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星归觐九重天-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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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在棋局前颇为满足地吃着大肉包子,乌恩其倒是对他们下的棋有些兴趣,问,“你们下了几盘啊?谁赢得多?”
凌珊与星荀相视一眼,都是微微一笑。
“五盘!”星荀伸出了修长好看的手指,说,“我输了两盘,赢了一盘,和了两盘。”
第一局,两人都是急功近利,满盘杀气,走的都是只攻不守的手法,很快凌珊就落得惨白。
第二局,凌珊只守不攻,任星荀攻池掠地,自己却浑然不动。最后凌珊奇军略地旋,反攻极为盛威,最后两人平分秋色,两敌相当。
第三局,星荀仍旧狂攘相救,深入贪地,以至于上下杂遝,四面楚歌,落得自陷死地。
第四局,凌珊攻势极犀利,毫不含糊,星荀任其乘危制胜,令其深陷重围而无援,自己也是恃强徼幸。在前面的三局棋中,两人手中黑白两子不过是两相争斗,到了这一局,竟然走出了天下三分的局势。二人为了争夺那一片领地,也是斗得深谋莫尽、雅度难能。最后凌珊因为一子不慎惜败。
第五局,他们很快就走出了第四局的阵势,只是这一回,星荀已经看出了她的路数,找到了破解之法,很快局势很快就偏向了星荀这边。可是,正当他已经要取胜的时候,却发现凌珊一心所护的那一片城池只不过是虚掩,她真正的意图并非如此,等到星荀自以为已经取胜时,才恍然发现走出了一局死棋。
凌珊赢不了,但是也绝不会败,星荀的棋子遍布棋局各处,但很多地方都不能动弹,处处受制于凌珊的黑子。
星荀吃完了手里的包子,起身理了理衣袍,转过头问,“珊儿姑娘,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凛都?”
她偏头看他,思量了片刻,说,“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这问题问得自然,就好像知道他一定会回去一样。
他呼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死局,此局之前,他无意回京,但此局过后,只要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回去,他就非回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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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回 归去来 。。。
继晷门以南有南面的事,继晷门以北的后宫也没有闲着。先是原本冬至、元日朝臣命妇于月华门朝见中宫一事因中宫阙而没有举行,后是季春吉日的皇后亲蚕也因为中宫阙而罢,便有不少奏章呈给了皇上,上奏称皇后是天下妇人之表,母仪天下,不可阙之。
皇帝一直对两年前薨了的发妻念念不忘,即位后不久就追谥其为贞皇后,面对无数奏折统统不为所动,加上乌孙江北之乱未平,他也无心立后。于是朝臣们就退而求其次,请皇上下旨在民间挑选良女入宫,充实内官。内官之中的两位一品夫人娄淑妃和常德妃也上表,恳求皇上能够为了祖宗社稷,选良女入宫,以教养于内,诞下子嗣以承宗亲血脉。
直到六月末尾,政事堂八座议,朝有公卿之列,室有嫔御之序,和外教则国安,修内政则家理,伏请皇上以后,后宫及东宫内官有阙的,当选有才行的充之,如内中无,就采择良家,以礼纳聘。一心处理外朝国事的皇帝终于松了口,把这件事交给娄淑妃和常德妃来处理。
有人说,这位皇上和愍帝一样,对男女之间的□并无诸多挂念,也有人说,皇上是个用情至深的人,因为对贞皇后始终无法释怀,所以才无意于后宫之事。但皇帝自己本人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件事,御寝之事,都尽可能地依照内侍省的安排来进行,除此之外,他更多的是留在他的天子便殿——继晷殿。
凌晏本来对天子的私事并无意挂心,只是当他从江北回来以后,就听到一个令他有些意外的消息:星相之女星诗若被作为选女,五月中旬的一个吉日就入宫了。
六月的这天,皇帝封高阳王宋溢为淄州王,协助中书令凌宗璇前往云腾魏州督打造武器以备征讨江北。
临行前,宋溢、祭漩、祭泽三人来到了宰相府,四人结拜为兄弟后,每个一段时间就会聚一聚。本以为这次宋溢前往魏州,见不到还未归朝的凌晏,可巧他赶了回来,可以给大哥送行。
凌相宿直宫中,凌晏命下人从西市购回几桶葡萄美酒,又从府中库内取出琉璃月光杯,正好是十五月圆,四个人在庭院里喝酒赏月,离别之意也被北里歌姬舞娘的歌舞冲淡了不少。
这四位容仪英俊的男子都是弱冠之年上下就任职五品以上常参官,凛都城内上至皇亲国戚、权门贵族,下至平民良人无不艳羡称赞,可谓人尽皆知。
献舞之后,凌晏对这些美姬们都多有赞赏,都一一赏赐。美姬们得以献舞都感到万分荣幸,但也早已听闻淄州王不久就要前往魏州,今日聚会想来该是要商议国家大事,领了赏赐拜谢之后尽管流连忘返,但也乖觉退下了。
但四位男子在美姬离开之后,也并没有真的说到朝中的事情。
他们看凌晏这次回来,一改往常朴素作风,又是美酒又是佳人,都猜想他是因为诗若进宫的事情心中不快,但也不好说出口,就只得陪他喝酒。
月到中天,凌晏看出三个兄弟言语之中都多有斟酌,笑着给他们一一倒满了酒,自己把话说开了,“兄长、贤弟不必为我感到介怀。我本来就是先负了诗若,她进宫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从来凌、星两家的女儿,不是入宫为内官,就是与对方族内的男子结为连理,所以诗若如果嫁给凌晏,没有人感到意外,她要进宫,也不该觉得稀奇。
可凌晏这个人的个性,他们三个也是知道的,要是他什么时候能真的敞开心扉说一句真正的真心话,那才是真正稀奇的事情。
祭泽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故意问,“那你这是什么阵仗?你现在还在服大期功,这事尽管不会被我们传出去,但你自己怎么跟自己说明?不是故意放浪形骸?”
凌晏微微怔了一下,笑道,“我高兴啊!”
“高兴?!”祭泽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三哥,你不该说这样的话,让我瞧不起你。”
凌晏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不坦诚的癖病时常让他们感到不满,他苦涩地笑了笑,静静说道,“她进宫服侍皇上,将来很有可能成为后妃,过上跟着我就绝不能有的富贵生活,难道我还要为此而伤心欲绝吗?纵然我不愿意,我又能如何?皇上一道圣旨,已经将嘉善公主指给了我,圣意难违,我得到了皇上最宠爱的公主,难道还可以迎娶姬妾?更何况,莫说是我,就算是星相,也不可能同意让自己的女儿受这种委屈。”
“三弟,这些我们都明白。”宋溢看他为难的样子,也为他感到遗憾,“我们只是希望你在我们面前,也不必装模作样。你不高兴,我们兄弟几个陪你喝个三天三夜,喝得烂醉如泥又怎么样?”
凌晏欣慰地笑了笑,其实他尽管为星诗若的事情感到遗憾,但今天他的确还是高兴的。他很想告诉宋溢,自己见到了他的弟弟宋湛,可是他欺瞒皇上偷偷前往江北的事情绝对不能暴露,所以他也没办法说出口。
“你们真的不用为我感到难过,我真的没事。”凌晏说这话的事情,是真正的坦诚,“我是的确有值得高兴的事情,所以才请了美姬来献舞,还设下这美酒佳肴款待你们。更何况,今天是为大哥践行,你们做什么要一个劲地安慰我啊?”
祭漩看出他必定有不能说的事情,但宋溢和祭泽又是一定要刨根问底的人,他便开口为凌晏开解,笑着问,“那你倒是说一个你高兴的原因啊。”言下之意,随意编一个他也会相信并且附和。
凌晏心领神会,想了想,正要编个理由,忽而庭院走廊的角落里传来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玲玲盈耳,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因为我回来了呀。”
宋溢和祭泽都有些莫名其妙,寻声望去,也想看看谁哪里来的姑娘声音那么动听,但凌晏和祭漩却生生被这温软含笑的声音给震住了。
他们慌忙地转过身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年方二七的少女走进了月下,梳着简单的双环髻,左右都以白色琉璃发梳固定,左侧另加了一把绿祖母桔梗铜色金梳。
她身穿生麻菡萏纹半臂衫,着白底百花曳地裙,肤如皓雪,眉如青烟,眸光似水,唇色似樱,身姿亭亭玉立,腰肢纤细宛若扶柳,眼中虽有浅浅笑意,但神色间却如同蒙着薄冰,让人不知她究竟是喜是愁。
但她看着凌晏和祭漩的时候,嘴角却牵起了一个优雅如同落英的笑容,刹那间,连月光都逊色。
“漩哥哥、晏哥哥。”
她这样称呼他们的时候,宋溢和祭泽都明白了她的身份,知道了为什么祭漩屡次推辞达官贵人说媒的美意,也知道为什么凌晏说他并没有为诗若入宫的事情感到难过。
这便是他们这么多年来始终放不下的人,这么多年来,她音讯全无。
现在,她回来了,以比当初分别时更加美丽而温柔的模样,对他们展颜。
“珊儿。”几乎是同时,祭漩和凌晏同时叫出了她的名字。
凌珊回到凛都的时候已经禁夜,本来不打算进京城,但是星荀打探到凌宗璇明天一早就要去魏州为征讨江北督造兵器,所以如果今夜不能回到凌府,下次在见到凌宗璇怕是要到战后了。
凌晏把凌珊回来的消息托身为羽林军将军的祭泽捎进宫里去,希望父亲能够在离京之前抽空见凌珊一面。
祭泽当夜就回到了皇城,去中书内省把这件事告诉了凌宗璇。凌宗璇对他十分感激,在早朝之前,禁夜解除之后,立即命人把凌珊带到朱雀门见面。
时间太匆忙,官街鼓响起之前,凌珊就跟着凌晏骑马来到了朱雀门。
春寒料峭,卯时晨露未消,凌珊站在踏雪骃旁边,冷得不自觉地瑟瑟发抖。但每天都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来上朝的凌晏穿着朝服,尽管冷得指节发白,也没有什么变色。
还是从前的那个样子?凌珊看他的轮廓已经比当年更加清晰分明,俨然是个风度翩翩的弱冠男儿,不自觉就扬起了嘴角。
凌晏原本有很多话想要与她说,但是渐渐的,朱雀大街上就出现了许多打着灯笼踏着夜色来上朝的官员,他便不好再开口。
他们等了一会儿,终于见到在宫中宿直的凌宗璇一身朝服骑马从皇城内匆匆而来。
凌珊远远看到兄长,发现他竟如此像父亲,怔了一怔。余光瞥到凌晏拱手行礼,凌珊连忙也屈膝弯腰。
“免礼了吧。”
凌宗璇从马上下来,吐出的气化作了白雾,他见到流落在外多年的小妹,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眼中有百种情绪流转,但此间却容不得他说些感性的话,他将自己的马交给了儿子,带着凌珊走到了旁边没有人的地方。
“什么时候回来的?”儿子从鬼戎回来的时候,没有把她带回来,却带回了一些必须要好好思忖的消息。
“就是昨夜。”凌珊看兄长比起从前,憔悴了不少,熬了一夜更是两眼发红,不免心酸,但她没有多问候,说,“听说你要去魏州了?”
“对,马曙庭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皇上不可能一直让他在江北划地为王。”他重重地咳了两声,挥手示意凌珊不必在意,说,“待会儿早朝散了之后,我就要去魏州,想来是不能和你多说了。现在家里的情况、朝中的情况,你可以问晏儿,其他的……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做吧。”
多年未见,凌珊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这么放心自己,凌珊怔住,为难地说,“我才回来,没什么头绪,而且宋洌的事情……似乎和父亲预想的不太一样,我还是想找个机会和你说一说。”
凌宗璇才要说什么,看到凌珊身后来了一个人,是自己的部下。
那人见到宰相,立即下马一番繁文缛节,凌宗璇不耐烦地把他草草打发了,看到文武百官都已经在宫门外排好了队,两名监察御史也来到了门外。
他愤愤地沉了沉气,从袖中取出一块青玉交给了凌珊。
凌珊接过青玉,看到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霎时间呆住,“可是哥哥,我还没有……”
“没关系。”凌宗璇欣慰地笑了笑,说,“父亲交代过,如果你是我接回来的,就等到你及笄的时候才给你。如果你是自己回来的,不管什么时候,一见到你就交给你。”
她时刻不敢忘这块青玉对于他们家的每个人的意义,得到这块玉佩的时候,就代表她的一言一行都将会影响到整个家族,这是对她身份的肯定,也是在提醒她要时刻记得担负起她应该担负的责任。
这是……父亲对她的考验?“可是,我没有完成父亲交代的事。”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睿智如父亲,不会不明白的。从今你就依照你所想的去做吧,有什么想法就和家里人商量。但是,切记——”他点了点她手中的玉佩,“韬晦。唯有这一点,时刻不能背弃。”
凌珊连忙肯定点头。
凌宗璇听到监门校尉开始唱籍,不耐地叹了一声,向凌珊行了一个同辈之间的别礼,凌珊赶忙回礼,再抬起头时,兄长已经走到了文武百官之中。
怎会如此匆匆?凌珊握紧了手中的青玉,忽然觉得非常不安。这匆匆和当初父母亲送她上马车的时候太像,来不及多说一句话,只能捡最要紧的话来说……
凌珊远远望着凌宗璇的身影消失在了皇城宫门前,好在他的官服最为华贵,腰间挂着的金色鱼袋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极好区别,她一直目送他消失在夹道中的队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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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一回 慈训宫 。。。
凌宗璇离开京城以后,中书令凌府中就只剩下凌晏和凌珊两个主人。
父亲离京那天,抽着空挡交代了凌晏,凌珊问起什么就坦白告诉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凌晏虽然每天都要去宫里,但还是找时间把他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凌珊。
大概是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太多变故,凌珊变得很沉默,不似儿时那么活泼好动了,说话做事都是安闲平和,神态也十分温柔,与江南水乡中绣楼里的小姐没有太多区别,只是少了一些低眉顺目,斯文含蓄之间带有一些冰冷淡漠。
这回凌珊回来,却没赶上时候,错过了五月普选良家女的吉日,未能入宫。凌家的女孩子,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侍主,特别是当宗族中的长辈认为这个皇帝值得让他们献出自己的掌上明珠的时候。
凌以微有一回来到府中做客,也将靖国公当年的想法多多少少告诉了凌珊,凌珊只记得她十二岁那