那我就不走了,你一直让我靠着好不好?”
可是,树兄这次却没有回答我。
凉月偏西,月光从墙头倾斜下来,我倚着树干怔怔然地望着这个灯半昏时,月半明时的僻静里缓缓走出一个人。
他的步子像冻结了许久,一步一步,一点一点曝光在月光下。锦衣华服,衣袂随风动,腰间坠着块无瑕的玉玦,细听之下隐约有伶仃声甚是悦耳。
我眯了眼望去,逆光之中一张脸逐渐清晰地映入眼帘。青丝如墨,一丝不苟地笼在镶金白玉冠之中,眉眼本是柔和,却因为含/着一束慑人心魄的怒意而让一张年轻俊美的脸带着一股寒凉。他的唇线绷得很紧,目光亦将我看的很紧,我看着他步步临近,微微而笑道:“你,怎么来了?你可是贵宾啊……阿瞒呢?阿瞒没去和你敬酒么?哦哦,对了,阿瞒,阿瞒在洞房呢……”
袁绍蹙了眉,在两步之外站定,唇角抿了又抿,像是生气又像是无奈地将我望住。
我稳稳心神,张着双臂稳当当地离开树干来了个金鸡独立,看着他眉宇间又加深了道小山川,豪气干云手一挥,道:“你是想说我喝醉了么?唔唔……”我清醒地摇了摇头,“这世界,其实好多东西都是骗人的,首先,就是这酒!”我指着脚下的两只空酒坛子,“你看,我一个人喝的哦,可是却还很清醒呢!你说,这是不是骗人?不信你看——”于眼前竖起一根手指,“这是……一根食指!哈哈,好傻是吧,我们那里的人就喜欢跟喝醉的人玩这种傻×的游戏,用来测试人家有没有喝醉,其实都是骗人的……”
袁绍的手慢慢将我的身体转过来,固定了,微光之中他倾身而来,我一晃神没看清他的神情,却闻到他身上香醇清冽的雪无意,唔,我身上也有的。于是,我往前蹭蹭,深深呼吸了一口,道:“呐呐,我们真的是一样的,不信你也闻闻。”
袁绍的身体微微僵了一僵,嗓音低哑,“岚嬗,你真的醉了。”
醉?我抬起眼睛,望着一双低垂的星眸,深深的,亮亮的,却望不到底。我说:“我知道,一般喝醉的人都会说自己没有醉,可是我真的很清醒,其实我还真挺想试试醉了之后是什么样子的,可我还是这么清醒……袁绍,我真的不想这么清醒,这里,这里很难受。”
袁绍眸光沉凝,慢慢地抱紧了我,拂过耳际的话语如二月迟来的春风一般柔和,“岚嬗,你不会知道我一直在想,你的心事到底是什么,可是现在知道了,我却一点也不高兴。你将心事藏得那样深,直到这一刻我还是相信你是为了不伤害我和他之间的情义,如果你……”他说到一半却又将话吞了回去,只是轻轻地拍着我的背,低声又道,“既然你不想清醒,那就由我陪你醉一场。”



 ☆、【019折】何处,惹尘埃

【019折】何处,惹尘埃
我不知我这算不算是幸运的。
在电视剧和小说里,一般宿醉之后是人都会来个一觉天亮,头疼欲裂,再是发现身畔躺着个陌生美男子……由此引发一个一夜风流后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的悱恻爱情故事……
我一睁眼,窗外晨光熹微,头并不疼,身边……嗯,也没有什么美男子。也不知道这算是幸还是不幸,一夜风流,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居然没有成功应验在我身上。
逐渐苏醒的大脑隐约记得我昨晚喝了点酒,后来袁绍好像也加入了这个邀月对酌的行列,再后来……记忆链断了,我脑子里的一根筋亦跟着崩地,断了!
乱哄哄的一锅糯米粥一样咕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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